他是小儿子,父母对他的要求和他自己本身的能力都不是那么高,过得清闲点,偶尔膜拜一下哥哥也没什么不好的。
“你有什么梦想吗?”有一天,高特帅坐在高高的椅子上,左手咖啡杯右手财经报,锁着眉头严肃地问他。
高傅帅当时还在为得到了能耍能吃的“火车玩具切糕”而欣喜不已,他摇了摇手里火车形状长长的一大串切糕,然后随随便便地回答:“嗯……把全天下的切糕都吃一边算吗?”
……
当初的自己怎么可以这么傻二!
高傅帅从回忆里挣脱出来,右手一激动直接挥下,手起锤落……钉子又钉歪了。
高傅帅眉毛狂跳,眼前夫人木板已经被他钉得千疮百孔,要修复起来恐怕不太容易。高傅帅也算是一代富家子弟,木工这种粗活别说亲手做了,连见都没见过。如果不是有小学初级义务教育普及,高傅帅只怕都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一种职业叫木匠。
所以……这些钉子钉得要么歪要么突出要么断掉,这也不能怪他对吧?
高傅帅安慰了自己一番,想着练着练着总会好的,比如说他现在钉下去的比一个小时之前钉下去的可要漂亮多了。
在高傅帅蹲在客厅里乒乒乓乓的时候,大白也没闲着,他已经做了许多实验品切糕出来了,热气腾腾香味四溢,高傅帅吸了好几次鼻子,最终还是坚定不移的继续狂敲木头。
高特帅给的一个月期限看起来很长,其实切糕车这么高端的东西这么点时间根本就很紧啊。高傅帅不得不抓紧每一份每一秒。
唉,会不会弄得连这个月学习做切糕的课都没法上了?
高傅帅冒出了一个阴暗的念头:高特帅不会是为了阻止他的报复计划才故意搞出来的吧?
大白又将一盘切糕端出来,这下桌子彻底摆满了。高傅帅没忍住回头一看,好家伙各种颜色都来了一发,少年你是有多闲。
大白仿佛没察觉高傅帅悲愤的情绪,淡定自若地走回厨房洗了手,等他再次出现,手里已经又多了一把锤子,不过比高傅帅手里的稍微旧一点,头上都生锈了。
高傅帅瞪圆眼睛,更悲愤了:“原来家里有?!”愧他还特意去附近的超市买了工具箱,果然下次行动前应该先多问一句。
大白面瘫着点了一下头,单膝跪在高傅帅身边,从小钉子盒里取出一颗铁钉,又取了一块木板,这是要上工了。
高傅帅连忙制止他:“别别别!我自己来就好,偷工减料或者找枪手都会被拆穿的。”
大白清冷的眼神转了过去,漆黑的眼珠里倒影出高傅帅的身影,好像是在询问为什么。高傅帅心跳漏了一拍,弯男的定力不能随便考验知道不知道。
他尴尬地挪开了点和大白的距离,别过脸去,好掩饰一下,勉强解释:“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该死的兄弟心灵感应!”
高特帅那种类型的变态不能叫变态,应该叫禽兽,不对,是禽兽不如。他说到就能做到,尤其是对高傅帅。
毫不夸张的说,要是一个班的人一起在墙上钻大小一模一样的洞,高特帅都能准确地判断出哪一个是高傅帅钻的。但是如果立场对调,让高傅帅去选高特帅钻的洞……呃,那抱歉,只能看运气了。
“我来。”大白转了回去,没有一丝动容,他大概是不相信这种奇幻的事,仍然坚持要帮忙。
这次高傅帅坐得远了,于是反应动作自然也减慢了一点,还没来得及再次阻止,大白的铁锤已经把钉子稳稳地钉进了两块木头之间。
高傅帅看得眼睛都直了,结结巴巴地问:“……这个你也会?以前练过?”
“没。”大白回答,随手又取了下一根钉子。
“……我勒个去,”高傅帅忍不住拔高了声音,“那你怎么会的?”莫非是继高特帅之后走进他人生的另一个奇葩?
“见过。”大白转眼间又钉了两根钉子进去,两块木板紧密贴合,瞧着很是牢固。
高傅帅看看自己手里搞了一下午还是摇摇欲坠的木板,顿时羡慕嫉妒恨了。
“……太逆天了。”高傅帅咋舌,幽怨地瞄了瞄大白麻利的动作,学着样子又向下砸,这次敲合的边缘平和了很多,钉子也没有偏到爪哇国去。
高傅帅喜出望外,立马觉得其实想做他还是很可以的嘛!做个切糕车什么的比做切糕简单多了,莫非其实他还是个隐藏的天才?
尽管只是想想而已,高傅帅还是对这立竿见影的进步很满足,连带着看大白都顺眼了好几个台阶。
真的兄弟啊!高傅帅感慨万分地拍了拍大白的肩膀,然后自己感觉很有爷们气。
大白深深地凝视了他几秒,又低下头去动作。高傅帅一时激动居然放任大白钉了好几块木板。
更糟糕的是以高傅帅的记忆力明早他一准忘了这事……
不知想到了什么,大白的动作愈发迅猛了几分。
……
天完全黑下来了,高傅帅眯了一只眼睛对了许久也看不清合适的位置,这才意识到不是他的视力差了,而是光线暗他又没开灯的缘故。
高傅帅费尽地扭了扭胳膊,站起来按下了电灯开光,室内一下子就被光芒充满。
“算了,今天就做到这里吧。”高傅帅松松脖子,弯腰向大白伸出手,今天他觉得大白这人好像比想象得还要不错,“小糕说他今天有事不回来,让我们两个先吃饭。”
室友之间慢慢熟悉起来,他们也差不多习惯叫直呼对方名字了。
大白盯着高傅帅的手看了一会儿,才面无表情地握住,借着高傅帅的力站了起来。
大白搞出来的一桌子切糕早就冷了。不过没关系,切糕这种东西热的冷的都好吃,而且一般来说是吃冷的。
高傅帅洗完沾满了铁屑和木屑的手,站到桌边懒得拉椅子坐下,索性站着就取了一块,放到嘴里一咬,一股浓烈的酸味瞬间钻进喉咙,刺激得他立马喷了出来。
“咳咳咳……”高傅帅掐着自己的脖子咳嗽了好几声,那点酸味却依然留在舌头上,他急得躲了好几下脚,这才缓解了些。
这次当小白鼠算是当结实了。高傅帅一边继续压脖子中间的位置,一边哑着嗓子僵硬地问:“咳……这、这是什么切糕啊?”
“能促进消化。”大白简单答了一下,靠近高傅帅,拍拍他的背,力道拿捏地恰到好处,高傅帅舒服了很多。
好凶残的切糕,难道是胃液做的?话说不会腐蚀吧……高傅帅表示他隐隐有点担忧。
再次伸手去拿的时候,高傅帅明显谨慎了,没有直接往嘴里放。但是他最终下定决心把珠子伸向一块白白净净很无害的切糕时,居然连碰都没碰到就被一阵痛麻感弹了回来!
“怎、怎么回事?”高傅帅左手抓着受伤的右手。
大白皱眉:“攻击类,有等级。”
攻击类的切糕等级不到的人类是不能直接吃的,会被屏障保护,如果硬要塞进嘴巴里,就会激发出切糕的“自卫”功能,爆出攻击,食用者搞不好会有生命危险。
切糕这种东西,既给人类的生活增色添彩,但又是无比坑爹的……
高傅帅自然不会去做敢挑战攻击类切糕的勇士,他心有余悸地把手揣回口袋里,话说回来大白这家伙把危险品当而皇之的放在桌上是想干嘛。
“那这个呢?”高傅帅纠结地看着一桌花花绿绿的切糕,这个世界好像很恐怖啊,“呃,味道怎么样?”
高傅帅指得是一块黑白相间的切糕,大白记得自己放了芝麻,而且是他的自创品。级别高的切糕师能够光凭材料判断出切糕的异能,大白自然也是如此,他想了一下,回答:“催情。”
你做这种东西到底是想做什么!
高傅帅的内心又一次忍不住咆哮了,这两个字是他想得那个的意思吧?绝逼是他想得那个意思吧?
就算大家都是成年男人,做出这种类型的切糕来未免显得太饥渴了吧。
高傅帅平静了一下,努力控制住意图做来回抽动运动的嘴角,问:“……你做了这么多种类,是要做什么用的?”
大白看着高傅帅的眼睛,这是他和别人说话的习惯。他竟然微微笑了一下,回答说:“我在创新,我想我的灵感已经回来了。”
如果高傅帅知道前情的话,或许他立刻就会意识到这是一句表白的话,而且大白的记忆估计恢复的七七八八了。但是很遗憾,他对过去发生过的事一无所知,所以他现在虽然愣住了,却只是因为——
大白这句话,说得好长!
催|情切糕什么的立刻被高傅帅抛到脑后去了。
大白终于对高傅帅说了一句超过十个字的话,这似乎能证明他们之间的关系拉近到了一个新的层次,可惜,高傅帅并没能为此窃喜很久。
高糕很难得的直到半夜才回来,要知道在此之前他可是除了周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好孩子,只要学会绣花就能套上凤冠霞帔嫁了。
除了一脸的疲惫神色之外,高糕还带回了一个噩耗。
高傅帅怕高糕回来以后四处撞墙,一直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等他。
“傅帅,下午其实我是和我爸爸约了……”高糕看起来很疲倦的样子,一向神采奕奕的眼睛都没光了,“我不是一直在备考N大吗?下个月就要下场,爸爸让我提前住到J市去,先适应一阵子。”
高傅帅愣了一下,在心里默默地算计时间,当初高糕说下半年就要去第一次参试,日子的确差不多了。
他们目前是住在S市,高糕的本家也在这里。但全国最好的N大是在J市的。
“这么急?”高傅帅皱眉,住到这里以后,高糕的父亲就很少联系他,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以前素闻高糕他爹是个严格到了骨子里的人,果真是如此,“之前都没听你提过,一点准备都没。”
高傅帅的语气并无责怪之意,但高糕还是划过了一丝愧疚:“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爸爸连新的房子都找好了……你和大白继续住在这里没问题,你妈妈当初有付过租金。”
“你一个人去?!大白和我?!”本来没那么激动的高傅帅一下子毛了。
“咿呀咿呀!”和高糕的倦怠形成明显对比,二呆随时都很有活力,感受到高傅帅变化的情绪,它很开心地一蹦三尺高。
高傅帅扶额,好吧,他承认他对大白有好感,相性相似什么的影响力真心大,但是平时交流那么顺畅高糕也功不可没。一下子变成孤男寡男这让他怎么应付。
“抱歉!”高糕只当他是为自己没提前打招呼生气了,很诚恳地狠狠往前一鞠躬。
高傅帅沉默地看着高糕把头磕到了背对着他的墙上。果然虽然习惯高糕讲话不看人这事儿了,但还是提醒他一下方位比较好。
高糕的额头立刻红了一片,他熟练地从口袋里摸出早先颜嘉送的药膏涂在头上,一边揉一边指了指二呆:“不会只留你们两个的,二呆也必须留下来。爸爸说这个东西会影响我备考……等我通过之后,他说他亲自给我做一个宠物切糕。”
二呆并不知道高糕在说什么,见主人的手指伸了过来,它理所当然地一口咬了下去,就挂在上面不动了。
高傅帅看看高糕柔情的神色,知道他心里一定很舍不得二呆,毕竟平时最宠爱二呆的就是他了。
二呆懵懂地咬着高高的手,看上去很兴奋地晃了晃去。
“什么时候走?”气氛有些沉闷,高傅帅放在口袋里的手微微握紧了些,问道。
高糕摸着二呆的脑袋(如果那是脑袋的话),说:“飞机票还没有订好,也许就是这个礼拜吧。真可惜,以后都不能跟大白学了。以后大白就是你一个人的啦,他好像也比较乐意教你。”
大概是为了活跃气氛,高糕饱含深意和戏谑地猛眨了好几下眼睛。
……高傅帅无语地看着抛媚眼给墙壁的高糕,保持了沉默。
把这种家伙一个人丢到不熟悉的城市还不带二呆,这样的决策真的英明?高傅帅画个了问号。
“咿呀咿呀咿呀!”二呆一张嘴就从高糕手上掉了下来,卖萌卖得毫无压力,完全没有受到半分紧张感的影响。
……
一觉醒来,高傅帅揉揉眼睛,旁边的闹钟响得很欢乐。高傅帅费尽地抬手把饶人清梦的混蛋一把摁掉,这才很不情愿地翻身穿衣服。
他平时都会比闹钟醒得早的,这样起床才不会不舒服。但是昨晚差不多到凌晨才睡下,现在能爬起来算是不错了。
周日过去,星期一高傅帅是要上课的。
一开门,切糕的香气四溢。不用说也知道不是大白的例行公事,就是高糕在勤奋刻苦地练习。
家里有会做切糕的男人真好啊。
高傅帅感慨,主要是他自己做的那些怪七怪八的二逼切糕,他是绝对不愿意每天吃的。往厨房里一探头,不出意外看到高糕身上挂着蓝色的围裙,相当贤惠的守着正在等待出炉的另外一份切糕。
虽然奇怪了一点,不过这间公寓里住得三个男人的确都是有自己的围裙的,高糕那件据说从小戴到大,小时候还不得不别到裤子里才能用。
高糕做切糕的时候最专心不过,高傅帅也没有打扰他的意思,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高傅帅刚刚后退了几步,背就被人拖住,这样闷声不吭突然出现的,只有一个人。高傅帅回头,正对上大白漆黑眸子。
大白沉默不语,只是将目光投向了厨房的方向。
高傅帅会意,说:“昨晚你是不是听到了?他可能马上要走了。”
大白大概原本就是少睡的人,每天只需要四五个小时睡觉就行,一向睡得晚起得早,高傅帅并不觉得奇怪。
大白本来也不打算隐瞒,坦然地点了点头。
在高傅帅来之前,大白看起来就被高糕捡到很久了,仔细算起来,若不是相性的关系,大白一定会和高糕更加亲近。他们现在三人关系也很不错,大白关心这是人之常情。
不过,大白一点杂质也不沾染的单纯目色,不知怎么的让高傅帅觉得心尖被尖锐的东西戳了一下,又疼又痒不太舒服。
喂喂,嫉妒高糕完全没有必要吧。
自己吐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