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掰开萧雷的手,挣扎着浮上水面。
我的嘴一露出水面便贪婪地呼吸着空气。萧雷也冒出了水面,他对我道:“再坚持多一会,我们必须游过另一面的海滩去。”
我喘着粗气点了点头,再深深吸了一大口气,握着萧雷的手与他再次潜入海中。在黑暗的大海里,仿佛连时间意识也停顿了,思想亦似乎凝结。因此,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游了有多久。
我的身体开始逐渐不受意识的支配,只靠着萧雷拉着我往前游。
当我的意识渐渐开始丧失时,萧雷终于停了下来。他拉着我又往旁边游了一会,忽然双手握起我的腰将我往海面举去。身体被往上送之际,我触及到一堆硬物:我们终于接触到另一端礁石丛了!
我一爬出水面就听见萧雷在叫:“到了!”
我不禁重重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又重重地喘着粗气,全身的骨头已经散了架,累得我连翻身的力气也没有,只得整个人软软地贴在岩石上。萧雷显然也累了,他一边翻身坐在岩石上,一边擦着脸上的海水微喘着气。
不久,他对我道:“身体怎样?还坚持得住吗?”
我的身体已经在不断地颤着,被海风一吹更是感到连骨头也麻痹了。我只好对着他摆了摆手,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此时,几个海浪连续拍打过来,不断拍在我的背上,把我冻得几乎要跳起来。
萧雷转过身扶着我:“再坚持一会吧,只要攀上这丛岩礁,我们就安全了!”说完他又拉着我往上爬。
我叹了口气,无力地点了一下头,竭力向上爬。千辛万苦才爬过了那块大礁石,我的感觉已经有如世界末日,但还要继续爬!忽然间,我双腿一软,整个人以青蛙一样的姿态扑跌地坚硬的岩石堆上。
“天瞳妹!”萧雷叫了一声立即向我退过来。
我喃喃地道:“萧雷……我不行了,你快走吧……别再管我了。”
“不要说这种晦气话!”
他爬到我身则,趴下道:“我背你!”说完便将我拖到他的背上,然后一步,一步往上艰难地攀去。
“对不起……萧雷,是我连累了你……”我双手紧搂着他的脖子道。
“别出声!”萧雷一边吃力地攀着,一边叫道。
我只好默默地望着海面的水平线离我们越来越低,眼睛也变得热乎乎的,而萧雷那炽热的体温也自他的背处传到我的身体,使我冷冻的身体得到了温暖的补充。直到萧雷背着我爬上了一处离海面至少有二百米的岩丛上,才将我放了下来。
萧雷扶着我找到一处宽平的岩石上坐下。他关怀道:“天瞳妹你还好吧,感觉怎样?”
我点头对他喘着粗气:“没……什么,我只……是……累……而已……让我……好……好地休……息……一会儿……就好!”
我瘫痪在大岩石上休息,萧雷也闭目养神起来。
在最初的十五分钟内,我几乎是衰竭性地呼吸着,十五分钟过后,我的气息终于逐渐平缓下来,身体也恢复了一点力气。我看了看腕表,差不多凌晨四点半了。萧雷的精神似乎亦恢复了不少,只见他半倚在岩石上,仰头凝视着天空上淡淡的月牙。美丽的银光像轻纱一样披向大海,使一切的黑暗燃起了一片朦胧的银火。
萧雷的身体被包裹在这片银纱之中,看起来犹如梦幻一般,柔和,俊逸。回忆起他刚才的保护,我不禁又心头一热,对他道:“萧雷,谢谢你!”
萧雷听后依然一动不动,大概过了十来秒,才见他嘴唇微启,淡淡地道:“别客气。”
见他又恢复回原来的酷样子,我只好耸耸肩,转换别的话题:“对了,追杀我们的究竟是什么人?”
萧雷沉默了一会,才道:“是敌人。”
“敌人!哎,先生!能够向我们猛投飞弹大炮又火烧别墅的,难道还要叫朋友不成?!废话!”我没好气地对他道。
见他没反应,我只好又道:“好了,你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那总该知道他们要袭击你们的原因吧?”
萧雷待我讲完,又沉默了十来秒,才答:“不知道。”
“算!”我瞪着他:“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这种回复态度十分不妥?!假如没有人告诉过你,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从来没有遇见过像你这样难沟通的人!好!我投降,我不再说话就是了!”我有气地绕起双手不再理会他。
我们就这样沉默了大约有几分钟。萧雷忽然扭头对我道:“这里十分隐蔽,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天亮后再离开这里。”
“嗯。”我望着天空轻轻应了一声。又自顾自道:“不知道风哥哥他们现在怎样了……”
“放心,他们不会有事的。大哥身手十分好,而且有电跟随着他,再加上我们的武器装备也十分先进,因此,他们的安全不成问题。”
“嗯。”我的目光依然对着天空。
初夏的海风,在凌晨的时段显得格外冰冻。一阵风吹过,使我一连打了几个大喷嚏。我下意识双手抚着手臂,身体一直抖个不停:“冷死了!可惜衣服智能启动器进了水,暂时不能启动保暖功能了……”
萧雷见我不停地打着哆嗦,便脱下自己的衬衣,将它绞干,并披到我的肩膀上。可是当那件衬衫一接触到我那被湿衣包裹着的身体时,我不禁又打了几个哆嗦。我抓起衬衫颤声道:“谢……谢。可是,哈———呲!”我又一连打了几个超级大喷嚏才把后半句话说完:“……自从披上你的衣服后……我感到更……更冷了……哈呲!”说完便把衬衫递回给他。
萧雷接过衬衣,摊开铺在膝盖上,然后,他扭过头来,定定地望着我。灰暗中,他的双目点点生辉。
“干……干什么?”我被他望着有点不自在。
只见萧雷忽然浅笑了一声,才道:“回去记住一定要先去看医生。不然,你这身湿衣服一定会加重你的病情。”
“哦。”其实,不用他提醒我也明白这个道理,加上我身体本来就有烧,这身湿衣服很容易会让我病上加病。
“其……实我也很……害怕得病,要不……”我有点羞涩地微低下头道:“要不,你的力气比我大……请你……为我绞一下衣服,怎样?”
萧雷听后又只是定定地望着我,面无表情。我们又沉默了几秒。在这几秒钟内我的脸已经在渐渐升温。我开始感到有点后悔:自己的要求无疑是唐突之余再加尴尬之极!
又过了几秒钟,终于听得萧雷道:“好的。”说完便转身背对着我,向我伸出一只手来。
我终于舒了口气,连忙把衣服脱下,递给他。冰冷的海风迅速把遗留在我身上的海水吹干,伴随着刺肤的冰冻,使我又浑身打了个哆嗦。我抱着双臂发抖。萧雷那边则传来了绞衣服时的水滴声。
不久,萧雷就把扭干的衣服递了过来。我接过它抖了抖才穿回去,并对他道:“好了。”
然后我们并排而坐,抱膝,双双抬头望着天空。
“萧雷……你们与风哥哥是怎样认识的?”
“……打架认识的。”
“哦?听起来挺有趣的!”
“九年前的一个夜晚,我与电正在人流中打转,恰巧碰上大哥。我们一看见他便推测他身上应该会有点值钱的东西……”
“哈哈!原来是你们对风哥哥起了歹念!后来一定是你们因偷不遂吧?”
“嗯。其实,我们兄弟俩在那个时候的行动一向十分顺利,因为我们是双胞胎,所以作起案来就十分安全快捷。可是,我们竟低估了大哥的身手。在偷窃过程中竟被他发现了,于是大打出手……”
“哈哈……”
第13章双生感应
我不知道自己是在何时睡着的,只是迷迷糊糊地感到身体忽然颤动了一下,便睁开了眼睛。
我这才发现自己原来偎依在萧雷身侧,身上盖着他的衬衣。我连忙坐正起来。但萧雷的触觉竟极之敏锐,我才动了一下,他便霍地睁开了眼睛,脸上一片警戒的神情,一看见是我,脸色才缓和下来。
我瞥眼发现萧雷裸露的上身有着许多伤痕,虽然都是皮外伤,但是那些被擦破流血并凝结了的伤口,显得血迹斑斑,格外触目惊心。昨夜他为了保护我,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头了。
“你受了许多伤,还好吧?”我关切地望着他。
萧雷随意望了身上的伤口一眼,道:“没事。”
我立即把衣服还给他:“快穿上吧,免得着凉。”
萧雷接过衣服,顺丛地穿上了它。天色已经放明,着目远眺,只见鲜红通透的太阳,有一半已升出了海平面。
我不禁兴奋地道:“是太阳!太阳出来了!”
“嗯,这里的太阳是最美的。”萧雷定定地凝望着朝阳欣赏道。
“真美!就像一只咸蛋黄!”我不由得舔了舔嘴唇高兴得要站起来,却被萧雷一下子按住,强拉着坐了回去。
“咸蛋黄?你的比喻很好,这个时候的太阳的确就像一只咸蛋黄。”萧雷望着海上的朝阳,紧抿的唇角似乎往上翘了一下。
“很想吃!”我笑着又舔了一下唇,肚子也开始“咕———”地发出一阵抗议。
“唉,肚子又叫了。”我吐了吐舌头道。
萧雷并没有出声,只是脱掉身上的衣服。我正要开口问他,却听见他的肚中也传来了饥饿性的抗议声。我不禁失笑:“原来肚子的抗议声是会传染的!”
“看来是。”萧雷紧抿着的唇又微微往上翘了一下。
“你要到哪里去?”我问道。
“去找点吃的。”他说着已经敏捷地向下攀了六七米远。过了一会儿,他便攀下岩石丛,末入了水中。
太阳已经完全露出了水平面,发出一片橙红色的柔和的光芒。渐渐地,光芒越来越强,最后放射出万道金光!我不禁大喜过望,连忙从暗袋内取出那块透明的水晶,将它正对着阳光。
我才将水晶对准了太阳光,手指便陡然感觉到一阵麻痹,只见十来股如发丝般纤细且夺目的金色电流竟自水晶的各个方向猝然出现并汇聚到内中央,瞬间将我的手震得犹如针锥一样刺痛!
我不由得“呀”的一声,五指一松,水晶随即掉落!
而就在那块水晶掉落的一刹那,我看见水晶的内中央股起了一个乒乓球大小的金绿色光球,那个光球就如泡泡一样瞬间逸出,与水晶分离而开!我连忙伸手抓去,妄想捉住那个飞升而上的小光球,却险些失去平衡。
待我反射性地收回手臂使身体恢复平衡时,那金色的光球已经极速往前飞闪得无影无踪!我惊讶地望着光球消失的方向,许久,才回过神来。
比路斯,你是否已经得救了?我一边想一边以手当枕,半挨在岩石上,回想着这几天以来的种种经历……
过了一个小时了,萧雷还没有回来。我已经被太阳晒得浑身发热,便立即将衣服调节成散热质料。肚子也“咕咕”叫个不停。看了看腕表,原来已是早上七点多了。我正想下去找萧雷,却见他的身影出现在礁石之下,很快便爬了上来,脖子上还挂着两只用海草捆吊着的大海螺。海螺里装满了海胆。
萧雷坐到我身边,解下其中一只海螺将之递到我手中:“吃吧,这里的海胆很好吃的!”
“唔!”我慌忙摇头:“我吃生食会拉肚子的。”我抬头望着他。
萧雷身上正蒙着一层水珠,在阳光的反射之下显得闪闪生辉,光彩照人。
他见我没反应,便取出一只海胆,把它掰开,露出里面黄色的肉。他把其中一半放到唇边,自顾自地吸呷着,并吃得津津有味。
我见他吃得像个小孩子似的,就好奇地问:“这东西,真有那么好吃吗?”“咕———”肚子又顺势抗议一下。
“要不要试一下?”萧雷把手中剩余的半颗海胆递到我面前。
我接到手中,把它凑近鼻子小心地嗅了嗅,发觉这东西没有任何腥味,于是大胆地伸出舌头对着里面的肉轻轻地舔了一舔。
萧雷一直在看着我的举动,他不禁轻轻一笑:“怎样?不难吃吧?放心,它绝不会让你拉肚子的……”
虽然我认识萧雷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但也可算是共过患难。然而,我还是第一次见他笑。
我一直都认为,萧雷笑与不笑也没关系,因为他和萧电是双胞胎,他的笑容一定与萧电的笑容一样。可是如今,我看见了他的笑容,又显然与萧电的有所不同。
我抬头怔怔地望着他,而又被他发觉了,他那一抹浅笑渐渐敛去,不久,便恢复了原来的酷样,但随即他的表情又开始升温:“你打算舔这海胆舔到什么时候?”他语气平和地对我道。
“哦!”我如梦初醒,才用力吸了一口海胆肉,并惊喜道:“真的挺好吃!”
萧雷听后脸上又现出了一抹笑意。此刻我更加认定萧电萧雷的笑容是各有特色的。打个比喻,如果把萧电的笑容比作阳光,那萧雷的笑容就像清风。一个热情而又不失清雅,另一个则温和而充满着清新。
我正美美地吃着海胆,坐在身旁的萧雷忽然发出了一声呻吟,肩头亦陡地抽畜了一下,接着浑身颤个不停。
“萧雷?你怎么了?!”我一下子按住他的手臂。
然而接下来,我看见了一幕前所未有的、让我颤惊万分的画面!只见萧雷呻吟过后便半弯下腰,而且他裸露的上半身于右肩对下一寸的地方及肝脏的部位,突如其来的、无声的旋出了两个直径约黄豆般大小的黑洞洞的小孔!
“怎……怎么会这样!?萧雷!”我惊叫了一声,惊栗地望着突然出现在萧雷身上的两个小孔。
萧雷呼了一口气,一手按住自己的胸口不断喘气,一股殷红的鲜血自他抖动的唇角中缓缓流出,滴落在岩石上!
“你……吐血了!”我又恐惧在叫了一声。只见豆大的汗珠自萧雷的额角迅速滑落到下巴。
“电……他中枪了!”萧雷咬着牙,痛苦地道。
“萧电?他……”一时间我不禁手足无措起来。
此时,萧雷强迫自己盘腿静坐下来,紧闭着眼睛,深深地吸着气,喉咙不断发出吞咽的声音。大约过了十来分钟,他才睁开眼睛,而且他的目光则猝然变得如同利刃一样闪着极度严肃的寒光,让人望而生畏!
他伸手擦了擦下巴上的血,然后拉起我道:“走!”便拖着我的手往背后的浅滩攀下去。一攀到下面的海滩,萧雷便拉着我向着前面的树林跑去。
“萧雷,我们要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