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扯了扯黄月英的衣角。
“干嘛？”黄月英回过神来，反射性地一下拍开李儒的爪子，正想拉下脸警告他不要拉拉扯扯，忽然觉得周围的气氛有点不是很对劲，不知何时，眼前多出几十把明晃晃的大刀。
呃……
黄月英正想拉上李儒跑，那几位凶神恶煞般的大哥已经将刀架在了两人脖子上。
黄月英干笑两声，清了清嗓子道，“几位大哥，天还没黑……”
李儒狠狠瞪了她一眼。
呃……
难道她说错了吗？还是……现在打劫都改成白天了？
为首那位大叔看都不看黄月英一眼，色眯眯地盯着李儒看了半天，突然伸手在他胸口摸了一把，嘿嘿笑道：“带走。”
呃……
这位大叔不会是想……虽然黄月英心里很想问一下他们是想劫财还是劫色？又怕提醒了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儒被……咳咳，是李儒和她一起被带走，心想怎么现在的山贼，打劫都不喊口号的吗？
所以？
所以他们不是山贼，他们是：黑山军。
黄巾祸乱虽大势已去，但却尚未真正平息，余乱不断，朝廷一直没空理会，因为一直忙着互掐，冀州黑山等地的农民便纷纷扛起锄头反了，各种名号都有，黑山、黄龙、左校、郭大贤、于氐根、青牛角、张白骑、刘石、丈八、平汉、大洪、司隶、雷公、浮云、飞燕、李大目、白绕、畦固、罗市……如雨后春笋一般，名号一个比一个难听，后来可能是觉得太难听了，干脆全叫“黑山军”，虽然土了点，但是起码不像“雷公”那么雷。
黄月英和李儒遇到的，正好是黑山军中的黑山军：黑山。
“黑山？”黄月英的音调忍不住往上扬了扬，不会吧？这么巧的事情都被她碰到了……
“还有……”
“还有？”黄月英的音调忍不住又往上扬了一点点。
是的，还有。
“我们统帅要见你。”
“啊？”黄月英差点吐血，黑山军的首领要见她？黑山军的首领……岂不就是黑山老妖？
“还有……”
“还有？”黄月英哑了哑。
“还有我们统帅说了……”小兵的神情扭捏了一下，有点羞涩地道，“你的衣服脏了，你脱下来，我给你洗洗。”
“……”黄月英无声地张了张嘴。
呃，她只是……有点惊喜，虽然她很感谢小兵的好意，也知道穿着满身是泥的脏衣服去见人家统帅是很不礼貌的，但是！脱下来，那她穿什么？
“这是我们统帅为你准备的衣服。”小兵双手递上。
呃……
黄月英一时惊喜得有点没反应过来。所以？
所以接下来的事情，会更加惊喜，黑山军的统帅居然是……
“黄将军！”张燕张开双臂。
黄月英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我？”
“黄将军不认识我了吗？”张燕走上前，重重拍在黄月英肩头。
“我应该认识你吗？”黄月英反问。
“黄将军难道忘记了？那晚我们……”张燕道。
“等下！”黄月英打断他道，“让我想想。”
（旁白）
李儒：你认识张燕？
黄月英：不认识。
李儒：那晚你们怎么了？
黄月英：我哪知道？
（旁白结束）
黄月英想了半天什么也没想起来，她只觉得……等等，是有点眼熟。黄月英沉思良久，忽然“啊”了一下，“褚……褚……”
不对，张燕姓张啊。
（旁白）
黄月英：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张燕：你没认错。
黄月英：不是的，我认错了。
张燕：你没认错。
黄月英：好吧，我没认错……你是谁？
张燕：我就是褚飞燕啊！
黄月英：褚飞燕是谁？
张燕：……
（旁白结束）
所以？
所以褚飞燕就是张燕，张燕就是褚飞燕，他就是黄月英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褚副将。那晚，是黄月英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挂帅。
“你改名字了？”黄月英忽然道。
【三国小知识：张燕】
张燕，原姓褚，农民。传说他身手矫健，动作敏捷轻盈，能有飞檐走壁，江湖人称“褚飞燕”，早期造反时，联合张牛角（不是张角），并认贼作父，后因张牛角一不小心被射死了，临终遗言，将帮主之位传给褚飞燕，为继承张牛角的伟大理想，遂改姓张。
作者有话要说：张燕……
第36章玩偷袭
月黑风高。
黑山军的大营，面北朝南，东西两边都是高耸的险峰，大营的南北都开有营门，皆由明哨点着火把防守，大营内灯火通明。
“我出身在一个贫苦的小村庄，那里很穷，家里都是农民，一家人辛勤劳作，却只能艰难度日……”张燕的面色平静而祥和。
黄月英和李儒对视了一眼，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但是那些官府豪强，他们做了什么？他们就只会到处欺压百姓！我恨官府！我恨地主！他们全部都该死！”张燕的面容突然变得十分狰狞。
黄月英和李儒面面相觑……这情绪变化得也太快了吧？
“连年旱灾，地里的庄稼都死了，连野草都挖光了，只能等着饿死，大家都是因为活不下去了才造反的。只要有口饭吃，谁愿意造反？”张燕的神情又恢复了正常。
黄月英和李儒都不作声，不知道他接下来……
“官逼民反！大家都是为了混口饭吃！谁不让我们吃饭，我们就杀谁！杀富济贫！扶弱抑强！我们要让大家都能有饭吃！”张燕的脸色说变就变，一下又变成了另一个人。
黄月英和李儒唏嘘不已……这算是什么情况？
“黄将军？”张燕又恢复了正常。
黄月英吐血，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张燕……有病啊！
黄月英不知道该怎么和张燕说，造反是没有前途的。黄巾多强大，“苍天已死，黄天当道”，不一样失败了？张燕连个口号都没有……
张燕还说要和她一起打天下……她哪有空啊，她还要找吕布。
“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黄月英想。
问题是怎么和张燕说？
如果和他直说，他一定会翻脸的。
“那就骗骗他。”
可是怎么骗？
黄月英打了个哈欠，决定了：先睡觉，睡醒了再说。
“你还有心情睡觉？”李儒飘过。
黄月英吓了一跳：要死啊，这么晚了不睡觉，出来吓人。
李儒：我睡不着。
黄月英一脸血地看着李儒……
李儒干咳了两声：我觉得，黑山军的大营很有问题。
黄月英：有什么问题？
李儒：阵营拉得太长，首尾不能相顾，防御布置就像一坨屎，营中几乎没有任何反夜袭装备，万一有敌人玩偷袭……
“不会的。”黄月英表示无趣，黑山军大营有十万人，冲进来，不是找死吗？
“是吗？”李儒斜眼。十万？其实能打的还不到一万，一个人造反全家问斩，好多人是拖家带口来投军的。今晚的天气，很适合玩偷袭的，一群没文化没素质的流寇，士气本来就容易溃散，若是半夜遇袭，必然惊慌，就像惊弓之鸟，一旦压制不住骚乱，控制不住场面，后果很严重的。
黄月英：很严重？有多严重？
李儒：你不信？
黄月英：信不信我打你？
李儒：……
黄月英露出一个笑容，她不是不信李儒，而是……
“那我问你，他们之前一直都是如此，怎么一直没有遇袭？”
“之前他们一直没有遇袭，是因为他们之前一直没有遇到……”李儒看着黄月英。
黄月英的笑容一僵，他的意思是……之前黑山军一直没有遇袭，是因为他们之前一直没有遇到她？黄月英翻了个白眼，她又不是柯南，有一种她走到哪里，人就死到哪里的霸气？
懒得理他！睡觉！
“敌袭——敌袭——”
好梦正酣，黄月英突然被外面的骚动惊醒，一下坐了起来，却还没醒透，也没听清外面叫的什么，只想深更半夜，是谁在外面鬼叫鬼叫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半响才反应过来是“敌袭”，这下醒透了，赶忙冲出营帐外面，只见外面已乱作一团。
“李儒这个乌鸦嘴！”黄月英刚说了这一句……
“你说我？”李儒便穿戴整齐出现在黄月英面前。
黄月英不禁侧目……他怎么这么快就穿好衣服了？难道他睡觉不脱衣服的吗？
黄月英懒得理他，骚乱很快平息了下来。
原来是有人偷袭！对方不过数十人的骑兵，不知道怎么的摸掉了南营门附近的守兵哨位，冲进来趁里面慌乱还没有准备好的空档，砍了几个人就跑了，一个也没砍死，太无聊了！
张燕的脸色很不好看，黄月英很理解他的心情，虽然损伤并不大，而且大都是被自己踩伤的，经过清点，都没有大碍，只是混乱之中，不知道谁乱扔火把，烧了两个营帐，情况不算严重，但是！你想那么多人，半夜三更爬起来集合，折腾了半天，还没集合完，对方已经跑了，多伤感情啊。好在……
张燕的脸色缓和了一下，正准备说上几句鼓舞士气的话，只听得北营门又传来“敌袭”的喊声，这次的喊声要凄厉得多，惨叫声中，转眼便见北边营中四下火起，也不知道多少敌人杀了进来。
好在这次队伍都已经集合起来了，骚动并不大，张燕大吼一声，率军直杀北营门。按照常理推算，刚才的敌人是诱饵，这次才是主力。
所以？
所以事实往往是超出常理的，北营门外，只有一支数十颗人的队伍，划了一个小小的圆弧，正在往北营中放射火箭，北营门附近的守军，大多已被射翻在地，剩下的残兵正在四处躲藏。
那小队人马见到这边大队人马赶到，二话没说，呼啦啦转身就跑。
张燕的胸口闷了闷，对方这么一小队人马前来骚扰，很明显是在那边埋有伏兵，想引他去追？虽然他不识字，但是！这点常识还是有的。可是……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敌人将自己的大营当成是公共厕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允许你走进我的世界，但绝不允许你在我的世界里走来走去！”张燕又发作了，一下变成了另一个人，恶狠狠地道，“传令下去……”
话音未落，只听得南营门又传来“敌袭”的喊声。
“谁那么无聊，半夜三更不睡觉，玩这么无聊的游戏，自己不睡就算了，别人还要睡的。”黄月英打了个哈欠，还有完没完？
擦！还来骑兵了！马蹄声响处，惊恐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南门那边但见星星点点的火把，此起彼伏，落在那些营帐等物之上，转眼之间火光冲天。
张燕傻眼，他刚刚才从南营门跑到北营门，现在又要跑回去……所有人都跑到了北营门，南营门无人防守，来敌一路畅通无阻，如入无人之境，而且……根本就懒得理四处逃跑的黑山兵，只是不停的放火，等到张燕率领大军赶到，对方……又跑了。
张燕差点吐血，跑来跑去，全白跑了。想他张燕纵横十数年，遇到过无数敌人，什么能人异士没有见过，见过折腾的，没见过这么折腾的，太变态了！
“统帅……”一个亲兵捧着一张白色布帛奉到张燕面前，神色怪异之极。
张燕看了一眼，接过布帛……好大的布啊！
所有人都看着张燕……
“甚么？”张燕怒目圆瞪。
呃，没甚么，就是，咳咳，拿反了……
我去！张燕把布帛扔回了亲兵脸上，不知道他不识字啊？给我读出来！
“哦。”亲兵捡起布帛念道，“江东孙郎到此一游张大侠勿须迎来送往……”
尚未念完，张燕忍不住一口鲜血吐出，一拳将亲兵打翻在地。
（旁白）亲兵：怎么这样？是你让我读的……
漆黑的夜里，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朦朦胧胧的天地之间，树木在风中摇晃，这样的夜，最适合玩偷袭了……这注定是个难忘的夜！
距离西边山头不过数丈之远处，一双美目精光琉璃，望见黑山军营南大门处火光之下，张燕见过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后当场吐血，忍不住顽皮地笑了起来，“收兵！今晚就玩到这里。”
另一边，黄月英正在沉思，她在研究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张燕从南营门跑到北营门，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对方不过数十人，为何能在转眼之间放倒北营门两百多守兵？
“北营门附近的火势，远近不一，有的甚至距离北营门近三百步，一般的箭程，不过一二百步……”李儒在一旁提醒道。
是吗？黄月英环顾一圈，是啊，北营门附近火头处处……怎么能射这么远？除非跑进来射，可是她没看见有人跑进来啊，而且从北营门附近的行迹来看，并没有敌人进入的痕迹……所以？
有奸细！
【三国小知识：孙策】
三国五大美男子之一，孙策，周瑜，吕布，马超，赵云（不要讨论谁最帅的问题），绰号小霸王（演义中说的，跟学习机真没关系），“士民闻孙郎至，皆失魂魄”，可见孙大帅哥帅到什么程度了，大家都叫他孙郎。
作者有话要说：孙策：咳咳，看得出来是谁吗？
PS：猜猜下章谁要出来了？
第37章打袁绍
“传令各营，所有人不准睡觉，搜查奸细！”张燕的眼中布满血丝。
有了前一晚的经验，敌人想要玩偷袭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玩偷袭，重点就在“偷”，就是要在对方没有防备的时候才有得玩，一旦有了防范，就很难再玩出什么花样，但是奸细不同，群殴的时候，最怕的就是有人在关键时刻捣乱，一捣乱，就全乱了，像黑山军这种人多势杂、没文化、缺少专业训练、专业素质、以及专业精神的农民……这么说并没有贬低农民的意思，而是……而是事实。一旦有奸细混入，若是不及早查出来，后果很严重的。
因此，黄月英很明白张燕急着把奸细查出来的心情，但是！那也不能不睡觉吧……她只是想说，昨晚已经救了一晚上火了，人都是要睡觉的啊。
张燕表示，他只知道人都是要吃饭的，大家造反，都是为了混口饭吃，谁不给他吃饭，他就打谁，黄月英很难跟他解释，其实睡觉比吃饭更重要，如果和他说睡眠的质量决定着生活的质量，以他的智商一定听不懂，所以她只能和他说，人不睡觉会死，这个他听懂了……但是他不信。
“人不睡觉会死……会死……”李儒沉思着飘过。
启明星已经升起，天却迟迟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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