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的名目在谋取私利,我和你祥哥嘴里不说,心里却是有数的。阿仁你在帮里的资历虽然还不够老,但为了帮会的利益你能肯拼命,确实难得,所以我和阿祥都觉得应该把‘老三’这个位子交给你。”
“老大,祥哥,你们实在是太抬举我了,帮会里入帮比我早做得也比我好的弟兄还有很多,让我坐这个位子,恐怕不太合适。”
“至于这一点你用不着担心,毕竟这个位子也不是白白让给你做的。”别具深意地看了陈永仁一眼,超哥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到桌面上:“现在,我这里有一件只有你能够完成的任务,只要你顺利地把它完成了,那么我可以保证帮里的人对你坐上‘老三’这个位子绝不会有任何异意。”
陈永仁知道超哥叫自己来,绕了这么大个弯子其实这才说到了点子上,所以也毫不犹豫地捡起桌上的信封撕开读了起来。
“……老大,祥哥,‘老三’的位子你们还是找别人来坐吧,这个任务我没办法完成。”读完信签里的内容后,陈永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勉强控制住自己没有当场把手里的信签撕个稀巴烂。
“只不过是要你陪龙少玩一个晚上,平日里,你不也经常去‘醉梦’玩这个吗?”听到陈永仁一口回绝,超哥顿时不悦地沉下脸来。
“是,我去‘醉梦’是玩这个,但我不会在玩完之后还让对方操我。”
“如果我说,为了帮会你一定得去呢?!”
“……老大,我跟你是出来混的,不是出来卖的!”
“你!!……”
眼见气极的超哥眼中陡然浮现出一丝狠色,站在一旁的祥哥立即上前圈住陈永仁的肩头将他拉到一旁:“阿仁,我知道要你去完成这个任务的确很为难你,不过前几天我们一批‘货’被警察搜走的事情相信你也听说了,如果不借助龙家的势力,红鑫恐怕很难平安度过这次难关……”
“祥哥,”陈永仁半是气愤半是无奈地打断身旁一脸和善的男人:“要是大哥现在要的是我的命,我绝对连眉头也不会皱一下,但他现在是要我像个妓女一样张开腿让别的男人操,换作是你你能答应吗?”
祥哥闻言沉默了片刻,随即抬头坦诚地望着陈永仁:“……如果是为了帮会,我会答应。”
“……要去你去。”推开祥哥的手臂,陈永仁转身想走却被祥哥再次拉住。
“阿仁,不管怎么样,明晚你一定要跟老大和我一起去见龙少,至于其它的事情我们到时候再见机行事好吧?”
合情合理的要求,就算是正在火头上的陈永仁一时也找不出理由来拒绝。祥哥见他神色间有所松动,立即鼓励似地拍了拍他的肩头,然后又从衣兜里掏出几千块“置装费”塞到他手中才让他出了门。
陈永仁没好气地回到酒吧大厅,刚从衣兜里掏出一包香烟便听到衣兜里的手机一声轻响。陈永仁下意识地重新伸手到衣兜里掏出手机,却见一条用粉红色的糖果字体写成的彩信正在手机屏幕上闪动:“亲爱的,明天上午在老地方等你,不见不散哟~”
* * * * * *
老旧楼房的天台上饲养着大群灰色的鸽子。
陈永仁一推门,这些鸽子就像炸了锅一般尖叫着冲上天空,只留下一地散发着异味的黄褐色粪便和几根被风吹得四处飘晃的浅灰色羽毛。
陈永仁彷佛没看见似的踩着脚下的粪便来到天台的边缘。天台的边缘处早已有人候在那里──一个穿着笔挺衬衣的中年男人。
面无表情地靠到中年男人身旁的栏杆上,陈永仁点起一只烟,疲惫浑浊的眼神却直直落在了天台外层层叠叠的房顶上:
“……什么时候让我回警队去?”
“……恐怕还得再过些时候……”中年男人低声回答,细小的双眼里流露出一丝无奈的愧疚。
陈永仁默默地看着手上的烟灰纷纷扬扬地朝着楼底丝带般的公路上坠去,下一刻突然拧住中年男人的衣领将他的上半身推到了天台的栏杆外。
“如果我现在放手,你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
“咳……咳咳……阿,阿仁……咳咳……你冷静一点……”被拽紧的领口勒住了喉管,呼吸困难的中年男人侧头望了一眼身下的公路随即脸色苍白地剧烈挣扎起来。
“冷静?!你要我冷静?!!!当初你叫我混进红鑫社做卧底,说的是三年后就会找人来换我,结果呢?三年又三年、三年又三年,现在已经快十年了,你还要我做?!自从上次那批‘货’被搜走之后,梁超已经开始疑心帮会内部有奸细了,现在他在暗地里一个一个的查,你还要我做,是不是一定要看到我的尸体你才开心?!”发疯似地摇晃着中年男人不算强壮的身子,陈永仁心中积累多时的怨气在这一刻终于全部爆发了出来。
因为缺氧而开始发晕的中年男人恍恍惚惚地看着陈永仁狰狞的面孔,突然觉得此刻掐住自己脖子的男人竟是如此的陌生……
在今天以前,中年男人一直以为自己无论再过多少个十年都会清楚地记得当初那个略带腼腆的年轻警员有着怎样一双犹如夏日晴空般干净的眼睛。
那双不含任何杂质的眼睛长在那样一张年轻的脸上,清亮透彻得让自己几乎没办法直视。那时候,那双眼睛的主人是那样坚定地执着于维护正义,是那样打从心底里为自己能够成为维护正义的一员而感到骄傲。然而十年后的今日,当中年男人下意识地对上面前那双布满了血丝的浑暗双眼时,记忆里关于当年那个年轻警员的影象竟不由自主地模糊起来。
如果知道信仰正义所要付出的代价,当年那个年轻警员还会那样义无返顾地选择这条路吗?随着四周的光影渐渐远去,无法得出答案的中年男人不由得苦笑着闭上了双眼。
窒息的痛苦让神智渐失的中年男人生平头一次尝到了死亡的滋味,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因此而恐惧就被陈永仁粗鲁地摔在了满是污秽的地面上。重获自由的中年男人顾不上理会身体的疼痛,急急地张嘴贪婪地大口呼吸起身周并不算清新的空气。纯白色的高级衬衣很快就被地上的污秽染上了一块块的黄渍,但比起方才无法呼吸的感觉,现在这样可是舒服得太多了。
中年男人蜷在地上低低地喘息,恢复意识时却意外地听到身旁人的呼吸声竟比自己更为粗重和嘶哑。
“……不是说,警方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准备对红鑫集团提起公诉了吗?”陈永仁用颤抖的手指重新掏出香烟点燃,熟悉的气味平复了失控的情绪却压不下心头突然泛起的阵阵空虚。
中年男人在一片混乱的脑子里搜寻了半晌才找到答案:“有人通过上头来插手这个案子,所以公述的日期延后了……咳咳……我已经派人去调查那个在幕后操纵的到底是谁了,不过现在还没有回音。”
“……我知道那个人是谁,梁超要我今晚和他一起去见那个人……”陈永仁吐出一口白烟,方才还沸腾得仿佛快要燃烧的眼神渐渐又变回了平日的冷漠。
“你准备怎么做?”中年男人压低了声音问。
陈永仁没有开口,只是眉目间的神色越发地显得阴沉……
* * * * * *
晚上,尽管脸色难看,陈永仁却还是跟着超哥和祥哥来到了市内一家名叫‘流光’的夜总会。
‘流光’是龙少龙啸行手下的产业,规模虽然不大,生意却红火得惊人。陈永仁三人跟着人流走进‘流光’的大门,入眼处尽是一片璀璨到令人目眩的金色。
流言里说,金色是创建‘流光’的那个男人最喜欢的颜色。那个男人在五年前被人枪杀,然后从来不做黑道生意的龙啸行出面接管了这家夜总会。
没有人知道在这些众所周知的事件之后究竟隐藏了怎样的真相,不过从那时候起,关于那个男人和龙啸行之间的关系,外界便一直流传着许多截然不同的版本。
陈永仁听过一个版本,说是创建‘流光’的男人和龙啸行曾是一对情侣,后来在一次突如其来的袭击中,男人替龙啸行挡了一颗子弹,一身是血地死在了龙啸行怀里,龙啸行痛失所爱难以释怀,所以才将男人经营的夜总会接管了下来。
陈永仁不记得自己是从哪里听来的这种传言,不过他每次想起都会忍不住发笑。龙啸行在欢场中是出了名的‘花花大少’,如果他对那个死去的男人当真如传言中一般在乎,又怎会在那个男人死后还依旧频繁地混迹于各大夜总会?
像龙啸行这种男人,不会懂得爱情也不配懂得爱情。但有人却偏偏还把他当作情圣,真是愚蠢!
想着这些,正跟着超哥和祥哥在‘流光’大厅中穿行的陈永仁又再次冷冷地勾起了嘴角。
“哟~~~超哥~~好久不见,怎么最近都不来找人家玩呢?”三人刚走到大厅中央,几个打扮妖艳的女人便扭腰摆臀地贴了过来。陈永仁和祥哥知道这几个女人是超哥在‘流光’的老相好,于是都下意识地停了步子等着超哥自己去处理。
“老子今天有正事,没空和你们瞎搅和,都给我让开!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超哥一过去就凶神恶煞地对着那几个女人呵斥起来。几个女人被他粗暴的口气一吓立即慌乱地四散开去。陈永仁看着她们的背影心头不由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别样滋味。
以前在夜总会玩的时候,他多多少少有些看不起这些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而不惜出卖肉体和尊严的女人。但今天,陈永仁突然发觉原来自己和她们其实也没什么两样。如果说这些女人出卖自己的身体还可以勉强解释为是为了生活的话,那他今天出卖自己的身体又是为了什么呢?
操你妈的龙啸行!你想玩老子,老子今晚就好好地陪你玩个够!狠狠地摁灭手中的烟蒂,陈永仁刚在心头发了狠便看到大厅侧面通往二楼的楼梯上站了一溜的黑衣保镖。
这些全身黑衣的男子体格健壮神情肃穆,说是私人保镖却更像一只训练有素、战斗力极强的军队。陈永仁三人一出现,站在最低阶的一位保镖便立即迎上前来恭敬地朝着超哥欠了欠身,随即主动领着他们向身后的楼梯走去。
‘流光’里的建筑材料看起来普通但吸音效果却特别好,一行人上到三楼之后大厅里的嘈杂和喧嚣便像被阳光蒸干的水渍一般连一丝痕迹也找不到了。
三楼的走廊两侧全是被各种各样的房门封闭起来的vip包房,领路的保镖带着陈永仁等人来到走廊尽头一扇外形古朴的雕花木门前,先屈起手指在门上轻轻敲了敲,然后才扭开门锁将陈永仁等人让了进去。
木门向内退开后,一道古香古色的纱质屏风立即横在了三面跟前。屏风上隐隐约约地映了两个交缠在一起的人影,一个端坐在沙发上微微地仰着头,另一个正匍匐在他的胯间卖力地吮吸着什么。陈永仁猜那个坐在沙发上的人影应该就是超哥要找的龙少,不过看样子,他现在显然没功夫分心来招呼旁人。
没兴趣看屏风上的活春宫,靠到墙上的陈永仁懒懒地闭了眼,难得一心一意地欣赏起从墙角一台老式留声机里流淌出的歌声来。
那是一首很老的老歌,陈永仁记得自己曾经听到过,但一时间却怎么也想不起这首歌的名字。
“是谁……在敲打我窗……是谁……在拨动琴弦……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渐渐地回升出我心坎……”女歌手醇厚而凝重的歌声仿佛不含任何杂质的泉水一般丝丝浸进陈永仁满是沙砾的心田,那些已经在心底埋藏了许久的过往就在这不经意间开始破土发芽……
十年前,为了对付在黑道上如日中天的红鑫社,警方在暗地里制定了一个以彻底铲除红鑫社为目的的秘密行动计划。而在这个计划里,一个刚刚加入警队的年轻警员因为其特殊的身份与杰出的能力被警方高层选中成为了这个计划中最关键的一员。
这个年轻警员的父亲原本是红鑫社的开山元老之一。当年红鑫社内部发生叛乱,年轻警员的父亲因为力保梁家龙头老大的位置而被叛乱者所杀。梁家人感激他的忠义,在平复叛乱后便一直对这个年轻警员家里多方关照,并明确表示希望年轻警员能够加入红鑫社接手他父亲的位子。
但事实上,这个年轻警员在他生性正值的母亲的教育下从小就对黑帮分子种种种丧尽天良的行径充满了反感,而对于自己的父亲是黑帮成员一事,年轻警员更是憎恶得连提也不愿提起。所以在成年之后,年轻警员怀着一种洗刷耻辱般的心情和对正义近乎疯狂的信仰与执着而加入了警队。然而在他加入警队的第一天,他的上司却告诉他:“如果想要维护绝对的正义,那么在必要的时候就必须依靠非正义的手段……”
“喜欢这首歌?”
被耳边突如其来的磁性嗓音惊得一睁眼,陈永仁这才发现之前横在房中的屏风不知何时已经被收折到了一旁,屏风后的男人也松松地披着深紫色的丝质睡袍走了出来,。
男人的身量很高,长长的头发溪水般一缕缕地从肩头蜿蜒到腰下,黑得像被墨汁染过似的。
见陈永仁默不作声,男人从留声机里取出碟片,用封皮包好后递到了陈永仁的手上:“送给你。”
摸着封皮上凹凸不平的烫金,向来对听歌没什么兴趣的陈永仁突然有些没来由的心动。歌碟上这首歌他的确是喜欢,但是对于送他歌碟的这个男人,他可实在没有任何的好感。伸手在碟片的封皮上婆娑了一下,陈永仁暗暗记下了歌碟的名字然后冷冷将碟片放回了留声机旁的桌面上:“不用了,我家没有留声机。”
男人点了点头,重新拾起桌上的歌碟放进抽屉:“默以前也很喜欢这首歌……你们俩真是很像。”
男人收好碟片的时候,之前跪在他腿间伺候他的牛郎刚好端了四杯斟满的红酒过来。
男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