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蔓看了一眼昏昏欲睡的万灵根,小声问道:“姐姐能和我说说吗?”
奢蕊夫人目光游离,仿佛在想着什么心事,“妹妹,我们已经进入大同管界了。他不能有事,所有人的安危全系在他一人身上呢。如果你真的想听,我就和你说说我和他的故事吧。”
沙蔓点了点头,奢蕊夫人缓缓地说起了她和万灵根相识相知的一点一滴。
沙蔓听得极为认真,待奢蕊夫人讲完之后,她久久没有作声。
“怎么了妹妹?你是不是觉得很神奇,我和他本应是敌人的,现在却……他却成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沙蔓对她的话仿若未闻,呆呆地发愣,忽然她叫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奢蕊夫人被她吓了一跳。“妹妹,你说什么呢?”
沙蔓喜道:“我知道万大哥身体里驱散不掉的血液是怎么回事了!”
奢蕊夫人定定地望着她。
沙蔓说道:“之前万大哥用自己的鲜血救了你们,后来他受伤失血过多,姐姐你又输了自己的血给他,他身体里现在残留的应该是他自己的血液才对。”
奢蕊夫人呆愣了一会儿,也恍然道:“那应该是不错了,我的身体里有他的血液。”
沙蔓兴奋地说道:“这样就容易多了,我可以用他残余的这些血液作为种子,想办法让它们再生,可比凭空再造好得太多了。”
奢蕊夫人双目闪起亮光。“妹妹,太感谢你了。你……需要我做什么吗?”
沙蔓说道:“我们最好先停下来,等万大哥身体恢复了之后再走。”
奢蕊夫人闻言呆了呆,“那好象不太可能。我们现在的行程恐怕都被人盯着呢,中途停下来会让人生疑的。”
沙蔓为难地说道:“可是这样颠簸劳累,对万大哥没有好处啊。”
奢蕊夫人沉思了一会儿,决然道:“妹妹,我去找林国丈商议此事,你专心救治他就好。”
沙蔓点了点头。奢蕊夫人起身出了车帐,去找林三金了。
而此时的万灵根,已然陷入昏迷之中,气息极其微弱。
林三金和奢蕊夫人商量了好久,两人面色凝重地来到沙蔓车前,掀开轿帘看了看里面的万灵根,林三金说道:“蕊夫人一定要先行离开吗?”
奢蕊夫人坚定地点了点头,“相公此时受不了车马劳顿,必须要停下静养,只有我离开才不会引起官兵的注意,相公才是安全的。”
林三金皱眉道:“大帅如果知道此事,断不会答应。”
奢蕊夫人苦笑道:“所以不能让他知道我已经先行离开。”她见林三金一直犹豫不决,急道:“林国丈,如果被官兵发现我中途停下,不但相公有危险,你的商队也会处于险地。而且我与相公早有约定,不会有事的。”
林三金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问道:“你们确有万全之策吗?”
奢蕊夫人点了点头,“有!”
林三金长出一口气说道:“好吧,我派一百人给你……”
奢蕊夫人断然拒绝道:“万万不可,那样一来,等于明白告诉别人我与你的商队有关,而且那些人跟着我也进不了城。有托古可儿等人护送我就可以了。”
林三金想了又想,实在别无它法,咬了咬牙说道:“蕊夫人,此事就此商定,但是你要答应老夫,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想办法让我们知道。”
奢蕊夫人点了点头,“我会的。”然后向车里望了望,“我想和相公说几句话。”
林三金对沙蔓说道:“这位姑娘,你且随我来,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沙蔓从车上跳下来,跟着林三金向前走去,奢蕊夫人跳上马车,掀开轿帘走了进去。
林三金带着沙蔓来到他的车前停了下来,“沙蔓姑娘,你的万大哥对我们有多重要,我就不再多说了,你需要告诉我,你有多大把握能让他复原?”
沙蔓望着林三金灼灼的眼睛,“我不知道!”
林三金勃然色变,沙蔓接着说道:“但是我的命在他身上,他在,我在,他不在,我也不在!”
林三金盯着沙蔓良久未语。
车内,奢蕊夫人坐在昏迷不醒的万灵根身边,拉着他的手掌贴在脸上,泪水从眼中滚滚而下。
“相公,蕊儿一去,不知何时再见,相公一定要多多保重,快些好起来,我在大同等你!”
第218章借
沙蔓回到自己的车驾旁,却发现奢蕊夫人面色苍白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蕊姐姐,你怎么了?”沙蔓感觉到了一丝不妙。
“妹妹!”奢蕊夫人抓住她的手说道:“无论如何,他不能有事,你一定要答应我!”
沙蔓点了点头,“我会的!”
此时,托古可儿跑了过来,“二小姐,你怎么了?”
奢蕊夫人无力地说道:“可儿,我没力气了,你背背我吧。”
托古可儿啊了一声,眼里又有了泪水,他蹲在地上说道:“二小姐,你……你上来吧。”
奢蕊夫人给了沙蔓一个惨淡的笑容,“拜托了!”然后就趴在托古可儿身上,头一歪便闭上了眼睛。
托古可儿号啕大哭,“二小姐……你怎么了啊……”背起奢蕊夫人走了过去。
沙蔓跳上车,掀开轿帘一看,只见万灵根依旧面色苍白,但是嘴角鲜血仍在,她急忙抓起他的手腕试了一下脉博,却惊异地发现,他体内那点驱散不掉的血液竟然浓重了很多,她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她掀开轿帘望去,托古可儿高大的身形背负着一个小巧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她不由得眼中一热,两滴泪水无声地滑落。
临近正午,商队穿过两道山口,来到一个不大的小镇,这就是林三金口中的窑子口了。
商队在窑子口停止了前行,而另一个三十几人的小队则从商队中分出,换了衣装,簇拥着一顶华丽的车轿准备继续赶路。
“蕊夫人,你这一路上要尽量拖延,能慢就慢,能停则停,凡事都要做万全的打算!”林三金站在车前和车内的奢蕊夫人说道。
“林国丈放心就是。我身体不便,就不出来和国丈道别了。”奢蕊夫人的声音显得非常虚弱。
“蕊夫人安心调养身体就是,我会带人就近寻一个安稳的所在停下来。直到大帅身体康复。”林三金抱了抱拳,这支小队就在托古可儿的带领下离开了。
林三金长吁了一口气,空气中寒意阵阵,虽然对于常年东奔西走的他来说早已习以为常。但是仍然感到丝丝不适。他来到沙蔓车前问道:“沙蔓姑娘,他怎么样了?”
沙蔓的声音传来,“国丈,万大哥需要静养,我们最好先找一个地方停下来。”
林三金道:“劳姑娘费心了。此事老夫这就去办。”
窑子口整个镇子不过百十余户人家,位于中心位置却有一家高大的酒楼耸立在那里,显得异常突兀。
林三金在两个随从的陪伴下来,迈步进了酒楼。
偌大的酒楼中一个客人也没有,只有一个帐房模样的人趴在柜台上睡觉。林三金走上前来敲了敲柜台的桌面,“伙计!”
那人啊的一声像弹簧般跳了起来,却是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人,他用一双惺忪的三角眼上下打量了一番林三金,语气生硬地说道:“这位客官,还没到作生意的时候。本店不接客。”
林三金皱了皱眉头说道:“我不吃饭,也不住店,我找貂王王喜。”
那人面色大变,三角眼转了又转,小心地问道:“敢问您是哪位啊?”
“开封府林三金!”
“啊?您是林国丈啊?”那人身子一软差点栽倒,忙用手扶住柜台讪笑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您稍等,我这就去通知我家主人。”说完一瘸一拐地向后面跑去。
林三金向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跟上他!”
小镇不大,忽然多了这么多外来人。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不过这种热闹对于林三金等人来说,并不好受,因为他们是被围观的对象。
大约一个时辰左右,十几个身穿黑衣的大汉策马狂奔而来。他们来到酒楼前下马,拥着一个矮胖的独眼怪人走了进去。
“貂王一向可好?”林三金起身抱拳道。
“林国丈贵人事多,怎么忽然想起兄弟我来了?”独眼怪人也不客气,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林三金在他对面坐下说道:“传说貂王为抵抗金人屠城,伤了一只左眼,看来传言不尽属实。如今一见,原来貂王伤的却是右眼。”
那貂王哈哈大笑起来:“林国丈此言差矣!那种传言怎么能相信?我王喜虽然也想当英雄,但是天生胆小,上不了大场面。”他摸了摸右眼说道:“这只眼睛嘛,老子看上了金人的小老婆,办事的时候被人发现射了一箭才变成这样的。”说完狂笑不止,他身边的那些人也跟着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林三金微微一笑,“不过我听说貂王有一个生死兄弟,老婆被金人抢了去,貂王仗义出手相救,此事应该属实吧?”
众人的笑声嘎然而止,看向林三金的目光中充满了敌意。
王喜脸上的肌肉颤抖了几下,他嘿嘿笑道:“此事是否为真并不重要,林国丈把我叫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我来担当的吧?”
林三金板起脸来说道:“老夫有些事情要在此耽搁一段时间,和貂王商量一下,想借宝地暂住。”
“借?”王喜咧了咧嘴,“林国丈是生意人,我王喜也是作生意的,虽然我们方式不同,但是殊途同归……”
“貂王错了!”林三金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我林某人做的生意都是有本钱的,而貂王的生意不需要本钱,所以我们没有相同的地方。”
王喜嘿嘿干笑了几声,“不错,你林国丈上面有那尊大神庇护,就算是天涯海角也任由你行得。可是你可别忘了,在窑子口,朔州我不敢夸海口,武州应州一带,求我王喜办事的人也不在少数,但是帮不帮他们或是怎么帮,那得看我的心情,林国丈既然是有求于我,似乎不应该……”
“不应该什么啊?”林三金板起脸盯着王喜那只不大的三角眼,“你是想让我备上金银还是美女啊?”
王喜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脸上的肌肉又开始颤抖起来。
“林老头,别人怕你敬你,我大哥是什么人,你竟敢口出狂言……”王喜身边的一个干瘦汉子开口骂道,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声脆响,脸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他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水,两颗门牙竟然被生生打断。
第219章兄弟
林三金满面寒霜,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身边的一个随从甩了甩手,鄙夷地看着那个捂着脸血流不止的家伙。
王喜握紧拳头想要站起来,可是身子动了动,屁股最终还是没有离开椅子,“林老板,当着我的面伤我的兄弟,这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跪下!”林三金没有说话,他身边出的人却冷声喝道。
“大哥,他……他打了我,还要让我跪下!”那人口齿不清地说道。
王喜的拳头越握越紧,眼前这个胖敦敦的老头看似人畜无害,可是任谁都知道,这是一个绝对不能得罪的人,而且也绝对不是他王喜可以招惹的,“林国丈,你既有求与我,就应该拿出些诚意来,这算怎么回事?”
林三金用眼角的余光瞟了那人一眼说道:“条件我自然会和貂王你来讲,可是此人老夫看着心烦,让他滚远些!”
王喜就是涵养再好,也把持不住了,勃然变色道:“林国丈,你不要欺人太甚!”
林三金根本不理会怒发冲冠的王喜,对身边那个随从说道:“让他出去!”
“是!老爷!”那随从应了一声,身形猛然前冲,闪电般来到王喜身前,探手捉住那个满脸是血的人捂着脸的手腕,用力一带,那人哎呀一声惨叫,干瘦的身体象风筝一样飞了起来。
“住手!”王喜大吼一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伸手就去阻拦,可是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拍,身边之人已经脱离他的掌控范围了。就在他一愣之际,惨叫声再次传来,那个干瘦的身体已经变成了一个圆球,撞开酒楼大门,骨碌碌地滚了出去,引得外面的人一阵惊叫。
王喜浑身颤抖,一只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呼呼地喘着粗气。死死地瞪着波澜不惊的林三金。
“貂王请坐!”林三金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王喜犹豫再三,还是乖乖地坐了下去。
“林国丈,虽然你林家商号名声远播。可要真是遇上硬点子,来个鱼死网破,恐怕你们也讨不到好去吧?”王喜咬着牙说道。
林三金哈哈一笑道:“貂王此言不虚,老夫行走八方久矣,有这个想法的人没一百也有八十。不过……你也看到了,老夫我仍然全须全影的坐在这里,而那些有想像力的人都已经变成了白骨。我相信貂王不是什么硬点子,而且你手里也没有网,对不对?”
王喜满脸胀红,一言不发。
林三金接着说道:“我刚刚说了,要暂借你的地方用用,不知貂王意下如何啊?”
王喜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林国丈,我倒没什么问题。就怕窑子口的兄弟们不答应啊。”
林三金摇了摇头,“只要貂王你答应就行,其它人,谁不答应我就杀谁。”
王喜彻底呆住了。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求人讲条件的。
“林国丈,我没听错吧?我的兄弟都要听你的话,否则你就……”
“杀了他!你没听错。”林三金脸上丝毫表情也没有。
“那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王喜冷冷地问道。
“你要是不想听也行,那我就杀了你,然后找一个愿意听我话的人当大王,我相信要从你的人中找到这样一个人,应该不难吧?”林三金站起身来说道:“貂王要好好考虑。我的人这就上山。”
王喜起身怒道:“林老板,你也太不把我王某人放在眼里了吧?”
“把你放在眼里?”林三金冷然笑道:“对于一个杀兄霸嫂,逼死生父,凌迫乳母。噬杀成性,出卖家国的人来说,我能站在这里跟你说话就算破了例了,你没有资格跟我讲条件!”
王喜声音颤抖着说道:“你……你胡说!”
“我胡说吗?”林三金摇了摇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句话你没听说过?”
王喜忽然哈哈狂笑起来,抽出腰间佩刀叫道:“姓林的,我一直在忍你,你却步步紧逼,真是欺人太甚。我山头上少说也有八千弟兄,你真的以为我怕了你不成?”
林三金摇了摇头,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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