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平稳的开到公司门口,云锦书还在睡着,韩江低下头吻了吻他的俩颊,为他盖上了一层绒毯之后才轻声开口道:“锦书,我突然想起公司里有一份重要文件没有拿,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一会儿就回来。”
云锦书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他笑了笑抬脚迈出了车子……
不要下车!
不要把云锦书一个人留在车里!
韩江拼命地叫喊,猛地睁开眼睛,却只看到漆黑的天花板和空荡荡的房间。
忍住一阵阵发胀的脑袋坐了起来,额头上已经全是汗水,他知道自己又做那个梦了。
这时房门被敲响了,门外传来了管家的声音:“少爷,云先生的葬礼就在今天了,您该起床洗漱了。”
“葬礼”两个字让他蓦然抖了一下,佯装出平静的样子,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知道了,你去备车吧。”
老管家似乎还是很担心,但还是恭敬地点了点头,“是的,少爷。”
管家的脚步走远之后,韩江捂住自己的半边脸,感觉心里像是被狠狠地挖去了一块,正疯狂的流淌着鲜血,无止无休。
如果当时他没有支开保镖,如果没有回公司拿那份该死的文件,云锦书也许就不会轻易被人盯上……
可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给自己找借口,最终他还是会忍不住自嘲:韩江你他妈凭什么就把自己洗的这么干净!?
他承认自己找上云锦书的目的的确是让他作温泽云的挡箭牌,可是却从没有想过让他替代任何人去死!
五年前,他还没有出柜,若是擅自告诉家里人自己喜欢的人是温泽云,凭着韩、温两家的关系,两个人一定不会有好结果。
所以他就找上了家庭支离破碎、被导演潜规则的云锦书,那时他就想如果家里人知道他找了个如此不堪的小明星,还是个男的,肯定会震怒不已,到时候炮火全都集中在云锦书身上,自己与温泽云也安全了。
甚至他还阴暗的想过,若是父母最后连如此不堪的云锦书都能接受,怎么会不接受从小看到大的温泽云?等到风波过去,他只要给云锦书一笔分手费,三方皆大欢喜,一切的问题也都会迎刃而解。
可是无论算盘打的多响,他最终没有预料到自己会喜欢上云锦书,喜欢上这个无论何时何地都坚定陪伴自己身边的云锦书。
但锦书……已经死了,被他活活给害死了,自己却还活着。
活在无休无止的梦境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
云锦书葬礼的这一天,天空下着瓢泼大雨,韩家的车子一路开到殡仪馆,现场已经来了不少人,大多数都是演艺圈的同行。
他们都穿着黑色的衣服,表情哀伤不已,可是有多少人真的是在为云锦书的死而悲伤,又有多少人表面摆出一副哭样,内心却在为自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而弹冠相庆,就不得而知了。
韩江走下车子,手机却突然响了,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接了起来,那头传来温泽云欢快的声音,“江子,我找到一部上个世界三十年代的黑白电影,据说还是个喜剧,你现在来陪我看啊?”
韩江闭上眼睛,沉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今天不过去了,小云你找别人吧。”
“什么啊……我以前叫你来,你都是随叫随到的,今天这是干什么啊?有什么事比跟我在一起还重要啊?”
韩江的眉头皱了起来,声音也变得有些冷淡,“今天不行,任何事都不行。”
温泽云在那头嗤了一声,不耐烦的说:“你干嘛这样啊,难道死了人了?”
韩江没听他说完就挂上了电话,他知道温泽云就是这种脾气,可是他的话还是让自己刺耳的难受,对他也觉得越来越陌生起来。
索性把手机关掉之后,他走了进去。
这里是一间宽敞的厅堂里,到处都挽着肃穆的黑纱,正中间的位置摆着一张云锦书的巨幅黑白照片。
这是一张剧照,是云锦书难得出演的古装剧,照片上的他穿着一袭白衣,黑色的头发高高的挽起,手里拿着一把宝剑,面若冠玉,英姿飒爽。
韩江还记得当时电影拍最后一幕的时候,自己去剧组探班,那时云锦书就这样一身扮相,在翠绿的竹林中穿梭,无拘无束,翩若惊鸿,宝剑挥出的一刹那,嘴角勾起,笑的俏皮而生机勃发。
而就是这一幕不仅打动了无数女观众,也打乱了韩江的心。
28【前世番外】
而就是这一幕不仅打动了无数女观众;也打乱了韩江的心。
可是此时,那个会动会笑的云锦书已经死了;只留下这张死物;摆放在冰冷的灵堂里;嘴角那一抹笑容也成了永恒。
韩江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眼底的潮气,转身走出了灵堂,大雨瓢泼而下;身后的助手来不及为他撑伞,黑色的西装瞬间就湿透了,冰凉的雨水打在皮肤上;他打了个哆嗦。
身后的助手拿过来一件黑色的羊毛大衣要给他披上;他摆了摆手;一个人冒着大雨顺着迂回的小路走去了后山的山坡。
山坡上是云锦书的坟墓,可是却没有安放着他的尸骨。
出事之后的第二天,韩江动用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去海里打捞,可是也仅仅是捞上来那辆灌了水的黑色宾利,还有那块绑着绳子的花岗岩,根本就没有云锦书的影子。
韩江不信邪,一次又一次的派人去打捞,可是仍旧一无所获,云锦书就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而在茫茫大海里打捞又谈何容易,每一次尝试都空手而归,可韩江却仍然不想放弃。
一天找不到,可以两天,一个月找不到,可以两个月,一年找不到还有一辈子,他不忍心云锦书长眠于冰冷的海水里,而那片汪洋的温度一定比今天的雨水更刺骨寒凉。
跪在地上,一遍一遍的擦掉墓碑照片上的雨水,韩江一句话也不说,他怕自己只要开口就会沙哑的不成样子。
而这时,远处走来两个人,老管家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雨伞下是他的父亲――韩仲天
韩江只是抬头看了两人一眼,就不再说话,而老管家毕竟从小看着他长大,如今看他这样不管不顾的淋着雨跪在地上,心疼的赶紧为他撑开手里的另一把雨伞。
韩江默默地推开,对他摇摇头说:“不用替我撑伞,这样淋着雨我还能清醒一点。”
“少爷您这样身体也顶不住啊。”老管家急的不得了,刚想再为他撑起伞,却被一边的韩仲天拦住了。
他威严的脸露出几分不悦,居高临下的看着韩江说:“你看看你现在这幅样子!不就是死了个小明星吗?值当的让你颓废成这个样子?!”
韩江背对着他,双臂撑在地上,垂着头半天才说出一句话,“父亲,请您回去吧,我现在不想见到您。”
“放肆!”韩仲天上去就给了韩江一耳光,一张国字脸上怒气横生,“牺牲一个小明星,能换来我们整个韩家,你倒还不知足了!”
韩江跪在原地没有动弹,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接着笑得越来越大声,整个后山都是他的声音。
“对,在你眼里除了自己的地位还剩下什么?!”
“当时你骗我去公司拿什么文件,其实早就知道董家要对我下手了,所以才故意把我支开的对不对!?当初我调不出这么多人去救锦书,你不让我报警,还说你的人已经找到了董家藏匿锦书的位置,只要我按你说的做,你就同意我不用娶女人结婚,可以正大光明当个GAY!可是结果呢,你从始至终都在骗我!父亲,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把我当成您的儿子!”
“啪!”
有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韩江的脸上,他的脸颊迅速红肿起来,却仍然死死地跪在云锦书墓前。
韩仲天气疯了,指着他的脑袋就骂:“老子还没死你跪谁啊?就这么一个被人家玩烂的小明星,值当的你这么干?你给我起来,瞧你这个不争气的样子!如果不是你不参加政委的选举,我用的着费这么大的功夫搞垮董家吗?”
韩江冷笑,一双眼睛赤红一片,可是泪水却在眼眶里打转,“没错,你的确是搞垮了董家……你告诉我只要激怒董旭,逼着他对锦书下手的时候,咱们守在门口的人就偷偷拍下来,当成董旭故意杀人的证据送到检察院,这样一来即使我不参加这次选举,董旭凭着这么硬的一条罪名也上不了位,可是结果呢……”
他绝望的闭上眼睛,已经不敢抬头看墓碑上云锦书的眼睛,声音也沙哑的近乎失声,“结果……我按你说的做了,违心说出那些混账话,董旭就杀了锦书啊!你派的人就在门口守着,为什么不去救他!为什么!?”
韩江近乎疯狂的站起来,扑上去质问韩仲天,却被他一脚踹开。
韩仲天沉着脸,停了了片刻突然阴笑出来,“云锦书不死,董旭故意杀人的罪名就坐不实,董家与我们势力相当,就凭一段偷拍的视频怎么可能给他定罪,你当董旭他老子是吃干饭的?”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宁愿经商也不愿意从政,可政治斗争就是这么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韩家能有今天还不是因为官场势力大,如果我倒台了,谁还愿意叫你一声‘韩少爷’?狡兔死走狗烹,傻儿子,你还是太嫩了。”
韩仲天勾着嘴角,想要“慈爱”的摸一摸韩江的头,却被他一把推开了。
韩仲天不甚在意的耸了耸肩膀,看似忠厚的脸上却带着邪笑,“你若是喜欢玩,我也不管这么多,这世上长得好的有的是,不差一个云锦书,今天我们韩家把他风光大葬,已经是对得起他,你现在摆出这副情圣的模样也没用,别忘了最后逼死他的是你。”
说着他瞥了一眼韩江,转身就走了,一直站在一旁的老管家不得不跟上,临走前想把雨伞留给韩江,却被韩仲天拦住了,“他愿意淋雨就让他淋,淋了雨清醒点也好,省得分不清轻重。”
两个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雨雾中,韩江却呆愣的坐在云锦书的墓碑前,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他望着自己的双手,骨节分明手掌宽大,却像是沾满了鲜血,他虽然恨透了韩仲天,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都对。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从始至终是他亲手送了云锦书上路,再多的理由和借口都逃避不了。
这样一个临死前还偎在自己腿上酣睡的男人,全心全意的相信着,毫不保留的付出着,把一颗真心血淋淋的捧到他的面前,却被自己这轻易地扔掉了……
眼泪不停的往下流,他已经分不清脸上的到底是泪水还是雨水。
爱吗?韩江沙哑的问自己。
是啦,的确是爱了,但是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傻逼,他不是不爱,只是更爱自己,而云锦书却信错了人。
脑袋里嗡嗡作响,韩江突然想起夏天的某个晌午,云锦书赖在他背上,从口袋里拿出一枚戒指举到自己面前说,
“韩老板,要是你到了四十岁还没有嫁出去,可不可以嫁给我?”
当时他失笑出声,回头打他的屁股,“你这算是跟我求婚?”
“是啊,人家说男人四十一朵花,你现在还没到四十就桃花满天,我得赶快在你四十岁的时候套牢你,把你绑架到荷兰。”
“为什么是荷兰?”
“因为那里没有人认识我们,两个男人还可以结婚,到时候我就可以放心大胆的牵你的手了。”
“你就这么爱我?”
云锦书哈哈一笑,双腿盘在他的腰上说,“等到你四十岁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韩江捂住自己的脸,可是泪水却从指缝里淌了出来,如果还能重来一次,他想自己会慢慢赎罪,如果五年不够,就四十年,如果四十年不够就一辈子……
可是人一旦错过了,哪里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韩江最终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29、
云锦书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翡翠山庄。
可怕的药性已经蔓延上来;他的神志模糊不清,身上不停地往外冒汗;骨子里却觉得发虚;急需要什么的东西来填满自己。
一路上;受尽煎熬,他最终败给了欲望,嘴上一直不停地嗤嗤的笑,还乱七八糟说了很多的胡话。
韩江不得不双手紧紧地搂着他;才能防止车子停下来的瞬间,他不会因为惯性摔出去。
可云锦书这会儿早就失去了平时的淡然和理智,像条粘人的蛇一样;趴在韩江胸口乱蹭;甚至还扯住他的领带亲吻他的喉结。
韩江的呼吸又重了几分;他箍住云锦书乱摸的手,声音沙哑的说:“别乱动,一会儿就到家了。”
云锦书嗤嗤的笑,仰起头用手指抚摸韩江的脸颊,努力的想要对焦自己的视线,偏偏眼前就是一片雾气,只能朦朦胧胧看清一个轮廓。
“呵……你……我肯定认识你……你的香……香水味真闷骚……哈哈哈……”
韩江无可奈何,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云锦书,为什么你到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今天如果不是我派的人一直跟着你,后果你想过没有?”
“你派人跟着我?你为什么要派人跟着我,你是狗仔队吗?哈哈哈……我可不是什么大明星,你跟着我也没新闻可抢,不过……”云锦书笑得有些癫狂,拉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你有功夫想这些……还不如先来管管我?”
刚才出来的急,韩江根本没来得及帮云锦书整理好衣服,而此时再低头一看,发现云锦书平坦白皙的胸口还沾着不少透明的润滑剂,修长的双腿裸露在外边,白色的内裤已经濡湿了一片,透出惑人的肉色。
韩江嗓子干的厉害,身体内部也起了反应,但他还是帮云锦书拢好衣服,把所有的春光都遮了起来,他不想把这样的云锦书让别人看了去,就算是司机也不行。
颠簸一路,两个人一个痴傻癫狂,一个口干舌燥,当推开翡翠山庄的大门时,韩江让所有的佣人都退了下去,整栋别墅里就剩下他们两个。
云锦书身体里的火气久久散不出去,开始变得烦躁不安,明明脚下软的厉害,还不断地拉扯自己的衣服,被韩江一路带到楼上,边走边脱,外套、衬衫……内裤,撒了一路,韩江拦都拦不住。
最后他跌跌撞撞的一头跌倒在卧室的床上,还不忘对着奶白色的天花板傻笑。
韩江脱掉自己的外套,发烫炙热的身躯覆了上来。
低头亲吻他的嘴唇,云锦书配合着扬起了头,甚至还伸出舌头缠住了他,双臂抬起来搂住韩江的肩膀,一条腿抬起来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