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聂焰这边,行咒也越来越快,原本《镇魂篇》每一字念出,都需要大量的灵魂力,甚至引发灵魂的震荡,是以在修习期间,聂焰每念一字,都是顿挫有序,为的就是避免自己被反伤。
可不得不承认,天才就是天才。
只有这样的天才,才会在战斗中,在越是危急的时刻,爆发出越是惊人的潜力。
在青衫少年那杀伐之音,颤动的前奏传来时,聂焰行咒已经没有了那顿挫之声,反而是一字一句越念越快,到了之后,如同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每一字每一句都如同行云流水一般顺畅。
已经悄无声影,却只见他嘴唇煽动。
而越来越多的天地之力也开始无声的聚集。
反观青衫少年,似乎也已经蓄力到了极致,两指终于用力的弹开了琴弦。
‘嗡’,一声不怎么入耳的声音从古琴之上发出,却在出现的刹那,变成了‘嗖’的一声,如同一柄锋利的匕首,飞快的抹向敌人的脖子。
两个音调格格不入,却穿透力异常强悍,让远处相隔怕有十里的某一只野兔,也立刻警惕的竖起了耳朵,嗖的一声窜入草丛之中不见!
而若是人远远的听见,只怕会有脖颈被匕首飞快抹过的冰凉感,只是一瞬,全身都会汗毛直立,鸡皮顿起。
聂焰却是其中首当其冲的承受者,当杀伐之音响起的时候,他的一篇《镇魂篇》竟然奇异般的诵念完毕。
“镇!”只是简单的一个字,一股天地之力就如同洪流一般的倾斜而出,在落地的瞬间,形成了一个大印一般的东西,朝着那一声杀伐之音狠狠的镇压而去。
无声无息!
比起之前的动静,这一下碰撞没有任何的动静,便这样消散于无形。
大印破裂,只带起了一阵徐徐的微风,但杀伐之音余意未尽,却带着最后的力量激射向了聂焰。
聂焰抬头,已是无惧!
到了这般地步,唯有一往无前!
聂焰动了,毫不在意的迎向了杀伐之音,十米的距离飘然而至!
青衫少年来不及站起,他如何能与灵魂力加持在双腿之上的聂焰比速度?
举剑,聂焰的长剑已经放在了青衫少年的脖颈之上,锋利的剑气只是与脆弱的皮肤一接触,便在青衫少年的脖颈上带起了一丝血痕。
“你输了。”聂焰沉声说到。
“你也未必就是赢了。”青衫少年似笑非笑。
话音刚落,聂焰的一身灵魂力盔甲破碎,身体连续微微的颤抖,无数的血痕出现在了聂焰的胸腹,两臂之处,深的伤口有寸许,浅的伤口却只是划破了皮肤。
但无论如何,也让聂焰这一瞬间,看起来狼狈无比,像一个血人。
是的,聂焰歪打正着用《镇魂篇》消耗了杀伐之音大部分的力量,但那杀伐之音是一股尖锐直接的力量,破开了大印,却根本没有被消耗完毕!
从术法上来说,聂焰真的未必就是赢了,甚至受伤更重,更加狼狈。
“没有什么未必就是赢了,若是真的战斗,你的人头已经落地!那输就是输,赢就是赢!我一剑为落下,全因我不胡乱杀人,也因你虽然肆意乱来,也算救了我一命。”聂焰淡淡的说到。
的确,如果从战斗上来说,聂焰就是赢了,即便是惨胜,赢了就是赢了。
那青衫少年如同被这句话深深的刺入了心里,眼底却全是丝毫不肯屈服的高傲,他伸手,轻轻拨开聂焰的剑,全然不管锋利的剑刃只是稍微接触,就刺破了他的手指。
他的鲜血一滴滴滴落在地上,与聂焰滴落的鲜血被雨水融在一起,就如此刻就开始纠缠的命运。
有火聂,自然就有水童。
可惜,水火却难相容。
“肆意乱来?若是你连一曲《归魂曲》都熬不过,你有何资格与我战斗?而熬不过《归魂曲》前曲的人,说明心性不坚,又有何值得我去救的意义?更何况是一个与狐妖纠缠在一起的人。”青衫少年说话依旧傲然,也没有丝毫想要承认失败的意思。
聂焰收剑,却是说到:“我不需要向你解释。但你记住,我是猎妖人,就算全天下不认,我放了天狐,我也是一个猎妖人。”
说话间,聂焰穿着破碎的衣衫,转身就朝着小镇走去。
身后的那个青衫少年冷哼一声,说到:“我是那等乱嚼舌根之辈吗?我要的是你他日亲自承认,今日这番举动,放走天狐是错。请你也记住童帝之名,今日一战,只是开始。他日再论,你我到底谁强谁弱。”说话间,那唤作童帝的青衫少年顿了一下,接着说到:“谁对谁错!”
聂焰停住了脚步,望着童帝:“你强,你也不一定是对!我与你只分强弱,而对错只在我自己心间。”
“呵,懦弱而已!不能忍痛斩去孽缘,却在这番强词夺理。他日,我在江湖之中等你。。。聂焰,我虽然不屑你的懦弱,但也承认你的实力。若两年以后,你不能在江湖之中声名鹊起,不能做到今日你所说,你是一个真正猎妖人的话,也当我错看于你。今日与你一战,只是一个我童帝的耻辱。”童帝说话间微微扬头,如同一个君王贵族。
相较,衣衫残破的聂焰,却在一夜之间,已经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沧桑。
由心结入心魔,以至于癫狂。
心魔去,人清醒,而心结未解,就如一个因伤而疯的人,尽管不再发疯,伤痛依旧存在。
今日的一幕一幕终究就像是一段历史的开端,拉开了序幕。
在这一夜之前,聂焰还是那个有些木讷,未出江湖,满怀梦想的纯良少年,并不是他日剑下无情的火聂。
在这一夜之前,碗碗还是那个清秀动人,善良到让人心疼的乞儿少女,并不是他日艳冠天下的大妖天狐——天沐。
在这一夜之前,童帝还是那个小有声名,只是童家年少年家主的骄傲少年,并不是他日水童家的第一代家主,威震江湖,与聂焰并称双子。
谁也不知道,他们少年时,在这个破败的小龙镇,无名的小树林有过这样的交汇,已经定下了前路。
在漫天大雨之中,聂焰离去的背影,充满了无数的叹息。
童帝矗立于原地的身影,还带着不屈的高傲。
已经远处的碗碗,双眼的泪水终于流尽,剩下的只是平静的眸光。
没有能够停止今夜的这场大雨,穿透今夜黑沉的天幕,照亮这一段心伤,化去这一段哀伤的因果。
前路漫漫,前路却从不曾停止。
一切的起点,依旧在那个小树林,聂焰生命中每一个转折的地方,终究给他留下了难忘的第三幅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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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鹊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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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的风波终于过去了。
聂焰带着伤就夜宿小龙镇,刚刚走到那个熟悉的院子,就吐了一口鲜血。
不管如何天才了得,他到底是人,连番的战斗,内里也受到了创伤,若不是在小道界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这一夜激烈的战斗,情绪的大起大落,恐怕会伤及本质。
他需要静养了。
但不是留在这里,这个令人伤心的地方。
物事很多都保持着原本的模样,但一切都已经烟消云散,仿佛像是命运也尘埃落定一般。
聂焰受的伤比他想象的重,所以在小龙镇曾经的小院里呆到了第三天才离开。
也是一个夜晚,这个夜晚就像当年和碗碗初见时那般,有着漫天的星光。
聂焰举着一个火把,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裹,慢慢的走出了小龙镇。
在下午的时分,这里被他刻上了一个阵法,是简单的小炎阵,这种阵法在小道界一般是取暖所用,并不会像一些火属性的大阵,一点儿时间,就能引来烈焰,无火自燃。
那样高等级的阵法,聂焰也不会。
所以在小龙镇里,只是温度比镇外要高上那么一些。
谁也不知道聂焰是何意。
小半个时辰以后,聂焰终于走出了小龙镇,这一次他的脚步比谁都慢,再一次细细的看了一眼曾经的小龙镇。
城门外,他父亲曾经站过的位置,在那个时候,就是在这里,父亲决定留在这个小镇开始生活。
如今,聂焰也是站在这里,准备彻底的离开。
夏夜的风还带着燥热的气息,吹过聂焰的脸,聂焰看着整个镇子黑色的剪影,无论怎么看都透着一股沧桑破败的气息。
“既然十五年前你已经被毁,想必留着也是一种痛苦。这里给了我错误的缘分,想必留下也只能是错误。今夜,就让一切都了却吧。”说话间,聂焰用力的掷出了手上的火把,火把带着耀眼的红光飞上了城墙。
在那里,有聂焰下午特别去找到的一些易燃之物,堆了满满一堆。
‘轰’的一声,火光冲天而起,也照亮了聂焰的脸,平静的看不清楚他的心情到底是什么?
这些易燃物,加上小炎阵,已经足够了。
风中传来聂焰的一声叹息,然后是不再回头转身的决绝离去。
烧毁了小龙镇,只是一个仪式般存在的举动,是聂焰下定决心要剪断一切关于碗碗的记忆,因为父母的遗骨已经被他带走,所以小龙镇对于聂焰来说,剩下的只是和碗碗有关的回忆而已。
三日前,在这里留下的那匹马还在。
聂焰解开了缰绳,策马狂奔,任风吹的长发飞扬,身后已经是火光冲天,一滴泪从聂焰的眼角滑落,被又很快被风吹走,消散在了空中。
七日以后。
聂焰回到故乡的村落,带走了四个孩子。
三个月以后,蜀西南的某一处镇子,多了一户不甚起眼的人家。
是由一个大哥带着四个孩子。
半年以后的冬。
这户人家的大哥离开了宅子,只留下了四个幼小的孩子。
半个月以后,蜀地边境传来了一个消息,在猎妖人圈中流传了开来。
一只一直在边境作乱的凶虎,在捣毁了一个深山之中的小村,吞噬了一百多条人命以后,被一个少年修者遇见。
在山林中追凶十几天,拔剑斩下凶虎头颅,交了一只爪子,给在某个郡守的猎妖人势力。
那是官方的猎妖人,只有如此,才会正式被承受猎妖人的身份。
这个消息之所以引来了圈中人的关注,倒不是那只凶虎有多么的厉害,因为这只凶虎还没有彻底的成妖。可这只凶虎异常的狡猾,蜀道难,而蜀滇之间的交汇之地,更是地形异常复杂,丛林密布,凶虎仗着对地形的熟悉,四处作乱,却从不在一个地方久留。
又因其生性凶残,背负人命颇多,成妖后怕会成为大患,多有猎妖人追杀,都被其利用对地形的熟悉,以及小心的狡猾摆脱。
如今,却是被一个少年斩杀。
凶虎一事后,聂焰这个名字在猎妖人圈中的不少人心中,留下了一点印记。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
第二年春,一窝假扮仙灵,利用凡人之躯装神弄鬼,收取贡品,并且暗中吞噬婴儿,欺压少女的黄鼠狼妖被这个少年斩尽。
四十几只‘黄妖’没有逃脱一只。
第二年秋,盘踞于某处小城老宅地下的蛇妖,也被这个少年找到,并斩杀于地下。
要知道这条蛇妖狡猾,每年只是吃十人罢了,从来不超过这个数字,因为并不固定在小城作乱,也会去周围的镇子,村庄,一直都不曾引起过当地人的怀疑,甚至连猎妖人都不曾注意到。
毕竟,在那个年代,失踪的人不知凡几,一个小城家加周围的村落镇子,十人并不太引人注意。
没想到,竟然有那么一条蛇妖作乱。
消息传出,圈中哗然。
到此为止,这个名为聂焰的少年在短短一年中,做下的两件事都算是‘壮举’,一般猎妖人哪能轻易做到?到这一年冬的时候,聂焰之名已经被大多数猎妖人所知晓,提起他都会忍不住赞叹一句——英雄出少年。
可是,就在这一年冬,这个名为聂焰的少年,又做出了一件真正‘惊天动地’的大事。
在渭水朝南之畔,一直有一只让猎妖人颇为头疼的妖物。
那是一只凶蛟,不思化龙,却以食人毁船为趣。
在它活跃的河道,每一年不知道有多少船只被毁,船上百姓被拖入水中吞噬。
可偏偏当地的百姓一般都以打渔为生,如若不出船,等于断了当地很多百姓的生计,只能忍受凶蛟为祸,咬牙出船,生死各由天命。
后有人为了整个村落的生计,想出了以童男童女为祭的办法,只求凶蛟留情,没想到真的得到了平安。
以至于后来,那一片地域已经形成了以童男童女为祭凶蛟的风潮,为此受害的孩童不知有多少?就算这样,一年当中,还是会发生数十起毁船事件,但比起之前,算是好上很多。
当地的百姓就是在这种煎熬之中生活。
猎妖人圈中早已听闻了这只凶蛟的恶名,曾有知名猎妖人去斩杀镇压凶蛟,却莫名的失踪在了河道之中。
后官方猎妖人组织了十数人的队伍,也去斩杀镇压凶蛟,却不想仅仅只有三人生还。
凶蛟从某种程度来说,也算是大妖,但却不是完全记载之中的大妖,按说猎妖人斩杀它虽然困难,但不至于如此。
问题的关键在于,凶蛟的巢穴在渭水颇为凶险的一段,而在水上,猎妖人的战力原本就会受到限制,而凶蛟一旦躲入水下,那凶险之地,漩涡又多,水流又急,只要下水斩杀它,一般都会被反杀。
这颇为头疼的一点,让猎妖人圈子无奈。
凶蛟之事就被暂时的搁置了下来。
而很多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一个新晋的猎妖人——童帝的身上,他的猎妖手段颇为新奇,是少有的以音律攻击,而且靠水则强。只不过,在这一年却去某处连绵深山,据说是去斩杀一只大妖,寻人不得。
可不想,就在这一年冬,那只凶蛟却被这个叫做聂焰的少年斩杀于渭水之南。
有人有幸目睹了那一战刚刚结束的战场,那凶蛟的鲜血几乎染红了整个河面,如同地狱一般的恐怖。
就是在这如同血池一般的河道之中,一个同样也是浑身鲜血的少年人从河中冒头,游至岸边时,才发现他手上抓着一块巨大的黑色蛟皮,上面还连着血肉!
好大的力气!
原本猎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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