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手机,我站了起来,窗外的阳光开始变得刺眼,我站在窗前再次点上了一支烟。
虽说是小旅馆,但在这里却是有一个额外的惊喜,能够看见山中江边的大佛,矗立几百年的时间,依旧能感受到它的慈和而安然。
也不知道多少个难熬的,充满了疑问的夜晚,我就是这样站在自己家的窗前,看着大佛的方向,这样度过的当年为了镇‘水祸’的大佛,如今却成了安抚我内心的存在,这也才是真正的佛像吧?因为真佛像定然有真佛性,普通人见之亦可分辨。
想当年,我选中那个小窝,也不过是因为能够从窗口隐约看见大佛,这一次的小旅馆竟然也能看见,算是一种缘分吧?
或许,我的内心一直需要一种安抚?
从这个小旅馆自然是看不见我的小窝,相隔了几条街之前,我一直很想回去看看,如今却是站在窗前,内心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阳光的折射下,有灰尘轻轻的飞舞,我掐灭了手中的烟,再次拿起电话,拨打了一个电话号码。
这是老周家的座机,如果他的手机号码因为什么而变成了空号,那么座机号码应该是不会的吧?危险也好,冒险也罢,我没得选择,唯一能先联系的也只有老周,毕竟我身边参与到事件中来的人,也只有老周。
这一次没有出现什么意外,电话很快就拨通了,我的心情也跟随着渐渐变得激动起来。
可是电话接通了以后,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一个很陌生的声音:“喂,你找谁?”
在我的记忆中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声音,说明电话那头是一个陌生人,一种危险的感觉本能的抓紧了我的心脏,只是瞬间就把我推到了选择的路口。
如果我立刻挂掉电话,也意味着我回到这座城市的线索全部断了,毕竟除了老周,我联系谁都是一件更加冒险的事情。
如果我选择说话,说不定能抓住一丝线索,但也有把自己暴露的危险。
我的手指开始无意识的敲打窗棂,只是一秒钟,当对方再‘喂’了一声之后,我已经很淡然的开口了:“你好?请问周正在家吗?”
“你找周正?这里已经不是周正的家了啊,我家是新搬来的。”那边很简单的就给了我一个答复。
在听闻这个答案以后,我的心一下子像是从希望的山顶滑落到了冰冷的深水一般绝望我感觉触碰到自己脸颊的手指也变得冰凉。
可是,我不可能对着一个陌生人过多的暴露自己的情绪,况且我只是在心中跟着自己的感觉做了一个决定,而我的灵觉一向很差劲,这种感觉根本靠不住,所以对方说的话是否真实,到底是什么身份,都是一个未知。
我压抑着自己的绝望,只是礼貌且‘惊奇’的对着电话那头说了一句:“啊?周正竟然搬家了,我才从外地回来,不知道。那对不起,打扰你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应该挂掉电话了,说的越多越久,自然就会让自己越危险。
我已经从耳边拿开电话准备挂掉了,却从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犹豫且急切的声音,是电话那头的陌生男人在说话。
“喂?”我并没有挂掉电话,可能心中还存着一丝希望,我又把电话拿到了耳边,并且喂了一声,表示并没有听见。
“我只是冒昧的问一句,先生你是否姓叶,或者姓陈?”电话那边的男子咳嗽了一声,声音依旧显得犹豫的重复了一次。
“怎么?”我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下意识的开始翻找着我放在床上的超市购物袋,那里面有一把比较锋利的水果刀,是我下意识买的,其实在某种层次的争斗中,水果刀算得了什么?只不过人类都有一种本能,如果有一把武器在手上,内心会找到安全感。
我这个动作说起来,几乎是全无意义,但在电话那头的陌生人显然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见我沉默,又试探性的‘喂’了两声。
“对的,我在听。”我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倒是逃避的语气十分自然,语气甚至十分平淡,但天知道我握着水果刀的手已经有了一层滑腻腻的汗。
“是这样的。当初我们买到这个房子是一位姓秦的姑娘卖的,价钱十分的便宜。”说到这里,那边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到:“这价钱便宜到让人有些不安,又有些内疚。甚至到了我和妻子商量是不是要加些钱的地步。毕竟,我们打听过这房子,是新楼盘,在之前也只有一位医生住过,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哦,那医生就是我的朋友。然后呢?”我把玩着手中的水果刀,阳光打在我额前的头发上,窗外,那遥远且模糊的大佛依旧能让人感觉到内心的安宁,尽管根本看不清楚它永恒不变的安宁神情。
“然后那个秦姑娘拒绝了我们,只是带来了房主签字的文件。她说只有一个要求,要求我们保留这个原屋主的电话号码半年,如果有姓陈或者姓叶的人打来,就请告诉他一个消息。”那边的主人解释了一句。
看来我是赌对了,我稍微松了一口气,手中的水果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我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熟悉的人的消息,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秦姑娘,自然就是秦海念,可是海念为什么要卖老周的房子?尽管我不解。
“我姓叶。”我声音低沉的回答了一句。
“对不起,叶先生,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不能盲目的判定你就是秦姑娘所说的那个人。你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那边的男人谨慎的说了一句。
“嗯,你问。”这个做法是对的,不然什么人只要声称自己姓陈或者姓叶,不就得到这个听起来显得十分重要的消息了吗?
“咳,是这样的。那位秦姑娘说,她和周先生都有一个外号,并且如果是陈先生和叶先生提起这个外号都会开玩笑,请问这一句玩笑话是什么?”那边男子的语气有些古怪。
我一下子就能理解他的古怪,应该是有些想笑吧?这秦海念是有多无聊,在这种情势下,竟然想出来这种问题?她是有多想和老周在一起?
只不过,想来除了这个问题,还真的没有别的问题可以更好的验证,这真的只有少数的私密朋友知道的。
“秦姑娘外号叫大富,周先生的外号叫大贵。如果你要说玩笑话的话,那应该就是大富大贵在一起。”我说完,脸上也忍不住浮现出一丝笑容,又想起了我们在一起的日子。
老周的几个小菜,海念在一旁乱七八糟的想帮忙,却又把事情搞的很‘糟糕’,老周大声的‘吼’着她,而秦海念低着头,眼镜会自然的滑落到鼻尖上,而我和老陈则靠在沙发上,举着啤酒,笑他们
不管是最初难过的日子,还是后来麻木而安静的日子,很多个夜晚都是这样度过的,这也算是另外一种层次的相依为命吧。
只不过这种安宁现在离我很遥远了。
我的话刚一落音,电话那边就传来了惊喜的声音:“那你真的是叶先生了!!没错我们等了快一个月,这个要求都快成为我们的心病了,这下找到了,真是太好了。”
我沉默的听着电话那边的人说着惊喜的话,知道他发表完了感慨,我这才说到:“那你可以告诉我,她留下了一个什么消息吗?”
“其实也不算消息。就是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说如果你们打来,就把这个电话号码交给你们。叶先生,你记一下,电话号码是xxxx”毕竟是放下了一件心事,电话那头的人显得十分高兴且爽快,没有半分的啰嗦的就说出了他保留的消息。
我不动声色的在心中把这个电话号码牢牢的记住了,就对电话那头的人道了一声谢,这就准备挂电话,却忽然想到一件事情,我忍不住说到:“那对不起,再打扰的问你一个问题?这位周先生把房子卖了之后,就没有别人打电话来找他吗?”
“是有的,我记得都有好几个,还有几个是我妻子接的电话。奇怪的是,每次一问,他们都会承认自己姓陈,或者姓叶。就是回答不上来问题,这个倒是有些奇怪。总之算了,我们不评论。叶先生,要是没有什么事情,我就挂了。这个电话号码,我在明天就会去报停。”那边倒是回答了我的问题。
只不过从语气中,你能感觉到那种谨慎而疏离的味道,毕竟在普通人看来,这样的事情不透着奇怪吗?他们肯定是不愿意招惹的。
说起来,海念办事儿糊里糊涂的,但找的这一对接手老周房子的人,还是靠谱的!虽然对这些事情充满了逃避,但到底还是信守承诺完成了海念的嘱托,不然我怎么可能得到这个电话号码?
这样想着,我拿起手机,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输入了那一窜刚才熟记的号码,拨打了过去。
电话里传来了彩铃的声音,只是听到这窜彩铃的声音,我的心就安稳了大半,因为是一首秦海念最喜欢的歌。
电话接通了,我还没来得及‘喂’,就听见从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儿‘呼呼’的风声以及信号不是太好的电流声。
“喂。”终于,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不是秦海念又是谁?
第十五章 海念的消息
“喂。在听到海念的声音时,我觉得我心中像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可却不知道说什么?万种话语都化为了一声‘喂’字。
这声‘喂’因为激动,有些颤抖和失真,让秦海念一时在电话那头没有听出来是我,于是又疑惑的追问了一句:“你是?”
我忽然就说不出来话,喉头被一种泪意憋的有些生疼。
不经历是不会理解的,死过一次的人再次听到熟悉的人的声音,而且是在‘死’过一次之后,自己的整个人生都被颠覆,再也回不到曾经的熟悉,甚至危机重重的时候。
我很着急,想说一句我是叶正凌,可是呼吸怎么也调整不过来。
但是海念在那边忽然那就激动了起来,她说到:“三哥?刚才的声音有些像三哥,你是不是三哥?”
我不知道她身处在什么地方,信号是如此的断断续续,但好歹我还是能听清楚那些话,在这个时候,我的心情也终于稍微平静了一些,说到:“嗯,我是叶正凌。我回来了,现在就在L市我找不到”
我这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就被海念一下子爆发的哭声给打断了。
尽管是信号不好,但那哭声中那种压抑的惊喜,委屈,悲伤的情绪我都感觉的一清二楚,我大致也能知道秦海念为什么哭,在电话这头的我,眼眶也有一些热热的,我下意识的摸出了一支烟,点上了。
显然在这个时候,我不能情绪太激动,我还有很多事情想要问,想要交代。
而那边海念的时间好像也有限,我听得出来她是强行压抑了哭声,然后哽咽的对我说了一句:“三哥,我就知道你没有死。我有安慰周正,我告诉他死要见尸,只要没见到,怎么都不要相信你死了。”
“你们以为我死了?”我的声音有些错愕。
原来,我昏迷的日子,我身边熟悉的人都以为我死了。
“是的,不仅我们。在这城市里,所有熟悉你的人都以为你死了除了瞒住了你的爸妈。三哥,你要有空,先给你爸妈报个平安。而上次那件事情的后续有些复杂,我在电话里说不清楚,我要见你。”海念的声音有些激动。
“你在哪儿?”我追问了一句。
总觉得秦海念在很奇怪的地方,那呼啸的风声,断断续续的话语让我们的通话变得很困难,感觉她就像在什么山上似的,想到这里我又追问了一句:“老周在哪儿?和你一起吗?”
“三哥,我不在我们的城市。周正是和我一起的,你先放心。但你自己要小心,我感觉在都觉得你死了的情况下,好像也有人暗暗的跟踪我和周正,我察觉到有人还在打听你的消息。”说到这里,秦海念又哽咽了一下,吸了吸鼻子,继续说到:“这些都是我觉得你没有死的信心,尽管不是好事。”
我有些沉默,一向觉得秦海念是最不靠谱的女生,简直就是天地间的奇葩只不过,因为性格中的善良,执拗和一根筋颇对我们的胃口,所以多年来我们走的那么近,关系就像亲兄妹。
但在这件事情上,秦海念改变了一些我对她的认知,原来女人真有男人没有的坚韧,特别是在关键时刻,我感受到了海念的那份冷静。
“你很棒。”想到这里,我由衷的夸了一句海念。
她在电话的那头又是哽咽了一声,说了一句:“你夸我干嘛?真是讨厌。”
在沉默了一秒以后,她对我说到:“三哥,我其实有时真的以为再也听不见你的声音了。”
“我哪有那么容易死。”不知道为何,我心里轻松了一些,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但在那边,海念的声音却严肃了起来,她说到:“三哥,我想要回来,先见见你。周正因为特殊的情况,不能回来,见面时,我再详细告诉你。你找个什么安全的地方等我吧,三哥我需要大概三天的时候,才能过来。另外”
按照现代的交通水平,到底是身处在什么地方,需要三天的时候才能赶回这个城市?海念这丫头带着老周去了哪儿?
我吸了一口烟,烟雾淡淡的弥漫在这个房间,被阳光穿透然后消失我并没有去追问海念这个,我只是感觉,不管是我还是海念,好像在电话中通话都有一种被监视的不安感,不敢说太多。
我想到了一点儿,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我说到:“forest吧安全吗?”
海念在电话那头也是愣了一下,说到:“三哥,我不知道。但我觉得还是不要去那里吧至少人多眼杂的。”
“原因是这个?”我其实不是问海念,而是问我自己,因为去forest吧并不是说我要在那里躲着,这其中根本的意义在于是去找阿木和桑桑帮忙,总觉得她们两个神秘,却是异常本事的人。
我总觉得关于我和老周惹出来的这件事,她们一定有自己的渠道可以知道。这种东西甚至不是直觉,而是一种笃定感觉她们和这个城市不在阳光下的一面有一种千丝万缕的联系,就像是一张地下脉络的网,被她们所熟知。
“我不知道,三哥。我只是觉得桑桑我不明白她的心思,可我更加不明白阿木的心思,她是否愿意去招惹招惹麻烦。”海念不愧是一根筋的人,就算和她俩多年的交情,她还是毫不犹豫的说出这番话,没有任何的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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