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辋川记(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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辋川记(gl)-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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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岭南梅氏族中一个很普通的人,从小母亲早逝,父亲独自将我拉扯大。父亲是个秀才,出身书香门第,与母亲是青梅竹马,自幼感情就很好,婚后更是羡煞旁人,只可惜母亲死得早。父亲长得很英俊,性格也好,左右邻舍对他都很喜欢,自母亲死后劝他续弦甚至自荐上门的女子从未断绝,但温和的父亲在这件事上却是一改平日里的好脾气,无论来者是什么人,统统冷脸拒绝。起初我还以为他是顾虑我,怕我伤心难过,因此四岁那年我主动劝他,若他心里有中意的人,我并不介意,也不会反对。没想到父亲却将我带到母亲墓前,弹了一下午的古琴,琴声缠绵哀婉,直到夕阳西下,琴弦崩断、指留血痕,父亲方才淡淡地说出了一句话:‘小落,我知道你是好意,但你母亲一直和我在一起,我并不孤独。’他说这句话时的眼神,我永远也无法忘记,是那般平静与深情,就好像我母亲从未离去,已经因为他而得到了永生。而那首曲子,后来我也知道,叫做《白头吟》,是他们当年的定情之曲,犬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之意。虽然年幼,但当时的我却被这种从未体验过的感情所震撼,心想着情之一物究竟有何魔力,可以让原本毫无关系的两个人一见倾心、生死相许?
  五岁,玩耍时不小心摔倒流血,却很快自行止住,甚至连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一只小鸟被街上的恶狗扑伤,等我救下时已是奄奄一息、腹伤羽断,捧在手里,我念头稍转,鸟儿便已扑腾着翅膀,挣扎着飞上了天。只是在它腾空而起的那一刹那,我的心中一丝微痛,好像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为了救那只本该丧命的鸟,自己的生命却因此减掉了几分。再然后是昏迷街头的要饭老婆婆,患了恶疾快要病死的农夫大哥,一传十、十传百,终于有一天,族中的长老来到家中,与父亲商量要带我走。父亲不同意,任来人说了好久好久就是不松口,长老无奈,想了想,说出最后一句话:‘若是你肯放手,她以后定能救很多像她母亲一样死于瘟疫的人。’父亲哭了,把我叫到跟前,让我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我想救人,也喜欢救人,不愿再看到别人如父亲一般默默承受着失去亲人、爱人的痛,即使长老说救人会以牺牲自己的部分生命为代价,我也愿意跟他走。只是我没想到走后第二天,父亲就自刎在母亲墓前,脸上带着真正的满足。我想,若不是因为我,他或许早就想去与母亲在一块,生死相守。
  柳柳,比我大两岁的小女孩,是另一个祭司转世者。她并不叫柳柳这个名字,但是似乎用这个来称呼她更合适,在我看来,她真的就如这春日的纤柳般,清新柔嫩、善良可人。相同的身份与能力让我们一见如故,很快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一起学习,一起生活,一起憧憬着美好的未来。有时候我都怀疑我们是不是真的就是亲姐妹,还是这灵魂转世真有着如此神秘的力量,为什么我们的言行举止、习惯气质会越来越像,甚至很多时候她想说什么、做什么,我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反之亦然。就好像她可以变成另一个我,而我也可以成为另一个她,我们的心,已经紧密相连、同感同知。
  在她被掳走的那一日,我心神不宁,总感觉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之后便大病一场,头疼欲裂,好像有什么外力一直在破坏我的大脑一般。紧接着,我开始每晚做梦,梦里的我一下子是柳柳,一下子又有着自己独立的意识。我梦见她变傻了,变呆滞了,心灵也逐渐封闭。梦里的世界,总是那么黯淡无光,到处都是浓重黏稠的黑暗,她一个人抱膝缩在角落里,畏怯哭泣。直到有一晚,梦里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叫做小川的小女孩,她走进了柳柳的心,同时带来了光与快乐。午夜梦回,我常常在想这究竟是梦还是现实,为什么每晚的梦里出现的都是柳柳与小川的一些生活琐事,点点滴滴,从陌生到相识,从相知到相守。我在梦中感受着柳柳的喜悦与小川的单纯,一切的一切,我与她们共同经历,毫不陌生。
  只是再然后,在某一天,梦却突然戛然而止,突如其来的冰冷感让我惊恐万分。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再也感受不到柳柳的任何气息?为什么这种梦竟会突然中止?柳柳!小川!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整夜整夜都不再有梦,只留下无尽的空虚与寂寞。
  我想着柳柳可能有危险,甚至已经不在人间,但睁眼闭眼,却不自觉地开始回放起柳柳与那个叫小川的女孩之间的点点滴滴,缠绵温暖、深情诱人,我细细地体味着柳柳在这一阶段的所有心情,复杂甜蜜、百转千回,再回想起父亲对母亲的执着,我与梦里的柳柳,竟渐渐又变成了同一个人。等我彻底清醒后,我发现,不是我与柳柳变成了同一个人,而是不知不觉,感受着她的心情,我竟与她爱上了同一个人,那个在梦里唤作小川,许诺要保护她一生一世的人,梦中人!
  高贵的、最接近神明的梅氏祭司并不忌婚娶,但她的心,却落在了一个从未谋面、不知身在何方甚至不知是否真实存在的梦中人身上,何其可笑、可怜、可叹!直到大周军队的到来打破岭南花城的平静,血腥味弥漫的同时纸灰、白花也在扬起,个人的情感困惑此刻已经变得无足轻重,舍弃一人、拯救千万人,这原本就是当年的初衷。只是做出决定、随军北上,隐约还有一个理由,那就是感觉到那个想见的人,或许就在长安。
  小川,你不知道第一次见你时我有多激动,又需要花费多少自制力来维系自己表面的平静!见你恍惚了我确定,从前的那些绝不仅仅只是梦,一定是真实发生过的、存在了柳柳心中为她所珍视的记忆。只是小川,十年了,等我真的找到你的时候,你的身边却有了别人。我愤怒、痛苦、忧伤,你怎么能就此忘了柳柳?忘了那个你曾经想要永远守护的人?为什么不等等我,再给我一些时间?
  中丞大人,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有时候我见你很过分的对她,也会为她感到不值。只是在不值的同时,我的心中又有了一丝窃喜,窃喜你并没有死心塌地爱上她。你的心,似乎受了伤,一直飘忽不定。在你数次对我晃神、喃喃自语柳柳的时候,我仿佛又回到了梦里,为你感到心疼,为自己感到欢喜。不管怎样,至少现在你能活生生地出现在我面前,让我感觉到你的呼吸与心跳,而不再是一个需要费尽心思,去猜测究竟是存在还是不存在的人,我很满足。”
  “梅落!”
  叶辋川只觉得自己的嗓子很干、很哑,几乎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人?真是太傻了!”
  “我哪里傻了?”
  轻轻抚摸着叶辋川的脸,梅落笑得很温婉,“至少我要让你知道,我不能输得不明不白!”
  伸出手,将眼前这个说柔软却又很坚强,说坚强却又太柔软的女子圈进怀里,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叶辋川酸涩难言,“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不知道,反正就是觉得很对不起你。”
  “傻瓜,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感情这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谈不上对错,也没有对错。”
  “不!”
  叶辋川摇着头,只觉得自己心中泛起从未有过的疼痛,也说不清究竟是为柳柳?为梅落?还是为自己?
  “为什么会是这样?”
  “这样不好么?”
  “你告诉我!”抓住梅落肩膀,叶辋川有些激动,“怎样才可以让你和陛下的命不再连在一起?怎样才能让你摆脱这种宿命?”
  “你是怕我死吗?”
  温柔地拭去叶辋川额上薄汗,梅落柔柔地笑,“别担心!”
  “我失去了柳柳,你不能再为此送命!”
  看着梅落黑白分明的眼睛,叶辋川问得很认真,“告诉我,你不是打算用自己来终结这梅家的宿命!”
  “终结?我怎么终结?你多心了。”
  梅落回避了叶辋川的直视。
  “融血之祭时你取了一滴我的血杂在了你的血里,是不是?我的左手无名指?然后再让它迅速恢复,我当时就感到了一丝疼痛,但过后再看却没有丝毫痕迹,只能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叶辋川抬起左手伸展在梅落眼前,“血液至纯,陛下死,你死;你死,陛下不会死。血液不纯,陛下死,你死;但在某个特定的日子,你死,陛下也会死。你是打算用自己的命来给后人造成错觉,让他们以为即便融血成功,也不仅仅完全是单方面的,祭司也能随时要了陛下的命是吗?如此一来,皇帝们对于血祭的兴趣就会大大减少,而梅家也能得到真正的平静。这就是你想的舍弃一人,拯救千万人吗?”
  叶辋川抓紧梅落手臂,“可是你会死,你会死啊!”
  “这都是你的臆断,你的幻想!”梅落挣脱了叶辋川的束缚,“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高尚。”
  “告诉我,到底有没有办法让你和陛下的命不再连在一起?”
  梅落摇头。
  “那答应我,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选择用那么傻的方法,好不好?真的不值得的。”
  将这让人心疼的女子拥进怀中,叶辋川说不清此刻自己对梅落究竟是什么感情,但有一点她很清楚,那就是绝不能让梅落为了终结梅家祭司的宿命而牺牲掉自己的生命。以命治愈、救人、消弭灾祸,这原本应该是上苍赐予的福祉,而不该变成祭司背负的灾难、国家争斗的筹码。
  “办法总会有的,我们可以慢慢找。”
  望着叶辋川坚定的神情,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想了想,终是不愿违了她的意,梅落点头,“好!”

  我爱你

  十里长亭
  叶辋川站在柳树下看天空瓦蓝。
  “这越来越热的天,怎么出几天太阳就和入夏一般,还让不让人过了!”嘀嘀咕咕抱怨完,转身极其没有形象地歪倒在青石椅上,叶辋川转头问侍立一旁的张顺,“是今日到吗?你确定?”
  “属下昨日离开驿馆时,中丞大人确实说是今日。这日头毒,不如大人您先回府歇着,反正江大人也要先去宫里面见陛下,等她出来,我再引她来见您?”望着无精打采,快被太阳晒焉的自家大人,张顺好心提醒着。
  “算了,算了,你不明白的。”
  站起身,凝视远处黄土无际、天蓝似水,叶辋川的声音中都透出几分柔情,“早一刻见,心就早一刻踏实。”
  困惑地看向叶辋川秀气的侧脸,张顺不明白。为什么在昨夜自己赶回禀明了在江南发生的一切后,大人就非要一清早来这城外长亭等中丞大人?明知道官员外派回京要先入宫向陛下述职,这一见,也不过是从长亭走到皇宫门口罢了,有什么话,不能等等再说呢?
  长亭外的官道上人来人往,骑马的、走路的、坐轿的,显得很是热闹。再加上有小贩在路边大声叫卖特产,送别者三三两两聚着不忍分开,衬得这绿柳摇曳的十里长亭在人心中,愈是说不出的滋味。
  叶辋川只是静静地站着,举目望向官道尽头。看有一点点灰尘自天边扬起,近些,再近些,期间夹杂着清脆的马蹄。
  一个箭步跳出长亭立于道中央,叶辋川看迎面而来的是两名开道侍卫,正大声示意官道中央的车马、行人回避。见有人如此醒目地拦在正前方,两名侍卫对视了一眼,冲着叶辋川身上的官服,还是很客气地拱手道,“这位大人,不知……?”
  话未说完,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已经传来,随着声音出现的却是一列马队,抬眼瞅见奔在最前方的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即便是马队速度丝毫不减地直接朝自己冲来,叶辋川还是扬起嘴角,伸展手臂,露出了一个灿烂无比的笑。
  “大人!”
  “呼”地一阵由马疾行而带来的风吹过,张顺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大人被江若清一拉,便带上了马背,还顺势抱住骑马人,下巴直接搁对方肩上,又浮起了那十分欠扁的笑。
  “您就这么把我扔这?太过分了!”
  “你怎么会在这?”
  大庭广众之下被叶辋川这么紧紧抱着,江若清有些不自在,但那熟悉温暖的感觉却使她往后缩了缩,反而有些迷恋这久违的怀抱。
  “我想你了!”
  把头埋在江若清颈窝、肩上,叶辋川的声音听上去黏糊糊的,“就想早点见到你。”
  “傻瓜!”
  宠溺地看了一眼如八爪鱼般搂住自己的叶辋川,再瞧瞧远远被抛下苦着一张脸的张顺,江若清很无奈,“你就这么把小顺子丢了?跟了你这样的大人,他可真命苦!”
  “谁说的,我供他好吃好喝的,可比他师父对他好多了!”
  抱着软软的、温温的身体,叶辋川觉得很满足,索性用鼻子在江若清颈间蹭了蹭,还恶作剧般地故意伸出舌头舔了舔,明显地感受到怀中人身体一阵颤抖。
  “别胡闹了,不然我把你丢下去!”
  回头看到唐知宁发白的脸与一干侍卫瞪大的眼睛,江若清索性一抖缰绳,身下马儿便欢快地撒开蹄子,迅速与众人拉开了距离。
  “小川,谢谢你!”
  “谢我什么?”
  “张顺在江南,帮了我很大的忙。”
  “呵呵,你不是说我们都是陛下的臣子,理应为陛下办事吗?再说了,唐知宁在你身边,我哪放心啊,当然要派人去了。”
  “你啊!”
  马已经跑离了官道,直接奔在了山野上,江若清也不去管它,只是任它悠悠闲闲地踱起小步子,向后靠了靠,偎依在了叶辋川怀里,“我心里不舒服!”
  “我知道你不舒服!”
  低头,轻吻着江若清的发,叶辋川将怀中人抱得更紧,“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了,不要再想。”
  “可是这么多年来,我生活的意义究竟是什么?曾经以为作为精神支撑的,原来与你所想根本就不一样。小川,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很没意思!”
  “怎么会没意思?你生活的意义,不就是为了遇见我,与我共度一辈子吗?这多有意思啊!”
  “你的脸皮倒是越来越厚了!”
  虽心中欢喜,江若清却没有回头,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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