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辋川记(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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辋川记(gl)-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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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的夜晚,在江南郡,江若清靠在窗前任心中思念流淌。
  夜
  竹里馆
  凝视着躺在床上熟睡的梅落,叶辋川不禁微微叹了口气。平日里看上去好好的人、虽然有些纤瘦,但怎么能说晕倒就晕倒呢?还是哭着哭着就晕过去了,这心里,是有多苦啊?
  不自觉地摇了摇头,叶辋川又想到了下午方太医来诊断时说的话。
  “监正大人的脉象很乱、很独特,恕下官无能为力!”
  眼见方老头一个劲地摇脑袋,叶辋川很郁闷,“什么叫无能为力,人晕过去了,你总得想办法让她醒来吧?”
  “这个……”
  这个了很久,实在说不出所以然的方太医只得心一横,说出了大实话,“还真没法子让她醒来,她情绪好像不太稳定、忧思过度,体内貌似有很多不同的力量在互相影响、互相制衡,若是我用药物或者针灸强行刺激、打破平衡,后果下官实在担当不起。”
  “那只能等?”
  “是。”
  瞅了瞅叶辋川越来越阴沉的脸,方太医小心翼翼地道,“等她自己调节好、自己醒来,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大人如果不放心,可以试着说一些话,轻轻地唤醒监正大人。”
  “说话?我能说什么?”
  尚在烦恼中的叶辋川还没想好究竟要说什么话,一扭头却见蒋小山站在门口,盯着自己脸上面若冰霜。
  “额,小山姐,我”
  回头见梅落睡在自己床上,叶辋川冷汗蹭蹭直冒,“误会,这绝对是个误会!”
  “如此,下官就先告辞了!”
  见势不妙、火速溜走一向是方太医的专长。
  眼见腆着个大肚子、照样跑得飞快的方太医,叶辋川只能感叹人心不古、世态炎凉。
  “她刚才晕倒了,所以我才扶她躺在床上,请方太医来诊脉。”
  叶辋川说的是实情,只不过蒋小山心中不舒坦,实情也可以变得没道理。
  “这是治受寒的特效药。”
  直接将药瓶丢在桌上,看也不看叶辋川,蒋小山转身就走。
  “小川,你不用向我解释,只是有时候我希望你能想想,虽然别人不说,但并不代表她不委屈、不介意,你就不能行为举止让人安心点?很多事,她是不会告诉你的,只是默默地做,你要珍惜!”
  “我有珍惜啊!”
  眼见蒋小山丢下这么一段硬邦邦的话抬脚就走,叶辋川颇感委屈,“别人晕倒了,我也不能撒手不管吧?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再回来坐在床边,第一次细细地打量着梅落,叶辋川发现这女子真的很美,美得应该拉开距离,站在远处,让人仰望。
  她是她,柳柳是柳柳,为什么现在的自己,已经不会为这个而困扰、而迷惑了?是经过一年多的相处,自己已经开始熟悉她?还是正如先前她的话,自己终于对柳柳的死渐渐释怀了,不再用她的死来束缚自己?
  听得“滴答”的雨声,叶辋川才发觉外面下雨了,雨不是很大,但敲在屋檐上、瓦砾间,还是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若清,江南的杏花开了吗?你有去西湖断桥边执伞看蒙蒙细雨吗?我很想你!
  回过头,却发现梅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躺在床上,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自己,眼睛若黑山白水般分明。
  脸颊微热,叶辋川问,“醒了?想喝水吗?”
  梅落摇头。
  “觉得舒服点了吗?”
  梅落点头。
  “怎么,不会说话了?晕过一次后就变傻了?”叶辋川开着玩笑。
  “小川,我一直以为你会慢慢爱上我,现在看来,我太高估自己了!”
  平静地、又似带着浅浅遗憾般,梅落开口说出了一句叶辋川从未想到的话。
  “为什么会是我?为什么你会对我如此青睐?”
  梅落淡淡地笑,却笑得很是温柔,“有时候我也希望不是你,但我无法抗拒。可现在我却庆幸是你,你值得我去爱。”
  “梅落!”
  叶辋川有些苦恼地喊,“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在说什么?这一年多来,你对我很好,好得我始终想不明白。”
  “那你现在想明白吗?”
  伸出一只手,梅落示意叶辋川靠近,用手轻轻勾勒着她的眉眼唇线,“再不告诉你,我怕我就再没有机会了,江若清已经带走了你的心。”
  “你……”
  “别说话,趁我现在还有勇气,让我把一切都告诉你,好不好?”
  在这个春雨淅沥的夜晚,任是谁都无法拒绝如此美丽的人、如此哀切的请求,叶辋川点头,“好!”

  缘孽

  “你知道她是奉圣旨来江南,这都是陛下的意思,你又何苦用我来威胁她?”
  金山寺外半山亭中,江澈青衣抚琴,望向那亭外迎风而立的女子背影却有些无奈。
  “陛下的意思?她已经可以影响到陛下的意见了你不知道?这个案子是轻是重,是走过场还是认真办,陛下虽然给出了大方向,具体怎么做,还不是在她?再说了。”江烟渚回头冷冷地道,“小雨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不能失去她!”
  “若清也是你的女儿,你不能这样!”
  江溪有些激动地起身,却带得青石桌上的古琴向左一斜,登时失去平衡,“嗡”地一声掉在地上,破损了。
  “碎了也好,弹了一早上的《凤求凰》,你不腻,我都听腻了。”
  看着江溪难看的脸色,江烟渚故意道,“怎么?是还想用这首曲子来蛊惑我吗?”
  “烟渚!”
  江溪闭上眼睛,手指攥得生疼,“当年是我对不起你,你做母亲的,能让若清感到一丝关爱么?或许,事情还是有转机的。”
  “她有你这个慈爱可亲的父亲就够了,何必再多我一个冷酷无情的母亲?”提起往事,江烟渚也显得颇为感慨,“只是我没想到小雨会因此而心怀芥蒂、心存阴影,若是知道,当年我定不会将江若清生下来,还把她交给你!”
  “够了!”
  江溪终于忍不住开口,“抛开身份,我有什么配不上你,若清又哪里比小雨差?尚书大人,在这个世上,真的有谁比谁更高贵吗?若算起来,大家不过都是陛下的奴才,而当今陛下的先祖,在数百年前,不也只是一个揭竿而起、反对前朝暴政的小地主吗?”
  “你是要和我谈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吗?还是什么人人平等、读书改变命运这些酸秀才才会相信的话?江溪,不要扯那些大道理,也不要和我谈什么爱情理想这种幼稚的话。你我之间,从来就是你仰视我、我看上你的一副好皮囊,继而春风一度罢了,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你就从来没有被我打动过?哪怕是那么一刹那?”
  颤抖着嘴唇,江溪问的话都有不连贯。
  江烟渚摇头,“没有。”
  “那你爱谁?”
  “她最爱她的家族、她的门第!”
  江若清不知何时出现在离半山亭五十步远的地方,一个人,就那么站在刚抽嫩叶的柳树下,静静地瞅着亭中自己的亲生父母,看江烟渚抽出锋利的长剑架在了江溪的脖子上。
  “你一个人?小雨和江澈呢?”
  “唐知宁一早就押着他们进京了,尚书大人,您此刻为什么会在这?不应该在京城吏部尚书府才对?”
  “住口!事已至此,你是想眼睁睁地看着你父亲死吗?”
  江烟渚稍一用力,锋利的剑刃便割开了江溪颈间的皮肤,鲜血直流。
  “江溪啊江溪,我真没想到,你女儿为了效忠陛下、报复我,连你的老命都不要了,我真为你感到悲哀。”
  “江烟渚,你少废话,若是不想你女儿死,就把江伯父放了!”
  草丛中,唐知宁押着江似雨,慢慢走了过来。
  江烟渚冷笑,“唐知宁?若清,你喜欢的不是叶辋川吗?怎么如今在你身边、为你分忧的却是唐大人?”
  “谁在身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在心里!”
  江若清看向自己母亲,“尚书大人,你这么铤而走险值得吗?江似雨有罪,但并不代表整个江府有罪。抗旨不遵,这才是大逆不道。”
  “中丞大人说得在理,只是江府到了你的手里,就会完全沦为陛下附庸。可在此之前,不管是何朝何代,整个江南的事,莫不是江府说了算。名门世族,怎会因朝代更迭而失去影响?”江烟渚的话中带着骄傲。
  “偏安一隅,妄自尊大,只会自取灭亡!”
  “好了,废话少说,我也不在乎你耍什么花样,我数一二三,我们同时放人,怎样?”
  江若清没有答应,唐知宁点头,“好!”
  “一、二、三!”
  江溪与江似雨慢慢向着彼此的方向走去,身后江烟渚、江若清、唐知宁却是彼此戒备着,视线尽数落在了那两个缓缓移动的人身上。
  走过一半,江似雨与江溪将要交错而行,江似雨突然出手,一拳打在了江溪身上,由此带起的劲道登时让江溪退出数步远,委顿于地,咳嗽间吐出的全是血。
  “父亲!”
  瞬间冲到江溪面前,迅速伸手点住几大穴道,江若清一边输入真气,一边焦急地问,“您感觉怎么样?”
  而唐知宁却是在起步前便已运功于臂,一扬手掷出手中剑,正中江似雨后背心,又准又狠。
  “如此直截了当的死法,真是便宜你了!”
  “小雨,你?”
  抱着江似雨,江烟渚又急又气,“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傻?有什么比你的命还重要?”
  “我就知道您不会杀他!当年他用药迷晕了您,您都没有杀他,现在为了我您也不会动手的。咳!咳!”
  江似雨眼中却是夙愿得偿的欣慰,“您无法去做的事,我替您做!”
  “你怎么会知道?”
  望着怀中此刻竟笑得异常开心的小女儿,江烟渚不禁感觉有些陌生,“小雨,这些年你究竟都在想些什么?”
  “我想您,我恨这个男人!”
  江似雨挣扎着用手指着同样不停咳血的江溪,恨声道,“自我懂事起,就发现您自律甚严,无论男女,从不亲近,那为什么当年会与他有纠葛?我找到了当年醉红楼的妈妈,她说江溪对您一见倾心、无法忘怀,因此在一次宴会上先是用一曲您最爱的《凤求凰》吸引了您的注意,再由此给你献了一杯酒,可那杯酒中,却放了合欢散。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咳!咳!母亲,您在我心中,高贵而不可侵犯,我怎么能放过这样一个卑贱的男人?用那样卑鄙的手段去得到您?江若清,这些年你心里深埋着对母亲、对江府的恨,感激江溪含辛茹苦地将你拉扯大、受尽世人白眼,但是事到如今,知道当年的真相,你还敢恨得理直气壮吗?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那个所谓的好父亲造成的,是他欺骗了你!”
  “够了,小雨!”
  江烟渚任江似雨歪坐在地上,自己站起身,“我知道当时酒里有药!”
  “什么?”
  此言一出,不仅江似雨一惊,唐知宁听得惊心动魄,江若清一边稳定江溪的身体状态,一边默默听着这些她从未知晓的一切、默默咀嚼,江溪更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江烟渚,眼中充满了期盼。
  “我知道酒里有药,因为喝下去以后,身为习武之人,很快就发现了异常。”江烟渚静静地道,“只是我很好奇,这种药是否真有人们说的那么有效?他一个柔弱的男人又是为什么要对我用这个?看到他那种紧张而又兴奋的神情,我觉得很有趣。寻花问柳是很多贵族子弟津津乐道的事,只是我觉得很脏,觉得不管他们长得再好、再出色,终究也不过是倡优罢了,哪怕是陪睡,我都嫌脏了我的床。所以我并未打算继续下去,而是寻思他一碰我,我就一掌震死他。可是他什么都没做,就是坐在床边上那样默默地看着我,从头到脚、仔仔细细,似乎是想将我的样子刻进自己心里一般,再后来,药的效力终于发作了,无法克制。”
  “所以你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的,是吗?”
  江溪一脸期待。
  江烟渚摇头,“我对你最多是觉得有几分趣味,从未动心,你根本就不是能够打动我的人。”
  “那什么人才能打动你?烟渚,你告诉我,让我知道!”江溪不死心。
  略带怜悯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男子,江烟渚叹息,“告诉你又有什么用?江溪,你根本就不是我中意的类型,做你自己,老老实实找一个爱你的人不好吗?何苦逼自己用一辈子去做一件自己根本就做不到的事,真是愚蠢!”
  “你不爱我,但不能剥夺我爱你的权利!”
  “你这是孽缘,就是因为你的执迷不悟,才造成今日的结果。有些事,该放手时就要放手,否则,根本就不是你一个人能够承担的。”
  “烟渚!”
  “您不要说话!”江若清制止了江溪的情绪太过于激动,“您的伤很重,必须马上下山医治。”
  “若清!”
  此刻面对女儿,江溪不禁有些羞愧,“你若对我有什么想法,我绝不怪你。”
  “父亲你想得太多了!”
  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江烟渚,江若清道,“不管怎样,您都是我的父亲,我尊重你。”
  “我……”
  张开口,仿佛想说什么的江溪在看了看江若清的脸色后,终是又咽了回去。
  “那她们呢?”
  指着江烟渚与江似雨,唐知宁问。
  “有你那一剑,江似雨还活得了吗?”
  径直扶起江溪,江若清向山下走去,“那些藏在山下的兵士,告诉他们,尚书大人不是他们能杀的人,不要为了盲目立功而惹恼了陛下,否则得不偿失!”
  这些话,是对兵士说的还是对我说的?
  唐知宁握紧拳。
  若清,在你如此脆弱的时候,你现在想着的,那是你心中的那个人吗?

  见与不见

  “不见误终生,一见终身误!”
  梅落幽幽地叹息,叶辋川却觉得这口气仿佛直接叹进了她心里;怔怔地打量着眼前人绝世的容颜,看烛光在她脸上映出了绯色,在这个静谧的、独处的夜晚,叶辋川听梅落细细地诉说。
  “从小我就喜欢花草、动物胜过人,因为它们是简单的、明朗的,付出多少就能得到相应的回报,可是人太复杂了,我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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