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图腾,你见过吗?”我问出口,想想这问法有点不对,要说见过,我们是都见过,甚至差点被它搞疯掉,“它到底有什么意义?”我问。闷油瓶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是很肯定,”我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这种话,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这间地下室,在那座楼的正下方。”也就是说,之前那个当地人所说的神明,极有可能说的就是这地下的图腾,但是要说蛇图腾崇拜,最具有代表性的是古越,也就是如今的江苏地区,和广西巴乃这两个地方在地理上几乎是完全没有交集的,一个地方的风俗和神明意识在很大一部分是受到地域环境的影响,那么也就是说,这里的图腾,至少不是我所认知的蛇图腾崇拜。
我们顺着整个石室来回走着查看,突然,我看到蛇头和蛇尾的衔接处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或许,这图腾的重要性并不在于他的象征意义。”我道。闷油瓶看了我一眼,随后朝我指的地方看过去,伸出手在蛇尾和蛇头的部分摸了几下,然后沿着蛇吻的形状慢动作地查看着,终于在某个位置停住,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动手拉开了那一块雕刻——是一个暗格。
看上去很简单的暗格,就是古装戏里面那种专门用来藏秘籍或者其他什么贵重得不能公开的东西的暗格。闷油瓶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机关之后把暗格里的木盒取了出来。这木盒的做工很简单,材料也只是普通的楠木,相比来说,上面加的青铜机关所就显得要突兀得多。
这种机关锁不能硬拆,不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所以我们决定先把木盒带回去。
当我们快到门口的时候,一道黑影一闪而过,我朝闷油瓶看了看,他的表情让我确定了刚才的不是我的错觉。闷油瓶做了个动作,一下子拉开了门,把手电筒往外照去,但是门外除了一条黑冷窄长的通道,再没有别的什么——没错,明明是没有光的,为什么能看到这个人的影子?应该不至于有人会蠢到在跟踪的时候还使用照明吧?更何况,这里总共只有一条通道,我们这个角度能看到的通道至少有五十多米,那人的身手是要多快,在能在这么两三秒的间隙内消失?我们对视了一眼,没说什么。
从窗户翻回房间的时候,天刚蒙蒙亮,看了下时间,我们出门才过了两三个小时,这个点睡意倒是涌了上来,我随便冲了下身上的尘土,躺下去一下子就睡着了。一觉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下楼吃了饭,回到房间刚要关上门,就感觉门被人挡了一下,闷油瓶一个闪身进了来,被他吓了一跳。
“锁开了。”闷油瓶看了一眼我,抬起手上的东西朝我示意了一下,道。我忙接过木盒,打开后里面躺着一只卷轴。“这锁是什么机关?”我让开身让他进屋,指了指他手上单独拿着的机关锁。“木盒的夹缝里填了火药。”闷油瓶简单解释道。我看了看手里的画轴,这要是落到别人手里,估计就已经变成灰了。在木盒的夹缝里填火药,这是一种相对来说能起到保密作用的最人道的方法,如果不懂拆这种锁的人想要投机取巧用东西撬开,在金属摩擦的过程中必然会产生火花和热量,即使这些东西都是肉眼所无法察觉的,但是一旦发生,就能在瞬间把盒子里的东西燃烧殆尽。所以说古人的智慧真是无穷的。
我打开手里的画轴,上面是一副百鸟图,构图和手法都看不出来出处,我反反复复检查了一下画杠,没有找到画签的影子——作者看来是没办法考证了,我们现在一时也找不到人鉴定。
“这画,你之前有在哪见过吗?”我问闷油瓶,他干脆地摇头。又是这种情况,在我看来,闷油瓶一直是入局最深的人,就算失去了记忆,对这局中的一切线索却总是鬼使神差地忘不干净,而这几天,我们遇到的事情,他却总是频频表示没印象,这种现象让我忍不住有点不安起来。我隐约觉得,现在,包括闷油瓶在内,我们正朝着某个无法控制的发展靠近。
这幅百鸟图到底有什么寓意?而地下室那个跟着我们的黑影是谁?——阿贵虽然隐瞒了一些事,但是一个人的身手不是能轻易隐藏的,尤其是在明眼人的面前,阿贵没有这样的身手,那么如果不是阿贵,又会是谁?这个人跟着我们,却没有动手试图阻止我们带走百鸟图——当然,不能排除他觉得我们不会用正确的方法拆卸机关锁,或者自知对抗我们两个人没胜算的可能。
撇开一切不说,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这第二个知道我们的行踪的人,是不是知道百鸟图的意义?
第45章 线索
我想东西已经到手了,我们的事情也就少了一件,接下去要查的东西,闷油瓶还保持着缄默,不知道他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我知道,这幅百鸟图就是那封信里提到的“钥匙”——或者,至少是那钥匙的一部分。那么剩下的就是“守镜人”,这里指的是真正意义上的“人”,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由于我们这些天的行动似乎已经让当地村民对我们越来越警惕,有时候甚至只是走在路上,就会遭到一些毫不掩饰的指指点点,我心里觉得事情可能会变得麻烦起来,于是三个人商量之后打算加紧手上的进度。只是有的时候,你想要躲开某件事情的时候,它往往就会巴住你不放。
早上大概三四点的时候,我被一阵阵的怒吼声惊醒,探出头去看了一下,竟然发现窗户下面层层围着一群举着火把的人,看看人数,估计整个巴乃村的人都到齐了。我一时间有点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打开房门,闷油瓶和胖子也刚好从房间里出来,我们面面相觑,他们俩摇了摇头。阿贵比我们醒的要早一些,充当了和事老的角色,在和其中的几个村民谈论着什么,过了几分钟,那些人就散了。
“发生了什么事?”我问重新关上门回来的阿贵,他回答道:“村民说你们触犯了神址,要你们把东西交出来,我说这肯定是误会,几位老板都是外乡人,可能无意之间拿了什么东西,他们说只要你们还回去就行,你们到底拿了什么?”他在说话的时候,一直和我对视着,神情似乎很紧张,额头甚至在冒汗,要是仅仅看这些表现,绝对是说服性十足。但是我刚刚在窗边观察了一下,那些村民虽然看起来很像是聚众闹事,但是气氛却并没有常见的那种紧绷,照我看,这里面肯定有鬼。
我眯了眯眼,问:“我以前来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神址?”“就是,”胖子接话道:“老子在这里过了十个年头的日子,也从来没听说过什么神址不神址的,这群人是发的哪门子疯?”胖子是知道我和闷油瓶拿了百鸟图的事的,我们也预料到,这东西在我们手上,肯定会有一些后续,但是想不到是这么声势浩大的情况。“这事我们也很少提起来了。”阿贵叹了口气道:“那个地方一般不是我们能接近的,上次你们来了,那高脚楼就着了火,后来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村子里就开始传是不是我们做的不对触犯了神怒,后来就越来越重视那里的神址,大概对外来人变得有点疑神疑鬼起来了,所以你们三个还是早点离开吧,不是我阿贵要赶你们,只是今天我挡住了,再有一次两次,就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事了。”
阿贵说了一堆,但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所谓“神址”的真正地点和百鸟图,似乎是真的觉得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场误会,只是好心劝我们离开。我和闷油瓶对视了一眼,他点了点头。“我们天亮就走。”我对阿贵说。阿贵的表情一下子松了下来,但还是很不好意思地跟我们道歉,连连表示自己不是存心想要赶我们走。
第二天,我们照说好的收拾了东西,和阿贵打了招呼,几乎是在众人的“热烈”目光下出了村子。当然,我们并不是真的打算离开。在距离村子一定的距离之后,我们顺着胖子的指示拐进了一处山口。这里是山腹,要想找到一座可以藏身的山并不是那么困难,但是同样,这里的路也不会那么简单。
胖子根据印象,带着我们一路往大山的深处去。我们刚开始只是想着找一处隐蔽点,毕竟还有一些事情没干,不可能真的就因为这样一点小事就打回头的念头,只是没想到这一下被我们歪打正着。
这里的人,虽然随着年代的变化,常年打猎的已经不多,但是偶尔也会结伴上山打些野味,胖子要带我们去的一个地方,就是几年前他不小心跟同行的人走散的时候无意找到的一处山洞。既然要隐蔽,自然就是说这一代比较荒凉,草木也更偏向自然状态,好在现在还是白天,我们要提防的东西还不算多。
到了目的地,我们把东西放下,胖子拿出从招待所带出来的艾草点燃了驱虫,这种环境下生长的虫子都很毒,虽然不至于致命,但是被咬到了肯定也不好受。闷油瓶已经坐在一边研究起那个盒子来。关于那副百鸟图,我们已经看了很多遍,暂时是真的找不出什么线索来了,所以就干脆把目标转到那个木盒子上。
我在他边上坐下,环顾起山洞里的环境,总决定进了这个山洞我的脑子里就有点什么东西,但是一下子怎么也想不起来。胖子驱完虫之后在我边上坐下,一边道:“他娘【河蟹】的,老实说,当年被那些密洛陀整的,老子到现在还有点山洞恐惧症。”
密洛陀!我一下子想到,在这里,除了阿贵,我们还有一个故人可以找——鬼影。“胖子,你还记不记得当年的鬼影?”我一把抓住胖子问。他愣了一下道:“怎么可能忘,胖爷活了这么多年,就那怪物敢这么对老子。”我心想也对,胖子那可是被扒光了——当然我不能当着当事人的面直接提这事儿,于是问他,还能不能找到当初的那个山洞。胖子表示没把握,不过可以试试。闷油瓶没有碰到过那个鬼影,所以对我们说的情况不太明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对当时的事情也记得不是很清楚,只能跟他大致解释,那人是当年考古队的一员,以及,他也是“张起灵”。
闷油瓶点了点头表示清楚了,除此之外只是沉默着没说什么。我们两个人跟着胖子往“大概”的方向走了半天也没见到任何能让我回忆起来的标志性东西,想想也是,这种环境里,真要说标志物也只有植物,而这十年间,这里的植被生长变化肯定不止一点点。事实上我们没有把握能不能再找到那里的山洞,就算找到了,也不一定能得到我们想要的信息,但是眼下,鬼影是我们唯一的线索。
第46章 死无对证
路走了有一段距离了,但胖子还是一直在东张西望的样子,虽然我并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但还是忍不住问:“胖子,你到底记不记得路?”“别吵,胖爷我这不是正研究着吗!”他撇下一句话,扭头跑到边上一个矮坡上,双手做成望远镜状看了半天,骂了一声“卧槽”。“怎么?”我问。胖子从矮坡上跑下来,道:“我就说嘛,凭老子的记忆力怎么可能会忘了路,那山洞就在我们后面。”胖子朝我身后的右手边指了指。
朝着那个方向过去,在拨着手边的草行进了一段路之后,果然看到了一条人为造成的路。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如果有人长期活动,那么有些痕迹还是没那么容易被掩藏的。我们要找的山洞就在不远的地方,走了约莫两分钟的时间就到了,只是没见到想找的人。
稍微深入之后看到的那些箱子和武器让我们确定没找错地方,只是东西还在,人不知道还在不在。“那老家伙有没有可能已经…”胖子做了个翻白眼的动作,道。“不会,”闷油瓶道:“火堆还有余热,应该刚离开不久。”他刚说完,我们就听到一阵窸窣的声音,三个人不约而同往洞口看了过去。
“谁?”一个充满了警惕的干哑声音从洞口传来,那人背着光,但是光是从大致的轮廓,就已经足够让我确认他的身份了。我注意到他手上什么东西闪了一下,闷油瓶显然也看到了,整个人都已经紧绷起来,蓄势待发,我忙开口道:“老朋友。”他的动作顿了一下,朝我们走过来——当然,手上的枪并没有放下的意思。
鬼影走到我们面前,把手上提的猞猁尸体往地上随手一扔,目光在我们脸上扫过,表情还是有点警惕地道:“这胖子我记得,你们两个是谁?”我突然想起来,十年前我是用三叔的脸和他打的交道,就道:“我是吴三省的侄子。”鬼影一听,发出一声古怪的笑声,道:“不可能,吴三省的侄子进了张家楼,不可能活着出来。”他说这话的时候,基本是不带一点犹豫色彩的,这种人的天性就是这样,他们认定了一件事之后,除非你给他足够力度的打击,不然他不会承认自己的认知是错误的。
我对胖子使了个眼色,让他发言——当初我用的是三叔的脸,毕竟也算是骗过他的,要是被他知道了,这种心理已经扭曲的人不知道会作出什么样的事情来。胖子会意,指着小哥道:“他就是我们之前要找回来的‘张起灵’。”鬼影的视线在闷油瓶身上扫了一圈,道:“那你们还来找我做什么?”他的语气听起来绝对是和友善搭不上边的,我知道他已经接受了我们从张家楼活着出来的事实,但是看到三个和他一样进过张家楼,却完整站在他面前的人,他的心里不痛快是肯定的。
我用眼神询问了一下闷油瓶,他点了点头,我道:“我们想给你看一样东西。”闷油瓶把放着百鸟图的木盒子朝鬼影递过去,道:“你知道多少?”鬼影只是扫了那木盒一眼,扭头朝他仍在地上的猞猁尸体走去,不管边上的人是不是能承受,就开始动手料理起来,整个山洞虽然通风性很强,但还是一下子充斥了浓重的血腥味,好在我们几个都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小姑娘。
我们也不讲话,就站在那边看着他料理。鬼影折腾了一会儿之后,道:“别以为一次两次侥幸活下来了就可以一帆风顺,这里面的东西,再深下去,对你们没有好处。”老实说,我完全想不到会从鬼影口中听到这种类似劝诫的话,大概时间还是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什么。
“你不想知道吗?”闷油瓶开口道:“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可以给你答案。”他并没有指明是什么,但是鬼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