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太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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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首太玄经- 第1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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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范县令闻言皱眉,看了看张百忍,一身极为规格的儒生文袍,红绿搭配,显然有举人文位。再看赵玄、李淑、一袭白衣,以及金瑶慈的淡鹅黄装,面无表情道:“你是文士,那这几人呢?见了本官为何不拜!”原来此世界着衣极有讲究,文人有文人特定的服装,颜色也极为严苛,亲王及三品以上“色用紫”,四品、五品“色用朱”,六品、七品“服用绿”,八品、九品“服用青”,流外官、庶人、部曲、奴婢“色用黄、白”,其上纹路也极为严苛,一眼就能看出一个人的身份地位。

倒是江湖人士,不守规格,故而早就被朝廷排斥。

赵玄与李淑的一袭白衣在武侠小说中那是潇洒的很,但在主世界的大晋朝,所代表的不过是白丁而已。

不用赵玄开口,张百忍立即道:“回禀大人,家师、师姐向来隐居,故而衣着略显随意。就连贱内亦有文位,是以,望大人能明辨根本,不要流于言表。”

那范县令冷哼一声道:“本官难道还需用你来教?”

张百忍忙躬身行礼:“学生不敢!”

范县令把眼一斜:“不敢就好!”一拍惊堂木,砰的一声,喝道:“堂下众人。何不速速下跪!”

一股无形的威严,充斥在大堂之内。

尤其当两旁官差敲着水火棍喊“威武”,大堂内的威压更甚。

赵玄知道这是“堂威”,一是用来吓唬被审的犯人,只要他们内心深处一度有过罪恶的念头,在这严正的法律面前便会颤抖,同时烘托大堂威严的气氛;二是用来提醒或警告坐在当中的主审官,应秉公执法,行为检点。不可做出出格的行为。尤其当那范县令再三让他们下跪,知道此行必有波折,故不再隐身在后,上前一步,淡淡道:“大人何必以官威相逼?劣徒已经说过,贫道等人亦有文位,大人擅动堂威又是何苦。”

那范县令依旧面无表情,冷哼道:“我是县令还是你是县令?他说你们是文人你们就是?哼!须知欺瞒上官。罪加一等;见官不拜,再加一等!本官劝你们最好老老实实的!”

这时燕丹尘终于抬头看向赵玄。身形落魄,稍显苦涩道:“太玄先生,是丹尘连累你们了。”

赵玄摆摆手道:“无碍,就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端?”不等燕丹尘回答,抬头看向范县令道:“不知这位大人要我等如何证明自己?”

那范县令冷笑道:“证明?要想证明也好,先写首诗让本官瞧瞧。”同时燕丹尘也低声答道:“昨夜先生你们回房之后。丹尘独住一间,甚感无聊,便想着出去快活快……咳咳!出去见见世面。没成想回来之时,却遇到一起凶杀。丹尘本去捉拿凶手,但却无功而返。再回来后。竟被人指证为凶手,不等告知先生原委,就被捉到了这里。”

赵玄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如果燕丹尘说的是真的,那他肯定是被人冤枉了。而那所谓的证人……他张头看了看大堂,除了县令、官差,没有见到任何符合证人身份的人,不禁眉头微皱,想及与范县令之前的对话,抬头说道:“大人既要贫道证明,不知可否准备笔墨纸砚?”

范县令眉头微皱,沉默片刻,幽幽地道:“来人,笔墨伺候!”

很快,有差人从主簿那里拿来笔墨纸砚,并未上桌,而是两个差人直接将纸卷展开持着两头,另有一人端砚在旁。赵玄接过毛笔,想都没想,直接欲蘸墨而书,不料却被范县令打断。

“且慢!”

赵玄抬头看过去,就见范县令双眼微眯,正捋长须,不禁问道:“范大人还有何吩咐?”

范县令说道:“为避免你暗中作弊,或抄了他人的诗来,且让本官为你出个题目。”

赵玄闻言失笑,出题?就算题出的再刁钻古怪,能逃得过唐诗三百首?淡淡点头道:“范大人但说无妨。”

范县令皱眉看着他,不知他是真的胸有成竹,还是装模作样。沉吟片刻,忽地双目一亮,手指墙角脱落的石灰,淡淡道:“既然你如此有把握,就以此石灰为题吧。”

正所谓“官不修衙、客不修店”,古代的衙门,恢宏有余,但破败更有余。一来为官一任三年,也是匆匆过客,不必修衙;二来就算为了表面上显示自己“清正廉洁”,也不会把衙门修得富丽堂皇。

如果真把衙门修得金碧辉煌跟宫殿一样,怕任谁都会觉得这个当任的官是个巨贪,更甚至还会遭到弹劾,丢了官位。而相反,不修缮衙门,让衙门始终破败不堪,最起码能给人一种表面的“清廉”。

赵玄顺着范县令的手指看过去瞬间就笑了,说实话,以他现在的知识储备量,作诗作词可以说轻而易举。不过若真的让他作,他也就能作作游仙诗、悟道诗、佛偈等等。如果想要出彩,想要既美感还要有意境,并且能流传万世的诗,他是想都没想过。

毕竟诗词考较的不仅仅是一个人的文学储备、知识储备、词语储备,更考较的还是一个人的才情。若是才情不足,任你文化再高,作的诗也仅仅是符合规格,中中正正,不会让人挑出毛病来而已。

但若说好诗,有意境、有思想、有感情、有生命的好诗,那却是可遇不可求的。

世间贤明者甚多,能赋诗者更是数不胜数,可在诗中登顶者,不过诗圣、诗仙、诗魔、诗神、诗狂、诗佛、诗鬼等数人而已。

赵玄自知不比先贤,但他脑中无数唐诗宋词岂是空谈?虽则他不愿抄袭剽窃,可若说拿来救救急,却也无可厚非。

就见他在范县令话音刚落,根本不去细想,便直接提笔而书,书法凝炼,一气呵成,一首于谦的《石灰吟》跃然纸上: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此诗乃是明代政治家于谦的一首托物言志诗,亦有说姚广孝或袁崇焕所作,现在仍存争议。然不论如何,此诗中那积极进取的人生态度和大无畏的凛然正气,可以说感染了古今无数的人。

赵玄一诗书成,但见纸卷蓦然一震,熠熠生光,庞大的浩然正气从其内喷薄而出,整个衙门大堂竟显出无数幻象。那是千百万人民辛苦劳作,开采山石,烧制石灰。只看那烈火熊熊中,石头碎裂成粉,可却毫无焦黑,反而清清明明一片雪白。

稀簌簌!

幻象消失,大厅中竟下起了石灰雨。

“啊——”

一声声惊呼响起,无论官差还是围观百姓,都是一脸惊骇。就连范县令,都满脸的不可思议。

须知寻常一首诗书成,不用元力,根本不会产生任何异象。在场凡有修为者,都能感受到赵玄不仅没用元力,甚至什么力量都没用,只是普普通通的写诗,诗成之后竟显出这般异象,这代表了什么?

“诗德天授!”范县令忍不住脸上变色。

所谓诗德天授者,是一首诗有品德、符合人道秩序,故而天降浩然正气,以显其尊贵。浩然正气是什么?孟子曰:“吾善养浩然之气”。浩然正气,就是人间正气!

孟子可是儒教亚圣,能与孔子并称为“孔孟”,其口中的浩然正气都出来了,范县令如何能不变色?

尤其是这首《石灰吟》中隐隐与今天之事相合,其中似暗指范县令胡作非为,不仅不该怀疑赵玄、不该让众人跪拜,甚至说捉拿燕丹尘都是污蔑,这让范县令如何还坐的住?

就见范县令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恰在此时,赵玄投笔还回差人,刷的一声,打开折扇,放于胸前轻摇,淡淡地道:“范县令,不知贫道此时可能证明贫道身份?”

范县令哪里还敢再有话说?甚至连李淑、金瑶慈都无心再为难,面色略显难堪道:“是本官有眼无珠,不识先生真正面目……”正说间,忽然后堂脚步声传来,一名青年文士步入正堂,行色匆匆,面露惊疑:“不知哪位贤明驾临此地?学生孔修儒恭迎。”并冲范县令躬身为礼道:“范大人,孔某擅闯公堂,还请治罪。”

他不说赎罪,只说治罪,显然是极为守礼之人。

然而赵玄看着此人,却双眼一眯,脸色微沉,略显凝重的看向头顶。

第二百八十一章争辩衙堂论是非

但见从后堂走出的青年文士二三十岁的样子,一袭浅绿深衣,竟有进士文位。其容面绝佳,长眉若柳,身如玉树,若是伴女装甚至不用化妆。然在男儿身时,亦没有半分娇柔,眉宇间倒有几分凛然。

赵玄自男子出来后,就抬头看着屋顶,可他的目光却似穿越无数阻隔,看向了外面那广阔、浩瀚的天空。

尤其是隐藏在蓝天之后的天道!

不为别的,只因在那男子出来的那一刹那,他腰间的鬼谷令再次起了反应。

男子身上有鬼谷令?

巧合?还是天意?

鬼谷令如此密集的出现绝非巧合!

赵玄正自想着,忽然耳旁响起男子声音:“这位先生,不知刚才那首诗是否是先生所作?”转头看去,就见那男子正作揖为礼。

他沉吟片刻,回礼道:“先生不敢,但若说诗,如果你说的是这首,那确实是贫道作的。”说着一指面前还被差人拉着的字卷。

那男子双眼一亮,抢步上前,在字卷上打量良久,再次对赵玄施礼道:“先生大才,修儒刚刚见猎心喜,行为逾礼,还望先生赎罪。”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刚刚已经介绍过自己叫孔修儒。

不过……姓孔么?

赵玄侧身微避,说道:“孔公子不必多礼,贫道世外之人,随意书两行纸墨,也是侥幸偶得,万不敢当公子大礼。”

孔修儒忙摇头道:“先生何必妄自菲薄!先生诗中。有千锤万凿之难。有烈火焚烧之苦。再加“若等闲”三字,又使人感到不仅是在写烧炼石灰石,还象征着志士仁人无论面临着怎样严峻的考验,都从容不迫、视若等闲;第三句‘粉身碎骨’四字极形象地写出将石灰石烧成石灰粉,而‘浑不怕’三字又使人能联想到其中可能寓有不怕牺牲的精神;直至最后一句‘要留清白在人间’,更是先生在直抒情怀,立志要做纯洁清白的人。如此诗文、如此坚志,如何不让人心生敬佩?更何况。先生能以一人激发天地间的浩然正气,自是人中俊杰、人族翘首,还望先生能受修儒一拜!”说完竟再次作揖行礼。

赵玄被夸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那诗怎么来的他自己清楚,侧身微避,拱手还礼道:“孔公子言重了……”话音未落,高坐明堂的范县令终于反应过来,竟慌忙起身,走于孔修儒身前,微微俯身道:“孔公子怎么来到前堂?可是下人们招呼不周?”

孔修儒忙道:“不敢。其实是在下忽觉元气异动,浩然正气降临。擅自前来,打扰了大人审案,还望范大人治罪!”

范县令道:“公子何出此言?之前下官便请公子前来旁听,若非公子不允,必让公子上座。如今公子正好前来,不如就留坐明堂,正好此案有些蹊跷,下官也好像公子请教。”

孔修儒道:“范大人言重了,在下未受官职,擅闯公堂已经违法,怎可再干预案件?只是不知这位先生与此案件有何关系?为何亦立于公堂之上?”

赵玄见对方提到自己,淡笑道:“范大人、孔公子,贫道虽是一介布衣,但也之公堂之上不可闲聊。如今被告在场,却不知原告在何处?范大人又何时能够升堂?”

“这位先生所言极是,孔某确实不该打扰公堂。”孔修儒躬身受教。

范县令皮笑肉不笑的看了赵玄一眼,道:“原告?被告?你这同伴燕丹尘当街杀人,杀的竟还是我胡阳县至孝至善的万老爷。如今万老爷家正合家哀痛,如何叫人忍心打扰?范某身为本县县令,代为一方父母,自当尽心尽力捉拿犯人。幸得万家人信任,将此事全全托付于本官,故此案没有原告。若非说原告,那本官就是原告!”

“范大人爱民如子,在下佩服。”孔修儒赞叹道:“在下虽进城不过区区数日,但那位万老爷在下也略有耳闻。听说他生平至孝,因老母身体带病,不愿远赴为官。老母去后,亦是拒绝朝廷封赏,甘愿留于此地造福乡里。没想到如此至孝至善之人,竟然惨死街头,就不知是否真的是这位义士所为?”

燕丹尘此时被枷锁套着,枷锁上有特殊的力量,让其浑身无力,只能跪拜在地,闻听孔修儒的话,也是不言不语,面色难堪。赵玄见此道:“丹尘的人品贫道也是知道一些,他既说万老爷不是他所杀,那也应当不是他所为。不过贫道也知,断案不可听片面之词,就不知范大人为何如此确定就是丹尘杀的那位万老爷?可有人证物证?”

范县令脸色略显不善,赵玄先说不可听片面之词,之后紧接着问可有人证物证,岂不是在说他之所以认定燕丹尘就是杀人凶手是听了人证的片面之词?脸色微沉道:“按我大晋律令,为保证人证不被报复,可隐瞒身份,不对簿公堂,这位先生既是文士,为何连此都不知?”

赵玄心中讶然,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还有这种说法,难道就不怕有人作伪证?看了跪在旁边的燕丹尘一眼,耸耸肩道:“既然如此,贫道也无话可说,只希望范大人能给‘嫌犯’一个辩解的机会。”

范县令眯了眯眼:“这位先生言过了,讼者,从言从公,就是让人在公堂上争辩是非曲直,本官岂会不让人言?”

“范大人深明大义,我辈楷模!”孔修儒见两人言语交锋,忙在其中打圆场,对着燕丹尘道:“这位壮士,是否有什么冤屈?尽管说来,范大人一定给你一个公断!”

“公断?”燕丹尘冷笑一声,被人强逼跪拜的火气无处宣泄。可事到如今,形势逼人,看了赵玄及其身后李淑一眼,昂然抬头道:“燕某一生虽杀过不少绿林匪类,但却绝未错杀半个好人!昨夜燕某外出归去途中,正遇那万老爷被杀,而杀人之人还未来得及逃离。燕某本是路见不平,直接去追那杀人凶犯,本欲逮到后问清其杀人原因。若是报仇血恨,燕某可与他共饮几觞;若是谋财害命,燕某也好杀了他伸张正义。不料对方狡猾,兼之轻功卓越、飞行迅速,燕某追至城外数里,终于将对方跟丢,憾然回返。没成想刚入城中,就被捉到了这里!”

孔修儒闻言沉吟道:“若真如壮士所说,壮士所行实为义举,虽若杀人有违国法,但壮士既未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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