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掌柜，上好的肥羊！”
“小七，说过你多少回了。不要叫我掌柜，叫庄主。”不多一会，朱漆大门打开，出来一位秃头的中年男子，“别外头乱嚷嚷，进来细说。”
不多一会，大门又复闭合，院内传来一阵压低的交谈声。隐约只听得“奇石、受伤、异人”等字眼。过得一些时候，那小七便匆匆离开。院内有多了些脚步声，还有兵器碰撞的声音。
黑夜他们自然不知道这一茬，挨到太阳下山后，便打了洗脚水，早早地上床休息了。这几日连续赶路，又几次搏命，早已疲惫不堪。待到灯火熄灭后，客房内便传来阵阵鼾声。
约莫三更时分，客房的纸窗上突然穿出一个细孔。随后，一阵白茫茫的烟雾冒了进来。黑夜正迷糊间，突然被一阵推搡惊醒。
“别出声，快屏住呼吸。”捷天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到黑夜床前，伸手示意窗外。
黑夜只觉得一阵头晕，他赶紧翻身下床。随手扯过一块布帛，胡乱地吐上几口唾沫，掩盖住口鼻。压低了声音道：“此间怎会是家黑店！外面有多少人？”
捷天没有发声，右手探出三个手指，左手又伸出食指，做了个十字交叉的动作。黑夜点头，从床底抽出长枪。
“此间难以善了，隔壁其他人如何？”猴子摇摇头，示意不敢打草惊蛇。黑夜见状，不再发声。举起食指摇了摇，然后又做了一个合拢的动作。猴子会意，同黑夜悄悄地退至墙角。
黑夜吸入的白烟不多，因此尚能支持。脑中迅速联系上小金龙菜饭，将客栈内的情况迅速沟通了一遍。小金龙立刻焦躁起来，通过意念发问。
“老大，能拖住几分钟的时间么？我们在北方一处小树林中，赶来需要一会儿。”
得到菜饭的回答，黑夜松了口气，示意猴子将外面一众人的方位报与他知。四周安静一片，隐约只有轻微的脚步声，以及霍克如雷鼾声。
秋夜稍凉，圆月高悬。客舍外人影闪动，刀光晃眼。数十个黑衣精壮汉子紧盯客舍，正待得白烟散尽，破门而入。
忽然之间，远处传来一异鸣，似长剑出鞘，又似霹雳闪耀。
一道黑影，从天边飞掠而来，呼吸之间，已至眼前。似鹰似鹏，全身金鳞闪耀。
众人悚然而惊，刀剑悬空。待不到下一步动作，就得闻密集破空声。此起彼伏的凄厉惨嚎，撕裂了夜空。
十几条微小事物从天而降，窜入人群，又是一阵弩括机响。
龙形事物低空掠过，两名黑衣人被甩至空中。龙脊之处又闪出一道白光，如鬼魅般在人群中穿行，所过之处鲜血崩裂。遭袭者纷纷捂喉倒地，声音止歇。
说时迟，那时快。
又一把黝黑的长枪从窗口探出，将一名夜行人扎了个透心凉。两道身影从窗口跃出。捷天在窗沿上轻点，甩出一片ⅰＩ碛叭绱笱惆惆纹穑辞芄罴墒噶椤�
黑夜抽枪横扫，如中败革，一名黑衣人应声倒地。三五个呼吸之间，那一伙意图杀人越货的夜行人，被屠了个干干净净。
月色中，一道油光闪烁几下，没入客栈外树荫中。随着一声马嘶，绝尘而去。
“菜饭，活口。”黑夜连忙吩咐，指定那逃跑之人的方位。
兵刃与倒柜声混响，客舍中灯光遽起。此时清月已至，手提一根暗金色树棍。出声道：“小师弟，可曾探知强人来路？”
“吾已吩咐菜饭留下活口。”黑夜应道，暗忖这小树精倒是聪颖。区区迷药自然迷不倒清月，倒是她竟一反常态，耐住了性子。看来这数月历练颇有成效，她已然成长。
“清月，你去将霍克与小昕救起，余事小弟来处理。”黑夜吩咐。
“好”小树精也不多言，转身就走。
待到各房十数名旅客赶至院落中，黑夜将火把举起，略微一抱拳，向众人朗声道：“诸位，莫要惊慌。适才吾等睡梦中遇袭，来犯者已全灭。”
一米多长的犬形事物，与十几个拳头大小的猴子在黑夜四周转悠。人群中稍有骚动，一名书生模样的人排众而出，出言道：“小生范青萍，北向南郑人士。听少侠言语，此间莫非是家黑店？”
“正是，”黑夜应道，手持火把，面上作气愤状。众人纷纷议论，情绪激昂。黑夜抬手略压，示意稍安勿躁。又出言道：“领头之人已然逃脱，我已命属下追赶。诸位若要求证，可搜寻店中伙计，一问便知。”
说话间，老远传来一声闷吼，正是霍克赶来：“小师弟，日间就见那那撮鸟伙计贼眉鼠眼，端得不是好货。可曾寻得，待俺来叫他吃些苦头。”
众人也不多话，提起武器，四下散开。寻到客栈后方，发现了一处柴房，三个跑堂伙计正缩在一角。仨伙计半夜三更衣物完整，手持刀兵，想来也不是甚好鸟，恐怕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众人一拥而上，不待询问，便将那三人砍成肉酱。黑夜本欲出言制止，奈何旅客一伙怕是借势而为，另有企图，只得作罢。待此间事了，众人果然四处搜刮，并翻得一堆黄白事物。
待到聚集至院落，那青萍书生向众人提议：“此间黑店留存，恐会危害后人。吾辈行走江湖，当仗义行事，莫要留下祸根。”众人纷纷称是，黑夜纵有不满，也不便出言反对。
众人纷纷推却，称黑夜少侠功劳最大，不敢分润。一番推让之后，瓜分完毕。随后一把大火，将客栈付之一炬，众人分道扬镳。
唯独那青萍书生不愿离去，硬要与黑夜同行。碍于脸面，难以推辞，黑夜只得暂且收留。但见菜饭远去，久久不曾回应，心中焦虑：“菜饭，干翻那丫的没。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青萍只见黑夜呆立无语，也不打扰，静候一旁。不多时，黑夜收到菜饭回音，小金龙声音有些气喘：“老大主人，那秃头有人接应。杀掉了几个，剩下的都逃进庄园地洞了。菜饭看着洞口，没看到有人出来。”
黑夜心中有数，叫上叫上清月等人，又支会那青萍书生，便一同赶往庄园。
霍克将分得的黄白事物打了个包裹，又寻得一辆大车，将此前搜寻的兵器，粮食装上车。这才推着大车，跟在众人身后。
一群胆小猴，与白色犬形事物，一同跳上大车，并不吵闹。清月见它们乖巧，便翻出不少坚果和风干腊肉，以示嘉奖。那青萍书生看得惊异连连，神色有异。众人未曾察觉，只是抓紧赶路。
一众人脚力甚好，不多时便行至那庄园。只见四处断痕残垣，已是经过一番搏斗。大半人高的菜饭正蹲在一处房顶，盯着屋内。黑夜不语，示意大家准备战斗。
霍克心中憋火，从背后抽出巨剑，第一个冲入屋内。捷天上了屋，与菜饭汇合，透过屋顶那大洞，向里面观察。
“可在洞内，”黑夜发问。
捷天皱了皱眉，似有疑惑：“探查有限，未曾发觉。”
黑夜叫回霍克，又招来迷踪猴，示意猴群入洞探查。群猴与众人相处日久，沟通已然便利。虽未能开启高阶灵智，但却灵性大增。猴王领命，与一众属下没入黑洞。
众人活动半夜，腹中早已饥渴。于是便寻来枯木，搭起火堆，烤些熟粮干肉充饥。见猴群久久未能返回，范青萍忍不住出言询问：“黑夜少侠，猴群可有危险？”
不明青萍底细，黑夜不便多言。倒是捷天忍住不插嘴：“迷踪轻巧，夜能视物，可避开陷阱。群猴力大无穷，又备有机弩，不必担心安危。”青萍惊诧，连称稀罕。
捷天年少，自然不懂人心险恶，考虑未得周全。此番在生人面前交底，黑夜心中不快，又不便发作。暗中示意清月记下，以便秋后算账。
见得捷天又要多话，黑夜连忙岔开话题。又从霍克那里讨要了一坛水酒，与众人分食。那青萍也不客气，连饮三碗。黑夜见其豪爽，心中疑虑渐去。
不多时，猴群探路归来。
黑夜看懂了猴王比划的手势，心中激动起来。
第四十章 追根溯源 官匪勾结
众人饱食之后，静待黑夜决断。奈何黑夜见得清月面色有异，便告了个假，将其引至一边。
“小师弟，古人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清月牵着黑夜袖口，轻声说道，“这青萍书生来路不明，同我等一起行动，恐怕要相互提防。若是动机不良，或是别处细作，恐怕难得善果。”
黑夜闻言颔首，低声应道：“师姐且放心，吾自有分寸。吾等初到此地，形势不明。小弟心中另有计算，这书生若是用得好，可作助力。凭其阅历，探查附近势力跟脚。”
清月疑虑未去，依然叮嘱多作留意。黑夜应承，随即与清月携手归还人群。先是将洞内情况大致介绍，自然隐去一些细节，随后又吩咐霍克和捷天准备入洞探险。末了才提及青萍书生：“青萍兄，可否烦你一事？”
“且讲。”范清平应道。
黑夜郑重说道：“你我相识，颇为投缘。黑夜冒昧，敢问青萍兄武力如何？”
“黑夜少侠，小生虽然是文弱。但自幼也习得一些武艺防身，三五个毛贼当不在话下。吾惯使一柄窄剑，得江湖朋友奉承，戏称‘书生剑’。”范清平提起自身诨号，眉宇间颇有些得意。
“如此甚好，甚好。吾有一事相托，望青萍兄仗义。”黑夜拱手求助。
青萍未曾犹豫，张口便应了下来：“黑夜少侠不必见外，力所能及，青萍必不推辞。”
“黑夜先行谢过。适才旅店中遭贼人暗算，吾清月师姐不幸中毒，尚未全愈。况此前又有箭疮在身，需得静养。”黑夜将清月与方小昕引至跟前，介绍二人身份。二人已知黑夜意图，连称久仰青萍大侠威名。青萍面露微笑，作谦虚状。
黑夜也不拖沓，径直说道：“青萍兄，入洞探查贼人，恐非易事。一来他俩武力羸弱，恐是累赘。二来可于此地疗伤休整，更可防备贼人同党。望青萍兄高义，可护得他二人周全。”
那书生抽出三尺青锋，扣指剑身，郑重应道：“承蒙黑夜少侠看重，小生以佩剑为誓，必保二人平安。”黑夜见得青萍应承，连忙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诸事安排妥当，黑夜又暗中叮嘱菜饭高空瞭望，这才入洞探险。
霍克在前，黑夜垫尾，捷天居中探查。饶是入口颇大，霍克亦需猫腰方可通行。青石台阶倾斜向下，深入二十丈，呈现变化。那通道垂直左拐，又上升五丈，再向右折。
捷天可夜视，黑夜便踏灭火把，摸黑潜行。七拐八弯之后，觅得一处厅堂。黑夜未敢轻动，静候捷天探查。
“置盾，霍克。”捷天提醒。霍克闻言迅速卸下盾牌，矗立于身前。黑夜掩到盾后藏好，这才出声询问：“捷天，可是发现机关？”
“可以拆除，我且一试，”捷天不再紧张，缓缓说道，“此地无人，可先起照明。”
火把已失，能量石光亮更佳。霍克闻言将巨剑置于地上，从怀中掏出皮囊。解开袋口后，便有淡蒙蒙的黄光溢出。黑夜要过土系能量晶石，将其高高举起。
对面是一堵石墙，峰孔密布，左右各藏一洞。正中地面倒是平整，尽是两尺见方的青砖。捷天轻巧越出，稍作试探。半晌后丧气道：“此地尽是砖石踩踏机关，若走错一步，必遭峰孔攒射。迷踪轻巧，不虞危险，我等实难通过。”
霍克依然不耐，将盾牌用力一杵，瓮声瓮气道：“这蠢猴，也忒胆小。你且引动机关，我来抵挡。”黑夜听闻心慌，连忙出声制止：“霍克，莫要冲动。敌暗我明，不便冒失。况且机括密集，威力难测。待我细细观察，避开陷阱不难。”
捷天闻言一脸惊喜，更主动接过能量晶石，又询问道：“莫不是师弟的超感知恢复了？”
“稍有起色，可离体三尺，若是附着于器械，可堪一试。”黑夜说罢，引来猴群，再次探查。不多时，猴王领猴群返回。与猴王交流后，黑夜分析道：“右侧可行，左侧乃是深井，恐非善地。”
探出出长枪，仔细感应，地面陷阱便了然于胸。
“前进三格，待我再探。”众人不敢大意，侯在盾后，小心前进。
“右五……前二……左三……前四……”黑夜继续指挥。
半柱香后，一行人避开机关，没入右侧洞口。黑夜示意猴群再探，已发现贼人踪迹。
“前方有厅，必是一番厮杀，可准备妥当？”黑夜提醒道。
捷天闻言点头，取下强弓。
霍克收了灵石，收敛脚步，小心翼翼地朝前摸去。过得半晌，远处传来一阵争吵：
“梅掌柜，你那肥羊没逮到，反倒折损许多兵士。待我回去，如何向子爵大人交代？”
“赵都统，你我合作多年，如何这般担不得风险。如今强人已寻至庄园，后患无穷，为何不顾眼前？”
黑夜听得真切，心中大恨。此番祸事来源，竟是官匪勾结。正欲行动，不料到又传来一细尖男声：“二位且住，且听我一言。此番计算疏漏，事出有因。那一伙旅客身形异常，又携带猛兽，应是南方来人。听闻其携带奇石，价值巨大。不若再集强兵，将其围剿，若是分润子爵少许，此时必可揭过。”
“大善！”
两人异口同声，又听闻那梅掌柜出声：“王师爷，梅某人此番失手，客栈难保。若是子爵过问，还望搪塞一二，仁兴必有厚报。”
“小事尔，梅兄毋需担忧。”王师爷出声应答。
随后又传出赵都统的声音：“事不宜迟，赵某先行一步，后会有期。”
黑夜等人闻言焦虑不已，黑夜暗忖，若是走脱了这赵都统，祸事不小。可恨这前路未明，难以轻为，只得心中咒骂，又吩咐外头的菜饭留意其它出口。
捷天心急，立刻先行。黑夜与霍克紧随其后。
前方呈现光亮，捷天安奈不住，率先一箭射出。他心中恨极了王师爷，出手便是致命。只听前方一声惨嚎，便停了声息。
不待黑夜发令，霍克先行一步，一个猛冲，进入洞厅，不料陷阱触发，地面塌陷。
“抓住，”黑夜大急，紫云枪脱手掷出。
霍克弃剑。右手捞住长枪，猛地一拽，吊住身形。枪身卡住地砖，如强弓崩起，旋即反弹。霍克不待身形落地，便是一个翻滚，支起盾牌。
“铛铛铛”
不知多少暗矢击中盾牌，亏得反应及时。
捷天晃过一道虚影，掠至洞厅出口，出言提醒：“三点、两米，手中有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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