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叶青龙从洞口眺望出去,只见密集的小雨在风里飘飞,山间的云雾更浓了,白皑皑一片,视线距离只有十余丈,再远就看不清了。
天近午时,叶青龙拿出干粮胡乱吃了几口,然后坐在洞里等雨停歇。
突觉眼前一花,一个红影飘进洞来,身子犹自摇晃不定,仿佛是被风吹进来的。叶青龙暗吃一惊,定睛瞧去,只见来者是一个高瘦的老妇,脸上虽爬出不少皱纹,但眉清目秀,显然年轻时是一个美人。老妇穿着一件大红色长袍,瘦弱的身子裹在衣服中,显得空荡荡的。
“这鬼天气,想淋死我老人家啊!”红衣老妇嘴里咒骂着:“啊哟,原来这里有人。小子,你是谁,怎么面目如此熟悉?我好象在哪里见过。”
叶青龙怔怔瞧着她,虽然面目陌生,但身形却有些熟悉,突然想起四年前的往事,心里不禁咯噔一声。
不会这么巧吧?难道是那个毁我玄元的红衣女人?
一老一少对视片刻,红衣老妇凤眼一睁,喝道:“小子,老人家问你话,还未回答我呢!”
叶青龙强自镇定,冷冷道:“你丈夫是不是外号叫天玄狂人的一个白衣老者?”
红衣老妇咦一声,道:“你怎么知道的?你到底是谁?”
叶青龙心下再无怀疑,手按在幻月刀刀柄上,愤愤道:“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叶青龙便是我!承蒙你老手下开恩,让我过了这么多年非人生活。”
红衣老妇一怔,道:“我道是谁呢,如此眼熟,原来是你这小子啊。玄元被破的滋味如何?哈哈!”
叶青龙看着仇人,眼中似要喷出火来,若不是忌惮她修为了得,早已扑上前去了。
红衣老妇笑吟吟道:“怎么,看你这样子,想找我老人家报仇呀?”
叶青龙一字一顿道:“正是!”
红衣老妇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弯下了腰,指着叶青龙鼻子道:“你……你真是在开玩笑,一个感应不到玄气波动的废人,竟然还敢提报仇两个字,是不是吃了豹子胆了?”说罢伸手朝旁边一块突出的岩石上拍去,顿时将岩石击成粉末。
“小子,看到了吧,找我报仇的话,便是这个下场,难道你的脑袋比岩石还硬么?哈哈,哈哈!”红衣老妇狂笑不已。
叶青龙虽知不敌,但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寒光一闪,幻月刀已拔出在手。
红衣老妇停住笑声,看着叶青龙手中的武器,瞳孔微缩,诧异道:“魂器!你竟然拥有魂器?你小子已经恢复玄元了?好,让我掂量掂量你有几分斤两。”
叶青龙更不打话,将幻月刀使劲挥出,一个凌厉之极的光圈旋转着朝红衣老妇飞去。
“来得好!”红衣老妇看准刀身一把抓去,岂料那魂器犹如活物一般,猛地一跳越过红衣老妇手爪,锋利的刀气割破了红衣老妇手臂上的衣袖,若不是她有玄气护身,恐怕已经受伤。
看着刀圈重又飞回到叶青龙手中,红衣老妇暗吃一惊,但她毕竟是天玄大陆数一数二的高手,片刻之间便恢复了镇定,心下对叶青龙颇感兴趣,看来眼前这小子定是有什么奇遇,不但恢复了玄元,连魂器都有了。
天玄大陆上拥有魂器的人并没有几个,连她夫妻都还没有呢!
“小子,你竟然敢在我老人家面前显露魂器,不怕我夺了你的宝贝啊!”红衣老妇脸露微笑,也不用玄气压迫,只是淡淡看着他,眼中含着一丝兴奋之情。
叶青龙冷哼一声,道:“你能夺得了么?”
他知道胜不了对方,但也要给点颜色她瞧瞧,好教她不敢看低自己。
红衣老妇双掌一拍,道:“再来,这次非夺下你的宝贝不可。”
叶青龙道:“好!”
话音未落,幻月刀再次出手,却是飞向红衣老妇旁边三尺处的山壁。红衣老妇颇感意外,奇道:“你……你耍什么花招?”
说时迟,那时快,幻月刀即将碰到山壁的瞬间,突然转弯,袭向红衣老妇背后。红衣老妇出其不意,匆忙飘开两尺多远,躲过致命一击,但要夺取魂器已经不可能了。
连折两招,红衣老妇却甚为兴奋,丝毫不气馁,心道:“这小子天赋异常,连玄元都能恢复,真是奇闻,若能收之为徒,倒可以跟那老不死的一斗了,省得他老是拿若水出来炫耀,很了不起么?饿狼斩虽号称天玄第一斩,难道便能天下无敌么?我老人家的裂天斩还未出呢!只是裂天斩不适合女人修炼,当初我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练成,若能收得这小子为徒,传授他裂天斩,倒可以大大压制一下那老不死的威风了。”
心下计议已定,但要收服这小子却是不易,因为他恨自己要命,如何消除他心头之恨倒是大伤脑筋。
第三十五章剪不断的情意
叶青龙见她脸上神色变幻不定,似乎心里在想着什么,当下干咳两声,道:“你还想不想再夺我手中的宝贝?”
红衣老妇微笑道:“不夺了,青龙,我们来做个交易好么?”她把称呼由小子改为青龙,倒让叶青龙颇感意外,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什么交易?”叶青龙疑惑地看着她。
红衣老妇沉默了一会,道:“是我破了你的玄元,但我没取你性命,何况你因祸得福,拥有如此宝贝,若修为提升的话,前途不可限量。四年前,你是天玄大陆第一个达到玄师十五级的年轻人,若按正常修炼的话,如今大约也能到三十多级了,这样吧,一个月内,我帮你恢复到玄师三十级的功力。”
叶青龙听得目瞪口呆,喃喃道:“你……你想干什么?”
红衣老妇扑哧一笑,道:“放心,我对你没恶意,只是想消除你对我的仇恨而已。”
叶青龙被她说得云里雾里,虽然不信她有如此能耐,但也心动了:“你真的能在一个月内助我升到玄师三十级?”
红衣老妇道:“你又不是小孩子,我有什么好骗你的?”
叶青龙道:“可是这仇恨如何消除?当年你夫妇杀我十三个师弟,这笔血账,只能用血来偿还。”
红衣老妇叹口气,道:“这是我那老不死干下的事情,我只是最后对没断气的补上一掌而已,就算我不杀那几个重伤的,大概他们也挨不过几天,或许对于他们来说,痛快的死反而更幸福,是以你要算账,找我那老不死的去,现下我跟他可是不相干之人,别把这笔血账也算到我头上来。”
叶青龙奇道:“你们是夫妻,怎么会是不相干之人呢?”
红衣老妇哼一声,道:“那老不死的这辈子都被我压制,老是要跟我吵架,前两年他突发异想,竟然开始悉心培养我们的外孙女金若水,说要把她训练成天玄大陆最强的年轻人,就象四年前的你一样。这老家伙自己本事低,教弟子倒很有一套,才两年多时间,金若水便达到了玄师四十级,于是他常在我面前炫耀,叫我也去收个弟子,来跟他比一比,你说气人不气人?我当即被他气得离家出走。”
叶青龙惊讶地张大嘴巴,好半晌才道:“你适才所说的交易,难道是让我做你弟子?”
红衣老妇笑道:“正是。你果然聪明,一猜便猜到了。”
叶青龙暗自思忖,自己乃是叶家弟子,而且还拜然翁为师,入了星华宗,虽知红衣老妇修为极高,但拜她为师却是万万不可能,当即摇摇头,道:“我已经有师父了,不能再拜师了。”
红衣老妇道:“你师父是谁?难道比我厉害么?叫他来跟我比一比!”
叶青龙不禁哑然失笑,这红衣老妇性情还真纯真,犹如老顽童一般,当下说道:“我有一个提议,如果你真能帮我练到玄师三十级,我可以做你的挂名弟子,不是真正入门的那种。”
红衣老妇拍手笑道:“行,就这般说定了,入不入门我倒也不在意,只要你帮我出了胸口恶气,胜过那老不死调教的弟子便可以了。”
叶青龙经历了三年多的非人生涯,早已看透这个邪恶的世界,只要做得人上人,可以不求目的不择手段,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在眼前,若不把握住是非常可惜的。
玄师三十级,是个什么概念?目前叶家的内门弟子中,恐怕还未有人达到,如果能重回内门,首席弟子的称号定将手到擒来。于是点点头道:“好,拍板成交!”
红衣老妇见他同意了,甚为高兴,说道:“我复姓诸葛,单名一个燕字,你叫我师父也可以,叫我燕姨也无所谓。”
叶青龙嗯一声,道:“还是叫你燕姨吧,省得把两个师父给搞混了。”
诸葛燕道:“燕姨这个称呼不错,可以在辈分上压过老不死的徒弟,哈哈!那老不死姓段,名孤鸿,号称什么天玄狂人,现下我有了你这个天才徒弟,倒要跟他比比到底谁狂了。”
叶青龙啊一声,半晌说不出话来,良久才道:“燕姨,你到巽云山来干什么?”
诸葛燕道:“那老不死带着徒弟在此处修炼饿狼斩,我来瞧瞧他们练成了没。饿狼斩乃是天玄大陆最霸道的终极玄技,岂有这么好练的?青龙,你怎么也到此处来?”
叶青龙道:“你丈夫这两天已经杀了不少叶家外门弟子,我是来勘察他们的踪迹。”
诸葛燕叹口气,道:“这个狂人老爱开杀戒,几十年来也不知结下多少仇家了,唉!”
雨停后,两人往山顶奔去,然而转遍了整个山头,也未见到人影,只看到两处地方堆满了狼尸,多半是段孤鸿和金若水修炼饿狼斩所遗留下来的。
叶青龙道:“看来他们已转移地点,并不在东台峰,还有一个可能修炼的地点在北台峰,但时辰不早了,我得赶回老宅汇报。”
诸葛燕点点头,道:“明日清晨,在北台峰脚下会合,我得找个地方歇息去了。”
两人作别后,叶青龙回到叶家老宅,向执事叶雷说了勘察情况。叶雷道:“大少爷辛苦了,房间已经给你准备好,去休息吧。”
叶家老宅一间黑旧的小房间里,叶青龙躺在木床上,很快进入了梦乡。
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女人在哭泣,叶青龙爬起身,打开房门,只见一个蓝衣少女站在院子内的一棵树下,背影极为熟悉。
方玲珑!
叶青龙很快认出了她,心下暗奇,怎么她会到此处来?
方玲珑听到脚步声,慢慢转过身,只见她俏丽的脸上流满了泪水。
“玲珑,你到这里来干什么?”叶青龙说道。方玲珑摇摇头,却不说话,突然树干后转出一人来,却是周拓,一把抱住方玲珑,哈哈大笑。
叶青龙怒喝道:“放开她!”脚尖一点,扑将上去。
方玲珑尖声叫道:“小心!”但为时已晚,叶青龙脚下悬空,掉进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周拓的狂笑声瞬间变得遥远。
叶青龙啊哟一声,醒转过来,却是南柯一梦。
冷月幽幽,清冷的月色从窗口照进来。叶青龙轻叹一声,想起跟方玲珑的往事,心下惆怅无限。
由于方叶两家关系甚好,他俩从小便青梅竹马,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方玲珑比叶青龙小三岁,两家小孩玩耍时,她喜欢跟在叶青龙身后叫着大哥哥,叶青龙也很喜欢这个方家妹妹。十七岁那年,叶青龙踏入玄师境界,被誉为天玄大陆的奇才。方家族长方逸尘带着女儿来到叶家提亲,叶长歌欣然答允。
方玲珑从青梅竹马的小妹妹,变成了叶青龙的未婚妻,只等到了十八岁待嫁的年龄,便可以完成大婚了。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叶青龙在护宝时玄元被废,身份一落千丈,不但叶家的人瞧不起他,连方逸尘都后悔当初提了这门亲事,几经商议后,终于和叶家解除了这门婚约。
叶青龙长叹一声,心道:“一年多前跟周拓在玉京大街上战斗时,她竭尽全力维护自己,当时我满心愤慨,丝毫不理会她的情意,现下想起来,或许错怪了她也说不定。”当下坐起身,只觉胸口抑郁无比,想起方玲珑的音容笑貌,恍若隔世。
唉,为何对她的情意剪不断理还乱,原以为已经将她忘记,却不料又回忆起她。
突然听得窗格上夺夺夺三声轻响。叶青龙抬头看去,只见窗纸上映出一个苗条的身影,不由心头大动。
难道是方玲珑?
随即苦笑,这是不可能的,方玲珑怎会深更半夜来叶家老宅?
叶青龙跳下床,低喝道:“谁?”
只见窗门被缓缓推开,一张清秀绝伦的瓜子脸出现在月光下,含着隐隐笑意,却不是金若水是谁?
好胆大的家伙,竟然敢独闯叶家老宅,叶青龙又是惊异又是佩服。
第三十六章少女心事
金若水伸出纤纤玉手向他招了招,笑道:“叶青龙,我外公惦记着你,随我去吧!”
叶青龙匆忙嘘一声,道:“小声点,附近有巡逻的弟子。”
金若水道:“放心,我已经打倒他们了。”
叶青龙惊道:“你……你又杀人了?”
金若水嗔道:“什么叫我又杀人了?我可没杀过你们叶家的弟子,适才只是让他们昏迷了而已。”
叶家老宅的外门弟子多是玄者境界,作为四十多级的玄师,金若水让他们昏迷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叶青龙哭笑不得,道:“你走吧,我不会跟你去的。”
金若水道:“不跟我去,就把你的丑事给抖出来,哈哈,堂堂叶家弟子,竟然拜我外婆为师。”
叶青龙咦一声,道:“你怎生知道的?你见到你外婆了?”
金若水神秘一笑,道:“我走了,愿不愿意来随你便。”说罢转身便走。
叶青龙苦笑着摇摇头,只好披上外套,跃出窗去。一路上果然没见巡逻的弟子,不一会到了老宅之外,远远可见金若水苗条的身影走上一条山路,叶青龙匆忙加快脚步,几个起伏间,便追上了她。
两人并肩走了一柱香工夫,来到一片断崖前,金若水停住脚步,笑道:“好了,就到此处吧!”
叶青龙四周望望,道:“你外公呢?”
金若水道:“他老人家早睡得象猪一样了。”
叶青龙道:“这么说,是你用外公的名义骗我出来了?”
金若水扑哧一笑,道:“你很聪明,一猜便猜到了。对,是我自己想问你话呢!”
叶青龙无奈地摇摇头,道:“那也不用跑这么老远,你耽误我睡觉了。”
金若水抬头看着他,道:“我就爱跑这么远,我就要耽误你睡觉,嘿嘿!”
淡淡的月光照在她白嫩的脸上,闪出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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