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事歇息,大军派出一部分做进攻态势,其余人等全都在帐篷内休息。到了傍晚时分,做饭的时候,拍休息好的一部分上去佯攻一番。等到明日,想必就会有结果。”罗彦嘴角含笑,阻止了尉迟恭强攻的打算。
其实现在强攻除了多死些人,没啥好处。李艺虽然占领豳州不久,但是一应的防御设施都已经准备好了,远远望去,城头燃烧的火焰,就不是平时能够看到的。己方还是疲惫之师,就这么强攻,虽说能借着人数优势攻进去,但是自己损失可少不了。
想了想,尉迟恭还是选择相信罗彦一回。
按照罗彦所说的,尉迟恭吩咐下去,就留出三成的兵力在外边做出攻城的姿态,但是往前走几步,又倒退回来,吆喝的声音倒是不小。引得李艺都不得的出来站在城门上看着。虽然知道这是尉迟敬德疲兵之计,但是李艺也没办法,就这些人,一旦没注意,被攻上城墙,李艺就算是神通广大,也是回天乏术。
身穿红褐色的戎服,李艺捋着长髯,静静望着罗彦这边的营帐。
“王爷看旗号应该是尉迟敬德领兵,只是按照他的性格,手里头有这么多人,怎么不强攻,而是用这等低劣的手段耍滑头呢?”有副将疑惑地问着。他们实在不理解,尉迟恭搞这么一出疲兵之计,还能让他们都看出来,为的是什么。
“耍滑头?你等也太小看他了。如果说以前就是只有蛮力的蠢牛,那么现在他就是奸诈的恶狼。他这是在用阳谋逼我啊。”李艺一阵感慨。也就几年不见,没想到尉迟恭都有这等智慧了。“你等看出是他用的疲兵之计不假,但是你等有办法破了他的计策么?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如今他是看准了我带的人马比他少,想通过这种办法,要么逼我等出城应战,要么生生把我等给耗死在这里。”
听了李艺的解释,这些副将们面面相觑。和尉迟敬德分开也就是四年的时间,想当初这位在山东战场上,也就是一位武力非凡的勇将,如今都能做一方统帅了。这个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
“那将军有何良策?”副将们是没有注意了,只能来问罗艺。
“城门上撤下一半人,在城下修整,轮番换岗。他们要是偷袭,也就是傍晚时分,天气渐冷,又要吃饭,这个时候最容易攻我等不备。小心应付即可,不必担心。再说,一旦强攻,我等不敌,还可以原路返回。”说完,李艺摆手示意副将们好好守着,自己一个人回到了临时的居除处。
城内,赵慈浩此时偷偷来到了统军杨岌的府上。尉迟敬德的兵马来的正好,李艺为了防备对方攻城,把自己的军队全都调派到了城墙边上。城墙周围是重兵把守,但是城内就管理太松懈了,也正好让赵慈浩溜出来。
“杨统军,看这个情况,朝廷是派了大军到达城下了。早上还巡查异常严格的城内,此时已经看不到巡查的队伍了。”赵慈浩望着杨岌说道。
想要成功把朝廷的大军放进来,杨岌是很重要的一环。好在杨岌到这个时候,手上的兵权都被李艺给夺取,但是性命无忧,而且也没有投靠李艺。赵慈浩此来,就是想说服杨岌,双方合作拿下李艺。
“我知道长史的来意,其实我也在等这个机会。”杨岌突然就冒出这么一句,倒是把赵慈浩吓了一跳。想到对方是个武夫,不太喜欢自己这样云山雾罩,赵慈浩也就坦白地说道:“李艺把重兵都掉到了城墙附近,我等何不趁此机会,纠集将军的旧部,直取李艺的临时府邸。先拿下李艺,叛军没有了首脑,自然就会开城门投降。”
杨岌是亲自见过李艺的武艺的,而且李艺的亲卫也很强,不是这种普通府兵能够打赢的,所以摇摇头说道:“李艺的武功如何,我是亲眼见过的。就算是我等集结全部的手下,也不一定能够留下李艺,更有被他反杀的危险。”
听到这里赵慈浩有点丧气:“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干看着吧,要是我等不乘机做点事情,大军少说也要十几天才能破城,到时候发生什么,就不好说了。”
“无须担心,呆会我找人问问,到底是谁领军而来。同时也暗中集结人手,长史那边也做好准备,若是可能,今夜我就往城外送信,明日要是大军攻城,我等带了人手直接强开城门。到时候就算是打开一个人通过的缝隙,我等都赢定了。”
杨岌有理有据的办法,让赵慈浩一阵叫好,为防夜长梦多,出了杨岌的宅邸,赵慈浩立刻就开始联络旧部。
另一边,杨岌召集手下就轻松多了,装作是去看看的样子,杨岌晃悠着到了城墙边上,望见自己最信任的部下,远远的点头示意,然后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转身离开。
这是他们独有的暗号,都是一些前秦王府的士兵,分散到各地以后,又重新集结起来,变成了一个特殊的圈子。刚才杨岌的一番动作,就是表示要在往常最喜欢去的地方,不见不散。
杨岌约定的地方是个小茶馆,平日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常。但是眼下兵荒马乱,一些常来这里的人也因为恐慌在这里扎堆。此时此刻,三三两两,喝着茶,确实不怎么说话。生怕自己嘴不怎么严实,就稀里糊涂当了乱军的刀下之鬼。
要了一壶茶,杨岌慢悠悠地喝着,倒是也有认识杨岌的人过来打声招呼,时不时忧虑地来一句:“杨统军,这事儿你看到底怎么回事啊。”
杨岌也只是笑笑,说着:“诸位也不要往我这里围了,如今我的兵权都被收回去了,什么统军,能把我自己管好就算不错了。万一哪天燕郡王一个不高兴,拿我出气,我这脑袋就得落地上。诸位散了吧,别惹了不自在。”
杨岌看似一副失落的样子,迷惑着一批有一批前来向他询问消息的人哭丧着脸回去。
没办法,为了自保,这个时候要是不装可怜,杨岌的计划恐怕就会遇到阻碍。
等了大约有一个时辰的样子,刚才杨岌示意的那个人终于来到了茶馆。此时已经换下了戎服,一身便装看起来丝毫没有当兵的样子。坐下来,先拿起茶碗倒上一碗温茶,一口气喝完以后,来人开口抱怨:“这贼老天,恁地冻人。城外尉迟黑脸的几万军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硬是站在那里不上来打一场,太没意思了。”
几句抱怨的话,就基本上把杨岌想要知道的信息全都说出来了,要是被别人听去,也就是市井闲聊,但这个时候杨岌听了就不一样了。当下接话:“这兵荒马乱啊,我等兄弟明日叫到一起聚聚,要是大黑脸攻城,城门前捅了马蜂窝,那可不得了。今夜,你先代我等往外打几石头,至少让他们听个响。”
双方说话的声音都比较低,同时茶馆里闹哄哄的,杨岌的遭遇又没人想跟着遭灾,所以双方一路套话,反而相当安全。来人听完杨岌的话以后,又喝了一碗茶,这才不紧不慢地离开。(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异常残酷的佯攻
约摸申时末,太阳已经离西山头越来越近,豳州城外没有高山遮挡,也不见茂密的丛林,晚风吹来,扬起地上的雪屑,吹在人身上似是刀子在扎一样。在帐篷外头轮换的士卒,半个时辰就轮换一拨,为了保证战斗力,还不停喝着姜汤。
眼见酉时将近,尉迟敬德下令火头军开始做饭,酉时中开始攻城。呆会的佯攻,要是敌人反抗强烈,没有什么希望,自然就是佯攻。要是敌人守在城头的力量太过薄弱,尉迟恭也不想放过这样一个立马攻入城池的机会。
毕竟干啥都是需要专业的,火头军只是三刻时间,已经做好热腾腾的饭菜,分发给各营的军士。寒冷的天气催着人狼吞虎咽地吃饭,晚饭过后,还距离尉迟恭预定的时间有一会功夫。
对于长孙无忌和罗彦两人,尉迟恭想了想,还是告诉他俩:“两位还是在中军大营里头呆一会吧,我等去去就来,呆会儿太阳落了,近距离厮杀,要是两位出了什么意外,我也不好像陛下交代。”
反正就是不让罗彦和长孙无忌两人参与到这次佯攻当中。
罗彦看着尉迟敬德笑嘻嘻地说道:“尉迟将军忘了我的本事,带上我,绝对不给你添麻烦。”说完,得意地看了长孙无忌一眼。
对于罗彦的孩子气,长孙无忌也是一阵无奈,不过战场长孙无忌也见的多了,所以这会儿也跟尉迟恭说道:“不若我也随你去吧,战场我又不是没上过,当初山东我和敬德你也一起在前线多少次了,没见过有什么事情。你的本事我还是相信的。”
抓抓脑门子,尉迟敬德想想说道:“带你们两个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甲胄必须穿上。呆会儿要是攻城,你们就呆在我的身边,哪里也不要去。尤其是你……”指指罗彦,尉迟恭说道:“我知道你有武艺在身,但是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平地里和一两个人打斗,你是稳赢。但是这里明枪暗箭,小子要是敢乱来,就死定了。”淹死会水的,打死犟嘴的,这个道理尉迟敬德可是太明白了,往往战场上死的最多的,就是那些训练了一段时间的新兵蛋子。
见人家如此警告,罗彦也不犟嘴,说道:“我等只不过是去看看情况,就我这个样子,上去人家就知道是个生瓜蛋子,还不首先收拾我。放心,我可是惜命的很。”
见罗彦和长孙无忌都做了保证,尉迟敬德这才应允了两人跟去的请求。
率领集结好的队伍,尉迟敬德骑马走到了豳州城下。
刚才大军集结的时候,城门上的守军就已经看到了,看着对方远远多于白天亮出来的人数,一个副将慌忙找到了李艺,汇报城外的情况。
心知尉迟敬德要攻城,李艺也顾不上吃了一半的饭,慌忙带着副将跑上城头。这下子,两位阔别数年的将军终于见面了。
“燕郡王,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就连胆子也大了许多啊。”要论起骂战,尉迟恭这些出名的武将绝对不会弱,毕竟骂战也是一种心理战,双方都会,就是想让处于守势的一方恼羞成怒,然后蒙了头正面应战。
不过李艺毕竟是久经沙场的人,这个时候听了尉迟敬德话,反而是哈哈一笑:“尉迟将军也是好久不见,没想到脸越来越黑,嗓门却越来越低,没一样变好的。想必是锦衣玉食的日子过惯了,怎么,双锏的功夫没落下吧。”
这位爷不是肯吃亏的人,既然被人讽刺了,就要反讽回去。所以还没有正式开战以前,就先让这两位叙叙旧。
“我是脸黑,也顶不上燕郡王心黑啊。陛下哪里对住你了,开府仪同三司,这是何等尊荣,你居然还不知满足。”李世民对于自己人一向不错,尉迟恭又是绝对受到李世民厚待的,但是都没有李艺这么好的待遇,这不能不让尉迟敬德恼火。
李艺面色一正,反驳道:“我是心黑,但也比不上你等,想要了我的命。今日既然你已经到了这里,那就不要再废话了,咱们还是用兵刃说话吧。”
见李艺耍赖不跟着自己玩文字游戏了,尉迟敬德也不着恼,挥挥手,示意部下开始攻城。
作为攻城的一方,辎重队伍早就准备好了投石车,冲车,云梯这些器械。一时间前头是盾牌兵挡着城上射下来的箭雨,同时清理前方的障碍,后头是各式各样的器具,在身边的盾牌兵的保护下,快速向城墙攻去。时值冬日,豳州的护城河已经干涸,倒是省下一番功夫,士卒们在十数个呼吸之间就已经冲到了城墙下边。
攻城之前尉迟敬德就安排了上百的弓箭好手,在士卒们把云梯搭在城墙上的时候,这些神射手在盾牌兵的保护下,到达距离豳州城墙三十步的地方,三轮挨着向城头射箭。
这些人正常的水准都是三石弓三十步内百发百中,现在虽然是战事紧急,但是轮番射到城头,上边的敌人就被压制住了,倒是让云梯上的士卒少了很多的损失。
虽说己方的箭雨让敌人无法冒头。可是守城的敌人可不是什么都没有。长长的挑杆,一头是碗口大的圆弧,杆子是小儿手臂粗的木头,顶在云梯的一端,好几个士兵抱着挑杆往外一顶,云梯就向外倒去。
罗彦生生看着己方的一个士卒,眼看着都要冲到城头了,就因为敌人这么一手,顺着云梯跌下去,口中喷出一口逆血,就没了气息。原本还以为他能够顺利杀上去,扰乱了城头的防御,让后边的人能够源源不断上去,谁想到就这样了。
正因为对他抱着希望,罗彦从一开始就关注他,谁想到最后居然就这样白白丢了性命。看的罗彦眼睛都充了血。
除了挑杆,还有金汁。也在不知道是什么人发明的这么恶心又残酷的东西,把马粪和人粪便放到锅里煮沸,舀上一马勺,什么不管就往城下泼。这玩意只要是在肌肤上粘上一点,人就会因为细菌中毒,最后痛苦地死亡,除非当时就用刀割掉患处。
可是这怎么可能,战场上人的神经崩的紧紧地,被这东西碰上,自己都不知道时间,哪还会管去治疗。
除了这个还有沸油,跟金汁一样,也是啥都不管往下一泼,顺便还扔个火把,搞不好就把云梯给毁了。
虽说这些守城的法子是通用的,但是罗彦亲自看到了这么残酷的场面,自己一方的士兵一个接着一个,因为这些跌落城头,有些直接七窍流血,眼见就活不成了。比起血液在眼前飘散,这样无声无息的死亡,更让人感到心悸。
攻打了有小半个时辰,眼见己方跌落城头或者被金汁沸油杀伤的士卒越来越多,罗彦有些看不下去了,转眼看向尉迟敬德。
似乎知道罗彦的意思,尉迟敬德说道:“再看看,这才小半个时辰,对方的物资怎么说也有限,都是在硬撑着,如果这个时候就退下来,咱们的士卒可就白死了。”说完以后,尉迟敬德让身边的副将下了强攻的命令。
一时间大军悉数压上,罗彦几人的身边就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将领,很是淡定的看着远处城墙上下的战斗。
尉迟敬德突然的强攻让李艺措手不及,熬煮的那些金汁之类的东西,一时间居然也没有再往下泼,而是学着方才攻城时尉迟敬德用过的办法,让弓箭手顶着盾牌往下边一顿猛射。占着城墙的便利,反倒是这个时候还占了上风,同时渐渐压制住不断搭上来的云梯。
而乘着城墙上苦战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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