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春来by漫无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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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迟春来by漫无踪影-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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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另一只手温和的扣在五皇子的腕上,看似不怎麽用力的轻轻一拉,骨头发出的细微喀嚓声传入萧鸿裔的耳里,他抬起头,入目的是一张笑若春风的脸,那人慢悠悠道,〃五哥,自家兄弟,你何必老欺负小九?〃
五皇子的手腕被捏的疼的要死,但又不敢发作,假笑道,〃六弟,我不过和小九开开玩笑,这样才是兄弟情深嘛。〃
六皇子淡淡一笑,随意的伸出手去见势是要搭五皇子的肩膀,但连衣边都还没摸到,人就跳出老远,警惕的盯著他,六皇子歪著头,不甚理解的问,〃五哥你站那麽远干嘛?也让六弟我和你培养培养感情啊。〃
五皇子脸色瞬时变的很难看,他一向仗著自己外公和舅舅掌握全国三分之一兵权,外公更是三朝重臣而瞧不起其他妃子所生的皇子,对待其他兄弟向来有种高人一等的感觉,俨然自己就是太子的模样,目中无人妄自尊大,所有的皇子他都不是很客气,惟独对这个在宫里根本没有任何依靠的老六忌讳。最後只能哼哼唧唧的走了。
六皇子箫鸿卿的母亲并不是什麽名门闺秀,而是江湖中人,遇到当时正值年轻,心性好玩的皇帝,并不知道对方高贵身份的女子交付了自己的所有,在知道所爱男子的身份後也义无返顾进宫,但天真的她并不适应勾心斗角,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的重重深宫,一直郁郁寡欢,终在六皇子十四岁那年逝世。但她的儿子却习得了母亲的一身功夫,在宫里不用受欺负,更重要的是,箫鸿卿不仅学得了母亲的功夫也学的她的江湖脾气,他现在孤身一人,无牵无挂,正因为如此,便可以不在乎,反正活活死死也只有自己一人,没有负累,更没有什麽软肋,这样五皇子就奈何不了他。
萧鸿裔在所有的兄弟中最喜欢老六,他立刻抱了上去,笑嘻嘻的叫,〃六哥六哥,谢谢你了。〃萧鸿卿宠溺的揉了揉他的头,他到也和这个九弟最合得来,带点取笑的意味问,〃听说你最近很努力嘛,怎麽还给老五欺负?〃
萧鸿裔一听,嘴就撅得老高,宫里教武功的师傅们教的都是些基本功夫,根本学不了啥厉害点的,对於这点他很是失望。忽然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遂以期盼的眼神凝视萧鸿卿,如此高亮度高强度的眼神让人想忽视都难。萧鸿卿一眼就看穿他的想法,干咳几声,故意摆谱问,〃你想跟我学武功?〃
萧鸿裔点头如捣蒜。e
萧鸿卿半晌没回答,等把人的胃口吊足了才道,〃也不是不行。。。〃瞥了他一眼故意吓唬道,〃可是很苦的哦。〃
〃我不怕!〃萧鸿裔勇敢地拍拍胸脯,随後又迟疑的问,〃还是说,你们这功夫是不传外人的?〃
〃那到没有。〃萧鸿卿笑笑说,还挺会替别人著想的。他向前望了望,一行人已经只能隐约见到影子,随即拉著萧鸿裔的手边追边低头道,〃以後你每晚亥时来找我,不要让人发现,我会教你的。〃萧鸿裔乐呵呵的点头,两人不敢耽搁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说是祭拜,可就算是皇帝也不知道为何要在祖庙祭拜祖先後,还要来到这京城十几里外的山上祭拜,更不知祭的是何人,但祖宗规矩绝不能违背。
山林里清静无声,即使在冬天,也还有许多树未落叶,只是不如夏季那麽郁郁葱葱,苍翠浮绿罢了,走过曲曲折折的小道,转过一片丛林,视野豁然开朗,只见一面高耸入云的削壁,云雾在其顶端浮动,走近了便能瞧见一块巨大的石头贴满了咒符镇压在削壁的下面。
皇帝皇後站在山前的空地上,对石头一拜便跪了下去,随即後面跪倒一片,潇泫在他们行礼时悄悄绕到了後方,站在树林里,合著的眼睛,蓦地睁开了,蓝色的眼睛像极地的冰,盛著寒气,冷冷的看著他们伏身下去,面对著这些从不轻易跪拜的皇族贵胄的脊背,嘴上闪过一丝讽刺的笑容,双手握拳,深深的掐进肉里,丝丝血都侵了出来,但他浑然不察觉疼痛。
〃小泫?〃无出现在他身後,几步走到潇泫的身边,看了眼他掐出的深红印子,便将手掌覆盖上去,分开潇泫握在一起的手,潇泫也如木偶般没有反应,手无力的垂了下去,渗出的血慢慢形成了血珠顺著手指滴到地上,只一滴,鲜豔刺人。
潇泫喃喃自语,〃你说,他们知道为什麽要祭拜麽?〃
〃根本不知道缘由,只是遵守祖宗的规矩而来,每一次看到他们这样,就觉得自己好象是在看一场秀,一场可笑的演出。〃
〃演给死人看的,没有目的的演出。〃
〃他们忘记了,忘记自己的罪过,在毁掉我们的一切後,他们遗忘所有,只把痛苦留给我们,他们有著未来,而我们只有噩梦。〃
他像山崖上的水,猛烈的向山下奔腾,撞入无边无际的黑色中,潇泫胸膛剧烈起伏,情绪波动的像黑暗中汹涌的大海,眼睛竟然蒙上了淡红色的雾气,心脏抽搐般发痛,猛地,好象心脏瞬间停止跳动,眼前一片漆黑,只能听到无一遍一遍的叫小泫,然後逐渐意识朦胧,越离越远。
小泫,这个名字仿佛一叶扁舟,载著他在海上飘荡,进入梦境,通向另一个世界。

第十三章
远处白茫茫一片,海天相接,连成一线,海浪翻涌著,泛著磷光,潮汐拍打著石岸,卷起层层雪花,风裹著海腥味吹拂在脸颊上。一尊尊面孔仿佛静伫崖边的山石,凝重沈稳,他们的眼中聚著化不开的悲伤,其中两个年轻人眼睛哭的红肿,他们一动不动的凝视躺在地上已经泡发胀的尸体,全身布满了狰狞的伤口,被海水浸泡後,伤痕周围的肉全都向外翻,生出恐怖的疤痕,露出森森白骨。
老者拂了把自己的胡子,发出一声沈闷的叹息,然後对另外三人嘱咐道,〃你们不要把这事传到村里,免得造成恐慌。〃接著又叫那两个青年男人将尸体好好送回海里,他们死後,身体与灵魂都要回到海里才能得到安息,於是那两人小心翼翼的抬起人,乘著竹筏向海的中心去了。
〃小泫。〃老人凝望著越来越小的帆影,然後拍了拍扯著自己衣服正在发抖的男孩,他刚才看了那骇人的死状一眼便吓得躲到老人身後,闭起眼睛不敢再看。
老人低头说,〃你还认得他是谁吗?〃
男孩紧紧得依著老人,闻言抬头,眼睛里盛满了泪水,声音发颤,语带哭腔,〃沈、沈、哥。。。〃最後一个哥字还没说出来便放声大哭,虽然尸体苍白发胀,又有许多纵横交错的伤口,但他认得出来,只一眼便认出来这是那个总对自己笑的沈哥哥,每次外出都会带好吃的甜点给自己的沈哥哥,可是现在他死了,曾经面若桃李,笑若春风的人却是再也不会笑了,只有灰白的脸,还有空洞洞的没有眼珠的眼睛。
记得他在出门前答应带个和自己一样的小糖人回来,小糖人不会再有,他也不会再回来。
老人坐在石岸上,凝视著水天一线处,等孩子从痛苦转为低声抽泣,才开始缓缓的诉说属於他们的故事。
〃夜明珠,那些贪婪的人只是为了夺得此物便对我们进行残杀,可笑的是,後来不知怎的,传出喝我们的血就可以长生,吃我们的肉就可以不老这样的谣言,疯狂的掠杀便开始了,那也是我们噩梦的开始。〃
〃几千年前,祖先们又是逃又是躲,终於找到碧落海,他们便隐居在此,族中有法力的人造了结界保护著所有生活在岛上的族人,使他们免遭劫难,外人进入时会迷路,船只能绕回原路,所以我们能一直过著平和宁静的生活。〃 
〃拥有法力的人每过数十年便会有一个,然後担负起保护大家的责任。〃
〃你的责任就是‘护'。〃
〃如果没有‘护',也许所有的族人都会落到这般下场。〃
〃你拥有法力便要承担自己的责任,小泫。。。你愿意吗?〃
男孩沈默不答,凝望著渐渐消失在海平线处的帆影,总是嘻嘻哈哈的脸上第一次有了认真的表情,也许是意识到自己责任的沈重。
〃小泫,如果你当了‘护'便不能如以往自由自在,但我们的生命比人类要长的多,在下一任‘护'出生前,你能好好的承担自己的责任吗?〃
男孩垂著脑袋,睫毛颤抖了一下,捏紧小拳头,沈思半晌便抬起头看著长老,毅然决然的说,〃我会保护大家,让大家继续幸福生活下去的。〃
他爱这里的每个人,他们都是他最亲的人。
五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男孩长成少年,数十年的孤寂生活使他变得沈默,不复以前的活泼机灵。
直到那一次相遇,消失数十年的感情忽然间爆发了,就像沈睡已久的火山,喷出的火热能瞬时熔化一切。
对爱的渴望也许。。。也许从来没有消失过,只是一直被压抑著,压抑在心灵的深处,不想孤单的活著,希望有个人能陪伴自己。
但他还记得自己的责任,只要再等段时间,等下一任‘护'能灵活运用自己的能力,他就可以拥有自己的生活,他是那样期盼著,不在乎,那人是外人,他只知道他爱那个人。
举著酒杯,交叉的双手,合卺。酒液入腹,一条火流便从腹燃烧,迅速燃遍全身,急切的需要另一个人,不是扑灭,而是同时燃烧,连同肉体与灵魂。
烛火寂灭,室内陷入昏暗,只有月华如水静静延著窗台流入,空气中飘浮著淡淡的香味,罗帐低低垂落,微风轻拂,泄出一片旖旎,纠缠的躯体,细碎的呻吟,急促的喘息,发与发交缠,似是生生世世不分离的誓言,光滑的背脊上盈著细密的汗珠,晶莹透彻,猛烈的撞击,激速的律动,白光一炸,雷殛般的颤栗感瞬时游走全身,叫嚣在每个细胞内,埋在软枕中的人,禁不住发脆弱的哭泣声,十指紧紧纠缠,两人沈醉在炽热的欲望中。
碧落海的结界瞬间消失。
少年踉踉跄跄的跑回碧落海,遍地的尸体,鲜血侵红土壤,染了河川与海洋,那一张张熟悉的脸都已僵硬,眼框都是空洞洞的只有血从其中流出来,少年蓝色的眸子里流露出撕裂的伤痛,右手的伤口,鲜血汩汩流出,淌了一地。
是他的错,是他害死了自己的亲人。
那个他爱的人背叛了自己?不是,从来都没有爱过,又何来背叛,有的只是欺骗。为了夜明珠才接近他,为了长生不老,他可以伤害他,他甚至割开他的手想喝他的血。抵死的缠绵不是因为爱,只是想破除结界。
颓然跌倒在地上,亲人的血染了他一身,眼泪止不住的涌出,他一擦,脸上也是血,泪水混合著血缓缓滑落。
灵动的眸子,死了般。
眨眼间,便是天上与地狱。
瞬间,三千青丝,便如槁灰,乌发成雪。

青烟如云雾般缭绕在室内,与轻盈的纱帐营造出虚无飘渺的气氛,清幽的香味静人心神,榻上的人忽然蜷缩成一团,手指攥紧衣襟,手指苍白的发青,浑身冒冷汗,中衣被汗水侵湿黏在身体上,弯起的背脊瑟瑟发抖,发出小兽受伤般的呜咽,嘴里梦呓不清。

第十四章
〃小泫,小泫,你醒醒。〃无焦急地推著潇泫企图叫醒他。
只听床上的人‘啊!'惊呼一声,眼睛猛然睁开,迅速聚起的精光马上溃散开,眼神毫无焦距,呆呆的望著床顶的流苏,茫茫然然并不清醒。
无试探性的用手在他眼前晃,果然没有任何回应,那就是一双死水般的眼睛,不死心的又叫声,〃小泫?〃
潇泫睫毛颤了颤,对这个名字有所反映,微微的偏过头,迷茫的望著无,片刻,又转过头呆呆的望著床顶。在屋外一直躲著的人终於忍不住了,三步并作两步的奔了进来,脸上写满担心两个大字,〃他没事吧?要不要请大夫?〃
〃这是心结,不是大夫能解的。〃无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圆形半透明的物体,让萧鸿裔将它放在灯盏里。不一会儿,清幽的香味就轻轻飘散在空气中,嗅著,人就仿佛躺在青山间被花团簇拥,有种轻飘飘的奇异感,而且凝神静气,萧鸿裔很好奇这是什麽香,这麽神奇。
躺在床上蜷缩著微微发抖的人渐渐安定下来。萧鸿裔紧张兮兮的守在一边,握著潇泫的手,不敢离开,只觉拉著的那只大手冰冷冷的没有温度。他很难过,心像被黄莲汁灌满了一样苦涩,为什麽他媳妇总是不开心呢?萧鸿裔皱巴著脸努力的思考这个问题。
清香环绕,潇泫的脸色稍微好转,不复刚惊醒时的惨白,只是对外界还是没什麽反映。萧鸿裔就傻愣愣的盯著人瞧,今天才发现原来媳妇的眼珠是蓝色的,很少见呢,原来媳妇不是瞎子,萧鸿裔暗暗为这个发现高兴,当然,就算是瞎子,他也不会嫌弃的。而且这种颜色的眼睛好漂亮啊~
〃你没跟著下山?〃无环著手靠在一边问。
萧鸿裔的视线终於从潇泫脸上挪了那麽点,理所当然的道,〃他人这样,我怎麽敢走。〃说完猛然想起什麽似的,支支吾吾道,〃对了。。。我说了不见的。〃脑海中终於腾出点空地,想著该怎麽办了。
〃切,小呆子,说不见,那这些日子你偷偷摸摸的躲著看还少了?〃
被点破的萧鸿裔脸刷的红了,不吭声了,转而盯著自己媳妇继续看,原来他以为隐蔽的很好,没想到还是没发现了。
〃说实话,我还真是佩服你这小子的毅力,活这麽多年,还没见过比你更能磨的。〃无轻笑道。
萧鸿裔鼓了他一眼,〃又不是磨你。〃
无被他瞪得愣一下,然後哈哈笑起来,不过怕吵到潇泫自然笑得比较小声。蓦地,神色突然变得认真起来,盯著萧鸿裔半晌才道,〃你跟我来,有话要和你说。〃萧鸿裔磨磨叽叽著拉著媳妇的手不肯松,无打了一下他的头,〃小色鬼,我要说的是关於你媳妇的事,出来!〃萧鸿裔很舍不得,但和媳妇有关,就不得不去了。
手要离开的那刻,潇泫突然拉紧了些,萧鸿裔一阵欣喜,连无都觉得诧异,连忙看了过去,只是观察一番,发现眼神还是空洞没有生气的样子,应该只是本能反映。但如此萧鸿裔更舍不得走了,可看无的神色,应该是要说很重要的事,萧鸿裔俯下身凑到潇泫耳边轻轻的说,〃等下我就回来哦~〃说话的语气神态,仿佛是在哄孩子,两个人的年龄身份对调了般。
话音落地,萧鸿裔再轻轻的抽出手,竟然比方才顺利许多。

到了屋外,天空灰蒙蒙的,飘起了雪花,轻轻落在枝头,星星点点,仿佛盛开的雪白梨花,落在地上的则慢慢堆积起来。无靠著木柱,凝望今年的第一场雪。神思似乎伴随著雪花穿越时空,落到记忆的深处。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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