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收那个魔鬼的骨头做什么啊?”卫小典相当吃惊,李安楚却没有说话。
“纪人戚的确是个魔鬼,但我总觉得,今生今世他已经失去了纪人荻,如果连来生也没有机会的话,未免实在太可怜。”鄢琪黯然道。
“可怜?那个家伙可怜?”卫小典觉得不可思议地瞪着鄢琪。
“也许因为身世相似吧,我有时很能理解纪人戚心里的恨。他的确手段残忍,除了那些该死的人外也杀了好多无辜的人,但他绝不是天生的魔鬼。如果不是因为爱上纪人荻,如果不是最终又失去了纪人荻,他也许报过仇后就会恢复正常人的生活。”
“他……真的爱纪人荻吗?爱他为什么又要逼死他?”
鄢琪向他苦笑了一下:“象你和李公子这样可以两情相悦,幸幸福福在一起的人并不多。你们没有见过纪人荻,他是一个象水晶一样透明和脆弱的人,他可以透过所有的伪装看见每一个人的真正面目。在他眼里,纪人蔷是个需要被男人爱护的女人,就常常偏向她,照顾她;他一直都知道纪人戚心里的计划是什么,但他还是尽力从别的少爷们手中保护他不被欺凌。后来纪人戚长大了,慢慢强壮起来,人荻又开始从他手中保护别的少爷们免遭他的毒手。可惜的是,这一次他从未成功过。为了保住父亲的性命,他最终做了纪人戚的情人。我来到这个岛上时,他怜惜我生得柔弱,便让我待在他身边,以此来护卫我。他们俩也曾有短暂的平静时光,但好景不长,纪老帮主突然在囚禁地被人杀死,人荻以为是纪人戚毁约下的手,极度的愤怒,即使在纪人戚忍下高傲的脾气亲口向他解释后也不肯相信,坚持要离开无崖岛,不想再见到纪人戚。尽管早就知道人荻不是因为爱他才和他在一起,纪人戚还是不肯放手,将他软禁在房间里,除了我和纪人蔷,谁也不许见他。人荻很痛苦,他常常流着泪看着我不说话,但纪人戚一进来就闭上眼睛。他因为不肯吃饭,瘦骨支离,纪人戚就找来最名贵的人参熬汤一口一口哺给他喝。我还曾经看到过纪人戚丢掉自尊低声求他吃东西……但无论如何,他不肯放他走……一直到那一夜……”
鄢琪略略停顿了下来,李安楚悄悄将听得入神的卫小典抱起来,以免他站得过久身体不支。
吸一口气,鄢琪继续道;“那一夜是纪人蔷帮人荻逃出房间的。她一直很爱人荻,但她明白自己根本不是纪人戚的对手,纪人戚也根本没把她当成对手。当她看到人荻铁了心不原谅纪人戚时,她就知道人荻这一生永远也无法获得幸福。既然不能将活的纪人荻带走,至少她也要让死的纪人荻脱离纪人戚的控制。我知道他们的计划,也知道那是死的计划,但我不能阻止。那晚的暴风雨真的很猛烈,人荻说想喝新鲜的的鲷鱼汤,纪人戚就带纪人蔷与纪人蛟去捕。人荻用纪人蔷给他的迷药迷昏了守卫,为了不让我受连累,他也迷昏了我。后来的事你们就知道了,人荻直接去了南崖……我只知道纪人蔷一定找到了他的尸体,但那时我还不知道他到底把人荻埋在了哪里,也一直没有问过。”
卫小典向李安楚的怀里缩了缩,感叹地道:“比起他们,我们不仅幸福,而且更是幸运。纪人戚一生作恶无数,最后却是为了不是他的做的事而失去所爱,真可谓造化弄人。纪老帮主到底是怎么死的,可能永远也不为人知了……”
“是我杀的。”鄢琪淡淡道。
卫小典吓了一跳。
“你们大概都知道我的身世了吧,”鄢琪唇边露出一抹忧伤的笑,“我到这个岛上,可不是来玩的。也许比不上纪人戚血腥,但那个老家伙何尝不是一个恶魔?人荻最不幸的,就是身为他的儿子,背负了他的罪恶,所以今生才得不到幸福。也许来生有机会,他们可以重新开始。”
“这么说,只有你知道纪人戚是冤枉的?”
“我对人荻坦白过,但他以为我是被纪人戚威逼来背黑锅的,怎么也不肯相信看起来这样软弱的我会去杀人。”鄢琪笑得有些无奈。“自从人荻死后,纪人戚就完全变成了无可救药的魔鬼。他开始杀戮、征服,一个接一个换女人,只是从来都不碰男人,也许是因为男人的身体会令他想起人荻吧。”
“不…不碰男人?……那……那……”卫小典红着脸结结巴巴地问。
鄢琪向他笑了笑,道:“卫公子想问他有没有碰过我?”
小典的脸更红,慌慌张张地摇头:“不……不是……”
“其实纪人戚是个很忠实的情人,人荻死前他连身体也很忠实。他留我在身边,是因为我曾亲眼见证过他与人荻最幸福与最痛苦的时光,只是他不知道一手断送他所有希望的人也是我。每天夜时他都会梦见人荻在他眼前跳崖而死,不管睡前他曾经怎样跟女人欢爱,只要睡着了,就会作梦。他不愿意被其他人看见自己这样脆弱的一面,所以要我睡在同一个房间里好及时叫醒他。对纪人戚来说,最可怕的不是噩梦,而是噩梦醒来,发现那就是事实。”鄢琪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尽管我很害怕他的喜怒无常与残暴,但一到这时,心里就忍不住觉得他真的好可怜……”
卫小典听得呆住,小嘴微微张着。李安楚问道:“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鄢琪突然变得有些不自然,扭头看向一边,道:“还能有什么打算,留在这里帮栗大哥鲁娜姐的忙啊。”
李安楚微微一笑:“就算知道你是渔村里出生的,还是看不出你哪点象海边的人。我倒觉得可能京城的生活更适合你,你为什么不跟康泰走呢?他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鄢琪撇撇嘴道:“我才不用谁照顾我呢。太子殿下身份高贵,也不适合我这样的人跟在身边,他一时高兴,又养得起,所以捡我回来,虽然给我锦衣玉食,却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我鄢琪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但也算有点傲骨,才不会明知人家不在意你,还厚着脸皮赖着不走的。再说了,”鄢琪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他也没叫我跟他一起回去啊。”
“也许他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不需要叫啊。”卫小典冲口道。
李安楚忍住笑,附和道:“是啊。小康的脾气我知道,越是要紧的话越不肯说。上次我误会是他狠心逼你上岛做内应,他竟一个字也不解释,实在拿他没办法啊。”
鄢琪默然良久,方轻声道:“我知道你们的好意,但是……,反正海岛上也没什么不好,我也住惯了。不说了,你们两天后就要启程回去了吧?就不打扰了。埋骨的事还请你们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担心被纪人蔷知道了风声,她一定会回来挖的。我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聊。”说罢,转身就向林外走去。
卫小典准备追上去,这才发现自己竟是被人抱着的,回肘在李安楚胸前轻轻捣了一下。
“先别掺合,”李安楚亲了他一下道,“给小康一点时间,也让鄢琪好好考虑一下,他们都是聪明人,会弄明白自己正确的选择应该是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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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鄢琪去帮忙组织移民的事情,闲下来的李康泰十分无聊,被安楚和小典拉出去捡贝壳、看涨潮落潮,觉得自己真是悲哀,竟没人体贴他是在痛苦的失恋期,是应该被安慰、被开导的,可见平时做人太坚强真不是什么好事儿。
启程的那天风平浪静,艳阳高照,一百艘战舰出动来接驾,可惜无崖岛港口太小,只靠过来十艘,场面一点也不气派。
鄢琪躲在栗原背后,安静地站着。李安楚扶着卫小典,含笑朝他们挥手道别后上了船。
康泰端着太子的架势吩吩了栗原几句后也随后上了船。船长前来请示是否可以起锚了,李康泰左右看看,目光一路找回到岸上,断喝一声:“琪琪!都快开锚了,你还在磨蹭什么,快点上来!”
李安楚笑眯眯地抛给鄢琪一个意为“我说是吧”的眼神。鄢琪嘟起了嘴以掩饰唇角的笑意:“上来干什么?”
“干什么?”康泰大为吃惊,“要开船了啊,你不上来怎么开船?”
“你们自己走啊,我又不去。”鄢琪将头扭向一边。
“不去?那你想干什么?你没跟我说要留下来啊?”康泰几乎跳了起来。
“你也没跟我说要我一起走啊。”鄢琪回嘴。
“那还用得着说吗?你当然是要跟我回去的!别闹了,快上来!”
“你没叫我,所以我没准备行李。”鄢琪还是躲着不动。
“没什么要紧东西就别准备了,缺什么我给你买。上来,安楚他们等着呢。”康泰头痛地招招手。
“那有我妈留给我的手链……”
康泰无可奈何地叹一口气,吼道:“那还不赶快去拿!真是的,满船就等你一个人。”
鄢琪吐吐舌头,转身跑开,背对着康泰绽出开怀的笑容。
船上的康泰摇摇头,对李安楚抱怨道:“我家琪琪就是任性,让人一点办法也没有。”见偎在一起的两人都睁大眼睛直直地看他,不禁问道:“看什么?怎么啦?”
李安楚与卫小典一齐忍笑,一齐摇头,一齐道:“没什么。”然后一齐转过头去欣赏海景。
康泰莫名其妙地瞪着两人。天哪,是不是每对情人都象这么恶心的?
叹息着又将目光投向岸上。真是的,到底拿什么去了,怎么还没有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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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地点:床上。
一阵激烈的缠绵情爱后,卫小典伏在李安楚胸前喘息,享受着他在自己背上轻柔的抚摸。良久,突然抬头道:“楚哥哥,记得第一次见你时,我才这么一点点长。”他伸手比了一个长度。
李安楚也没去看,“嗯”了一声,在他额上印一个吻。
“师父师爹他们下山的时侯,我就长到你胸口那么高了。”他甜蜜地笑着回忆。
李安楚又“嗯”了一声,再印一个吻在他颊上。
“咱们闹翻那年,我好象已经到你的肩膀……不,是下巴了。”
李安楚再次“嗯”了一声,轻轻啄了他鼻尖一下。
“现在我有齐你耳垂那么高了,长得好快是不是?”卫小典神情越来越兴奋。
李安楚爱怜地“嗯”着,顺着话吻了吻他的耳垂,惹得一阵格格的笑。
“也许我还会再长,说不定会长得比你还高。”卫小典满面憧憬之色,“楚哥哥,等我长得比你高的时侯,就换我抱你好不好?”
李安楚再也“嗯”不出来,只得一把将人掀到身下,对准那还想再说什么的小嘴,狠狠地吻了下去……
(完)
番外 师父师爹篇
什么样的人生是最轻松惬意的完美人生?什么样的生活是无忧无虑玫瑰色的生活?
听到这样的问题,昱飞梦里都会立即笑醒过来告诉你:“那就是我的人生,我的生活!!”
烦恼是什么?不知道!忧愁是什么?不知道!没有人会认为李昱飞周身能有一丝一毫不快乐的理由,包括他自己。
先说家世,不远不近也是皇室亲戚,要不他怎么姓李呢。老爹是世袭南安侯爷,自然是含着金汤匙出生,注定一辈子钟鸣鼎食,安享荣华;偏偏又不是直系皇孙,虽富不贵,决不会卷进什么黑暗的宫廷争斗,除了吃喝玩乐再无别的事好做。
再来说排行,前头三个哥哥,最小的也比他大十岁,个个出息的有点过分,做大官的做大官,当巨豪的当巨豪,撑出一面面大遮荫伞,在那下面简直可以为所欲为。老爹老妈一大把年纪老蚌生珠得了这个小儿子,含在嘴里怕化了,顶在头上怕晒了,这样万般宠爱在一身,要是不变成浪荡子自己都觉得对不住自己。
然后说相貌,呵呵,牛皮不是吹的,自小就是个粉妆玉琢的小可人,赛雪欺霜的嫩皮肤,水汪汪的大眼睛,扇子似的长睫毛,红草莓般的小菱唇,聪明伶俐,嘴巴甜得吓死人,一对老爹妈,三个傻哥哥被哄得是晕头转向,从来就没在他面前抬起过头来。如今长到二十芳龄,是男大十八变,越长越好看,又练就一身电眼神功,随便扫一眼出去就可以迷死一街的女人。
接下来是人缘,惯会的体贴解人意,上至皇家公主,下至寒门碧玉,谁不知昱飞小侯爷是全天下最懂女人心的男人。小情人干妹妹一串串,脚踏几只船,从来不湿鞋,再矜持的女人也不会拒绝与他交往,更不用提花街柳巷风月场所里他的盛名巍巍,只要一露面,哪一次不是“骑马过小桥,满楼红袖招”。
再提提朋友,真是什么样人赶什么样场子,他的朋友,哪一个不是吃喝嫖赌全套的精通,简直是超级会玩,吃花酒、捧戏子、赛马、斗鸡、豪赌,没事儿裹在一起上街调戏调戏水嫩的良家妇女,只要不强拉人家干嘛,决不会惹出真祸事。更对他胃口的是,这一堆朋友都跟他有共同的爱好,喜欢漂亮的小男孩。
大概是因为从小就老被人搂在怀里,亲啊、揉啊、捏啊、抱啊、啃啊(没办法,人太可爱也是种罪过),他长大后最爱的玩具就是那种水灵灵、粉嘟嘟、娇憨憨、讲话奶声奶气、抱着香香软软的小男孩,从三岁到十三岁是最佳年龄,只要一遇到,铁定流着口水死死抓住不放,如果不是受不了父亲歇斯底里地尖叫式反对,绝对会买上几个养在家里好好玩个过瘾。不过和其他钟爱男童的人不一样的是,他只是喜欢抱抱捏捏亲亲,其他的事儿不感兴趣。他还一直很奇怪有人面对这样的可爱宝宝时居然会想做那种事,要做那个的话成熟懂风情的女人不是更好吗?
偶尔老父也念叨两句“这样下去不行”、“读书”、“上进”、“男子汉要立业成家”之类的教诲,也完全可以当做耳旁风不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