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有春红留醉脸- 第14部分

　　　　　　　　　　　　　　　　　　明少卿多少还是维护的。只是他现在已经不需要所谓的解释和补偿。因为他所失去的，是明少卿无论如何都无法偿还的，
　　　　　　　　　　　　　　　　　　“要是吃饱了，就上路。”
　　　　　　　　　　　　　　　　　　早就注意到周遭的人神色异样，沐晟不动声色地握紧刀柄站起身来，而明帝却毫不在意地拍着他的肩，笑道，“紧张什么
　　　　　　　　　　　　　　　　　　，都是自家人，”
　　　　　　　　　　　　　　　　　　看见他嬉皮笑脸的样子，沐晟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当初就是他提出跟踪这些明家堡的暗卫来找寻袁天罡的下落，起初沐晟
　　　　　　　　　　　　　　　　　　也不明白这个行事作风古怪莫名的武林前辈到底有什么打算，不过半月下来，他们确实循着这条线索渐渐摸出了袁天罡的
　　　　　　　　　　　　　　　　　　藏身地，只可惜最后只是将其重创，并未取其性命，反而是那些不明缘由的沐家寨旧部为袁天罡所欺瞒，竟相自己这个寨
　　　　　　　　　　　　　　　　　　主挥刀。而沐晟对他们也丝毫没有手软，两方拼杀下来，大部分的叛徒都已死在了沐晟的刀下，
　　　　　　　　　　　　　　　　　　不是经历一年前的那场大变，沐晟绝不会下此狠手，他当初坠入山崖时就暗暗发过誓，若是他有命活下来，这些背叛他的
　　　　　　　　　　　　　　　　　　，设计他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当然，这其中，自然是少不了明少卿。
　　　　　　　　　　　　　　　　　　然而，就在这两人打算动身上路之时，茶寮里突然闯入了一伙官兵，个个手里都拿着一张画像，沐晟还未反应过来，明帝
　　　　　　　　　　　　　　　　　　心道一声不好，二话不说拉着沐晟就要走，
　　　　　　　　　　　　　　　　　　“你们，站住！”
　　　　　　　　　　　　　　　　　　他们还没走出几步就让后面的人一声喝住，沐晟这才顿然明白，他拳头一捏，眼中已露出了杀气，
　　　　　　　　　　　　　　　　　　这个袁天罡，居然搬出朝廷的人来对付他！
　　　　　　　　　　　　　　　　　　“别急，让我来。”
　　　　　　　　　　　　　　　　　　明帝怕他沉不住气，暗中捏了他一把，然后依旧笑容满面地转过脸道，“这位官爷，还有什么吩咐？”
　　　　　　　　　　　　　　　　　　那人看了明帝一眼，然后又向他身后蒙面的沐晟看去，“你，把面罩摘了，青天白日的，又不是姑娘家见不得人，蒙什么
　　　　　　　　　　　　　　　　　　脸？”说完，一众人望着沐晟都笑了开来，
　　　　　　　　　　　　　　　　　　他说着就要去摘沐晟脸上遮面的黑巾，周围的人也围观上来，像等着看好戏，只有几个明家堡的暗卫相互使了颜色，慢慢
　　　　　　　　　　　　　　　　　　从人群中退了出去。
　　　　　　　　　　　　　　　　　　明帝一边忙于应付，一边也瞥见了这几个神色异样的人，他心里正琢磨着怎么把人糊弄过去，而沐晟腰间的刀已抽出了一
　　　　　　　　　　　　　　　　　　半……
　　　　　　　　　　　　　　　　　　他自小在沐家寨地位非凡，虽不能说是养尊处优，但也绝不曾受过这样的轻辱。明帝看他脸色愈发阴沉，而那些官兵见他
　　　　　　　　　　　　　　　　　　不动也勃然大怒，叫骂着一起围了上来，
　　　　　　　　　　　　　　　　　　“官爷，这些人是我们明家堡的人，还请高抬贵手，让我们带回去。”
　　　　　　　　　　　　　　　　　　双方僵持间，突然有人推开人群走过来。明帝认识那身打扮，确实是明家堡的暗卫，而且身份不低。只是这人为何突然跑
　　　　　　　　　　　　　　　　　　出来解围？
　　　　　　　　　　　　　　　　　　“明家堡？”
　　　　　　　　　　　　　　　　　　那人缓步走到明帝面前，然后挡在他们前面，从怀里摸出明家堡的令牌，“官爷可否行个方便，”说完，他又掏出一锭银
　　　　　　　　　　　　　　　　　　子放在那小吏手上，“这点小意思，官爷务必笑纳。”
　　　　　　　　　　　　　　　　　　做个小小的地方侍卫，一年的俸禄也不过区区几两银子，现在有人出手如此阔绰，他又怎会与他为难。况且，上头要抓这
　　　　　　　　　　　　　　　　　　画像上的人，即便是让他捉住了，回去也是无功无赏，况且得罪明家堡的事，他可不敢做。
　　　　　　　　　　　　　　　　　　独有春红留醉脸（十八　下）
　　　　　　　　　　　　　　　　　　想到这里，他便再没犹豫地接下了那锭银子然后满脸讨好地向来人作揖道谢。待到他们系数离开，沐晟与明帝则已经被明
　　　　　　　　　　　　　　　　　　家堡的人围住，这些人虽然效命于明家堡，但毕竟还是没有多少机会见到堡主本人，更何况明帝之前为赵七所囚，现在即
　　　　　　　　　　　　　　　　　　便是站在这些人面前，他们也认不出明帝的身份。
　　　　　　　　　　　　　　　　　　“你不说都是自己人么，他们这算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沐晟毫不客气地将明帝讽刺了一番，他经历了诸多变故之后，面对这样的场面还真是一点不担心，反而是身边这个明家堡
　　　　　　　　　　　　　　　　　　的旧主看上去有点踌躇不定的样子，他用胳膊捣了捣沐晟，低声道，“待会打起来，你也留点情，好歹是我的徒子徒孙…
　　　　　　　　　　　　　　　　　　…”
　　　　　　　　　　　　　　　　　　“废话什么，你有胆坏明家堡的事，等我们主人到了，看你如何向他解释！”
　　　　　　　　　　　　　　　　　　说话的人姓陆名季，乃是明少卿手下暗卫之首。看沐晟眼中尽是不屑的神色，故作强硬地挥了挥手里的兵刃，他们之前因
　　　　　　　　　　　　　　　　　　为沐晟的突然出现而跟丢了袁天罡，正担心如何跟明少卿请罪，没想到明少卿一封飞鸽传信要他们将这个人带回亲自审问
　　　　　　　　　　　　　　　　　　，之前他们一直忌惮沐晟武功高强不敢下手，等到了今日才现身。
　　　　　　　　　　　　　　　　　　明帝和沐晟心里都明白，这陆季口中的‘主人’正是明少卿，只不过明帝不愿在这里遇上明少卿是不想破露自己的身份，
　　　　　　　　　　　　　　　　　　而沐晟则更为矛盾，早先在林中看到了明少卿凄惨的样子他非但没有任何快感，却隐隐地有些心痛，他知道这绝不是心软
　　　　　　　　　　　　　　　　　　的时候，所以宁愿不见，他也不要自己再被明少卿所惑。
　　　　　　　　　　　　　　　　　　这个念头一起，沐晟就顾不得许多，他猛一把将刀抽出，冲着为首的人直砍下去。围观的茶客见势纷纷逃离，而那人突遭
　　　　　　　　　　　　　　　　　　袭击，次不及防，几乎被沐晟砍了个正着，明帝也没料到沐晟会突然出手，气得大骂了一声，冲上去以掌力分开这二人。
　　　　　　　　　　　　　　　　　　沐晟这一年中的刀法大进，但始终不是明帝的对手，立时被他的掌风震开几步。而陆季自然更惨，硬是被明帝的一掌震出
　　　　　　　　　　　　　　　　　　一口血来。不过受点伤也好过送命，沐晟的那一刀要不是被明帝挡下，只怕这人就要命丧当场了。
　　　　　　　　　　　　　　　　　　“就会给我惹事，还不住手！”
　　　　　　　　　　　　　　　　　　明帝气急败坏地狠瞪了沐晟一眼，一手拉住他纵身一跃便跳出了战圈，陆季倒在地上不能动弹，只能眼看着这两人越走越
　　　　　　　　　　　　　　　　　　远，
　　　　　　　　　　　　　　　　　　“拿弓箭来！”
　　　　　　　　　　　　　　　　　　盛怒之下的陆季将箭矢对准了沐晟，虽然是慌乱之中射出的箭，但他素来善于骑射，这一箭威力不大，可准得惊人。而明
　　　　　　　　　　　　　　　　　　帝急于拉着沐晟脱身，根本没注意到这只冷箭……
　　　　　　　　　　　　　　　　　　这只箭，直直蹿入林中，几乎与沐晟只在咫尺之间。陆季暗暗叫了一声好，可没想到，就在箭将入“靶”的刹那，沐晟突
　　　　　　　　　　　　　　　　　　然转身！
　　　　　　　　　　　　　　　　　　他将明帝一掌推开，自己则是挥刀斩箭，
　　　　　　　　　　　　　　　　　　倏忽之间，刀落箭折，陆季只觉刀风扑面，而他全身似是被人制住一般，躲都来不及，
　　　　　　　　　　　　　　　　　　“你们明家堡的人只会暗箭伤人么？！”
　　　　　　　　　　　　　　　　　　沐晟的这一刀，劲力全在刀刃之上，此时谁撞上他的刀，无疑是必死。明帝见势刚要飞扑过去，此时，林外一剑飞来，“
　　　　　　　　　　　　　　　　　　当”地一声撞在沐晟的刀上，原本打算出手相救的明帝一看清来人便又重新躲回到林中，
　　　　　　　　　　　　　　　　　　这一剑，挡开了沐晟的刀，却也断做两截。沐晟收刀之间斩落了陆季额前的几丝碎发，他冷汗立下，整个人战栗不已，
　　　　　　　　　　　　　　　　　　“明家堡的人你也敢动？”
　　　　　　　　　　　　　　　　　　沐晟闻声，不禁手中一颤，他急退两步，突然杀出的白色人影飞掠数步，顺势从呆立众人中的一人腰间抽出剑来，冲着沐
　　　　　　　　　　　　　　　　　　晟砍杀过来。沐晟开始时还有些疑惑来人是不是明少卿，这一下他算是看清楚了，
　　　　　　　　　　　　　　　　　　看来一年中他的武功大有长进，
　　　　　　　　　　　　　　　　　　沐晟不禁冷笑一声，准备收入鞘中的刀当风挥出一线寒光，明少卿的剑，沐晟的刀，像是拼极全力一般要取对方的性命，
　　　　　　　　　　　　　　　　　　从未想过，有一天要这样刀剑相向，
　　　　　　　　　　　　　　　　　　独有春红留醉脸（十九　上）
　　　　　　　　　　　　　　　　　　明少卿按着暗卫沿途留下的记号一路追来，结果一来就看到陆季遇险，他这一年里虽然性子是冷了不少，不过对属下还算
　　　　　　　　　　　　　　　　　　是照顾，所以见此情景本能地就是要出剑退敌。至于这一剑，他自然是毫无保留，却也同时激起了沐晟的战意。
　　　　　　　　　　　　　　　　　　出完这第一剑后明少卿刚要立定，沐晟的第二刀刀锋已至，他无奈间只得再出剑，两人刀剑相撞，明少卿感到自己虎口一
　　　　　　　　　　　　　　　　　　痛，他手上的那柄剑刃已被沐晟的刀砍出了一道豁口。明少卿心底一惊，不由举目看去。这一看，他只觉全身的力气都好
　　　　　　　　　　　　　　　　　　像被抽空了一样，连手上的剑也随之一落，
　　　　　　　　　　　　　　　　　　“啊……”
　　　　　　　　　　　　　　　　　　原本被剑架住的刀在一瞬间落下，明少卿甚至都来不及感觉疼痛，他只是默然地望着眼前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
　　　　　　　　　　　　　　　　　　在沐晟坠崖时，他也是这么看着他。
　　　　　　　　　　　　　　　　　　那股恨意，像团火烧得人整颗心都在痛……
　　　　　　　　　　　　　　　　　　“沐，沐晟……”
　　　　　　　　　　　　　　　　　　到底是捱不住那种痛，一个人，太辛苦了。
　　　　　　　　　　　　　　　　　　明少卿的血从沐晟的刀刃上滑过，温热腥甜的血流进他的掌心，他诧然地望着颓然跪倒在地上却始终不肯将目光移开的明
　　　　　　　　　　　　　　　　　　少卿，几乎不敢把嵌入血肉的刀拔出来，
　　　　　　　　　　　　　　　　　　“主人！”
　　　　　　　　　　　　　　　　　　在一边看傻了眼的陆季硬撑着从地上爬起来，明少卿却低吼了一声，“别过来！”
　　　　　　　　　　　　　　　　　　他的声音沙哑得有点难听，但不是从前那种带着哭腔的声音。沐晟第一次看到明少卿流血的时候，他在自己怀里哭得像个
　　　　　　　　　　　　　　　　　　孩子，
　　　　　　　　　　　　　　　　　　那时候他也是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袖不愿放开。沐晟曾经想过，要一生一世这样抱着他，保护他，可是那个梦没有延续多久
　　　　　　　　　　　　　　　　　　，就碎了，
　　　　　　　　　　　　　　　　　　而现在，明少卿也还是攥着他的衣袖，倔强地咬着牙伸出手。
　　　　　　　　　　　　　　　　　　他想去揭开沐晟面上的黑巾，
　　　　　　　　　　　　　　　　　　但是手，堪堪停在他的面前。颤抖得像是不能自已。
　　　　　　　　　　　　　　　　　　沐晟陡然间回过神来，然后慢慢转过身，放开明少卿险些瘫软下去的身体。他退了一步，像在两人之间划开了一道鸿沟，
　　　　　　　　　　　　　　　　　　也许，心里是一样的怕吧。
　　　　　　　　　　　　　　　　　　望着沐晟慢慢转过去的身影，明少卿突然大喊了一声，
　　　　　　　　　　　　　　　　　　沐晟──
　　　　　　　　　　　　　　　　　　这个名字在他的心里疼了很久，就像那日山谷里的回声一样，反反复复，挥之不去。那时一个梦魇的开端，一闭上眼，都
　　　　　　　　　　　　　　　　　　是沐晟坠入悬崖时那一道白色影子，
　　　　　　　　　　　　　　　　　　他本该随他而去，一死便什么也不用想。可是他活了下来，带着满身的血重新回到明家堡，强制让自己变成另一个人，
　　　　　　　　　　　　　　　　　　但好像冥冥之中有些安排是逃脱不了的，就像他们注定会在这里相遇，注定要捱上沐晟这一刀，注定，要为他所伤……
　　　　　　　　　　　　　　　　　　“求你，转过脸，让我看看……”
　　　　　　　　　　　　　　　　　　此时的明少卿只能用一只手勉强支撑着身体，手上的右肩血流如注。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陆季永远也不会相信这个冷面冷
　　　　　　　　　　　　　　　　　　心的人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为什么样这样低声下气，他明明是明家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二堡主，为什么要这样作践自己？
　　　　　　　　　　　　　　　　　　“明少卿，你就这么急着送上门来么？”
　　　　　　　　　　　　　　　　　　背过身的沐晟冷笑一声，缓步从明少卿的面前走开，“也好，反正我们的帐，迟早要一笔一笔算回来的，”
　　　　　　　　　　　　　　　　　　独有春红留醉脸（十九　下）
　　　　　　　　　　　　　　　　　　这一次明少卿听清了沐晟的声音，不是幻觉，是一个活生生的沐晟站在自己的面前。
　　　　　　　　　　　　　　　　　　他连沐晟话里那些透着寒意的仇恨都顾不上，只是近乎贪婪地望着眼前这个人的背影。他的脸色已经因为过度的失血而变
　　　　　　　　　　　　　　　　　　得惨淡，白色的长衫上血色刺目。陆季见他这副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恼怒，他顾不了明少卿的命令，冲上去把人抱起来，
　　　　　　　　　　　　　　　　　　“主人，我们先去治伤……”
　　　　　　　　　　　　　　　　　　明少卿撑到此刻不倒已经是极限，根本挣不开陆季的手臂，但他又不甘心就此望着沐晟渐渐走远，无奈陆季任他如何挣扎
　　　　　　　　　　　　　　　　　　就是不放手。明少卿气极冲着他的脸就甩去一巴掌，
　　　　　　　　　　　　　　　　　　他的手劲不大，但也打红了陆季的半张脸，明少卿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想要道歉却忽然眼前一黑，陆季猛地一把抓住沐
　　　　　　　　　　　　　　　　　　晟点穴的手，怒道，“你干什么？！”
　　　　　　　　　　　　　　　　　　“他这个样子，让我连报复的兴趣都没有。”
　　　　　　　　　　　　　　　　　　沐晟淡淡地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