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曾经的云翼大将军,也算是长公主的旧友,昔日受长公主所托,务必要保您周全,若是情况允许,也要让您接受一番试炼。
云翼将军后来被炀帝设计害死,临终之时将此事托付于我。我们也就一直暗中保您周全。”
“这么说来,当初我和秦修言从秀潭逃出的时候,也是你们暗中帮了一把?我知道,后来溪林到我身边之后,你们便一直关注我的一举一动了。”甘棠听完,便想起了当时从秀潭逃出来的时候,那波神秘人。
“确实是我们的人。”伍之彦点点头。
“对了,秦千离呢?他是不是也被你们救起来了?”甘棠想起自己失去知觉前,似乎秦千离的状态也不是很好。
“我们赶到时,秦公子也已经陷入了昏厥。我们的人将秦公子救起安置在此处,不过他的状况非常差,身体损耗的十分厉害,气息微弱,血气亏空,我们怀疑秦公子应该是之前服用过什么能够一时间增长体力的药物,所以后来才反噬得厉害。不过前几日秦公子苏醒,他的人到这边来将他带走,临走时给殿下留下了一样东西。“
伍之彦说着,指了指甘棠床头边的那个小瓶子。甘棠见那瓶子,觉得有些眼熟,这才想起来秦千离从前最喜欢随身带着这种瓶子,里面似乎装着的是某种酒。她拔除瓶塞,微微嗅了嗅,一种熟悉的奇异芳香散发出来,她一时间有些恍惚地记起,昏迷前似乎喝过这种酒。
“他有留下什么话吗?”
伍之彦摇摇头道:“秦公子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后来我们有些不放心这个瓶子,所以便派人去查验了一番。这才知道,这瓶子是用来装一种名唤荼醴的药物,是北疆特有的,据说可让人产生幻觉的神药。长期服用让人上瘾,同时会对身体造成伤害。据说留月燮帝生前将此种药物赐给了秦千离。”
“这……是为何?”甘棠一听心下一凉,她不禁想起了秦千离往日的苍白脸色和清瘦的身躯,还有他提及燮帝时眼中的那抹不屑和厌恶,这么说他的身体是真的不太好,若是为了救自己还服用了药物,那……
“我们开始查到此事也难以相信,派人多方查探,我们才打听到一种传言,据说秦千离并非燮帝亲子,他是瑛妃在嫁给燮帝前便有的。而燮帝对此一直耿耿于怀,以至于后来瑛妃难产而死。
而秦千离自小备受冷落,据传还曾受到过宦官的□□,性格越发孤僻古怪。后来燮帝便赐他这种药物,让他一直服用……因为服用时间过长,对身体造成了十分严重的伤害。我们的人当初给他验伤之时,便看出他如今不过是强弩之末,已经算是油尽灯枯了……“
“倘若能活着走出这里的话,我应该会做自己从前不曾做过的事情吧。反正如今不过是一个闲散之人,或许……开一个最好的酒庄,卖天下最美的酒……”她想起了身处沼泽时,他说的这段话,心下怆然。
一个一个,都要死了吗?往事重现眼前,她一时间明白了很多东西。“留月如今是已被灭了吗?”
“已经被灭。不过北疆因为当时横插一脚过来,所以便占据了上京的一半。我方攻到上京后劲不足,无奈之下便和他们签订了协议,各据一半。如今局势已经基本稳定下来。我们秘密救回殿下,也就是想趁此时,城中兵力薄弱,殿下便可一击而中了。”伍之彦说完,看向甘棠。
甘棠点点头道:“那就这两天动手吧。”声音里无尽的冷意,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两日之后,甘棠以云清公主之印鉴,重新召集不少旧部,暗中谋划一番。当晚炀帝在宫中举办庆功盛宴,百官聚首。伍之彦请求献上一出戏剧,为众人助兴。炀帝欣然应允。
只听锣鼓声响,戏子纷纷登台,唱腔悠长婉转,扮相看着有几分眼熟,情节似乎是讲两兄弟的故事。众人听着听着,却觉得有些意思了。那情景,分明是再现了炀帝和先帝的兄弟情谊。还有当时名动天下的云清公主和才智过人的驸马爷。
这厢驸马爷凭着算术之才惊艳天下,与绣艺无双的云清公主伉俪情深,共谱恋曲,看起来很感人,不一会儿却画风突变,只听戏子声音突然悲凉激愤,便见剧中那弟弟为了获得王位,设计害死了哥哥,还残忍杀害当朝驸马,云清公主幸得恩人相救,侥幸逃离。
台下百官看着看着,不禁议论纷纷,而龙椅上的炀帝醉意醒了大半,脸色发黑,一时间站起身,将酒盏摔落在地,恼羞成怒道:“这戏剧是何意?伍大人!”
话音刚落,便见伍之彦站起身,神情慨然,对百官道:“当今炀帝弑兄篡位,谋害先帝,逼死忠良无数。云清公主幸而留得血脉,今日特来讨伐。”话音刚落,便见当前一个戏子摘下面具,那神情装扮肖似昔日的云清公主,一时间全场哗然。
“大胆逆臣,来人啊,给朕拖出去斩了!竟敢在此妖言惑众!”炀帝看到甘棠,一时间慌了神,连忙起身,手直指伍之彦,可却无人上前来领命。只听大殿外兵甲曳地之声,殿门缓缓打开,一排一排禁卫军走上前来。
当前领头的将士一步一步走上前来,对甘棠行礼道:“参见公主殿下。”随后便站在甘棠身侧,向四周环视一圈,最后直直地看向站在台上的炀帝。
“这是反了吗,竟敢违抗圣旨,好啊,一个个都反了!”炀帝在台上踱着步子,气急败坏地看向台下面面相觑的诸位大臣。
“西云云清公主之女甘棠,多年来幸得云翼将军及其养子伍大人庇护,才能重返故国。
今日在此,是代我的母亲,列明你的两桩罪状,还望在场诸位明鉴!其一,你身为臣子却谋权篡位,杀害忠良,此为不忠。其二,你谋害先帝,害死我父亲,还差点杀害我的母亲,此为不义。残害手足,冷血无情,堪比禽兽,其罪可诛,天理不容!”
话音刚落,一排排禁卫军便走上前来,神色冷然,手中长刀直指炀帝。甘棠举着手中的印鉴道:“昔日我母亲觉察出苗头,将传承数百年的皇室印鉴带出宫外。所以你手中一直留着的不过是个假印鉴,这等欺骗世人之举,你还有何颜面当这君王?云贺,你敢将那印鉴拿出来让大家查验?”
炀帝听到此处终于神色灰败,瘫坐在龙椅之上,口中念叨:“好,好,好……云清你生的好女儿……想不到你还留着这么一手……”
“可还有人有异议?”甘棠高举手中印鉴,环视在场诸位,一时间威慑两无。她缓缓走上高台,身侧禁卫军开路,一把将瘫坐在龙椅上的炀帝制服。甘棠立于高台之上,俯视众人,眼中满是肃杀。
伍之彦带头跪拜道:“参见女王陛下——”“参见女王陛下——”诸位大臣纷纷下跪。
不过三日时间,西云便已改朝换代。先帝之死得以昭雪,而弑兄篡位的炀帝被送上了绞架,一时大快人心。因其在位期间□□苛税,对外征战,本就不得人心。此番政变因未经历任何战争,平稳过渡,也被世人称为“不流血的政变。”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会觉得剧情走太快吗?其实前面铺垫挺多的。嗯……接下来几章走感情线,你们猜谁是最终的男主呢?
☆、你终于回来了
转眼间又是三年过去,这三年之中,甘棠铲除了炀帝遗留下的一些旧部,同时颁布新的法令,以更加循序渐进的方式推行算术以及其他方面的教育改革。在商业方面降低税收,鼓励农业商业的发展,西云在战争之后萎靡的经济逐渐有了起色。
“陛下,如今形势一片大好,您当真决定要让大家再去经历一场战争?”伍之彦端坐在一旁,看向案上正低头批阅文书的甘棠。
甘棠一听顿住,思忖片刻道:“你以为我做这件事是出于私心?我们与北疆各据上京的一半,确实是相安无事了三年。可是北疆之人一向野心勃勃,他们如今没有攻下来,无非是忌惮西云日渐强大的实力。
北疆新帝如今野心不小,推行新政,效法西云。若是有朝一日越加强大起来,你以为还有谁能拦得住吗?”
伍之彦听完,默默点头也不好再说什么。心中却觉得甘棠这三年来变化许多,行事越发果断直接,对待潜在的敌人毫不心慈手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曾经的那些事……
几日后西云大军北上,以雷霆之势直取上京,很快将北疆军队打个措手不及,北疆士兵被迫逃回自己的国土,西云版图完整地将留月版图囊括下来。成为四夷之主,威名远扬。
是夜,甘棠独坐案前,面前摆着的是一个木匣,金色的丝绒布包裹着一支看上去有些拙劣的海棠木簪。她的手轻轻地摩挲着,目光停留其间,呢喃道:“都三年了……怎么还不回来?”而一旁的书架上放着的一个小小的白玉瓶,在烛火的映照下闪烁着温润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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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之后,甘棠将朝中大部分事情交给伍之彦处理,而自己暗中化名为云舒渝,筹备开银行的各项事宜。与前一次不同的是,这次她能够全权掌握资金和运行的规则。也可以用自己的方式筹备更多的人才。以国库作为后备支撑,银行日渐风生水起。
这日,她正窝在躺椅中打着金算盘,侍女云茉走进来,皱着眉道:“掌柜的,前几日咱们找人联络那个神秘江南富商,要您亲自上门和他见面呢,说若是不与您见面详谈一番,他也就不和咱么合作了。”云茉眼睛很是活泼灵动,倒是像极了溪林。
“哦?这么大架子?那我们就先晾他几天,倒让他好好想想,是谁更需要谁的帮助。”甘棠说着起身拿过茶杯,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这样……会不会不妥呀?要不咱们想个别的什么办法,叫个人代主子去如何?也不好不能总这样躲着那些人……”云茉看向甘棠,她低着头呷了一口茶水,眯着眼没说话。
甘棠开始办银行之后,便会去主动联系一些地方的大户和富商,一来为了扩展业务,二来也是为了积攒财富,而且大户带头往往能吸引来更多的客户,
但由于身份的特殊,一般不会亲自去见这些人,久而久之,这云舒渝的身份也就越来越神秘起来,有人传闻这人定是个女子,效仿的是留月当年红极一时的女官甘棠。所以不少人总是借机商谈生意,打着别的主意。甘棠对于这种人,自然见怪不怪了。
不过说起来这江南富商身份也是神秘的很,近两年靠着布匹生意崛起,但很快就转向多方产业。不过两年就资产雄厚,雄踞一方,听上去倒是个难得的商业奇才。若是漏了个这么大的鱼,岂不可惜?甘棠这么想着又道:“算了,也别晾他太久了,大不了将来要商谈之时,我戴个面具就行了。”
“我就说嘛……掌柜怎么舍得漏掉这么大一条肥鱼不要。话说我也想见见神秘的江南富商呢……”云茉一听可就开心了,传闻这江南富商是个长得极好看的人,如此便能趁此机会见一面……不过她可没好意思将这小九九告诉甘棠。
“对了掌柜的,这京城前几日开了家不错的酒坊,听人说味道很是不错。我知道你没事就喜欢尝这些了,特意叫人买了一瓶,你要不要尝尝?”云茉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瓶子,递到甘棠面前。
甘棠看着眼前的小瓶子,觉得很是眼熟,倒像是……她一下子站起身,便往书房中走去,“哎,掌柜的你怎么啦?”云茉一看还以为出了什么问题,赶紧跟上前去。
那书架之上静静地摆着一个白玉的小瓶子,素净的瓶身闪着淡淡的光芒,瓶身的弧度和大小都一模一样。她一看,打开瓶塞,便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酒香,夹杂着微妙奇异的清香,氤氲开来。
她尝了一口,只觉得舌尖的酒味熟悉而陌生,甘醇却清淡,后味极好。她心中一闪而过一个念头,转身抓住云茉的胳膊道:“云茉,这家酒庄在哪?老板是谁?”
“就在临州城中呢……老板不知道,听说是个神秘的年轻人……”云茉话还未说完,甘棠就抓过斗篷,转身出去了。在院中新下的雪上留下了一串急促的脚印。
正是冬天里最冷的时候,灰蒙蒙的天空阴沉着,像是块洗旧了的幕布。甘棠微微缩着脖子,走在有些冷清的城中,终于寻到了那处酒肆。可是店中站着几个年轻人,看上去并没有熟悉的面孔,甘棠一时间有些失望了起来。
“请问,你们老板在吗?”她试探性地向里面环顾了一圈。“老板今日出去了,想必是去茶馆听评书去了,姑娘可有何事?”里面的伙计打量她一番,都对这个身上落满雪片,略有些狼狈的女子产生了好奇。
甘棠一听,觉得心下松了口气,她微微一笑,“无事”,搓了搓有些冻僵的手指,转身就往另一处的茶楼上走去,那一处的人声鼎沸,和外面倒是两处光景,她看着那灯,那氤氲出的热气,竟觉得有些亲切。
一走进去,只觉得浑身被暖意包围,便见一个穿着鸦青色棉服的说书先生,手中拿着块醒木,正说得眉飞色舞,台下之人也是听得全神贯注,一时间竟没有回头留意到她进来。她侧耳听来,竟是这么一段:
“话说此女子因为相貌卓绝,与留月皇子之间也有一段那么深不可见的往事……今日我们便来说说这一女子……”甘棠听着莫名发笑,心里不禁好奇说书先生什么时候竟然关注起八卦了,可是听着听着,却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
“这二皇子和三皇子殿下都对甘棠倾慕已久,但说起来,老夫倒是觉得她对三皇子的用心要更胜于二皇子……”甘棠一听这话,直打了个哆嗦,一时间愣在原地,有些酸涩,也有些哭笑不得,有什么事情比听到别人说起自己传说中的那一段来得更搞笑更沧桑?
她瞥了一眼台上的说书先生,按捺住想要派人把他捉起来的冲动,却突然在角落里看见了一个人的身影。那是一个极为安静,甚至和外面有些格格不入的角落,一个玄色斗篷的身影,静静地倚着窗子,手中握着一个酒杯,孤独得像一个魂魄,只是墨发下的脸的侧脸让她觉得熟悉,却又陌生……
这似乎不是她以为的那个身影……可是却是那个让她朝思暮想的身影……她一时间快要忘记呼吸,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那人的身前。一步一步地走近……
他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