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杂悲伤的爱意。
“竟然,是你······”一手捂住胸口,姬柔雪红着眼眶道“你竟然为了这个女人伤我!”
魅夜缓步走进屋内,眼前凌乱不堪的画面令他微微皱眉。他走到桌旁,将倒下的椅子扶了起来,坐下。
良久,男人邪肆的 面颊闪过一丝阴霾,他开口道“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对谁动手?”
姬柔雪尖锐的问道“对谁?我碰你心爱的女人,你心疼了,对不对?”
魅夜沉默不语。蓝眸看向姬柔雪,一抹阴鸷狠厉快速闪过。姬柔雪笑了起来,因为胸口的疼痛而笑得断断续续,却包含一丝凄苦,令人倍感压抑。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各个都喜欢她?孤冥喜欢她,我不怨,我从没对他真心过,所以他喜欢别的女人也无妨。可是你不同,魅夜,我将我的所有都给了你!我的人,我的家族,我的心,我的一切一切都交给了你!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喜欢那个女人?!你说,我到底有什么不如她?你说!你说啊!”撑着重伤虚弱的身体,姬柔雪不停拉扯着魅夜的衣摆,从不向人示弱的泪水,此刻像开了匣的洪水般宣泄下来。一颗颗圆润饱满的泪珠,落地生花。
梦夕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从姬柔雪的影子中看到了之前的自己。那样悲恸的神情,夹杂着悲伤,苦涩,而更多的还是明知会万劫不复,但仍将自己的一切交付出去的无可奈何。很多人,因为错爱了一个人,而悲苦一生。
姬柔雪原本灿若星辰的眸子蒙上了水雾,眼眶醺红,纤细柔弱的身体好似秋风飘零的柳絮,簌簌发抖。而魅夜却无动于衷,他忽然扬起手,雪莹的手指,樱瓣似的指甲盖,长长的十指仿佛天神手下做完美的作品。此刻,它却无情的一把推开缠在身上的女人。
他的俊颜依旧挂着浅笑,但这样的笑容只是他的一种习惯,现在看起来足够令人战栗。
淡淡的扫过狼狈跌在地上的女人,花瓣似的锦裙失去了往常的光鲜亮丽,魅夜轻轻说道“为我出生入死的女人多如牛毛,呢为什么就觉得自己是最特别的?”
姬柔雪身体一震,显然被魅夜不带任何情意的话伤的说不出话来。
魅夜缓缓抬起头,幽深碧蓝的眸子瞥了一眼梦夕,很快避开。他望向姬柔雪,接着道“本以为你是聪明人,至少还能掂得出自己的分量。可是今天你却伤了我的女人,这是不可原谅的。跟了我这么多年,你应该清楚惹怒了我会有什么后果。”
姬柔雪笑了一下,异常悲凉“你要我死吗?”
“不。”缓缓地,魅夜摇了摇头。
姬柔雪神色缓和了些,但魅夜的下一句话却令她再也笑不出来,她睁大着双眼,嘴唇发青。
“自己去魔窟领罚吧。”
梦夕一惊,她知道魔窟,就是和神界的炼窟差不多的地方。在魔界,魔窟专门用来惩罚那些罪大恶极的背叛者和魔界最大的敌人。那里残酷的刑罚不足以致命,却能逼疯任何人。就连法力高强的男人都会闻之色变,更何况是一个娇弱的女子?
姬柔雪艰难的从地上爬起,尖声的质问着男人“为什么?!为什么你的眼里就只有她?!为什么将我送到那里去!我不去!听到了没有,我不去!”
恐惧令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失了理智,魅夜却也并未动怒,好听的嗓音柔柔缓缓,好似从昂贵的竖琴中流溢出来动听的音乐“直到你心生悔意,否则不能踏出魔窟一步。”
姬柔雪闻言疯狂大笑起来,染了血的青丝带着一种阴鸷的邪恶肆意在空中飞舞“悔意?我现在就后悔了!我后悔没有将这个贱人杀死,后悔在暗界初见的,没有让孤冥亲手了结了她!”
梦夕骇然,姬柔雪的强烈的恨意令她的脸色越发的苍白。
忽然,魅夜厉眸一扫,姬柔雪颤抖的噤了口。浅笑不再,他的身上顿时出现一抹妖冶的蓝光,红袍飞扬,腰间佩戴的玉珠叮当作响。
梦夕一怔,心中顿生不妙。果然,魅夜的葱白的十指蓦然抬起,窗外的晨光映射在他的手上,繁繁点点,仿佛披了一层圣界的光环,愈发的透明干净。
“不要!”梦夕大叫,飞身扑向姬柔雪。尽管被姬柔雪如此痛恨,但她更多的情绪是同情。这样卑微的爱着一个人,失去自尊,失去理智,也只不过希望可以被心爱的人看上一眼而已。姬柔雪可怜,爱上魅夜这样的男人,注定了一生的痛苦。
可她终究晚了一步,一束蓝光袭向姬柔雪的脸,她被生生的震了出去,无力趴倒在地,汩汩的鲜血从她的口中流出,染红了冰冷的地面。泪水血水沾染了满脸,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她想尖叫,她想质问,但用尽力气,也只能呜呜的发出绝望的声音。
只因为,她深爱的男人,刚刚夺去了她说话的权利!
魅夜向门外瞥了一眼,一直隐藏在暗处的魔使马上出现,拖着昏死过去的姬柔雪走了出去。
梦夕呆呆的坐在地上,望着地上的那一滩血水久久回不了神。忽然,胳膊被人钳住,一股强劲却不失温柔的力道将她拉了起来。梦夕稳稳地坐在魅夜的腿上,秀眸不禁凝在男人的脸上。银制的面具有些冰冷,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男人长而浓密的睫毛,和钻石雕刻出挺傲的鼻梁。
魅夜将手覆在梦夕的胸口,一股暖流源源不断的从那个位置输进她的身体。脸上不再那么火辣辣的疼痛,她将梗在喉咙间的淤血吐了出来。
魅夜收回大掌,每一个动作好似都演练过无数次,优雅而完美。
梦夕望了望男人,轻微的说道“谢谢你。”
魅夜停下动作,抬起眼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又瞬间离开,好像她的脸多么不能叫人无法容忍。
梦夕撇了撇嘴,小手轻轻拉着魅夜红纱的一角,嗫嚅道“真的,谢谢。要不是你,我可能就被姬柔雪杀死了。”
她说的是实话,尽管灵女的身体如何厉害,被那样疯狂的人一掌下去,不死也会疼上一些日子。
魅夜的脸色有些缓和,尽管有面具遮挡,但梦夕就是能感觉到他没有刚刚那么生气了。
魅夜缓缓抬眸,碧蓝的深眸好似一汪清泉,却闪烁着妖冶的粼光,媚态尽展。只看一眼,变再也忘不了。低醇的嗓音隐隐带着一丝不悦“是谁说要是能离开的话,便一刻也不多呆?嗯?”
“呃,我······”梦夕微怔。
他生气的原因,就是这个吗?
“哼!”魅夜别过脸,松开一直为了防止她跌下去而紧握纤腰的大掌。失去了支撑,梦夕身体一软,眼看就要跌下,魅夜赶忙伸出手将她再次揽了过来,魅惑的眸中带着一丝无奈,他轻叹“哎,你啊~”
说着,他的怀抱又紧了几分。另一只手伸进怀中,拿出一条丝帕,捻起一角,轻轻擦拭梦夕唇边未干的血迹。
他的动作轻柔,仿佛手下的是一尊已碎的玻璃娃娃,他认真的一点一点擦拭,生怕这张清灵的小脸染上这不和谐的颜色。
良久,他才手回收,将丝帕又放回怀中。有力的双臂抱起梦夕,将她放在床上。随着他的俯身,蓝色如丝绸的青丝流泻下来,带着一丝香气,轻拂她白暂如凝脂的肌肤。
他看了看她,半响才轻轻说道“别再惹我生气,老实呆在这里,大婚后你就住在我的寝宫,谁也不能动我一根头发。”
言外之意,就是不仅想伤害你的人,碰不了你。就连想救你的人,也别想靠近你一份。
梦夕知道此时不是争辩的时候,美眸微垂,乖巧的点了点头。
魅夜扬起嘴角,浅浅的弯弧带着一丝宠溺。他低下头轻轻在梦夕的额头印上一吻,顺了顺她有些凌乱的碎发“乖,好好地睡一觉,待会我会叫人过来收拾。”
魅夜刚刚离去,可儿就焦急的跑到床边“小姐,你伤着没有?”
梦夕坐起身,摇了摇头“没有。可儿,是你叫来的魅夜?”
可儿点点头“嗯,我怕姬柔雪伤了小姐,就去向王求救去了。”
“哎,可儿,你不该去找魅夜的。”
可儿脸色不佳“小姐,你真是为难可儿了。难道要可儿见小姐受伤也不相救吗?”
梦夕无奈“可儿,我不是这个意思。魅夜如此精明,见你这么关心我,又怎么不会联想到之前是谁帮助的我呢,我只是怕魅夜会伤害到你。”
可儿摇了摇头,紧紧握住梦夕的双手“小姐,可儿只是一个奴仆,死不足惜。但小姐一定不能受到伤害,就算小姐自己不在意,但有人在意。如果知道小姐受伤了,一定会心疼死。”
梦夕轻蹙着眉头,可儿的话令她有些迷茫,她不解的问道“可儿说的,是什么人?”
“小姐,是什么人不重要,只要小姐记住,一定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就可以了。”
······
躺在床上,梦夕辗转难眠。房间几天前已经被人收拾干净,被子,茶壶,梳妆台,房间内所有的一切都与原来的一模一样。那天过后,魅夜派人送来了许多补药,还有最重要的东西:火红嫁衣。
坐起身,梦夕的小手轻轻拂过红色的丝绸。嫁衣的颜色是魅夜最喜欢的大红色,金色镶边,一朵朵艳丽的牡丹娇艳绽放,万花簇拥,一只火红的凤凰翱翔其中,仿佛浴火重生,美丽灿烂的翅膀令世间万物都失了颜色。玛瑙的眼珠,顾盼生辉。它的周身环绕着流萤,艳光绕着它旋转,神秘,骄傲。
梦夕的秀眉间染上了一抹愁绪,几日后的大婚,眼看就要来到,难道自己真的要嫁给魅夜吗?
孤冥怎么样?坠儿怎么样?魅夜封锁了他要大婚的消息,甚至封锁了一切魔界与外界的消息。这次大婚,他势在必得。
一声轻叹缓缓从娇艳的唇边逸出,梦夕的美眸又暗了几分。
忽然,房门传来一声轻轻打声响,梦夕抬起头,可儿有些鬼祟的在门外张望了一下,小心的将门关上。
见梦夕还未入睡,她走过来,小声说道“小姐,有人要见你。”
梦夕微愣“谁要见我?”
说话间,房门再次被人轻轻的推开,一抹纯白的身影屹立黑暗之间,仿佛一束圣界的光芒,带着温暖与祥和,渐渐抚平尘间的脏污。
他的清眸纯亮,白色羽衣衬托出他有些瘦弱的身体,却仍不能掩盖他清秀雅致的俊颜上,散发出迷人的微笑。
无心 第六十五章 心痛的亏欠
白衣如云,唇点朱红,面若清灵,他的发丝依然纯净如雪,残月和星光都不及那银丝上散发出的光晕,高雅,夺目,美丽。纤细的虽着一条玉带,上面雕刻的不是凛傲腾飞的巨龙,而是一直沉睡慵懒却带着一丝笑意的白虎。
可儿看了看梦夕,又看了看凤央,最后走了出去,将门轻轻关上。
梦夕好似仍然置身于梦中,双眸充满迷离和震惊的望着他。凤央微笑着走进,他与魅夜一样,唇边总是漾着淡淡的笑意,可魅夜的笑是带着魅惑带着邪魅,好似现代的香烟,明知道它对身体有害,迟早会害了自己,但还是抗拒不了它的魅力。而风央不同,他的笑是春风,是暖阳,当你烦恼,当你悲伤,只要他向你微微一笑,任何烦恼都会一哄而散,只有淡淡的甜蜜萦绕在心头。
梦夕抬起手,透明的手指美丽细长,它们缓慢的拂过他浓密却细长的眉毛,温润却深邃的灰眸,最后停留在微微轻启的薄唇上,她的手一直在颤抖,琉璃精致的眸中氲出一层水雾,心尖上好似被人扎了一下的疼痛。
凤央收起笑容,拿下她的手握在掌心中,灰眸中看不出情绪,只是死死的盯着梦夕。时间,好似在这一刻停顿,又好似过了几个世纪般漫长。终于,他将她深深的锁进自己的怀抱。
她知道,此刻的他,比自己颤抖的还要厉害……
温湿的液体滑出眼眶,湿透了男人的白衣,一圈圈透明的水痕,透过单薄的布料,深深地流进了他的心里。
良久,他才轻轻的说道,声音嘶哑干涩“知道吗,我真想狠狠打你一顿屁股。”
在她的心中,风央一直高贵温柔,不,应该是说有些清高。通常坐在最高位置的男人,不是像孤冥魅夜一样的霸气邪佞,就是孤傲清高,虽然他常常对任何人笑,但那时因为疏远。而这样的人,能走进他的心,是多么的难。
可现在,这样优雅从不动怒的男人,竟然说要打她一顿屁股,这比走近他的心里还要难得多吧。
在男人怀中的梦夕莞尔,同样轻声问道 “为什么?” 伸出胳膊,梦夕环上他的腰际,小脸更加挨近他的心窝。
凤央有片刻的僵硬 “别以为撒娇我就不打你了。你就这么狠心,断了与我之间的联络,不再见我。要不是我今天过来,也许试不再也不能见你。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打你三天三夜?嗯?” 虽然能硬起口气装恶人,但他的动作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他紧紧的抱着梦夕,好似分别了上百年。思念,就像是最可怕的毒药,先是穿透他的肉体,然后进入他的五脏六腑,渗进他的血液,每天一点点,每天一点点,渐渐地,就连心也不是自己的了,满满都是她,都是这个狠心又叫他心疼的女人。
鼻根酸涩极了,但泪水还是没有流尽。
象征性的扯了扯嘴角,想到他看不到,又收了回来。她闷闷的说道,有些哽咽 “那就打我吧,我这么可恨,害的你这么惨,看到你躺在冰床上的时候,我都想打自己。可是我没有,我知道你会醒,我等你打我,把我打清醒了,不要在这么可恶下去。”
风央闭上灰眸,轻轻吧了一声 “可是我舍不得,怎么办?”
梦夕忍住想号啕大哭的欲望,赶忙岔开话题 “你瘦多了……”
“嗯。我醒来以后,每天都想见你,可身体不允许。我只好用工作来麻痹自己。昏迷这段日子,圣界也堆积了不少公文,我每天不停的工作工作,可还是想你。后来,我不断的打听你的消息。知道你在魅夜这,我恨不得马上就奔过来。但凤歌阻止了我,她告诉我你临走前的两个要求。每一个我欣然接受,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做到。但,你怎么能要求我忘了你?对我这么残忍,你是不是就好过些?”
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她更向他的怀里扎去,拼命的摇着头“不是,不是,不是……”
“可我也恨自己,因为我也对自己很残忍。你说不去找你,我就忍着不去找你。你说了忘了你,我就拼命用力忘了你……因为我对你说过,凤央宁负天下人,也决不负梦夕……”
双手握住梦夕的双肩,扶着她平视那双被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