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未然话没说完，颜冉已经忍不住笑起来。
纪飞扬知道程绍均确实有两个姐姐，大姐程一熙早就嫁去了国外，一直都透明似的，倒是二姐程一菲，她曾听人提起过的。眼下好奇，便问徐未然：“程一菲是不是和程绍均关系不好？”
“不好？你听谁说的？”徐未然在颜冉旁边坐下，自己动手拿了碗筷，“程家两老头都是硬脾气的，对儿子爱理不理，这从小要是没程一菲照顾着，绍均八成得得自闭症。”
“那为什么程氏的员工条例里会有那么奇怪的规定？”
徐未然看着她，“还不是因为四年前程一菲挂了你几个电话，结果你没找着绍均就自个儿跑去做傻事，弄得那几年程家是姐弟不合、父不慈、子不孝，你说说你是不是罪过大了？”
纪飞扬低了低头，“那他们家现在怎么样？”
徐未然说：“勉勉强强，总算是能坐下来吃顿饭了。”
“行了吧未然，你也别吓唬她了！”颜冉看不下去，忙打断徐未然，“飞扬，他骗你的呢！别相信他！程绍均每天好吃好喝的，日子过得要多舒坦就有多舒坦。”
纪飞扬瞪了徐未然一眼，“就知道欺负老实人！”
“你老实！飞扬，你课别忘了以前你也没少欺负过我！喏，欣欣可以作证的！”
颜冉突然冒出一句：“徐未然，从实招来，你以前有没有招惹过欣欣？”
徐未然无比诚实地举起双手：“没有！”
杜以欣也举双手：“绝对没有！”
颜冉哼了一声，“这么说来你还真没眼光！”
徐未然低笑：“是没眼光，怪不得看上你了。”
纪飞扬和杜以欣同时大笑。
一桌人吵吵嚷嚷闹到半夜才回去，临走的时候徐未然对纪飞扬道：“上回雁城的事情，你不会真以为是绍均在背后主使的吧？”
徐未然说的是之前“在水一方”策划泄露的事情，纪飞扬问道：“怎么了？我也没有怪他。”
徐未然道：“你当然不能怪他，这事儿他事先一点都不知道，都是张嘉茜在背后搞鬼。”
纪飞扬听他这么一说，有些内疚了，她确实为这事情在心里骂过程绍均好几回。
徐未然继续道：“你也别把张嘉茜那女人放在眼里，绍均对她不过是能用则用。”
纪飞扬黯然。
踏着月色回家，吃饱喝足之后的纪飞扬觉得心情很好，如果没有对程绍均抱有愧疚的话心情会更好。
而到了小区门口，心情很好也不是很好的纪飞扬看到了心情恶劣到极点的冯韵文。
只见那位少爷被三个保安拦在大门口，进也不让进，走也不让走。
“我说你们到底想怎么啊！”
“等警察来！你这种鬼鬼祟祟的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行！等警察来！”冯韵文呼了口气，“我去车上拿一下手机总可以吧？”
“天知道那是不是你的车！哪个大男人会开粉色的小车了？”
纪飞扬赶在冯韵文动手殴打警卫人员之前跑了过去，“误会误会，这是我的男朋友！”
几个保安有点傻眼，“啊？真是你男朋友啊！”
冯韵文往纪飞扬身边一站，那眼神放佛就在说：怎么着？不像啊？看我们要多般配就有多般配。
纪飞扬把少爷拎回家之后，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吃晚饭没？”
“你这话说得，人神共愤啊，我五点来找你，被楼下那群保安折腾到现在。”
“你傻啊，不知道给我打电话。”
冯韵文晕过去的心情都有，“你关机了啊！”
纪飞扬一拍脑袋，“是哦！我都忘记带出门了！”
“你等等哦，我去给你煮碗面。”纪飞扬说着走去厨房，“你沙发上坐着看会儿电视吧，我很快就好。”
冯韵文却跟着她一起进了厨房，“飞扬，上回片场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嗯。”纪飞扬什么反应都没有，照常开了电磁炉，放上锅子，“你喜欢吃细面还是粗面？”
冯韵文拉住她的手，“飞扬，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你干嘛呀？要我说什么？”她随手抓了一包面，“就细面吧，上回你还说龙庭山庄外面那家米线很好吃，要不要放辣？算了，一会儿烧好了你想放什么就放什么。”
“飞扬……”
“冰箱里好像还有几片烤肉，我去看看。”
纪飞扬才一转身，被冯韵文一把抱住，“飞扬对不起，我也是没办法，那些炸药的药量我是让人事先控制好的，绝对没打算害人，但是后来……”
“你不用解释了，”纪飞扬看着他，“韵文你没有做错什么，是程绍均先打了中信的主意，你也是被逼无奈。”
纪飞扬如此说着，却让冯韵文越发不安，他宁愿纪飞扬现在就把他骂一顿打一顿，也好过现在这样安静。
冯韵文揽着她的肩膀，“飞扬，别给我下定心丸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要告诉我？”
纪飞扬抬头看他，思量许久，低声道：“对不起韵文，我忘不了他。”
短短的一句话，承载了这些日子以来太多难以言说的感情。
似乎自她踏入A市的第一天起，程绍均布下的天罗地网就已经开始慢慢收紧，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样逃离。
你这一生会否有过一个时刻，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命运却忽然将你从至高点狠狠摔下。
你这一生会否有过一个时刻，以为自己终于逃离了当初的枷锁，恍然醒悟时却发现，自己竟然还是停留在原地越陷越深。
“对不起韵文，你很好，真的很好，但是对不起……”
话音未尽，已经哽咽。
冯韵文紧了紧手，感觉到纪飞扬的眼泪滴落在他肩膀上，从衣服上渗进去，滚烫滚烫的。
他揉揉她的脑袋，强行笑道：“我好什么呀？我这么好你还不要？”
“韵文，我太早认识他了。”
因为太早了，认定了是那个人，深深地将他的所有刻入了骨髓，所以已经没有多余的感情去与他人言爱。
“飞扬，我也就是输在时间上而已，不过我要是早些年遇到你，也不一定看得上你。”冯韵文叹了口气，又开始粉饰太平，“算了，也别安慰我了，反正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多了去了，少爷我要多少有多少！”
他松开手，抬手去擦了擦纪飞扬的眼泪，又捏捏她的脸，“不就是失恋吗？我这个被甩的都没哭，你哭什么？再不停下来，我要以为你是舍不得我。”
纪飞扬想拿开他的手指，却被反握住了手，下一刻，冯韵文的头就出现在眼前，吓了纪飞扬一跳。
他吻她！
纪飞扬本能地要去推，手伸在一半却停住了，只轻轻地放在他肩膀上。
得到默许，冯韵文的舌轻轻描绘了她的唇形，然后探入她口中。纪飞扬有些慌乱，呼吸都乱了，感觉到他的吻一点点加深，用手去推他。冯韵文不理她，嘴上微微用力，吮得她情不自禁闷哼，一手环着她的腰，轻怜蜜意，舍不得放开。
知道电磁炉发出滋滋声，纪飞扬一急，踩了冯韵文一脚，冯韵文吃痛放开手，“嘶——我就亲你这一回，认真点不行啊！”
“再认真你的面就糊了！”纪飞扬关了电源，掀开锅子，一股热腾腾的气流冒上来，“哎，好像是有点糊了。”
冯韵文说：“没关系。”
纪飞扬说：“我们还是出去吃吧，就你那娇生惯养的胃，一会儿又得疼。”
冯韵文闹别扭，“我不要，我就要吃面！”说着就要自己动手去盛面。
纪飞扬生怕他把碗砸了，忙去阻止，“你小心点！我来我来！不会拿铲子的人一边去。”
很快，饿坏了的少爷把一碗焦糊的面吞下肚子，打了个饱嗝，舒舒服服躺在沙发上，“手艺真不怎么样。”
“那你还吃那么干净！”
“我那是给饿的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最后冯韵文问：“你打算回到他身边了？”
纪飞扬摇摇头，“我不知道他现在究竟算什么意思，对我忽冷忽热是什么意思？张嘉茜又是怎么回事？”
“那你就这么糊里糊涂把我给扔了？”
纪飞扬道：“韵文，我不可能明明心里想着他还跟你在一起，这样对你太不公平。”
冯韵文点头，“好，那我们做朋友吧。”
纪飞扬点点头。
冯韵文不会告诉纪飞扬，这一刻，他脑海中想到的是曹烨说的那句话，“但愿你不会成为第二个我。”
也是从那时候起，他知道曹烨其实是真的喜欢过纪飞扬的，但是在相处了两年之后，他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真正进入到纪飞扬心里去。他们的关系可以非常亲密，但也只限于朋友，因为纪飞扬心中为某人留下的底线，不可能再有第二个能够跨越。
冯韵文离开纪飞扬家后，决定去找曹烨喝两杯。
送走冯韵文后，纪飞扬睡不着，于是拿了只小凳子往阳台上一坐，又开始数月亮。
数着数着接到唐一隽的电话，说是后天开始剧组的拍摄正常进行。
纪飞扬很惊讶，“董心蕊还在医院里躺着，即便她的戏可以放到后面拍，但是这样一来，外界肯定会对盛日骂声一片的。”
唐一隽道：“是心蕊自己提出的，说是不这样的话她会很过意不去，她的粉丝们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董心蕊也是个聪明人，自己没什么损失，换回程总一个人情。”
唐一隽轻笑：“飞扬你变聪明了。”
“我本来就不笨好不好！”
“好好好，那明晚一起来吃个饭吧，开工在即，你也准备一下。”
“知道了，谢谢唐导。”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更新晚了，刚从外地回来，没想到会耽搁这么久。去的时候火车遇到塌方晚点27小时，回来的时候同学买错票，反正就是各种坑爹。现在终于回来啦，会按时更新。
十二 阴谋与反阴谋（2）
第二天晚上，一群人出去吃晚饭之前，纪飞扬和颜冉有过如下对话：
“飞扬你被骗了，一个出色的阴谋家同时也是一个出色的反阴谋家，你自认为上次雁城的事情与程绍均无关，殊不知弱没有他暗中放行，张嘉茜怎么可能把事情做得那么顺利？你又认为这次程氏的资料泄露，程绍均不怀疑你是出于信任，殊不知若是他连自己公司的动向都不知道，还怎么能把这个总裁的位置坐那么牢固！”
“冉冉，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她说了相信你的那天，程氏的员工艾琳就被开除。”
“艾琳？我想起来了，是那个和冯韵文有过交往的外国人！你的意思是，是她泄露的资料？”
“这么明显的事情，也就只有你这个傻瓜看不出来！纪飞扬你给我听好了，不准把自己给输了！”
作为旁观者，颜冉回去仔细把事情一想也就想明白了，在她看来，纪飞扬这回充当的，只是程绍均和冯韵文商业竞争中的一个牺牲品。而在纪飞扬看来，即使着背后真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又有何关系？她能够接受冯韵文那样的反击方式，就自然也能接受程绍均暗中使诈。只是，他不应该利用她。
只是纪飞扬没有意识到，程绍均对她的信任本来就建立于他的一手设计之上，而冯韵文对她的信任才真实的。
不一会儿人都来了，两人的谈话结束，纪飞扬有些心神不宁。
一众人似乎都特会看眼色的，见张嘉茜不在，推推搡搡之后，纪飞扬被安排坐在程绍均旁边。
菜单毫无疑问地放到了程绍均面前，“程总，请点菜。”
程绍均却把菜单推给了纪飞扬，“你点吧。”
纪飞扬忽视掉一桌人看过来的各种目光，翻了翻菜单，“滑蛋牛肉、红烧鲤鱼、蜜汁火方、香菇菜心、辣子鸡丁、麻婆豆腐……”
程绍均转过头看着她，心里涌动着一股莫名的冲动，她记得，她都记得！每一道，都是他喜欢的菜。
纪飞扬认真地翻着菜谱，想到程绍均爱吃虾，但是这上面似乎没写，“服务员，有油焖小虾吗？”
服务员忙点头，“有！”程总都在这儿，别说虾了，就是龙肉也得想法子弄来啊！
“铁锅蛋、松鼠桂鱼、馋嘴蛙，点心先要可乐鸡翅和玉米烙，玉米烙少放糖，多放点沙拉酱，还有玉米羹和……罗宋汤！”
点完后纪飞扬抬起头，“你们还需要什么吗？”
众人见她都不问程绍均，想着程总都没加菜，自然也不要意思再添，都纷纷摇头。
纪飞扬刚放下菜单，一手刚放至桌下，就被程绍均覆上。
两人坐得近，所以也没有看见，但是纪飞扬想着毕竟还有这么多人在，马上脸色涨红，垂下头去。
唐一隽道：“飞扬你怎么了，不舒服？”
“没……没什么。”
颜冉有些心知肚明，打趣她，“怎么脸那么红，中暑了？”
中暑？这种天气你中一个给我看看！
纪飞扬想挣开程绍均的手，但是他怎么都不肯放，表情淡淡地喝着手中的茶。纪飞扬又不好用力甩，只得作罢。
颜冉一只筷子掉在地上，弯腰去捡，起来之后就一脸暧昧地看着程绍均和纪飞扬。
菜一道道上来，纪飞扬一只手被程绍均握着，吃得索然无味，等到油焖小虾出来的时候，程绍均终于放开了手。
纪飞扬心想，总算是轻松了。
不料程绍均对她说：“帮我剥虾。”
“啊……啊？”
程绍均看着她，“不肯？”
纪飞扬摇摇头，哪敢说不肯，“哦。”
第一只去了壳的虾放入程绍均碗里的时候，喧哗的包厢突然安静了下来，纪飞扬头垂得更低，伸手去拿第二只虾的时候手都在颤。
程绍均咬了一口，笑道：“你们都怎么了？看着我做什么？”
徐未然大发矫情，“冉冉你也帮我剥虾。”
颜冉白了他一眼，“你不是不爱吃虾吗？”
“爱！从现在开始就爱了！”
耳边闹哄哄一片，纪飞扬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是机械式地剥着虾，然后把虾仁一只只放进程绍均碗里。程绍均不喊停她也不敢停，一顿饭自己几乎什么都没吃。
好不容易熬到宴席散了，众人纷纷各自回家，程绍均又执起纪飞扬的手，“今晚别回家了，嗯？”
他喝了点酒，俊脸微微发红，纪飞扬被他看得有些不知所措，“太，太远了，你喝了酒开车不方便，我找人送你回去吧。”
“这么点酒还能把人喝醉了？”程绍均说着拉起纪飞扬，“旁边那小区里就有套房，走过去也就五分钟，你也不去？”
纪飞扬想了想，说道：“那我送你过去吧。”
程绍均低笑着，服□在她额头上吻了吻。
到了程绍均的房子外面，纪飞扬说要走，程绍均抱着她，“都已经将你带回来了，还怎么可能放你走？”
“绍均……”
程绍均突然俯身将她推倒在墙上，往她的唇上直印下去。一手紧紧搂着她的腰肢，一手拿出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