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佐佐成政下马,手持着木杖,在二十多名侧近的护卫,进入了小丸砦。
果真方才冲出门洞的一向宗信众,已是砦中最后力量,现在砦中留着要么是老弱,要么就是伤兵。
佐佐成政走进门洞之后,看着这些人皆是一种默然的表情,打量着自己这群全副武装的闯入者,一声不吭。
佐佐成政嘴角边浮现出一丝残忍的笑意,当下将手一按,四周的武士足轻皆上前挥刀就砍。
在满地的鲜血和不时传来临死者的哀嚎声之中,佐佐成政一瘸一拐地走到了箭橹之下,看向下间赖照,问道:“是降,还是死?”
浑身血污的下间赖照,看向佐佐成政淡然一笑,反问道:“有区别吗?”
佐佐成政回顾左右,看着满地尸首,言道:“确实,也不差你一个。”
正待佐佐成政要下令杀死下间赖照时,却突然看见下间赖照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支火把。
看着对方露出满是欣慰的笑容,以及混合在血腥之中,那一股似有似无的火硝味,佐佐成政顿时毛骨悚然。
下间赖照笑道:“佐佐大人,黄泉之下再见!”
“快逃!”佐佐成政转过身,对着部下大吼了一句。
轰隆!
从小丸砦上,那股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顿时令在厮杀之中的人们,猝然之间回过头来。
柴田军本阵上,柴田胜家正眺望着不远处轰塌之后,燃着熊熊大火的小丸砦。
柴田胜家当即转过头来,大喝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佐佐成政在干什么?”
正待柴田胜家怒喝时,一名使番骑乘快马奔驰而来。
使番翻身在柴田胜家面前跪伏下,言道:“禀报主公,一向宗加贺总大将下间赖照,在小丸砦中,引爆了囤积的火药,与佐佐成政与数十名本家武士,在砦中同归于尽。”
“主公,我军已攻下小丸砦。”
“混账,下间赖照这个蠢材死了就死了,竟折了我一员大将。”
柴田胜家将手一挥,言道:“罢了,一向宗势已经崩溃,传令下去,他前田他们不必再攻击一向宗了,调转兵力,给我夹攻武田军,我要尽快拿下尾山御坊。”
“听见了吗?我要尽快拿下尾山御坊!”柴田胜家怒声咆哮道。
“喔!”
十余名使番当下轰然答应,于是骑上战马,向在激战中的柴田军团各部传令。
柴田胜家目光汹汹盯着尾山御坊之上的激战,低声言道:“李正,现在一向宗已溃崩,你可是独木难支,你有你父亲几成本事,可以支撑住我柴田权六郎的进攻到几时?”
柴田胜家眼前,作为一向宗加贺总御山的尾山御坊不真正的城砦,并非是一座坚城,武田军虽在此修筑了临时的防御阵地,但是这根本不能作为城砦般进行防御。
不过武田军的战法十分奇怪,并不出击,只是在简陋的工事之后,一味防守,这令柴田胜家心底倒有了几分不安。
就在柴田胜家关注着尾山御坊上,对武田飞驒越中军团的战况时。
这时一名物见又赶到柴田胜家面前,向他大声禀报言道:“禀报主公,大事不好了,在距离尾山御坊不足二十里之处,发现武田军骑马军团。”
“武田骑马军团?多少人?”柴田胜家双目圆睁。
这名物见吞咽了一口口水,言道:“不清楚,很多,至少数百骑。”
柴田胜家喝道:“这是武田军的精锐,日月备,混账这不是驻守在松仓城吗?上杉谦信在干什么?”
柴田胜家的惊怒尚未完毕,这时又一名物见奔来向柴田胜家禀报言道:“主公,大事不好了。”
柴田胜家见此不怒反笑,言道:“又是大事不好了,说!”
这名物见见柴田胜家神情古怪,当下言道:“禀报主公,在加贺越中交界的俱利伽罗山,发现武田军援军主力。”
“旗印上有武田家大将岛胜猛,木下秀长,还有武田家退隐当主李晓。”
“李晓?”柴田胜家不可置信地问道。
“是的,主公,上杉家已确认这一消息,之前遇袭的是李晓的影武者。”
“骗子,李晓这个骗子,居然诈死!”柴田胜家在这一刻终于恍然大悟。
柴田胜家将目光看向,沉浸在战火之中的尾山御坊,登时胆战心惊。
第五百零五章加贺大追击
加贺,俱利伽罗山。
俱利伽罗山连接着加贺,越中,在进口的东侧是砺波平野,西侧则是金沢平野。
俱利伽罗之意,乃是取自不动明王右手所持的俱利伽罗剑。
此剑作龙形缠绕在一把利剑之上,或为吞剑之状,立磐石上,剑周围有火焰。此相表不动明王之智慧与功德。
现在险峻的俱利伽罗山,硕大的李字朱色大旗正迎着山风飘扬。
大股兵马正沿着峭壁而行。
山道狭隘,从越中开赴加贺的飞驒越中军团一万援军,犹如一道长龙盘旋在山间,从首望不到尾。
这一万大军,除了李晓直属的五大常备,还有岛胜猛美浓众,以及木下秀长的部分新川众,以及各地的守备集结而成。
现在李晓穿着明国武将的铠甲,披着火红色大氅,骑着战马黑锻乘马而行。
李晓身边的师冈一羽,言道:“就是这个峭壁,当年俱利伽罗山之战中,平家七万大军遭到义仲公火牛阵的突袭,退后不及,结果在逃亡路途中,相互推搡,无数人平家将士,皆被推入这峭壁之下的山谷之中。”
师冈一羽如此说,口气中既有几分感慨,又有几分荣耀。
俱利伽罗山之战,以平氏惨败而告终,而作为源氏名门土岐一门的师冈一羽,提及此战,有这个表情自然不奇怪。
不过师冈一羽之言,令李用,真田信繁这二人却十分感兴趣。
将要的对柴田一战,这二人皆是元服之后的初阵。
这两个年轻人对战场之上血腥残酷还没有多少体会,只是听闻他们父亲李晓与真田昌幸的勇武之名,而无限崇拜,现在只是一心想着如何建立武名。
李用骑马来到李晓身后,满怀憧憬的言道:“父亲大人,当年俱利伽罗山之战乃是源平之战的胜负手,而今日我们挺进加贺,与柴田胜家的决战,亦能当初义仲公大破平氏大军般,一战而定天下。”
李晓听了李用之言,呵呵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言道:“借你所言。”
真田信繁一旁斥道:“殿下,义仲公最后可是兵败身死,以此做比较,似乎不太合适吧。”
李用听了真田信繁之言,当下怒道:“我说的是,父亲大人如义仲公大破平家大军一般,大破柴田这个匹夫,并非声言其他。”
眼见两个真田信繁,李用两个年轻人,要起冲突。
师冈一羽忙在一旁,言道:“二位请不必争执,主公将来所成就之霸业,又岂是义仲公可以比拟,还请拭目以待才是。”
“霸业!”
听到这个词,李晓微微一笑。
而师冈一羽这么一说,真田信繁,李用二人各自气呼呼地别过头,这才再不言语。
大军继续缓缓前行,又行了半个时辰,眼前逐渐开朗,地势已平,原来已出了俱利伽罗山。
就在此时,一名插着日月双纹旗的武士骑乘快马,从平野之上疾驰而来,直朝李晓的旗印之地而来。
李晓当即勒马,坐定在马上,而这名武士到来李晓身前之后,下马拜伏,言道:“大殿,武士荻原崇虎参上。”
李晓点了点头,言道:“你是正儿麾下的武士,出自荻原家,有何事禀报?”
荻原崇虎喔地一声,言道:“主公命我禀告大殿,柴田军团三万五千大军,在闻之主公亲自率援军出阵之后,已停止了尾山御坊的攻击,卷甲而逃!”
“喔?柴田卷甲而逃。”李晓双目微眯,言道,“这倒有几分出乎我意料。”
而李用却一旁冷笑言道:“所谓堂堂织田家大将,破瓶之柴田也不过如此,闻名而丧胆,望风而逃,竟不敢与父亲大人一战。”
李晓看了李用一眼,言道:“也并非丧胆尔,柴田不过爱惜羽毛,不肯与我决战罢了。”
李晓看向荻原崇虎问道:“柴田军团,现在退至了何处?”
荻原崇虎言道:“柴田军团正向江沼郡退去,应会在明日傍晚之前,开始强渡手取川。”
手取川!
李晓听到这词,双目一亮,当下断然言道:“你立即告之正儿,让他出尾山御坊出阵,追击柴田军,我自会引援军策应。”
“喔!”
待荻原崇虎退下之后。
李晓转过身喝道:“使番听令!”
二十名背插着李字靠旗的使番,排成两列跪伏在李晓马前。
李晓大声言道:“传令下去,命令所有将士丢下一切干粮,只携一支武器在身,跑步前进,就算把马累死,也要在明晚傍晚之前赶到手取川河畔,在敌军渡河时,我要夜袭柴田军团!”
“主公这太冒险!不顾队形,又是夜战,”宇佐美奈美在一旁言道,“主公,柴田胜家既已经逃了,不如放他一马,我们还要保存实力与越后军决战。”
李晓摇了摇头,言道:“临战犹如开弓箭,宁失而不回,柴田胜家临阵犹豫,失去战机,如此机会纵冒些风险,我又能怎能错过,而上杉谦信我要胜之,柴田军团也不能放过。”
当下李晓不理宇佐美奈美,向使番们喝道:“懂了吗?”
“喔!”
使番轰然答应。
二十名使番跨上战马,当下从前队跑到后队,将李晓的命令传布下去。
随即飞驒越中军团的一万将士,开始在路边丢弃干粮袋,只是手持一柄长枪,薙刀,肋差,以及轻便的具足,然后轻装简行的甩开双腿朝着北陆道的大路狂奔而去。
至于小荷驮队,大筒队皆将之远远抛在身后。
李晓看着滚滚向前,加速行进的大军,自己亦抽了一马鞭快马疾行。
而师冈一羽,真田信繁,李用他们亦一起策马跟上。
在李晓一万援军加速前行时,在尾山御坊的李正,在接到李晓命令之后,亦率领刚刚休整完毕的一万军势,加入了对柴田胜家的追击之中。
飞驒越中军团两路大军,犹如一对铁钳一般,左右出击,向柴田军团的尾翼,直追而去。
在次日傍晚,刚刚从尾山御坊退下的柴田军团,一路风尘仆仆已经到达了手取川畔。
第五百零六章手取川之战
夜幕渐渐低垂,天边仍有血色的火烧云残留。
在昏暗不明的暮光之中,手取川河畔人声鼎沸,影影绰绰无数人影正在晃动。
而远处又是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响起。
奔驰了一日的柴田军的骑马武士,来到近前之后,就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翻滚下马,一头扎入手取川旁。
哗哗的水响声,人马争相在河边牛饮。
在河川边的树林之中,插着双雁金旗指物的足轻们,赶了一日路,当下就坐在河边歇脚,并从腰便袋中抓起饭团子,也不烤熟,就直接塞入嘴中。
河川边的小丘之上,足轻们点着火把,照亮了四周。
亦令人远远地就望到柴田胜家金之御币的马印,柴田胜家的本阵正驻扎于此。
此刻柴田胜家本人正目望着北面的方向,面色凝重,随即小姓给柴田胜家奉上了撒了盐的行军饭团。
柴田胜家看了一眼,立即一口将包着海苔的饭团,整个塞入口中,上下铁齿如刀,嗞嗞地大口咀嚼起来。
一个饭团尚未吃毕,远去查探情报的柴田军物见番头,已赶回本阵。
柴田胜家一见此人,双掌一合,含糊地言道:“快,拿地图来。”
听闻柴田胜家吩咐,身旁侧近急忙打开了一个圆筒,将布革所制的北陆地图取出。
随即一名侧近弯下身来,地图就直接铺在他的背上,供柴田胜家观看。
柴田胜家用手一指物见番头,对方随即会意在地图上,将武田军最新的动向标注在图上。
倏然之间,柴田胜家面色突然转变的难看起来。
柴田胜家深吸了一口气,言道:“李正军团推进,真可谓神速。”
说到这里,柴田胜家将手一挥,言道:“传令下去,大军连夜渡河,快!”
喔!
随即柴田胜家渡河的命令一道又一道的传达下去。
手取川一向十分湍急,是日本有数的急流之一,况且又逢秋季,水位突然暴涨。
之前柴田军来时,还可涉水而渡,而现今遭逢大雨之后,却为渡河颇为发愁。
因为河川湍急,无法用木舟横联,搭建浮桥,故而柴田军将士,在河岸两边用草绳搭建索道,之后用木舟横移,先浮载着战马马匹渡河。
这木舟皆是临时征集而来,数量不多,除了武士与战马之外,不可能人人乘坐。
身为下级足轻们当然没有坐船如此好的待遇。
他们则将肋差薙刀具足收拾之后,捆绑成一个大包裹,背负在身上。
之后这些足轻们,一手抓着河面上的长索,一手拿着木棍或者长枪作为支撑,勉强涉水过河。
现在手取川两岸灯火通明,印照接天。
河面之上水波粼粼,噗通噗通之声传来,一名名柴田军团的足轻们跳下了河中。
之后在黑暗之中,摩挲过河。
河面之下,水流湍急,况且又目不辨识,不时还有一两名渡河之足轻失手,滑落索道,跌入了湍急的河流之中。
落水的足轻往往失声高喊一两声后,就挣扎几下没入了水中,在如此环境之下,人人皆是自顾不暇,自也是无人解救,所以旁人亦只能暗呼其倒霉。
柴田胜家驻马于前,看着这番紧张的渡河景象,心底却是暗暗感叹。
之前他作出退兵之决定时,前田利家,不破光治等大将皆是反对。
他们认为武田军虽有援兵而来,但柴田军团仍是占据兵力优势,进行决战胜负未知。
对于他们之言,柴田胜家暗暗摇了摇头,这区别在于为将者,与为大将者思维之不同。
为将者计算胜负得失,能胜者战,不能胜者退,若是胜负未知,犹可力战。
但柴田胜家却不同,身为织田家北陆道军团总大将,他的考量更多。
柴田胜家这一次进兵北陆,是来夺取加贺的,而并非与飞驒越中军团一决胜负的。
与飞驒越中军团强兵决战,万一势力太损,那么他在织田家中笔头家臣,首席军团长的位置将受到动摇,并且话语权大减。
若到时沦落至,反而要看羽柴秀吉,明智光秀,泷川一益这些后辈的脸色,这令他这位织田家的三朝元老,如何忍得。
况且在加治田城之下,他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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