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德兴和傅友德一下子反应过来,一同跪在地上,大声合道:“正是如此,我等愿奉你为母亲,还请恩准。”他们的父母亲也已经不在世了,这些日子里,高氏的慈爱也让他们感受到温暖,而且能与常遇春结为异姓兄弟,也是他们求之不得的事情。
看到跪在地上磕头的刘浩然三人,常遇春已经是泪流满面,也跪倒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高氏老泪纵横,好一会才哽咽道:“遇春能有你们三位兄弟,真是他的大幸,我能有你们三位儿子,也是我的福气。”
这一日正是春暖花开之时,村子不远的一处桃林里,朵朵桃花已经绽开,在几十位青壮的帮闲下,香案已经摆好,香烛、三牲祭品也放置妥当。刘浩然、丁德兴、傅友德、常遇春穿着一身干净的衣服,并立在香案前。蓝玉在旁边满是仰慕之色,却只能在旁边做些点香的活。
四人接过蓝玉递过来的香,齐刷刷地跪在香案前,双手拈香。刘浩然大声起头“念—”,丁德兴、傅友德、常遇春随即先一一报名,然后齐声高念道:“丁德兴、傅友德、常遇春、刘浩然,虽然异姓,即结为兄弟,则同心协力,救困安危,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四人郑重地拈香叩拜皇天后土,然后将香插在香炉中。祭拜完毕,四人同时站了起来,刘浩然抢先一步,拱手向三人单膝跪拜道:“见过三位哥哥!”丁德兴是大哥,傅友德是三哥,常遇春比刘浩然大一岁,于是成了三哥,刘浩然就自然是四弟了。
丁德兴一把扶起刘浩然,四人把臂挽手,相视而对,不由昂首大笑起来,无比欣喜的笑声豪气冲天,在桃林里回响着。旁边围看的众人不由齐声叫了一声好,而蓝玉更是又蹦又跳,在那里只是拍手。
四人又一起跪拜了高氏,齐声叫了一声母亲,然后开始酒宴。
三牲祭品被拿了下,开始由几个青壮在一旁烧煮。一头牛,三只羊,都是丁德兴、傅友德在蓝玉的指点下,从附近大户家里趁夜顺手牵来的,十几坛水酒是刘浩然、常遇春用几头野猪和其它几十只野物从镇上酒店换来的。
众人开怀大饮,结义四兄弟更是大家的敬酒对象,一番酒喝下去,只听得桃林里人声鼎沸,欢声震天。
过了十几日,刘浩然四兄弟正在院子里商量事情,因为他们遇到了吃饭这个大问题。常遇春家原本就不富足,平时靠常遇春打猎贴补,倒也能过得去。后来多了刘浩然三个青壮汉子,都是能吃的货。虽然三人也能帮着做些事情,但是刚好是冬天,动物罕少,只能坐吃山空。现在是春天,万物复苏之际,刘浩然四人合计着如何多打些猎物,多换些粮食,也好补上冬天的亏空。
正在商量时,匆匆忙忙跑来一个人,却是常遇春认识的,正在附近那户大户人家帮佣。
“常大哥,你们快跑。不知是谁告了密,大户知道他家的牛羊是你们偷的,于是就告上了县衙,说你们是聚众闹事,图谋不轨。官差这几天就会来找你的麻烦。”
说完这些,来人又急匆匆地离开了。
“三弟,是我们连累你了。”丁德兴歉意地说道。
“大哥,我们兄弟之间,还有用的着说什么连累之类的话吗?”常遇春不在意地说道。
“那怎么办?不如我们跟这帮狗腿子干一架!”总是喜欢跟在四个人屁股后面的蓝玉叫嚣道,却被常遇春一巴掌给拍老实了。
“三位哥哥,事已至此,不如我们就上山扯旗。”刘浩然缓缓说出自己的打算。虽然他还想着加入郭子兴的红巾军,但是却有了新的思路,自己已经有了三位义兄帮衬,再怎么着也可以拉一支队伍出来,到时投奔的时候就不用再从小兵混起了,搞不好还可以与朱元璋争个高低。
听完刘浩然的话,丁德兴和傅友德都把目光投向了常遇春。他们两人原本就是红巾军,对于上山干老本行早就有这想法,只是常遇春此前是个“良民”,不知他的想法如何。
看到三位结义兄弟的目光,常遇春不由笑了起来:“我原本打算今年开春后去投奔独山的刘聚,既然有了三位兄弟,还不如我们自己干。”
刘浩然三人轰然大笑,想不到常遇春早就存了聚啸绿林的心思,害得他们白担心一通。
“既然我们的心思一致,决心已定,那么就是确定立寨的地方了。以我看来,最好的地方是易守难攻,地方够空旷,而且最好离县城稍远。”刘浩然开口道。
“四弟,我知道有个好地方。”丁德兴想了一会提出自己的建议,“定远偏南的地方有座山,叫虎头山,山高林密,易守难攻,里面山谷够宽,装个上万人不是问题。而且那里是安丰、庐州、扬州三路交界的地方,真正的三不管地区。”
“如此甚好!”刘浩然和傅友德都是外来户,对这一带不熟,听得丁德兴这么一说,正好合了意。现在就看常遇春的,看他是不是舍得远离家乡。
“这个地方不错。”常遇春当即说道,“离这里够远,我也不用担心连累乡亲们了。”一句话说出他的心事。
“大事已定,我们也该着手准备了。对了,二哥、三哥,你们人头熟,不妨多拉些合心的豪杰过来,多些帮手也好。”刘浩然和傅友德在这里没有什么熟人,所以这话是对丁德兴和常遇春说的。
“我认识两个朋友,华云龙和胡海,他们应该还在定远,到时我们在虎头山落脚后派人打听一下,再捎个口信给他们就好了。”丁德兴率先说道。
“我有个朋友叫花云,不过现在出去了。我会叫人给他家留个口信,让他与我们会合。”常遇春缓缓说道。
“花云?莫不是一人一剑震淮西的花云?”丁德兴大惊道。
“真是他。”常遇春笑着点头道。
“那好,等他到了虎头山,我定要向他讨教几招。”丁德兴高兴地说道。
刘浩然看出来了,这花云应该是位名满这一带的高手,要不然好武的丁德兴也不会如此高兴。
当天,常遇春四人振臂一呼,附近几个村子的三百多青壮立即响应,加上他们愿意跟随的家眷,足有六七百人。
收拾利落后,大队人马当夜就出发了。熟悉路线的丁德兴带着二十多人先行,做为前锋。一路上大家尽量走小路,避开各路好汉和官府的兵差,行了十几天,终于有惊无险地赶到了虎头山。
到了这里一看,果然是个立寨起事的风水宝地,更妙的是这里还没有被人占据。一伙人立即开始动手,修房屋,立寨墙,设哨卡,忙了足足月余,终于初见规模。
接着是开始整军了,既然扯旗了,自然要准备打仗了,但是当过红巾军的丁德兴、傅友德和风闻过义军战事的常遇春都知道,自己这伙人不比刘福通,一拉就是数万上十万,所以必须走刘浩然所说的精兵路线。
三位一商量,一致认为这件事情交给四弟刘浩然是最合适的,谁叫他没事就吹嘘自己如何知兵,如何“熟读”兵书,而且他的确也是四人中读书最多的。
做为历史军迷的刘浩然早就跃跃欲试了,到了虎头山之后,他立即着手一系列的工作。首先他对青壮进行了挑选和整编,原本三百多跟随来的青壮加上丁德兴呼朋唤友拉来的青壮总共有四百四十六人。他选出了四百人,以十人加什长、士官各一总计十二人编为一什,三什加哨长、士官一名总计三十八人编为一哨,三哨加队正、录事各一、士官长一名、士官两名总计一百二十人为一队,三队合为一营,号定远营。
刘浩然与三位义兄商量以后,请丁德兴、傅友德、常遇春各领一队,以为队正,自任营监事,暂掌军法和操练。
刘浩然首先制定了军法,在这部军法的首章,刘浩然别出心裁地提出了军人的权利、义务和责任。首先是军人的权利:一。军人有权享有应有的待遇和荣誉;二。立功必赏,有要求升职的权力;三。有权请假休息;四。军人的私人财产受到保护。
接着是军人的义务:一。精忠报国;二。抵御外侮;三.捍卫百姓权利。第三是军人的责任:一。自觉无条件服从命令;二.尽心尽职服役;三.真实报告军情,维护军事机密。
这些东西不但搞得那些军士一头雾水,连三位义兄在刘浩然的详细解释下也只是懂了一部分。但是刘浩然坚持把它写在军法首章,他相信,过了不久,许多人就会明白这三款的真正含义。
接下来的三令七十四禁,大家就很清楚了。三令指的是违令不遵、贻误战机、不战而退三种重罪,主官有权根据属下所犯三重罪的轻重,处以训诫、撤职、斩首。七十四禁就涵括很广,行军纪律,驻扎纪律,作战纪律等等,在其中,对于掳掠扰民规定的非常详细,而且处罚得也异常严厉,掘冢烧舍、掠取资财、损坏民产者轻者鞭刑二十,重则绞刑;强奸妇女者绞,通奸、或带妇女入营者鞭三十,除役;虐俘、冒功、私藏战利品者者鞭刑不一,杀人冒功者绞;其它如军姿不整、损坏兵甲、打架斗殴、夜禁外出、酗酒闹事等一般过错都有按照轻重不一的相应惩处。
刘浩然在军法里把惩处分成三类,一类是训诫、撤职、除役等轻刑;二类是鞭刑,从十到四十;三是死刑,平时是绞,战时斩首。第一类和第二类往往会同罚。
刘浩然还实行连坐法,属下一人犯错,什长连罚;什长或什士官或属下三人犯错,哨长连罚,哨长或哨士官或十人犯错,队正连罚,依次类推。如有逃兵,一哨中一半禁闭,其余一半进行缉拿,都要革去月饷。有人犯错,有同什军士揭发的,全体不必连坐,如果无人揭发,就要全什连坐受罚。
对于军士平时一般过错,他都要求初犯、再犯予以训诫、扣饷等处罚,三犯之徒才予以鞭刑。而且他在军法中也规定,除战时主官有权对三重罪和其它与作战有关的罪行进行临机处置外,其余所有过错罪行都必须由军法有司进行审判裁决,然后再由军法有司执行。
这部军法从定远营建营开始公布成型,此后一直在不断完善。
第七章
看到排成六行笔直站在自己面前的一百三十余人,刘浩然在他们面前走了一圈,然后站在那里大声说道:“你们知道打仗如何取胜吗?”
“不知道!”一百多人齐声高吼道。他们都已经习惯了,从上月列队走正步开始,他们就知道长官的话不管知不知道都必须回答,而且必须整齐地大声回答,否则眼前的这位营监事会让你喊破嗓子。
“很简单,”刘浩然非常满意众人的回答,因为声音够洪亮,“那就是我们活下来。但是要记住,绝不是逃跑偷生活下来。敌人死了,而你们还活着,那就是胜利!”
“如何在战场上活下来?我告诉你们,那就是相信你前后左右的同伴和战友,放心的把你的两边和后背交给他们,你只管对付前面的敌人就行了。”
“到了战场上,一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要想取胜,就必须依靠全什、全哨、全队乃至全营的力量。”刘浩然指了指旁边站着的三位义兄道,“你们都知道,三位队正都勇猛过人,十几个人完全不是他们一个人的对手。但是上了战场,他能一人面对一百个、甚至一千个敌人吗?”
“你们都是军官和士官,你们的责任重大,因为同僚战友的性命全在你的手里,如果你的一个过错或者无能,可以让你的弟兄们全部丧命。”
刘浩然神情严肃地对站在他面前的定远营所有军官和士官说道。刘浩然规定,哨长以上是军官,其余如什长、什士官、哨士官、士官长都是士官。他给军官和士官的定义是军官带领士兵打仗取胜,而士官协助军官管理士兵,主要工作有持旗、击鼓、传令和鼓舞士气等。为了区别,刘浩然下令士官在右臂袖子上画一道横线,士官长在横线上多加一个X,而军官在横线上多加一个三角星,一个三角星代表是哨长和队副,两颗星代表是队正。
刘浩然深知军官和士官的重要性,如果说将领是军队的大脑,士兵是军队的身躯,那么军官和士官则是支撑这副巨大身躯的骨骼。所以他简单教军士们列队正步后,就开始对军官和士官进行轮训。
今天正是每月全体训话时间。
“所以你们要肩负更大的责任,首先比军士训练更刻苦,其次你们要懂得战术,也就是知道如何打仗。”刘浩然继续大声说道,“也许有人说了,知道如何打仗是上面的事,我只管执行命令就好了,告诉你们,那是不合格的军官和士官。”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我们与元廷官兵相遇,你的任务是带领一哨人马正面冲锋,”刘浩然指着最前面的一个哨长说道,“你不能带着人往前冲就算了,你要想到,你属下的哪一什战斗力最强,你就要把这一什放在前面当刀尖,其余两什在后面掩护当刀刃,这样才能更有效地刺破敌人。”
丁德兴和傅友德在旁边频频点头,他们和刘浩然曾经当过几个月的红巾军,对那种一窝蜂、完全靠人多的战法很有看法,而常遇春站在那里略有所思。
“好了,接下来我要继续训练你们,让你们知道如何去训练你的部下!”
一上午过去了,全体军官和士官被训练得全身无力,中午吃过饭,休息了半个时辰,又开始训练。看到空地里那些挥汗如雨的军官和士官,十里野外跑回来的军士们不由议论纷纷,但是看到同样顶着烈日站在旁边的刘浩然,一下子不敢作声了。
定远营刚成军,这些青壮们还没有适应,个个性子都野得很,大错不多,小错不断,结果全被刘浩然给逮住了,罚站的罚站,鞭刑的鞭刑,没有一个留情的。有两个小伙子偷了山下百姓地里的粮食,被刘浩然毫不留情地下令退回东西,鞭刑二十;有一个小伙子与附近村里的寡妇勾搭上,一夜回来晚了,结果被巡逻队抓住。不但那位小伙子被鞭三十,赶下山去,连他所在什的什长、士官、军士一个不少,被罚扫营地茅厕三个月,因为他们知情不报。
两个多月下来,定远营上上下下都对刘浩然和他属下二十余人的军法队畏惧不已,加上每天操练非常严格,有二十几个人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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