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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要顺路追踪他，晟焱在后面拉了一下我的衣角，转身进入街巷当中。我尾随着他，两个人前后奔跑起来。他一面跑一面说道：“这个爆轰波正好合适，他受伤了，跑不远。”当我们跑出去几公里，绕大圈来到银行后的一条过堂小道上时，就看到正前方两百米左右有一道黑影横着窜了过去。
从身形上我认出他就是那天晚上捅吴邪的人，加快脚步追了过去。他飞快的在前面跑，从他跑步的姿势来看应该是小腿受伤了，但他的速度一点都不慢，那是逃命的速度。几百米之后我追上了他，一把揪住他肩膀用力一扥，他整个人斜着向后一仰，直接摔在我身后五米左右的地方。
他大叫一声，用手支撑起上半身看向我。他的眼神很恐惧，措着身子往后爬。我看着他，一股怒火中烧了起来，一步步压向他，他完全吓傻了，求饶道：“哥……我拿了你的钱都还你，放了我……吧！求求你！”
我知道他把我认成向东的人了，没有说话，他又结巴着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死，等过了这阵子我一定去宰了那小子……”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静了两秒，他露出错愕的表情：“别杀我！有人叫我做的！”
我压住心中的愤怒，一把把他拎了起来架在墙上：“把你知道的说出来。”他哆哆嗦嗦的开口，正要说话，就见晟焱从侧面无声的冲了过来，反手扼住他的脖子。我看向晟焱，他冲我做了个‘嘘’的口型。
周围有人。这是我脑中的第一个念头。继而他闭上眼睛，过了几秒轻声道：“15个，七点钟方向，不是**，冲着他来的。”他指了指被压住的小子：“我们现在不能走。这条街的主道上有摄像头，银行也有，带着这个小子只能走小路。”
他抬头看了看周围，示意我带着人质转到一辆SUV后面。我从背后挟持住那个人，和他一起躲了起来，他过去轻轻把车的后视镜折叠起来，转身过来对我道：“小哥，一会儿他们把我憋进死角里，你带着他出去。”
他绕了出去，一面往前走，一面后腰拽出一根甩棍来，啪的一下甩直。他在院子门口停了下来，用棍头有意敲击向场子门口的垃圾箱。
‘哒…哒…哒’几声微弱的金属碰撞声，在这静谧的夜里格外明显而规律，远处传来一阵人的脚步声，一个人叫道：“里头呢。”
几道手电光柱晃了进来，晟焱开始一步步后退，退出十几步后，我看到巷口有人陆陆续续走了进来，他们都穿着运动鞋，发出的脚步声并不大，一群人压向他一个，很快我就看不到他了。
我把卫衣的帽子压下来，挟持着人从车尾绕了出去，对着他后颈一记重击，他“呃”了一声软倒下来，我拖着他往外面走，不一会儿听到身后传来阵阵钝响。过道口已经停满了擏车，我正要向另一个方向撤出去，就听到后面一个人的道了声：“等等。”
我回头一看，马上意识到现在我和晟焱已经都被堵在这里了。这是一处丁字形的道路，晟焱在死路里，我在平直的活路里，面前的路口是警车，后头被三个揣着家伙的人堵住。这三个人本身并不可怕，但我是不能和他们交手的：外面就是警车，一旦我动起手来，只要他们当中一个人叫一声，惊动外面车里的**，事情就搞砸了。
只有在灯光最暗的区域，在他们还不能发出声音的条件下，把他们消灭。
我看了前面的三个人一眼，竖起手指对他们做了个‘来’的手势，拖着那小子向后一步步后退，一直退入死路当中。路的尽头的漆黑中有人影在晃，但这是黑吃黑的争斗，没有叫骂的声音，就连打斗的声音也不明显，只有棍子磕中骨头发出的阵阵钝响。我不知道晟焱能不能搞定后面的人，但眼前这三个我是有把握的。
他们逼近，最后在离我只有四步远的地方停脚。我把挡在身前的人质撂在地上。起身的刹那猛冲了过去，刀光一过，其中一个人袖子里的军刀直刺向我的右胸。我就势一侧身，扥住他持刀的手臂向后一拉，他撞上我的半面身子踉跄向前扑倒。
同时，另一个人的刀直奔我的肩头。他倒握着匕首掠过来，速度非常的快，而且在我身体一侧袭击，身后还有另一个人正冲过来。那一刹，站在我的位置上，基本避无可避。我迅速起手，在他的刀尖割破卫衣的瞬间，捏住了刀背。但是他的惯性太大了，为了终止他的力道，我绷住手上的筋，猛力向侧面一掰。刀尖瞬间转向。
身后劲风已至，我知道有另一把钢刀正在刺向我的后颈。我尽量快的抽身一避，他的刀，顺着脖子一面蹭了出来，挑破卫衣的领子，直冲向我正过来的左肩。
指头顺刀锋逆势一划，压住他掌心下方的手筋一按，在匕首脱力他的时候接住刀柄，逆着力道用刀柄向后一顶。正中身后那人的肋骨之间。他窒息倒地。面前的人一看斗不过，立即想大叫，我用刀锋比上他的腰。
他看着我的眼神逐渐转为错愕疑惑，迟疑了片刻，他猛然惊恐起来：“哑…哑巴张？”我控制住自己下手的意念，道：“回去告诉向东，他一定会死。最惨烈的死法。”
“如果他别碰吴邪，他盘口的人，都要死。”
说罢，我按住他的脖子一压，他即刻失去意识。
在他躺下去的瞬间，我听到已经安静下来的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那动静类似于开瓶塞，我马上反应过来，是是装备了消音器的枪声。
第二十六章 崩盘
第一人称吴邪
我顿时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圈套，心里陡然一紧。
完了，我心说。这下子是彻底的完蛋。这一刻，我连后悔的感觉都没有，因为后悔在这个时候只能起到跟自己过不去的作用。我的第一个感触是郁闷。这种事在我身上不是发生了一两次，但如果放在过去，我至少还可以和周围的胖子面面相觑一番，或者干脆跟着小哥杀出去。就算这是下策，也比束手就擒强。而现在，我只能独自面对强敌。
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抬起头看向他。 “来，说你的条件。”我知道他明知我是吴邪把我设计到这来一定是有目的的。向东翘起二郎腿，冲我一笑：“小三爷，没必要说得这么坦白吧？你觉得我在玩你？那你和虎子的一档子事儿，不是在玩他吗？我要是不把你引到这儿来，你还不把我们老哥几个都玩儿个遍？”
我在下面攥了攥出满冷汗的手。僵持了几秒，他点燃一根烟，挑起眉毛道：“你觉得，我不敢把你怎么样…对吗？”我也翘起二郎腿：“你能把我怎么样？”我不能抱有侥幸心理，局势已经完全倒向了他那一边。我越是表现的害怕，他越会狮子大开口，提出我无法接受的条件。与其求他放过我，不如一横到底。
他微微一愣，似乎也没想到我敢这么说，但是他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恢复了表情：“小三爷聪明，那我们说说正经事。”他磕掉烟灰：“你吃了虎子两千多万的货，给我，我放人，咱们两……”
“不可能。”
我不可能把虎子的货给他，如果我那么干，不仅这一个多月所有的努力，心机白费了不算，吴家也将再无颜面在长沙称霸，更不要说收回三叔的产业了。
向东狠狠地道：“你以为你是吴三省吗？你不过是个儿皇帝，你的命都在老子手上，你有拒绝我的权利吗？”他话音一落，我一下子就怒了，从沙发上窜起来踹翻茶几，指着他的鼻子吼道：“***的动我一下试试？”
周围几个汉子立即把我围了起来，向东缓缓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一字一顿地说道：“我问你：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你的命，攥在我手里。”
“凭我姓吴。”
我脑中的思路异常清晰。只要不把货交出来，他无论如何不会要我的命，他也扛不起。一旦松了口我的命就真的一文不值。
“你这是在仗着吴二白么？告诉你，老子在这里做了你，出去就做了他！”向东也怒了，他的愤怒是装出来的，他要做我，在我掀桌子的一刻就可以下手，没必要等到现在。 “我不依仗任何人。”我道：“我也不会给你任何东西。你要干我，就干死我；不然老子出去，就***。”
他怒视了我几秒，突然移开了目光。他指着我身后的人向周围的人低声道：“把他做了。”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就看到四个人绕过我们向后走去。然后我听到身后人支支吾吾的声音：“别…我什么都……”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同时，身后传来一声敲击头骨的巨响。紧接着是几下皮肉爆裂发出的“扑扑”声。
那残暴的声音还在继续，掺杂着二叔秘书在一旁的哭号和求饶。我强迫自己一动不动，始终没有转身看他一眼。不能示弱，就连表现出恐惧也不行。这是一种态度，在这个时候，一旦我示弱，声势立刻会被压下去，向东就会知道我怕了，下一步绝对会对我施暴。
最后我听到尖刀拆卸骨头的声音，他们是在对那个手下进行分尸。我的全身出满冷汗，直到半个小时后他们才把人拖了出去。二叔秘书的哭声渐渐减弱，我的耳朵里嗡嗡的响，还是一动都没动。向东得意地看着我，仿佛在宣告他的胜出。我哆哆嗦嗦地咬牙道：“小把戏。”
向东一笑：“给你十五分钟，再考虑考虑？”说罢，他冲着我背后的汉子们使了个眼色。
我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哭声又一次传了过来，拳脚交加的钝响一声连着一声，二叔的秘书开始在身后求我，那是一种近似哀嚎的口吻，他断断续续的说着，话语夹杂在拳脚声中。
我实在扛不住了。
——“停。”向东对手下做了个手势，所有的声音在一瞬间停止。
“我给你一半货，放我们两个走。”我说完这句话，腿一软，身子就倒在身后的沙发上。
向东哈哈大笑，搂住我的肩膀：“怎么，小三爷？这么快就完蛋了？不过，一千万不够，你比这要值钱，你把你存货的仓库地址告诉我，我亲自送你回去。”
我做不出任何答复。向东按住我正在哆嗦的手，等了一会儿，附在我耳畔道：“跟我熬鹰是不是？我不着急，我可以等。小三爷，你想对了，我不敢动你，我也不敢动老吴家的人，但是不代表我不会拆了你的台，现在，我不要货了，我去找吴二白直接要他公司的股份，这是你逼我的。” “这几天委屈你在这里，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找你的麻烦，相反，我会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等你出去了，别说我向东不仗义！”他说完冷哼一声，引着手下走了出去，我扶着沙发扶手，很久才稳定下来。
我把满脸是血的二叔秘书搀了起来：“你和向东演这出戏，他给你多少钱？”他听了一愣，猛地往后一挪身子，身上的伤口被牵动，他表情扭曲起来，结结巴巴问道：“小，小三爷，你…你你……”
“我怎么知道的？我前几天问你，长沙什么地方的会所敞亮，这里是你推荐给我的，这是向东的地盘。还有，他们刚才为什么不拿你先动手？明明你的分量重，对我更具有威慑力。还有，你跟着我们老吴家打拼了半辈子，看到个死人就会哭号，未免太小题大做了。”我把真相说了出来。其实我从被向东戳穿身份开始就怀疑上他了。首先一个疑点是向东怎么会知道我和虎子的生意。我这次回来，极为的隐蔽，如果向东早就盯上了我，在北京的时候一定逃不出小哥的法眼，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在我回到长沙之后才盯上的我，而我一直在二叔的公司里，能出卖我的只有自己人。
他沉默了很久，叹了口气道：“一百万。”
“我给你五百万，想办法把我弄出去。”
他摇了摇头，从地上捡起被茶水泡湿的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血迹：“小三爷，我没有办法，这里前后左右都是东哥，不，向东的人。不然，我也不会出卖你。”
我抬起头打量了一下周围，这个屋子除了两扇关紧的实木大门，就剩下一扇窗户，透过玻璃我看到两个守在左右的人在抽烟，所有的出入口都被封死了，我已经被困在了这里。
接下来的两天，我陷入消沉，我能想象，向东一定会利用我的安全去勒索二叔，而且不论他要什么，二叔都会给他，因为我是吴家唯一的血脉。我开始后悔自己的鲁莽。我太小看自己的对手了，单枪匹马杀到他的地盘上自投罗网，这么一来，非但挽回不了吴家的产业，回去也没办法和二叔交代。
在这里每一分钟都过得十分艰难，我想起潘子，觉得自己非常对不起他，极度的沮丧情绪困扰着我，我甚至想到在二叔同意向东所有条件后，他会把失去作用的我真正的做掉。到今天我算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亡命徒了，他们根本不会顾忌你的身份，后台，只要他们想要的东西，不论通过多么残忍的手段都要得到。我的对手竟是这样一群人。
我开始想念胖子和闷油瓶，如果他们两个在，我一定不至于落到这个境地。尤其是闷油瓶，我突然明白他过去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不用向此刻一样直面威胁，为了我的安全，他把自己完全置身于极度的危险中，甚至不顾生死的去做一些事。
我的手机被向东拿走了，浑身上下连一个纸片都没有，而这个屋子里除了酒和烧茶用的器具以外也没有任何东西，我完全联络不了外面的人。想留份遗嘱都不能。为了抵御焦虑的情绪，逐渐的，我开始反思：过去的我，一直觉得自己能承受任何打击，而会危及生命的事情，我又不会去做，于是我一直活得相当淡定。现在我和过去不同了，因为我意识到，有些事情我必须去做，压在我身上的责任是我无法摆脱的。
我左思右想，始终没有想到任何妥善的办法。无意中，闷油瓶的脸在我脑中浮现出来。我想这一次他一定救不了我，他和胖子应该正在偏远山区的一个肥斗里，搞不好等他们出来就会接到我被向东做掉的消息，到了那个时候，小哥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我的第一个念头是他会走。
不对，他不会走。
我开始害怕。
我猛地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