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渊说完话,面无表情的又扫了一片战场,随后整个人突地原地消失,进入了神佛葬地。
诸位妖王看着情绪有异的宁渊,目目相觑了一番,最终只能暗暗祈祷,希望宁渊能成功的将古妖遗蜕交给他们的几位老祖。
沾着邪念的黑气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此次进入神佛葬地,黑气的毁灭xìng力量不知道强大了多少倍。
但变化的不只是神佛葬地,宁渊本身的修为比起上次,不知道强大了多少倍。昔日他还需要蛋壳的力量才能安然行走葬地,但如今,他身外撑起一片赤金霞光,就已能在雾气中快速行走。
雾气中鬼影重重,不断有被奴役的死者朝着雾海外走去。宁渊逆向而行,浑身上下又透露着惊人的生命力,顿时吸引了无数死者的注意。
不断有妖尸与骷髅朝着宁渊杀来,时不时更可见人族的大神通者。对于这些沿路的阻碍,宁渊面无表情,周身三丈出现了锯齿状的黑线,高速移动中将空间不断切割,但凡有敌人进入这个区域,身体立刻便会一分为二。
但奇怪的是,尽管他的速度极快,但双眼却是闪烁不停,不断的盯着四周的敌人,似乎想要看清楚他们的容貌。
“呜呜——”“啊呜——”
雾海内四处传来鬼哭狼嚎,刺激着人的灵魂,不时有死物暴起突袭宁渊,但最后却反而被他的空间神通斩杀。
不知道闯出了多远距离,杀了多少拦路的死物,宁渊突然停下了脚步,望着前方金红光芒交接的地带。
在那片区域外围,水泄不通的挤满了各种死物,它们露出狰狞的脸,一个个都想挤入其中,但一接触到那红金光芒,全身便会冒出青烟,最后只能又惊又惧的在外围徘徊。
“多少年了……”宁渊喃喃道,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触动。
他生长于斯,重生于斯,对这片土地有着深厚的感情。尽管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但看到那区域中熟悉的草庐木屋,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角落,还是无法避免的被触动。
宁氏部落。
一个遥远又熟悉的名字映入脑海,浮现在眼前的是一张张在记忆中不曾褪色的脸庞。齐爷,豪伯豪婶,老郎中……
这些年来,宁渊不曾忘却修道最初的目标,一直孜孜不倦的追寻着自己想要的zhēn'xiàng。
关于zhēn'xiàng,他曾有过多种猜测,也早已现实的想到,数百年光阴,宁氏部落的族人们,恐怕是真的都已经归西了。
从一开始偏执的不愿意相信,将其视为自己毕生的目标,到后来渐渐放下,执念消失,做好自己能做的。宁渊的心境转变说不上大起大落,反而有迹可循,无论他xiū'liàn到何等境界,他始终都是那个宁氏部落的小宁子,这一点他从未忘却。
打从了解了不死神族的秘密后,虽然心照不宣,但宁渊骨子里很清楚,族人们凶多吉少,今生大抵是没有相见和弥补他们的机会了。但刚刚在雾海外见到熟悉的衣着,见到那一个个平凡的死而复生的人,他的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万万想不到,今生竟有可能以这样的方式与族人重逢。
他的心很沉重,若只是死了也就罢了,他早已有心理准备。但残酷的是,他要面对的zhēn'xiàng,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这一路上,他的内心情绪五味杂陈,一直担心出现自己不想看到的敌人。他看似冷酷的收割着拦路者的xìng命,但实际上,每一次空间利刃切下,他都看清楚了拦路者的面貌。
为了不动摇军心,他让伏龙王亲手解决了自己的族人。但当龙血泼洒的那一刻,他的内心却在不断叩问自己,若是宁氏部落的族人们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是否有勇气手刃他们?哪怕他们已经是没有理智的死物。
当年在神佛葬地深处见到吕长老,宁渊曾讶异于他的惊人变化,同时内心也生起一个可怕的念头。但当时他需要一个希望,一个能让自己奋勇向前的希望,所以最终选择了掐灭那个念头,将这件事深埋在内心深处。
然而如今那个久远得近乎遗忘的念头被以可怕的现实得到验证,宁渊只觉得心里一阵凉飕飕的。
太上无情,修道者无情,而向来自认为凡人一个的他,是否能在大义面前做到绝情?
答案很残酷,现实更加残酷,宁渊步履沉重的走向红金光芒交织的地带,走进自己的家。
身体泛起无量的赤金光霞,将周遭所有的死物通通逼退,宁渊在那茫然而残暴的一只只瞳孔注视下,缓缓走进了宁氏部落。
熟悉的一草一木,一瓦一墙。
部落门前的岩石依旧,岁月没有在上面留下哪怕一丝痕迹。自从他在这里获得重生之后,宁氏部落就好像永久的定格在了那一刻,完完全全的保留了原貌,也不知道这算好还是坏。
走过齐爷的房子,走过石板家兄弟搭建的草棚,一直往自己和宁考古的小屋而去。
路过豪伯房子时,宁渊清晰的看到在那墙柱上,自己和宁立宁霜幼时的涂鸦。
那稚嫩笨拙的刻画,深深的烙印在了岁月里。墙柱上是三个无忧无虑的小人,而现实中的他们,却都已天各一方。
宁渊眼神中充满了追忆,但每到一处,却都只是蜻蜓点水匆匆一瞥。他没有太多时间伤感怀秋,外面正进行着残酷的战争,而他有可能引导着战争的走向,不能踯躅不前。
走过拐角,那熟悉的木屋轮廓映入眼帘,宁渊正欲入内一瞧,脚步却曳然而止,目光被前方的一人所牢牢吸引。
在木屋之前,一名高大的白发男子负手背对着他,身影令人发指的熟悉!
第七百五十三章宁考古是蜃魔?
他震惊莫名的盯着熟悉的背影,感觉自己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他万万想不到,会在这样一个地方,这样一个时机,再次见到他。
“是你!”憋了许久,宁渊喉间才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对方,既期待对方转身看到想象中的面容,又不自禁的有些不安。
“好久不见。”白发男子似乎早已知道宁渊就在身后,语气缓慢而平静。他转过身来,一张勾勒着岁月痕迹的脸孔映入宁渊眼帘。
多年不见,他似乎比以往更加显得苍老了,眼窝深陷,皱纹遍脸,头发呈现病态的苍白。但与他的脸相比较,他的身材不仅高大,毫无佝偻之姿,更隐隐透着几分强悍的气息。仿佛在那老迈的肉身之中,藏着一头沉睡着的太古凶兽。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亲眼见到想见的面容,宁渊深吸一口气,目光陡然变得凌厉起来。
“拜祭故人。”白发男子眸光落在宁渊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柔和。
“我该叫你宁考古,还是姬犒古?”宁渊突然冷笑道,双手拳头下意识的握紧。
没错,出现在眼前的男人,就是他做梦都想不到的宁考古,将他从蛮荒捡回来的养父!
曾几何时,他无数次的渴望再次见到他。但自从从天蟾子那里探知到了zhēn'xiàng,他对眼前的男人的感情便变得十分复杂。
自己的存在,自己一直以来的命运,究竟是不是他一手在cāo控?对方的真实身份,是不是又真如自己所猜测的那般?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宁考古深深的看了宁渊一眼,并没有任何反驳的意思。他的神色十分平静,平静得压抑,令得宁渊有开口咆哮的冲动。
“告诉我一切的答案!”宁渊咬牙,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不断提醒自己,眼下这个节骨眼上十分敏感,他万万不能意气用事。
“你想知道什么?咳咳。”宁考古轻轻咳嗽起来,苍老的脸上显露出一缕病态的红润。
“当年在古洞之内,我得遇红莲,是你一手安排?”宁渊冷冷道。
“是。”宁考古脸上没有半点犹豫,言简意赅的道。
宁渊的心往下一沉,继续开口。“当时红莲扎根的那具尸体,是战族大能姬无觞,也是你的亲生儿子?”
宁考古眼睛深处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哀伤,语气仍旧平静。“是。”
“为什么?”宁渊沉默许久,才开口再次问道,声音变得十分沙哑。
自己之前想都不敢想的猜测从宁考古身上亲口得到证实,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狠狠撞击了一下。过往的种种人生,一时竟变得荒谬而不可信。
“因为你和他很像。”宁考古的眼神变得柔和,“当年我在大雪中遇到你时,那时的你才没有几岁,童真而无知,却有着和他相似的眼神。你让我想起了我的儿子,所以我将你捡了回去。”
宁渊回忆起当年靠在宁考古肩膀上睡着的一幕幕,鼻子不自觉的有些发酸。原来如此,宁考古当年看他的眼神总让他觉得有些特别,但他却一直不知道是为什么,没想到时隔数百年后,这一zhēn'xiàng才大白。
“当年我不告而别,本以为今生不会再见到你了。不曾想,后来竟发现你出现在禁地入口……当时的你变得成熟了些,身上带着一股倔强。我在暗中看着你的一切举动,最终决定给你一场造化,至于你能走多远,就只能看你自己了。”宁考古叹息了声,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了宁渊少顷。“你没有让我失望,你今日所取得的成就,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
“当年你不告而别后就进了神佛葬地吧?你为什么进去那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宁渊静静的听着宁考古的阐述,与自己所猜测到的互相验证。因为自己掌握的种种线索都指出宁考古身上有很大的秘密,因此他对他的话不会轻易相信,甚至,连对方是否是真的宁考古他也不敢完全笃定。
“为了赎罪。”宁考古语气中第一次流露出哀伤之意。
“就这么简单?”宁渊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对方,双眼早已变得通红。
“你在骗人!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你就是个骗子,cāo纵了我的人生,在一旁像个主宰般肆意嘲弄我!”
宁渊咆哮开来,积压的怒气在这一瞬间彻底爆发。
“我说的话句句属实。”宁考古辩解道。
“你好意思这么说?”宁渊不怒反笑,“好!那我问你!既然我得到红莲是你一手安排,当时我所面临的危机,宁氏部落所面临的处境你应该也很清楚吧?”
“部落遭受流寇威胁的时候你在哪?黑色雾海爆发的时候你在哪?既然你能够给我红莲,为什么不能救他们?你说你在这里拜祭故人,会不会太过可笑?你明明有能力救他们,但却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回答不出来吗?我替你回答吧!因为你根本没把区区凡人的xìng命放在眼中,你利用他们的生死不明,来逼我努力xiū'liàn,使我一步步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为什么是我?你究竟有什么企图?肆意的引导我的人生,你到底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宁渊近乎歇斯底里起来,往常轻易不会脱口的话,今日通通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他的心很压抑,从天蟾子那里得知宁考古的秘密后便是如此,他之所以回到蛮荒,为的也是寻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今日他终于见到宁考古,对方亲口承认了他的诸多猜测,他终于再也忍不住。他不断的回想起刚刚在雾海内外见到的一具具活死人,想到宁氏部落的一个个族人,很有可能就在那其中,生不如死,要嘛屠戮妖族和昊光修士,要嘛被他们所杀,他的心就悲恸不已。
他们之所以会有今天的遭遇,全都是因为眼前的男人漠然无情。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关于部落人们的死,我很抱歉,我有脱离不了的干系。”宁考古默默的听完宁渊愤怒的控诉,并没有任何的反驳,眼神中有着哀痛。
“但我要告诉你,你的人生,是属于你自己的。我或许间接影响了你,但真正做出每一步决定的,都是你自己。”
在一阵愤怒的咆哮后,宁渊也慢慢冷静下来,他听着宁考古的话语,眼神中出现了寒意。
“你说的话我根本一点都不相信,我只问你,你和蜃魔是什么关系?”
宁考古的脸色顷刻间变得异常沉凝,他默默的看着宁渊,没有回答只言片语。
“怎么?哑口无言了?不敢承认了?”宁渊一脸寒霜,身上气息迅速的暴涨,向前踏出一步,并指成刀,一副随时准备出手的样子。
“没想到你竟然连这件事也知道。”面对宁渊的咄咄逼人,宁考古不躲不闪,吸了口长气,道。“不错,我和蜃魔确实有关系。”
“岂止是有关系?”宁渊眼中出现了杀意,“恐怕你就是蜃魔本人吧?你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想阻止我,帮助不死神族出世。”
打从宁考古出现在这里,宁渊的心里便产生了浓浓的警惕。之前在九玄仙境时,他经过种种分析,就得出了宁考古可能是蜃魔之首的推测。只是那时候他还不敢妄言,因为蜃魔的举动让他有些看不清楚,xìng格和宁考古给他的印象也有所不同。
但尽管不敢笃定,这个想法他却一直未曾忘却。两人有太多蛛丝马迹纠葛在一起了,最明显的,宁考古能使用不死神族的力量,并将它给予杜问天,而蜃魔也可以。
不死神力太过稀有并且太难掌握,宁渊相信这世上根本没有几个人能驾驭,光是这一点,宁渊就断定宁考古和蜃魔很有可能存在联系。而从天蟾子那里听到宁考古当年的遭遇后,宁渊也寻到了对方的动机,甚至整个蜃魔组织的动机。
蜃魔组织的目的是帮助不死神族出世,这一点一直让宁渊十分费解。蜃魔组织的每个成员,包括蜃魔本身都并非不死神族,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以堂堂蜃魔的智慧,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帮助不死神族,无异于与虎谋皮,敢于这么做与万族为敌,一定有着一个疯狂的让人难以想象的理由。
“那家伙在我这里闹了一番,逼我想出一个办法,我最后被气得无语,就说除非她变得像不死神族一样不死不灭,否则绝无可能逃脱寿元的干涸。”
“我说完那番话,那家伙就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般,就那样带着镇天棺,离开了九玄仙境。至今想想,我都怀疑那家伙会不会因为我信口雌黄的几句,真的将主意打到不死神族身上。”
天蟾子曾经的话言犹在耳,也是当时的这段话,让宁渊猜测出了宁考古的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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