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书礼不知道这次绑架的详情,其实知道详情的人也不会多,用一个手就能数过来,无非就是上海几个大亨而已。而且肯定也有大亨参与了,没有大亨在背后支持,相信没人敢这么红果果的挑衅势头正盛的赵书礼。
毫无疑问杜月笙就是这样一个知情人之一,其实要让他不知情,比让他知情更难。因为赵书礼购买的这个夜总会,以前就是他的产业。也因为这层关系,在上海一直有一种说法,那就是这个夜总会虽然换了主人,但是还是杜老板罩的场子,平时没什么人大胆到在这里找茬,包括上海的警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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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滩中山路上有一家最近很火的夜总会,老板是个女的,名字叫做瑶华,因此夜总会的名字就叫做瑶华夜总会。这个夜总会的位置很好,虽然位于华区,但是仅仅隔了一条中山路对面就是公共租界,而这个夜总会正对面的就是租界里赫赫有名的汇丰银行大楼,这位置加上华区混乱的管理,这里三教九流汇聚,想不火都不行。
这个夜总会自然就是当年赵书礼买下来送给捏脚女的夜总会,不过当了老板的捏脚女觉得自己当初的名字姚小花不够大气,索性取了个艺名瑶华。
不过现在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瑶华被绑架了,绑架者是谁她不知道。绑票这种事情在上海滩多了去了,多少过去的达官贵人失势后躲入这个自以为是人间天堂的地方,最后反而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地步,比如她家过去的东家,现在就留下了一个独苗,要不是自己照顾恐怕也早死了。但是她丝毫也不害怕,她本来就是贱命一条,从没想到突然天降大运,她突然就成了工作的夜总会的老板。
从此她的人生改变了,但是她却从来没有因此而睡安稳过,那个军阀送自己这么一份大礼有什么目的?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她想不明白,她一无所有,连唯一的亲人都死了,最有可能也是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对方看重了自己的身体。可就是这点她也没有信心,因为她长的自认为不算漂亮,上海比她好的人多的是,千娇小姐电影明星多了去了,那么样的大军阀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啊。可是不是为了自己的身体,瑶华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在这件事上赵书礼是无辜的,他从没有想过一个随性的举动会给别人带来这么大的困扰,这就是地位的差距,大象打声哈欠对蚂蚁来说就是一场龙卷风。
现在瑶华被绑架了,她一点也不害怕,从来她都在幻想,有一天在和那个军阀见面后,他会要求自己做什么。有时候她想,哪怕倒是他的要求多么过分,她也可以答应下来。有时候却又下定决心,一定誓死不从,哪怕从此失去眼前这一切。她就这么挣扎着,这让她感到很痛苦,现在这场绑架或许就是命,她决定接受。也许这个结果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反正该风光的也风光了,在这乱世里,作为一个平头百姓还能奢望什么呢。
至于绑架她的人,她不知道,但是也能猜个**不离十。她认为比如是黄金荣手下干的,他们没少干这种事,而且乐于干这种事。黄金荣本来就是上海最大的大亨,而且是发迹最早的。当年不过是一个小混混,后来混到了法国人巡捕房华人探长一职。这是华人能做到的最高位置,原因无非就是因为他手下有一群小混混,法国人为了安定而已。谁知道当了探长后的黄金荣更是嚣张跋扈,黑白两道通吃。经常对那些落魄后流落上海的大小军阀,进行敲诈勒索,非得把他们搜刮百姓的民脂民膏都搂到自己这里才罢休。
尽管后来,因为黄金荣这种作风,让他备受舆论攻击,终于闹到了法国国内,迫于舆论压力,法国人免了他的职位,这才造成了后来杜月笙和张啸林的崛起。但是黄金荣的风格并没有改变,跟杜月笙更像商人不一样,他仍然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流氓。
胡思乱想间,突然外头有嗡嗡之声传来,这声音在这宽敞的房子里回音很大。瑶华不知道自己所处的这个房子是哪里,但是根据简单到极点的装饰,规规矩矩的结构来看,这应该是一个仓库。
嗡嗡声过后是外面的嘈杂声音,那声音是这段时间负责看守自己的人发出的,瑶华能分辨的清楚,尤其是其中一个最声嘶力竭,那是一个长着刀疤脸的瘦弱猥琐男人,这个畜生曾企图非礼自己,好在他们的头儿阻止了。
嘈杂过后竟然响起了枪声,枪声刚停,突然门哐当一声被踹开了。
走进来了一群人,至于数目瑶华分辨不清楚,她的眼睛还因为突然进来的光亮一时无法视物。但是从脚步声听,很多人,而且这步子铿锵有力,同时还带有点步调一致的感觉,仿佛是街道上外**队的在巡逻一般,但是更快更急促更有力。
“瑶华小姐,你没事吧?”
一个敦厚的声音在她身边发出,来人已经到了她跟前。
“你们是谁?”
“我们是塞北军空降师的,你就是瑶华?”
“是我,你们是来救我的吗?”
听得到塞北军,瑶华顿时就想到了赵书礼,心中突然有股暖意。
“是的,是来救你的。这几个人你打算咋么处理。”
这时候瑶华已经能视物了,看的清周围大概有二十几个塞北军士兵,身穿整齐简单的军服,挎着冲锋枪。而这些塞北军旁边,则是三个流氓,此时被枪指着瑟瑟发抖。
“这个杀了,那几个都可以放了。”
瑶华指着一个刀疤脸说道,脸上看不出任何感情,似乎很平静。
第二百节震慑牛刀杀鸡(2)
瑶华被救后,立刻跟着那个叫做胡文臣军官问他要不要去黄公馆看看。
瑶华本想拒绝,可是压抑的久了,她突然想要爆发,歇斯底里的爆发,于是请胡文臣带她去。她知道,这军官既然问她,那么黄金荣公馆肯定也是一个打击对象之一,塞北军要收拾黄金荣了。黄金荣,上海大亨,过去他跟瑶华的距离仿佛地狱到天堂那么远,即便后来发迹了,也只是远远的见过这个传奇人物。此时因为自己,这个大亨要倒霉了,而他倒霉的时候,自己却在场,是从上往下俯视他,俯视到时候趴在自己脚边的如同一条狗一样的黄金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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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荣要倒霉了,必然有人知道内情,但是这个数目也不会多,同样一只手可以数过来。
杜月笙又是知情人之一,因为黄金荣策划绑架的事情就是他泄露给塞北军的。
当绑架事件一出现,有不少人找他,开始只是瑶华这小女人培养的几个不上台面的手下。
后来大人物开始出现了,塞北在上海的商务代表,徐新六在上海分行的行长,几个晋商掌柜。连外国代表都出面了,法国参赞,意大利公使,德国武官,纷纷上门来求救,希望他出面摆平此事,以至于事态扩大。
杜月笙很为难,因为绑架事件出现之前,也有人找过他,希望他来做这件事,当他没拒绝后,又希望他不要干涉此事。杜月笙跟黄金荣不一样,他虽然也是从底层爬上来的,但是他靠的是脑子,而不是蛮力。
当年他还是个小混混在电影院门口削苹果皮为生的时候,就是远近闻名的智囊,附近的地痞流氓要做什么事情,都是找他来出主意。哪家店铺新开张,如果那人不按照规矩交保费,那么地痞上门穿着脏兮兮,或者用狗血像在场的贵宾身上乱泼等,这些馊主意都是他出的。
他的才能后来得到了黄金荣老婆的赏识,把他请到了黄金荣府里,从此他开始发迹。当黄金荣的探长职务被免的时候,他已经暗地里培养出了一大批自己的心腹,从此脱离黄公馆自成一家。
跟黄金荣另一点不同的是,杜月笙很重视跟各路势力打好关系,曾经有红色党,有三民党等组织都跟他关系密切,对于那些落魄上海的豪强,他从来不会欺压,反而想方设法的结交。而他生财的方法也跟黄金荣有区别,他发迹后,向白色产业大量投资,夜总会、电影院、饭店甚至还包括了银行。作为上海三大亨之一的他,身份其实介于黑白之间。
同时他还是一个比较和善的人,由于是摆果摊出身,当年那些跟他一起混过的小混混,经常拦他的车,然后大喊削苹果,这时候他就会给这些人分钱,少了那些人还不答应。可是杜月笙从来对这些小混混没有动过粗,这要放在黄金荣身上简直是不可想象的。靠着这种小心谨慎,才让他的地位稳步上升,大有赶超黄金荣之势。
同样因为他的这种性格,他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当年当严祥林找上他要买他的夜总会的时候,他开始很不高兴,从来只有他买别人的买卖,什么时候注意打到了他的头上。可当严祥林告诉他是塞北军阀赵书礼要买的时候,他迟疑了,最后开了个不错的价格忍痛出让了。他当时抱着即便不结交这个大军阀但也不好得罪的想法,虽然说这个时代的中国政局,天天都有人失势,谁也说不好这个军阀还能逍遥多久,可他失势后,那么杜月笙随时可以收回这个夜总会,因此也不怕这示好白费了。
而这次有人要他绑架瑶华,他能看出来这是向赵书礼示威。这些年他虽然与赵书礼交道不多,但是也没有交恶,这种事情他犯不上去做。后来那些人又找上了黄金荣和张啸林,张啸林因为曾经跟赵书礼有冲突,到是想做,但他却跑来先跟杜月笙商量。杜月笙劝他谨慎,张啸林就缩了回去。黄金荣不管不顾,第一因为来人是他自己人,第二来人开价不低,在上海还没有他黄金荣不敢惹得对象,于是他接下来这单买卖。
杜月笙自己没有参与,黄金荣参与了,但是有人来调查。他开始不想把黄金荣抖出来,毕竟是自己恩主,但是他后来一想,就算是把黄金荣说出来,在上海这一亩三分店,估计也没人奈何得了他。就连蒋价石当年不还得到黄金荣这里拜码头吗,索性说出来也试试塞北这军阀的潜力,看看他在上海的影响力如何。
可是杜月笙傻眼了,他以为赵书礼顶多就是利用在上海的方方面面能量,通过温和的方式把人救出来。至于他能不能再上海动粗,杜月笙一点也不怀疑,没人有这个能力,及时是近在咫尺的中央军也不能随意进入上海。这里鱼龙混杂,尤其是外国势力错综复杂,不是谁想动粗都可以的。
可他没想到攻击来自天上,也没想到塞北军敢于派军队直接空降租界,可随即他了然了。他试探的对象可是曾经敢于挑衅英国人,并且跟英国人在河北大打出手的大军阀啊,也是刚刚在东北跟日本人干了一架的猛人。他突然觉得这个试探是如此荒唐,现在只能向黄金荣节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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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杜月笙在自己家里左右徘徊等消息的时候。
瑶华已经坐车跟胡文臣赶到了黄公馆,此时上百人的塞北军士兵已经牢牢封锁死了黄公馆的角角落落。而法国巡捕已经到场,正远远的呆在一边跟塞北军的军官交涉。
但是军事行动一点也没有停止,布设机枪阵地,清扫射界。假设迫击炮,根本不在乎一边的法国巡捕和公馆内的打手们。
瑶华到后不到十分钟,迫击炮声音响了起来,根本没有目标的乱轰了一气,炸的黄公馆面目全非。大大小小几十号打手流氓,屁滚尿流一般跑了出来,举手投降。抓了这些俘虏后,问了些公馆内的情况,塞北军开始攻击了。拿着冲锋枪手榴弹和步枪的士兵,训练有素的两两配合钻入黄公馆,外面还在附近房屋上设置狙击手,对公馆内情况进行监控,同时支援攻击同伴。
战斗在二十分钟后结束,期间突突的冲锋枪声,啪啪几声单调的步枪声,更多的则是砰砰的手榴弹声音。枪声停止了,慢慢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先是一队狼狈的黑衣人,他们是黄金荣的打手。他们双手抱头,一步一步一个跟着一个从里面走了出来,而旁边则是拿枪指着他们的荷枪实弹的士兵。
最后出来的是黄金荣和他的老婆,还好他这人比较怕老婆,或者说他老婆比较强势。所以他钟爱的2奶不在公馆里面。
只见黄金荣铁青着脸,被押着一直送到了瑶华面前。
“瑶华小姐,这人怎么处理?”
这时候陪瑶华的已经换了人,正是赵登禹本人,而负责战斗的则成了他的得意门生胡文臣。赵书礼要他随意行动,只要结果是救出人,同时不能堕了塞北军的名声。于是赵登禹选择了这最直接的方式,第一时间查明了瑶华被绑的地方,兵分两路一路最精英的士兵前往营救,而大部队则空降包围攻打黄公馆。
瑶华一时有些恍惚,这传说中的大亨现在就在自己面前,而且他的生死就在自己手里。不过她是一个苦难中成长起来的孩子,年纪不大看管了生生死死人世悲欢,她内心还是很坚定的。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冷冷的说了几句话,决定了一个大亨的生死。
“我再也不想看见他了,听说黄浦江的鱼儿正肥!”
赵登禹吹了声呼哨,对瑶华的处理方式极为满意,敢惹塞北军的人,自然要从**上消灭了。于是交过了几个士兵,让绑了黄金荣,同时拉来了几个混混,向他们请教沉江的各种手法。黄金荣的命运就是如此了,绑上石头沉入黄浦江。
黄金荣始终一声没吭,像他这种风云人物对这些也看的多了,恐怕心中早就想到迟早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想不到这一天会是哪一天,会是以何种方式出现而已。而现在终于发生了,而且阵势这么大,也算是配得上他的身份了,这算是一个隆重的葬礼了,而他黄金荣在活着的时候就看过了自己的葬礼,活着是传奇,死了也是传奇。
黄金荣被拉走的时候,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瑶华,那眼神包含了太多意思,谁也说不清,有一个上海大亨几十年的沧桑,也有一个失败者对于胜利者的奇怪复杂眼神。
瑶华平淡的跟他对视了一眼,丝毫不示弱,同时也表现的很平静,仿佛随手处理掉黄金荣这样的人,对她来说没什么值得关心的,这只是一件小事。
可当黄金荣被拉上车,一路奔向黄浦江后。
她终于忍不住了,随手就抱住刚刚走过来身上还带着血的年轻英俊军官胡文臣,大哭了起来。她终于体会到了力量,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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