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钟塔四五点时往往就是被这样的天空笼罩着;仿佛在这个内部已经被掺杂成了深潭浑水的地方;外部也照不进一丝的光彩。
弗拉特·埃斯卡尔德斯就是在这样的时间里起床的;这个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长期留级生像是随身携带着移动充电池;二十四小时几乎没有一个小时可以安分的呆着的,连在睡觉时都会左踢右踢或是抱着什么东西流口水,喃喃的说着梦话。
在他看来;这就是休息了,然后在四五点的时候他便一跃而起,精神满满的就去骚扰自己的导师。
不过今天他扑了个空。
被导师形容‘又蠢又笨’的弗拉特并不笨——能成功偷听导师们的会议足以证明这一点——所以他很快就猜到了自己的导师埃尔梅罗二世到底去了哪里。
而猜到了,他也不打算安静的呆着。
“唔……去拜访一下阿奇波尔特家似乎也不错?”
喃喃自语的年轻人露出一个笑容;毫不犹豫的做下了一个让他的导师会大骂他几小时的决定。
要去那里。
要去阿奇波尔特庄园。
要去……教授的身边!
※
“是么?已经取了正式的名字了啊。”有点欣慰有点心酸的肯尼斯看看对面端坐着的少女,语气不自觉的柔和了下来。
仿佛他还是在十年前,对面的少女也还是个小女孩。
“是的,哥哥,在继承家族的那一年取的——毕竟之前‘阿尔泰西亚’这个名字是遵守家族传统从希腊文里挑选的,作为旁支的名字而存在的。现在的名字应该是‘塞西莉亚’。”
金发的少女长发被蓝色的丝带装饰着,垂下蓝水晶的吊饰,和她那双天蓝的眼睛十分相称;虽然有点拘谨,但是少女十分的大方从容,贵族的气质一览无余,虽然年纪比较小,却有着同龄人所没有的稳重。
她身穿着一袭蓝色长裙,束腰不费劲的勒紧她纤细的腰肢,
他们所在的内室里弥漫着玫瑰与薄荷的香味,清幽而掺杂着馥郁。
俩人端坐的桌子旁,一只深蓝的八音盒正在奏响叮叮咚咚的音乐,上面装饰用的天使舒展着羽翼旋转着,仿佛永不停歇永不堕落。
……
除了沉默无言,兄妹俩什么也干不了。
对于塞西莉亚来说,幼年丧父母,之后丧兄,在听闻这个噩耗后还得被迫支撑整个家族,十年的时间就是这样慢慢熬过来的。
对于肯尼斯来说,在参加了圣杯战争之后突然的就被人带去了十年后,面对长大的妹妹和长大的学生,再看看未长大的自己……结果无法更改,却有点难以接受。
他此时终于明白了为何时间魔术被人封存在了深深的角落,甚至戴雅在教会里才能找到它的记载。
想想十年百年千年的时间一瞬间就过去,身边的人全都不是原来的模样,只有自己穿梭在时间的缝隙里,维持着唯一的面貌————
————这实在是一件可以让人寂寞的发疯的事情。
……
相比于这边的沉默无言,隔壁房间里气氛倒是还不错。
或者说,很奇怪?
身穿红色大衣的男人被捆了起来,还粗鲁地被丢在了地上——如果不是厚厚的地毯,想必他的臀部要受些痛楚。
而算得上英俊的男人脸上,却是扭曲的神情,仿佛知道自己刚刚喝进喉咙里的红茶里被师妹加进了一打的蝌蚪,咽不下去吐不出来,没什么大碍却膈应人。
站在一旁的身材极为健美的美男子叹口气:“韦伯先生,你就招了吧?”
男人听到这句话,青筋直冒,抑制不住的气得发抖:“招?招个P!我什么都不知道!迪卢木多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对肯尼斯言听计从的?!靠!居然不说二话就把我捆起来了!你个柠檬控!绝对是柠檬控!”
迪卢木多摇摇头,再次叹出一口气。
他直直的望着韦伯,蜂蜜般纯粹金黄的眼眸里是淡淡的惆怅。
“不是在下什么时候‘变了’,而是时间过去了太久,很多细节您都忘了。”
“……”
韦伯的愤怒一下子因为这句话戛然而止。
时间太久,所以……忘了么?
迪卢木多早就料到了他的反应,因此现在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这么抱着双臂淡笑着站在一旁,看着庄园外的景色。
迪卢木多其实也不想捆起韦伯,可是在他还未反应过来那是韦伯的时候,肯尼斯就下令了,说,把这个家伙捆起来丢到隔壁去!
那决然那杀气,心情不好妥妥的。
所以迪卢木多二话不说把韦伯捆了起来丢去了隔壁,为表歉意也为了给肯尼斯兄妹留下谈话的空间,亲自到韦伯这间房里进行陪伴与劝慰,生怕韦伯对肯尼斯心生什么怨念。
不过……
迪卢木多心里有点佩服被自己捆起来的男人,十年前还是少年的时候就敢和肯尼斯呛声,十年后脾气暴躁了不说,那股和肯尼斯抗衡的韧劲还是未消。
“不过……韦伯先生,您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么?”
“都说了本人什么都不知道!戴雅那货就把东西往我怀里一塞,说交给我了要加油然后就跑了!”
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韦伯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干脆的闭目养神,只丢下一句话,坚定而不容商榷。
“我今天早上还有课,耽误我上课就算是柠檬头也不行。”
迪卢木多淡定不下去了。
=O=!
“韦伯先生……您当了教师?!”
“怎,怎么?我不行么?!”韦伯不满的道,他教出来的弟子哪一个不是魔术师界顶尖的人才,就算是还在留级的弗拉特,虽说是个蠢货,也是才华不可忽略的蠢货,“我现在是时钟塔的教授。”
“是啊是啊!教授超厉害的!!”
“……”
韦伯,或者现在说是埃尔梅罗二世,听着这个熟悉的,欢脱的声音响起,只觉得脑袋里的一根筋一下子断掉了。
“弗拉特·埃斯卡尔德斯!!!!!!!!!!!!!你给我滚出来!!!!!!!!”
“啊啊啊啊教授你别!!!!!快掉下去了!!!!”
“谁叫你这个蠢货站在窗台上!你就这样给我滚下去好了!记得别压了塞西莉亚的花草!”
“这样说太过分了啊啊啊啊!!!”
欲哭无泪的年轻人最终用脸朝地的姿势从窗台上跌进了室内,若不是迪卢木多眼疾手快,这个俊秀的年轻人说不定就要毁容。
不过看埃尔梅罗二世的表情,说不定他毁了容才能得导师赏赐般的怜悯的一眼……
迪卢木多看着贴在埃尔梅罗二世身边跟前顾后左右讨好卖乖的跳脱青年,顿时觉得好像有种很熟悉的即视感。
……
“怎么回事……弗拉特·埃斯卡尔德斯?!”
被弗拉特之前的惨叫吸引过来的塞西莉亚看到他之后瞳孔猛烈收缩,拿着扇子的手一紧。
虽然现在这里是炎炎夏日,这位小姐眼里却是令人寒颤的一片冰雪寒光。
“?!!塞西莉亚……你见过他?”
埃尔梅罗二世皱起眉头,疑惑而怀疑的问道。
“唔……不,没有,只是有所耳闻而已。”
可疑的停顿了一下,塞西莉亚正色道,又严厉的看向弗拉特:“随意闯入他人的庄园,敢问是什么来意?我不记得我今天有来客。”
“我不记得我当年是这样教导学生莽撞的闯入别人庄园的,特别是我不记得我当年是这样教育你的,韦伯·维尔维特同学。”和埃尔梅罗二世一样皱着眉头脑冒青筋的肯尼斯从门外转进来,脸上的表情和学生如出一辙的暴躁而不满。
“韦伯·维尔维特?”耳朵非常灵的抓到重点,弗拉特惊喜的说:“那就是教授的本名么?”
塞西莉亚暗地里跺了跺脚,嘴角勾起一个傲然的冷笑:“身为门生却这样说出老师的本名么?”
“哎呀呀,大小姐不要这样嘛,毕竟教授本来就不是计较那些贵族规矩的人嘛。”将手抱在脑后,弗拉特悠闲的转了几圈,“我是来找教授上课的,今天可不是放假的时候啊,对吧教授~您还说要给我开点小灶的~”
弗拉特这么说着,看上去十分得瑟。
塞西莉亚的脸更冷了,冻得她身旁不知道怎么回事的肯尼斯只觉得骨头里有股森森的凉意。
诡异奇妙的气氛就在这一小女孩一年轻人之间蔓延开来。
迪卢木多捂脸。
这这这……本圈敢再混乱一点么?
※
大眼瞪小眼。
小眼看大眼。
大眼惊讶而惊喜。
小眼充满了泪水。
小女孩一下子扑进了和自己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男人怀里,即使这个男人身边还有大包小包的东西————全是旅游时带回来的买品,或者‘回收’的古董饰品。
“父王……父王父王父王……”喃喃的呜咽着,将小脑袋埋入男人的怀里,顺从的接受他那双大手的摸顶,戴雅只觉得酸涩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自己再也不想压制任何感情也再也不用顾虑什么了!
因为……她的父王,她临架于世界一切之上的父王在她身边,她再也不用畏惧任何事物。
什么东西……挡在她面前,都得给她滚开!
戴雅顿时明白了所谓家长撑腰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怪不得小萝卜头们都喜欢说我爸爸怎么怎么,在你和人家争执不下的时候有个无敌老爸帮你把敌对的那臭小子痛揍一顿这是多么痛快!
她……早就应该学会依靠父王的。
吉尔伽美什欣然抚摸着女儿的头顶,再捏捏女儿的脸,有点不满:“没好好吃饭?居然敢给本王瘦了?你的包子脸呢?”
戴雅抬眼看看那张和自己差不多的脸,五年未见的思念一下子迸发了。
于是她扁扁嘴,脸果断一垮——
————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在看 fate strang fake 的时候就觉得弗拉特特别喜欢粘着二世~
多少老师都解决不了这个二缺青年,唯独二世可以,多么有jq~
而肯尼斯家的小小姐,应该是‘东西被抢了’的感觉?
其实官方对她和二世之间的关系描述的也有点暧昧诶。
不过……果断的帝韦伯不动摇!
考完试,一身轻松~
真神奇~我这学期历史课没听一节,考完对答案成绩居然还可以~
☆、83夏日shiopping
“夏天真是讨厌呢。”
热度高的有点令人眩晕的街道上,男孩的声音并不大;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
那是一种抱怨的语气;带了点属于孩子的娇气,和小大人一般的无可奈何。
“是么?可是你又不让我给你降温。”
比起第一个男孩的声音;现在响起的第二个孩子的声音更柔和;更轻,淡淡的如同没有味道的白开水。
明明是类似于抱怨的话语,第二个孩子说的毫无波澜,就像在说一个在平常不过的陈述句。
克索斯就是这样注意到这两个孩子的。
他今天只是偶尔上班晚了而已,没想到匆忙的走在日本夏天的街道上还能发现点特别的东西;要知道自从他从巴黎调到日本来;他那颗饱含了法国人高傲的艺术心就一直是死的。
在这种小城镇;他所负责的服饰品牌店一直很少有人第二次光临,因为那实在是太贵了,每一件服装,每一件首饰,甚至每一双鞋子,虽然都是设计师精心设计的作品,价格却可以抵过寻常人家大半年的伙食费。
克索斯就这样在这个日本小镇无聊了大半年,虽然不乏看到俊男美女,却没引起他多大兴致。
直到今天他随便一瞥,便惊的双目瞪圆。
刚刚在他旁边说话的是两个孩子,一个女孩,一个男孩,都是璀璨的金发,只不过女孩的更长,柔顺丝滑,更加引人注目。
这当然不是重点,克索斯好歹是从法国来的,见过的美丽长发太多太多,这头金发虽让他赞叹,但不足以让他惊愕。
只是男孩女孩的容貌实在是太过耀眼。
磨砂般闪烁垂下的金发,无暇白玉雕琢般的五官,克索斯坚信,如果要找人来雕琢这一对孩子的模样,那必定要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雕刻家才能勉强试试,因为挑剔自傲如他都觉得如果在孩子的五官上多一笔少一笔就没有了那份完美的美感。
不过虽然是差不多的面孔,但是女孩的五官明显比男孩的要柔和,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就像是书法家拿日本那种大毛笔泼墨写下的大字和簪花小楷般的区别,明明都是差不多的,本质上相同的,都是属于毛笔字的范畴,然而前者线条深刻,后者线型柔和。
克索斯看了看两人的模样,觉得他们俩应该是双胞胎没错了,看,他们胸前的挂坠都是一模一样的。
挂坠……
……
克索斯几乎晕倒。
他从没见过那么大一颗红钻石!艳丽昂贵不说,还是两颗……都镶嵌在孩子的挂坠上!黄金为底,白金为链,红钻最耀眼……
冬木什么时候有这么富裕的家庭了?!还有冬木什么时候有这么漂亮的小孩子了?等等,那个男孩看起来好像是外国人的样子……女孩至少是混血儿……
克索斯觉得有点呼吸不过来。
想着想着,他就看见两个孩子蹦蹦跳跳的走过了斑马路,男孩还露出了一个笑容,露出了两颗恶魔般的小虎牙,女孩乖乖巧巧的,穿着飘飘然的雪纺裙,两个孩子都精致的如同童话里的人物,轻轻巧巧的便在现实里脱俗惹人注目。
克索斯迷迷糊糊的就跟着两个孩子过了马路,灵敏的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啊咧,今天你居然没有让他们跟着啊。”
“跟着干嘛呢?让那只蠢狗挑三拣四?说来说去就是觉得小女孩没什么看头罢了。”
“诶——胆子真大呢。”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啧,夏天真热呢。”
“恩恩,因为温室效应的缘故,所以夏天才这么热吧?啊啊,”说到这里,男孩有点苦恼,“说起来,那个糟糕的家伙昨天才做了对不起地球环境的事情呢。”
“是什么?”
“昨天他出去闲逛的时候因为某家夜总会的美人不够漂亮所以顺手烧了那家店……不过那家店本来就够可恶的了,据说是逼迫外国来的打工女孩子来接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