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赵公子这神色,像是有什么心事?”做生意的人眼都尖锐些,庄寅一语道破。
“还不都怪子琛,”赵汉卿努了努嘴向了许子琛一下,拉着庄寅诉苦道:“你不知道,我有个表妹歆慕子琛已久,昨儿个托我递了封信给他,他看完在上面也不知道回了些什么,今天早上我拿去给她,表妹她看完也净不说话,半响不咸不淡地回我说她身体不适,便让我走了,她可从来都没这么不待见我这哥哥。”
接着他又拉着许子琛皱眉道:“你究竟写了些什么东西给她,怎的她就这怪模样?”
许子琛只笑着回他:“不可说。”激得他是捶胸顿足。
旁边的庄寅也被逗乐了,趁着那赵汉卿在一旁捶胸顿足瞎郁闷的当口,凑了过去在他耳边笑道:“你回去了可要仔仔细细说与我听,好让我知道你是怎样为我狠心拒绝少女芳心,让人家伤心的?”
许子琛坐开来瞪了他一眼,他却笑得意味更深。
好戏终于开了锣,先前还没怎么着,后来台上的贵妃甫一出场,台下楼上的都胡乱叫好起来,唯有他们这桌的人气定神闲,庄寅和赵汉卿想是看多了不以为奇,许子琛是从前没怎么看过戏,便也就不知其中是好还是不好,也没搭腔。
这旦角还是不错的,光看那顶着一身行头掩不住的流转身姿,绵长柔媚的唱腔,一个手势,一个眼神,都十足地道,活活现了前唐往昔百花亭中的那缕芳魂。
庄寅看着看着也微微点头赞好,赵汉卿更是瞪圆了眼睛看直了,三巡进酒,通宵酒下得肚去,台上的“贵妃”醉了,醉中带美,百般娇媚,顾盼生姿,台下的人也随着醉了,喝彩声就没断过。
却听得赵汉卿边叫好边叹道:“这戏果真是好,瞧那风情身姿,销魂得很,可惜本朝一直都只能用男旦登台,男子多少柔媚却也还是到底不及女子。也不知由女子来演这么一出,该是怎样的万般婉转风情呢?”
“难不成赵公子想看女戏子?”庄寅问道。
“本朝都没有女戏子,想看也没处去呀。”赵汉卿不无惋惜。
“向来都没有女子抛头露面登台的理,汉卿你就不要妄想了。”许子琛径自倒了杯茶喝,继续看戏。
“要真想看也不是没有法子。”庄寅解了解渴,笑道。
赵汉卿一听来了神,凑过去求庄寅:“庄兄你有门道,快快指个明路给兄弟,兄弟得了好再来报答。”
“明路当不上,去处倒是有一个,只是去了成不成还得要看这个。”庄寅掏出一锭银在手中把玩。
“我还当要什么珍奇的,这个兄弟我有的是,庄兄你速速说与我那个去处便是了。”赵汉卿一展折扇,摆出个纨绔子弟的行头来。
“其实也无他,不过只管去些青楼楚馆,里头自有那些个会演粉戏的窑姐儿,不过要出得起价钱就是了。”庄寅笑道。
“我自诩玩转京城,青楼逛了个遍,却还不知道有这么一道在里面,还亏庄兄你这个外地的提点,惭愧惭愧。”赵汉卿剥了个花生扔进嘴里,嚼了起来。
在一旁听这两人一来二去,许子琛终于忍不住说道:“你别听庄寅胡说,那些个不正经的地方少去些。”
本来庄寅还想说他虽然是外地的,但京城也不是第一次来,当然那些地方也就不是没去过。却听许子琛这般说,便也把话吞了回去。
赵汉卿却不知其中道理,说起来便兴致勃勃:“子琛这就是你不是了,人不风流枉少年嘛,那些个地方去见识见识也没什么,要不要同我一块儿去?”
“污浊之地,避之不及。”许子琛冷哼一声道。
“那…我也不强人所难,”赵汉卿也觉出他的不快,便作罢了,转头去问庄寅:“那庄兄…”
“我原就不爱看女旦,还是偏爱看男旦演的,也就不去了。”庄寅也是一口回绝。
“那也罢,呆会我自个儿去。”赵汉卿虽是不悦无伴,却也无法。
三人又继续看戏,直到戏散场了,也就再作别各归各处。
【注】百花亭:又名贵妃醉酒,经典京剧曲目。为啥要标出来?因为只是想说我真的是已经很架空了,乱入得可以了,如果有较真的千万别纠结,我找了很多杂剧剧目都不合意,最终还是选了这出被很多人都借用过的剧目,虽然这段没多大意思,但是我喜欢这个情节。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有肉肉了!希望JJ不会太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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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二十二)
许子琛自然同庄寅回客栈去,在客栈用过晚饭后回了房,许子琛还是掌不住要说:“你怎能指他去那些个去处,本来就是个不着道的,你这一下可不更荒了他心呢。”
“你对他还真是上心啊,”庄寅摸摸下巴,道:“不过看他模样这些个地方去惯了的,也就图多个新鲜,没事的,放心。”
“我看你这模样也是去惯了的吧?”他看了庄寅一眼,说得有些不轻不重。
“吃味了?”庄寅像是发现什么新奇的玩意似的,勾着嘴角睁着眼直直看着他:“从前是去得多,后来同你在一块,哪里还有那种时间。”
“你想去便去,没人拦着。”许子琛别过脸,看不清表情。
“什么没拦,从前不就劝了我好几次吗?”庄寅笑着俯身把他脸给转了过来,又看着他说:“我现在哪也不想去,就想和你呆一块。”
“你…”许子琛辩驳不过他,要说从前没拦着却还真劝过几次,可是那时明明只是规劝他少荒唐罢了,怎的到他嘴里却成了自己吃小醋的意思了?
“嘘,别说话。”庄寅把食指点在他的唇上,指尖触着了那份柔软,却好似舍不得般,又在唇上来来回回描摹,不经意间沾到口津也不去理,抹涂着开去,又换了拇指用上了力道,直把淡红的唇摩挲得亮出些艳红。
许子琛一直没有闪躲,连眼都不曾转开,就这样安静非常,黑色的眼睛清澈见底,似足了山中的清泉,却叫人容易沉溺其中,庄寅只一对上,便陷进去,痴了。
“子琛…”也想不出别的话,只想就这样轻轻唤他的名,完全是出于本能地,庄寅俯下身亲了亲那清澈见底的眼,唇下的眼颤颤地扇了扇,睫毛扫在唇上,酥**痒地进了心。
那股再熟悉不过的躁动从心底涌了上来,拍打着庄寅的心神,他稍微开了一点距离,先压下那孟浪而至的邪火,好好看看眼前这个让他就要失控的人,害怕呆会堕了情热中便再看不分明。
清俊的脸棱角分明,却一点都不张扬,流露出来的一丝一毫皆是儒雅温润,同这人的气质相当,不似女子般的柳叶眉,却在微挑的时候带上独特的味道,闭着的眼眸里,有比星辰更为灿烂的颜色,高挺的鼻梁,又勾画出男子的英气。单单是这么一张脸,比见过最美的女子差了些柔媚,比见过最英俊的男子又少了些俊逸,却是他最合心意的一张脸,只是这样看着,就忍不住想要把眼睛就这样钉住在上面,一刻都不想移开。
而月牙色衣衫下,是文人略显单薄的身板,脊梁骨却是挺拔笔直的。只有他知道这单薄的身子,曾经有过怎样迷人的风情,也只有他知道,这挺拔的脊梁,曾经有过怎样不甘的倔强。他还知道,他就想把这副身躯牢牢锁在怀里,一辈子都不想放开。
这个,就是他庄寅必将钟爱一生的人,他的心头至爱。
又或许,哪怕是将来历经生老病死后下了地府,他也会在忘川的一边等着他,一同走那黄泉路,去了来生还要把他再次寻着了,再好好过上一辈子。
若真有那三生石,他也定要在上面刻上他们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好叫他生生世世都离不了他,若是在天,便做双飞比翼,若是在地,便做连理成枝。
许子琛见庄寅半天不响,也不知他在做些什么,一睁眼便见庄寅痴痴看着他,连眼珠子也不眨一下,方想开口问他,却刚张了嘴,就被人给堵上了。
他被庄寅压得头微微往后仰,整个人都紧紧贴着椅背后靠着,眼见就要摔倒,却被庄寅一手托住捞了回来,唇舌却也没放开,依旧黏腻地如胶似漆,他连回应的机会都没有,只能闭着眼睛任着唇舌被人缠绕,接着又觉出抚着他后背的另一只手向下滑去,顺着脊梁来到腰际,绕着腰走了一圈,原本结紧的腰带被松了开去,那只手又探到了里衣,在他平滑的肌肤上来来去去,引得他一阵战栗,那手却似得了鼓舞般,越发来去得兴,带着手掌的温度在他身上四处点火。
他此时整个人都贴着在椅子上,椅子微微后仰,将摔未摔,只靠着庄寅半搂着他支撑住,脚也因着椅子往后而吊了起来,整个人如同悬于空荡,只有庄寅一个可以凭依,便生出错觉来,好似若是庄寅放了手,他便会跌入万劫不复一般,只得伸出手紧紧抓住庄寅,却更加方便了眼前人对他的肆意侵略,原本不稳的气息更加紊乱。
庄寅亲了个够本,手上也来回里外摸了个够本,也再忍不住,想把人抱床上去,刚下手拦腰,却转念觉不妥,还是换了半拥着半拉着把人压上了床,小客栈里的木床也不怎样,两个人的重量一下去,就开始吱吱呀呀。
“这床也不牢靠,不知会不会半途就…。”庄寅两手不空闲地宽衣解带,一边还办亲办吻地把话送进许子琛耳朵里。
许子琛微一颤,低哑了声道:“你放轻些便…。哎…。”身后被探了进去,顿时又有了不适感。
庄寅滚了滚喉咙,手下放轻缓些进出,暧昧笑问道:“我先前很重吗?”
“这…。话不是这么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感觉又被探进去一指,他呼吸都有些不顺,却被分了神去争辩。
“那你是个什么意思,嗯?”庄寅一只手捧过他的脸亲了亲,忍耐的声音低沉不稳,却还是只笑着不急进入,另一只手的动作放快了些。
他呼吸又再急促了些,身上都微微出了汗,相贴的肌肤黏在一起,感受着对方的热度和迫切,却还没忘了回答:“我说的是床…不是…”
“不是什么?”庄寅说这话的时候吻着他胸膛,吻得有些凶,想来明日必然会满布痕迹,接着他感觉手忽然被拉住往下走去,触到原本顶在他腿上的东西,刚想收回,却被抓住了。
只听庄寅像是用力气压制住什么才能开口似的道:“我快忍不住了,你先帮我按按,你这些时日都不曾…我怕快了伤着了你。”
听了这话许子琛便没再收回手,尝试着触碰庄寅的那里,感到庄寅抖了抖,便咬咬牙握了去,也不敢用上力,只是轻轻揉搓起来,这次轮到庄寅的呼吸急促起来了,就着他手又微微蹭动。
动作间他亦觉着自己也越发情动,却听庄寅在耳边笑道:“子琛的也起来了,真好。”
他窘迫得不禁手上重了些,庄寅便只喘气不说话了。
待过了一会,庄寅才开口问他:“可以了吗?”语气里有了急切之意,他觉出手中的东西越发热了起来,便点了点头。
那东西便开始闯了进来,同时庄寅也吻住了他,深深揪着他缠绕,说不清的感觉一下子涌上了头,失去了方向。
庄寅顾惜着他,没敢放开了动作,只是强忍着轻轻进出,兼顾着甜蜜亲吻,身下的床却开始吱呀吱呀地响个不停。
“我可是已经很轻了,是这床实在差劲,比不上家里的。”难为庄寅还有心思说笑。
“别…说话。”许子琛最听不得这些,听着这破床的声音已经够尴尬的,此时巴不得庄寅闭嘴。
“好,我不说,我做。”感觉他适应了些,庄寅用多了点力道。
他一时气结,却又来不及生气,便又被拉进情海翻波中,连双眼都渐渐失了清明。
两人皆是在这吱吱呀呀的声音里大汗淋漓,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暧昧的气息。
到了二人皆得趣之时,许子琛口里便开始从轻哼转出低吟,稍稍得回神志,他便紧咬住唇不放,那些个声音便被阻挡在里面,偶尔才有些流泻出来,落入庄寅的耳中。
庄寅深感不解,平日虽则面上薄了些,但欢爱的时候还未曾太过迂腐,连声都噤着,于是分了神喘了气问道:“咬着唇干嘛?都快咬破了。”
“这…墙里薄隔壁…嗯…会听见…”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漏出三两声遮不住的低吟,又里面咬住了,生怕再泄露一丝一毫。
原来如此,这小客栈可真够烂的,连隔音都不好。得了答案的庄寅边抱怨边卖力,又一口吻住快被咬破的唇,伸了舌头搅乱了那些将要发出的声音。要想不出声,办法多得是,可不必老咬着唇。
就这样,两唇相贴一直缠绵到了最后,身体达到了极乐,才喘着气放开来。
床居然没有塌掉。
两人默契地升起在完事后的第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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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二十三)
三月的夜里还凉,可是两个人挤在一起,却一点也不觉着冷,也都还毫无睡意,便互相拥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话头如同散落在天际的星辰,想起哪句,便说哪句,有时候连话头也算不上,只是一些连不起来的话语,对方却还是如同听着情话般甜蜜非凡。身体挨得很近,说话的时候鼻息都喷到对方的脸颊,耳鬓厮磨。
许子琛突然想起一件事,便问道:“为何会让汉卿去那些地方?不要告诉我是真因为好心?”
庄寅正抓着他的手玩着手指,听了便笑道:“你不是有些烦他总来找你吗?若是有个好去处,他便不会老是来扰你了,也让你可以安心读书。这怎么不是安好心呢?”
许子琛微白了他一眼,没继续搭下去。
“这个赵汉卿,你可知道他是什么来历?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家里的人。”庄寅放开他的手,又揽过他的肩,将他楼得紧一些。
“他没怎么说起家里,只说过他爹对他很严厉。不过看他的平素装扮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我也没留心其他。”许子琛低头想了一下说道。
“姓赵的,该不是什么皇亲国戚吧?不过皇城脚下,是什么皇亲倒不是什么稀罕事情。”庄寅凑过去亲了下他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