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字字句句都带着血,那般的残酷狰狞。
他原先似乎是个飘然世外的人,骨子里最不爱多管闲事,只做自己分内之事。心思又极为的仁慈柔软,却一次次的为了我和孩子冲破底线。
此刻的邪气染上身,更是让人觉得有些许的陌生。
身体里的邪气,总是控制不住的逸散出来。
“哎,看来我今天是来错了,易少校的身体不适,我们却还想着请你出山一起对抗尸化之症。”佘将军在旁边也不知道是什么感受,总之是突然就叹息了一声。
他沉默了好久,久到我都以为佘将军走了。
忽然,他对着身子蜷缩在凌轩怀中的我,沉声说了一句:“易夫人,今天的冲动之举实在抱歉。希望你不要介意,更希望易少校能早日康复,尸化变异的事情我们会自己想办法解决。”
“你刚刚是向她道歉吗?”凌轩沧冷的声音如同玉碎于地的突兀的响起。
佘将军冷哼一声,“是,但那又如何?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我太过草率,易少校还是好好养病,省点迁怒我的气力吧。尸化症的事情,我会另想办法,也不劳烦。”
“顾大王,你愿意原谅这个脾气固执又死板的大叔吗?”凌轩用略微有些嘶哑的声音,俏皮的问了我一句。
堂堂一国将军,老子能说不原谅吗?
我动了动唇,张口就趋炎附势的帮佘将军解释,“我……没生他的气,那时候……那个小宝突然跳起来,把人家战友咬伤了。佘将军以为是我放的古曼童咬人,才……来拿枪指着我,怕我继续伤人。”
说话之前,还回头看了一眼佘将军。
那佘将军此刻的样子比刚来的时候老了十岁都不止,眼角的鱼尾纹一时间在昏暗的房间里好像刀刻上去一样的。
眼中充着血,眉宇之间是说不尽的一股忧虑。
似乎时时刻刻都被这一种病症忧心烦恼,早就已经身心俱疲,又看到凌轩重病才不得不放手。
凌轩勾人的眉眼灵动的起了一丝睿智的光芒,“佘将军,其实不用太过忧心尸化之症变异的问题。昨天和研究人员之间讨论,不是已经把结果研究出来了吗?”
“不过效果一般。”他眉头深深,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叼在嘴里。
纠结的看着凌轩,拿出的打火机又塞回口袋里。
“你们怎么没想过把解毒针剂改成血清,如果……改成血清,让血清通过血液解毒,也许能挽回很多生命。”凌轩低着双眸,如同黑曜石般的睫羽遮住了眼眸,似乎在专注的看着我隆起的小腹。
手指尖似有意无疑的,轻轻的在小腹上抚摸着。
一次次的,就好像对我腹中的孩子充满了期待,以及些许似是离别前的不舍。
那般的专注,仿佛倾注了无限的情感在其中,却又无法通过言语来表达那如山一般的父爱。
我有些痒,要是平时早就跳起来了。
可是佘将军在这里,气氛比较严厉,甚至像我大学军训的军营一样可怕。只好硬着头皮忍着不发声,等来的却是长久的沉默。
他反问了一句:“血清?你什么时候想到的……”
“就刚才……我的娇妻原谅你的时候……”凌轩狡猾到了极致,明亮如星子的眸光似笑非笑的和佘将军对视,“所以你得道歉还是有用的,至少能激发我研制解毒剂的灵感……整个江城,都会感谢将军您的英明射弩的。”
佘将军依旧蹙着眉头不放松,“少指着和尚骂秃驴,易少校,你这小子嘴越来越毒了。我虽然不懂医,但我知道治疗蛇毒的血清,是从马匹身上提取的。那……那这批血清,有什么特殊的要求?”
“唔,应该要养在人身上吧。”凌轩邪恶的一笑,摸着自己的唇边,“毕竟……我染了重病,没法对血清的载体实验。不过……研究所里那么多高手,做这个实验应该很容易。你们……应该能找到更多的替代载体……”
佘将军站在原地依旧停顿了很久,才说出话来,然后居然对我们深深的鞠了一躬,“感谢你宝贵的意见,祝你早日康复!”
“咳咳咳咳……”在佘将军转头的那一瞬间,凌轩剧烈的咳嗽起来,嘴里的鲜血就跟不要钱一样涌出来。
我抚摸他胸口缓解症状,一双手却都被染满了血。
佘将军身子一顿,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底早就被他这样重的伤情所触动,“需不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
“不用太麻烦,只要……只要你们十天内不找人打扰我,我就不会被你们害死。”凌轩明明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却偏偏笑若清雅的梨花。
眼中丝毫见不到悲伤,轻佻的和佘将军对视。
他却很严肃,“知道了,谁还敢来骚扰你,军法处置。”
凌轩单手枕着后脑勺,轻微的咳嗽了一下,“尸化病毒流出的植物园也最好看好来,十天后如果我没死,我会亲自去一次江城。”
“你要是死了,那只能……找人炸了植物园。”佘将军态度肃冷一片,身上军魂气势一下就拔地而起。
相比之下,凌轩缓缓的收敛起息,笑了一笑,状态恢复了平和,“佘将军还是这般的铁血,凌轩佩服,管家,送客。”
管家出门送客,顺便把房门关上了,从始至终都没有多看一眼不断吐血的凌轩。好像是一台只会执行命令的机器,丝毫没有多余的感情。
这时,他才眯了眯凤目,眼中是冰刀一样又冷又利的气息。双眼深处沁着幽幽的蓝色,诡异异常。
我上前扶住了冰凉异常的身体,低声问他:“怎么样了,有了九尾狐阴牌护身,体内的阴气还是压制不住吗?”
“阴牌……吗?”凌轩嘴角扬起一丝邪笑,掌心缓缓的离开胸口挂着的九尾狐牌。
那上面居然多了一道裂缝,裂缝上黑气四溢。
显然是连九尾狐都压制不住他体内众多婴灵的怨气,一丝鲜血从他口角缓缓流出。
我想去扶他,他却反手将我紧紧的抱住,张开了嘴牙齿触到了我的脖子,“别碰我,我……我身上戾气太重,随时都可能迷失心智。离我远点……”
“你开什么玩笑,你……你现在这么虚弱,让我离你远点?”我固执起来也是倔强到了极点,是怎么都不肯同意。
双手将他的腰搂的更紧了,我心口全都是针扎一眼的疼。
他有些心疼我,“你这样会被我伤的,我急需至阴血液来恢复,你在身边我会忍不住的。”
“忍不住想喝老子的血吗?你想喝就喝啊,我不介意的!凌轩,有时候……你真的太过于疼惜老子了,你不知道老子是铁打的爷们吗?这点都顾虑,要是喝我的血能好,你就是个吸血鬼老子都不怕。”我心头为他刺痛到了极致,却不想矫情的表达出来,只想暂时缓解他的痛苦。
断魂刀被我握在手里,生生在脖子上划了一下。
躯壳肉身上是没有半分损害,但是在灵体上,却是鲜血直流。
凌轩紧了紧扣住了我的肩膀,似乎受到了鲜血的诱惑,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躁动起来,“顾大王,你……你这是在逼我,我……不想伤害你来保全自己。”
“老子就逼你了,你能拿我怎么样啊?许你算计别人,还不容的本大王占得点上风啊?”我狠狠的抱住他的身体,非常霸王花的说了一句,“今天,你不喝也得喝,不然老子就休了你。”
周围安静到了极致,掉下一根针都能听见。
只觉得一股冰凉细腻的东西从我的伤口划过,侧眸一看,是他粉色的舌头。他眸光微微变得冷厉,狠狠的张嘴吸了一下,似乎是在惩罚我,“到时候,你沦为我的血罐子,后悔已经迟了。”
“姓易的,你别自以为是了,我巴不得……当你的移动血库。”我搂住他的头颅,只觉得面颊上有温温的热流流过。
他的气息虽然在逐渐平稳,但是依旧无法压制住身体里的那些婴灵。
喝过血之后,只是脸色为转好,但是依旧剧烈的咳嗽。
我给凌轩倒了一杯洗甲水,喂他喝下,他强烈的咳嗽才缓慢下来,“大王,又要你照顾了我,看来……从今往后,我只有拖累你的份了。”
看似说的有些幽怨,但言语之中依旧是如同往日般自信。
“如果你不想被打断修行,哪怕这里闹翻天了,你都有办法不受打扰。我想……你醒来要见他,主要是因为想到了血清的办法。”我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两心知可以聆听他的心声,却好像无比的熟悉他。
知道他每一个为人着想,却不愿说出口的思路。
他眉头一皱,掌心袭向了我的胸口,“是两心知又有作用了吗?怎么……我的想法,顾大王你全都知道……”
“我……我就只是知道,跟什么的两心知没关系,喂!你、你……你把手放哪里?”我的脸上微微有些泛红。
他却故意不松手,“怎么?你身上还有我不能摸的地方吗?”
“你……你虚弱成这样,还不正经的。”我虽然很害臊,却知道自己的一颗心早就被他拿走了。
红着脸,我说道:“太阳要下山了,你好好调息,我……我去一边的床上呆着。省的打扰你,好不好?”
“你过去了,我反而分心想着你。”他低眉冰柔的目光凝视了我一眼,低声在我耳边暧昧的说道,“听话,现在搂住我的腰。”
搂……
搂住他的腰?
我不知道他又有什么坏主意,却不忍心拒绝,只好老实巴交的搂住他的腰,“这样可以吗?”
“闭上眼睛,接受我的气息,迎合我的所有!你不是……想要帮老公减轻痛吗?我成全你,你的身子给我采阴补阳,帮我梳理身上紊乱的阴气。”他低声说着,语气中或多或少的带着罂粟一般的好像能让人迷离的成分。
我有些不受控制的,鬼使神差的闭上眼睛,顷刻之间身子好像就被一道阴气给穿过了。
那种感觉好像自己变成了一根羽毛,被天风吹上了天的感觉,然后就发现自己莫名其妙躺在一张巨大无比的满是红色绸布的婚床上。
摸摸婚床上的被褥,被褥下面硬邦邦一颗一颗的,好像布满了花生莲子之类的东西。
头上盖着红盖头,身子被一具冰冷的身躯紧紧抱着……
领着我一次次沉入地狱一般的深渊,身子仿佛在一瞬间被掏空了变得筋疲力尽。我看不见他的脸,却忍不住紧紧的抱住他,感知他身体里特殊的气息的运转。
闭眼之下,似乎是出于本能,居然能迎合这些气流运转。
帮助那些紊乱的气流,恢复畅通。
一时间,居然有种,和他融为一体的感觉。
我这么快就睡着了?
做梦自己变成新娘子,还做了如此令人羞射的梦!
那新郎会是凌轩吗?
如果不是凌轩,是不是该被我打成猪头。
胡思乱想着,一分心,那个搂着我的男子凭空就消失了。
只是剩下我,孤独的躺在大床上。
头上的盖头被我一紧张就撤下来了,双目有些呆滞的看着洞房内红烛摇曳,却总觉得有些冷。
“阿嚏。”我打了个喷嚏,想搓搓手臂保持一下体温,恍然之间才发现躺在婚床上的我还是不着寸缕。急忙扯过棉被,想给自己盖上。
却手软脚软的,使不上劲儿。
雾草!
人在做梦的时候,脑子是这么迟钝吗?
这么久才发现自己没穿衣服,真是吓了小爷一跳,一个打挺就惊醒过来。
我睁开眼睛,只觉得周围一片漆黑。
唯有一袭月光从天空坠落下来,月光就好像母亲温柔的手掌一样,抚摸着所有能接触到月光的万物生灵。
微微抬眉,见到的是他刀削一般的下巴。
下巴上凝结这一刻已经成了霜的水滴,他脸上依旧有汗液不断的落下,却似乎被一股阴气凝结成了冰。
他掌心玉核桃依旧在高速旋转着,白色的光点逸散出来。
一个个的都朝我扑过来,却怎么也近不了我的身,它们虽然不会说话。可我似乎能够通过它们的靠近,感受到光点们的情绪。
似乎有些焦虑,想要冲破我身边无形的气墙,靠近我的肌肤。
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我身边就有一股气墙在,让这些光点还有凌轩身上靠近我的鬼气都无法接近。
我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猛然间再次发现,现实当中我居然还是不着寸缕!
双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腰肢,整个人纠缠住他,动作暧昧而又豪放。不对啊,我睡着之前并不是这么……这么羞人的姿势了。
刚才入睡之前,侧脸靠在他的胸口下方。
在那个位置,仿佛能融入他的魂灵,替他梳理身体里凌乱的鬼气。
我……
我方才分心,是不是破坏了什么?
虽然对此事有些懵逼,却还是想极力弥补。
闭上了眼睛,我静下心来,只觉得灵魂似乎从身体里呼之欲出。融入到了他的身体里,虽然闭着眼睛,却在黑色的世界中能感受得到无数光点冲破了气墙钻入了我的肌肤。
一时间,我又回到了那张红色的喜床上。
又这样躺着,荧荧烛光之处,每每望去总是视线模糊。
隐隐绰绰之间就见到有个红衣男子缓缓的走过来,好像是新郎官吧,心头紧张的好像提到了嗓子眼。
他的声音也模模糊糊能听见,“娘子,放松。”
“哦。”我紧张啊。
他清笑的伸手托住了我的下巴,“你这般紧张,为夫会弄疼你的……”
“弄……”疼?
我说了一半,害臊的把后半个字咽下去了。
这什么跟什么啊,这个梦境这么这么奇怪啊,让我被一个模模糊糊看不见的男人看光光了。
我刚想到看不清他,眼前这个男人的面容一时间看的无比清晰,那是一张月光一般清俊柔和的脸。
一双点漆乌眸,仿若宇宙般深邃。
眉眼鼻翼之间精雕细琢,似是鬼斧神工一般,出奇的俊朗。
我脱口而出,“阿轩!”
梦境到了这里,只剩下他附身亲吻我时,身子痉挛的凌乱。其他的都变得空空的,只觉得身子酸软无比,却沉入了深渊。
他胸口冰凉一片,紧紧的和我的胸膛贴合,没有一丝缝隙。
这个梦做的实在太累了,我感觉自己就好像在水里游的太久了,直接疲劳的腿抽筋了。却觉得身子轻飘飘的被人从水中抱起,或者说是从床上抱起。
他搂着我,一直往前方走去。
我问他:“去哪儿。”
“大海。”他说话。
我一惊:“什么玩意……为什么要去大海啊,咱这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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