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龙王反咬一口,洞庭上下反受其害,便不美了。”
他的想法顾虑周全,让人无可指责,龙女三娘朝他方向拜道:“我竟只顾自己,忘了父母!若不是小恩公提醒,三娘就要铸下大错了!”说着说着,那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滴滴答答,落在衣衫袖上,看得柳毅慌了神:“公主莫急,我等一定会想出万全之策的。”
泠是彻底地无语了,那个洞庭龙女怎么把自己的问题抛到一边不理会,光记着哭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么没脑筋,没被泾河一家整死还真走运,莫非就是太没脑筋,所以才能勉强熬日子?
等到泠再度重申了一边问题,龙女三娘才抽抽搭搭道:“自新婚头一日后,他就没怎么来过我房里…见到我,也没个好声气,没说上两句话,就不耐烦了…”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难过,她的眼泪真是奔泻如瀑布,除了眼里只剩下一个柔弱的她的柳毅,连李倓、秦阜和孔方也有些受不住了。
就是那么一会儿工夫,柳毅已经拍着胸脯拿下了送信的差事,龙女三娘也将信物交给了他,殷泽芝忽然插话,“此去洞庭,路程不近,万一走漏风声就不好了。我也来助你一助。”说着他取出两张符纸,“这是神行符,贴上他保准你一日之内便抵达。”
泠心中一动,也道:“万一泾河水族发现不对,要对龙女不利,甚至迁怒到李大哥你们身上也不好,我也来帮忙。”说着,他先跑去对三娘所牧的头羊耳语一番,那雨工感觉到他身上浓厚的龙气,不敢不从,咩了一声,便带着手下变成岸边常见的一堆堆白石;泠又请李倓、秦阜、孔方和龙女团团围坐,绕着他们在地上虚虚画了个圈,拍手道:“这下成了,只要你们不走出去,别人就伤不了你们!”
这是从孙悟空那学来的禁字法,西游的时候,猴子可没少画圈,只师傅总不听他的,而猪八戒那呆子也跟着扯后腿,沙僧不知是老实过头还是耍滑,劝不住他们,以至于这菩提老祖传授的好本领,老是起不到应有的作用。
办完了这事,他又腆着脸装嫩道:“好三哥,也给我两张神行符吧!我也想去洞庭水府耍耍!”
“瞧热闹去,可别多事。”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要求,殷泽芝便应下了,想来若有差池,依泠的身份摆在那里,不管洞庭或泾河,谁敢不给他面子。
泠笑嘻嘻地接了符纸,又问:“三哥不一起去?”
被没好气地白了一眼:“早去早回!”殷泽芝和龙族关系尴尬,想报仇的群殴也打不过他,想攀交情的又讪讪拉不下脸,泠只是故意那么说而已,见三哥这样连忙拽过柳毅:“一两日我们就回来,三哥放心!”贴上符纸,二人如腾云驾雾般飞驰,四周的景色迅速倒退,把柳毅骇得说不出话来。
“玉虚宫出品必是精品。”泠小声的喃喃自语,柳毅脸色惨白地问道:“龙公子,你说什么?”
泠皱着眉揪住他衣领,帮他调节速度来保持平衡,不然待会柳毅停下来后,没准就要晕车一样吐得七荤八素了,他虽然没有洁癖,但很久没见过这样的狼狈姿态,故而想想那场面就有些恶心了~
“多,多谢了龙公子。”柳毅大口大口地喘气,终于可以比较按心意地移动了,泠轻轻点头,示意听到,高速移动中说话被灌几口风,终归不舒服的。
等到了洞庭南岸,柳毅傻了眼:“公主不是说这里只有一棵社橘,如何竟成了橘林?莫非公主离乡日久,社橘亦家族繁茂,子孙绵延?”
这话说得呆气,泠忍笑道:“柳兄,这是幻术!想是泾河那边得知有信使过来,故意用来阻碍你的!”
“那可怎么办?”柳毅从怀中掏出龙女三娘给他的信物玉簪,不确定道:“一个个试?”
泠使劲深呼吸,分辨了一番道:“柳兄若信我,就跟我来。”
柳毅想不出什么鉴别的好法子,又觉得龙泠此人有些神秘,立刻跟上。对着泠确认的那棵树敲了三记,树身上开了一道门,一个夜叉模样的小兵,出来恭谨拜道:“二位前来,所为何事?”
柳毅客气还礼:“无他,拜谒贵主人耳。”泠囫囵学了学他的动作,意思意思便跟着前面二人进了树中,因为这棵树身上水汽最重,才被泠指了出来,果然进入其中,就进了洞庭水道。
泠和柳毅被嘱咐闭目前行,数息之内便到龙宫。柳毅照做,泠只当没有听到。这是他天生亲近的地方,不动声色地落后几步,泠愉快地感受着久违的水下世界,半路上夜叉李震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地低头只做没看到,原来李震恼他前面礼数怠慢,有意在辟水时偏着柳毅,想让泠被水追逐,狼狈一番,不料人家毫不在意,湖水又敬畏又亲昵地伴在他身边,似乎把他当做了…主人?
李震不敢多想,谁知道是哪里的大人物,不是他一个小夜叉管得了的,专心带路就是。
他们被带到殿角所在的房间里等候,在柳毅看来,这间屋子柱以白璧,砌以青玉,床以珊瑚,帘以水精,雕琉璃于翠楣,饰琥珀于虹栋,固然是奇秀深杳,不可殚言;泠见惯了西海的摆设,却知道这是龙宫中极次要极次要的房间,那洞庭龙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见他们呢!冷哼一声,他立即坐到了两边的椅子上,把玩着几案上果盘里权充装饰的水果。
柳毅忙道:“龙公子,主人没来,这样有些…失礼了!”他本想说无状,但被泠清冽的眼神一扫,心下一颤,慌忙改口。
“无聊!我出去玩玩,柳兄你呀,就慢慢等吧!”没等柳毅再劝阻,泠已经不见踪影,柳毅苦笑了笑,也不敢乱动弹,只能傻站在房内等候接见。
泠对着房里做了个鬼脸,柳毅这人虽不讨厌,但身上总让人觉得迂气,也许是他太多心了,放在别人眼里,他柳毅可是“翩翩君子,温润如玉”呢~
他在一边傻乐,冷不丁被喝问道:“你是何人?怎么在洞庭水府从没见过?”
泠定睛一瞧,竟也算是熟人:“叔父不认识我了?泠儿见过蛟叔父!”
敖蛟一愣,这声音有些耳熟,但这样子却不对,泠连忙杀鸡抹脖子地使眼色:“叔父,我现在四处游历,这回是装作凡人,同另一个凡人过来这里的,您可以替我保密啊!”
敖蛟恍然:“之前还听王妃与你父亲提过,你硬是要一个人出门见识见识,他们拗不过,才同意了,还抱怨你总不传消息回来,没想到竟然在这遇着了!”
泠不好意思道:“让叔父见笑了,我是出来历练的,如果总是报信回家,好像怕苦似的~叔父又是为何来此?”
见泠提问,敖蛟笑道:“洞庭老龙是北海远亲,多年老交情了,无事也会来此叨扰叨扰。倒是泠儿,凡人来龙宫做什么?不是偷宝贝的吧?”
泠把洞庭三娘的事与敖蛟一说,他顿时怒气冲冲,敖蛟的生母就是摊上同泾河小龙差不多的草包夫君,才会最后闹得悲剧收尾,他被这几乎情景重演的事情搅得心情大坏,不过区区一个泾河龙子,敖蛟还没必要亲自动手:“本想同泠儿你聚聚,下次见到令尊也好说说你的近况让他安心,看来现在是不时宜了,洞庭老龙素来懦弱,怕是会忍气吞声、息事宁人,我这就去找他兄弟钱塘君,让他来说道说道!”
“叔父帮我找人给老龙君传个话,让他快点去见传信之人。”泠冲着敖蛟的匆匆离去的背影吼了一声,也不知道对方听见了没有。
等他磨磨蹭蹭回了柳毅所在的屋子,对方已经在屋内踱了好几个来回,一见到泠,忙问:“你上哪儿去了?幸好龙君还在和与太阳道士讲《火经》,尚未过来,要是发现你在龙宫里乱窜,把你当可疑之人抓了可怎么办?也不知道他们听不听得进解释!如果你被抓走了,你教我有何面目去见李兄、孔兄、秦兄,还有殷道长!”
泠摆摆手:“柳兄太焦急了,那龙女三娘多少时日都捱过来了,还差这几个时辰?莫不是有人想念佳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被泠取笑得红了脸,柳毅色厉内荏:“龙公子休要拿公主的名节开玩笑!”还待训斥两句,唱名声起,却是洞庭龙君驾到。
听了柳毅的话,再见女儿贴身小衣上的血书,洞庭龙君涕泗滂沱,传信后宫,龙母龙子龙孙等也嚎啕不止,声传十里,泠在殿下捂额,原来龙女三娘的哭gong,是家传法宝啊!
哭了半天,洞庭龙君还是左顾右虑,拿不定主意,泠都有些不耐烦了,忽有赤龙长千余尺,电目血舌,朱鳞火鬣,项掣金锁,锁牵玉柱。千雷万霆,激绕其身,霰雪雨雹,一时皆下。
此龙口吐人言:“兄长忒优柔了,我家的孩子岂容这等下三滥的糟|蹋!且让我领兵把侄女救回,顺便教训教训那不识好歹的泾河泥鳅!”语毕,乃擘青天而飞去。
洞庭龙君苦笑:“是谁多事,告诉钱塘君的?”
左右立即惶然下跪,口称无辜,龙君摆手:“也罢也罢,我并无责怪尔等之意,钱塘知道了也好,泾河龙君见他去了,再不敢造次。”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洞庭三公主是从QY世界传来的吧(笑)
☆、第 24 章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怎么写都觉得不得劲,莫非是因为外面响得夸张的雷声o(╯□╰)o改到今天才改完=。=评论我明天一起回啊~因为明天是礼拜五,是周末~(≧▽≦)/~啦啦啦
“柳恩公大义,寡人没齿难忘。”洞庭龙君吩咐左右,“还不快快开宴,休要怠慢贵客!”
柳毅发现泠被完全忽略,暗自尴尬:“此非我一个人gong劳…”他惴惴不安地看向泠,却发现对方又不知所踪,脊背不由冒出冷汗,一时间,也不知该不该提到泠,龙君见他不自在的模样,以为柳毅打算婉拒他的好意,不由高看一眼。
泠却是看到敖蛟再度出现,想到此间事已了结,打算告声罪便去寻殷泽芝了。
敖蛟听了他的来意笑道:“不急不急,这边现在事忙,我也该同主人打声招呼离开,泠儿不如去我那北海水府坐坐?你胜佛叔叔也在那里,他这些年来,倒是成日念叨你。”
“我也很想猴子叔叔的~”泠犹豫了一下,“我在东土还有事,叔父代我问候猴子叔叔一声吧!”【如果三哥左等右等,等不到我,会不会就生气回天庭去了?】这么想着,泠便歉疚地拒绝了敖蛟。
敖蛟有些失望,不过转而却露出一股神秘的笑意,凑在泠耳旁小声道:“这回便算了,下回一定要来。北海那边,其实有个一面之缘的人,打算再见见你,他并无恶意,只说上次怠慢了。泠儿得空,便来一回吧,跟这一位打好交道,并无坏处。”
泠蓦然一惊,这个人,怎么听起来像是那个填泉眼的申公豹?想起封神那堆解不开、理还乱的是是非非,他可真不想掺和进去,不过敖蛟能够如此示意,与他素来的稳重精神大相径庭,而申公豹被关在北海最深处还能闹出不小动静,北海的龙爷爷又不是哔——人,袖手旁观的默许,更像是有默契般,没准爷爷爹爹他们也知道——有空先回五庄观与西海一趟,再去北海也不迟!泠暗自打定了主意。
正这时,只见一队女子仪仗队簇拥着一顶软轿娉婷逶迤而来,仙乐阵阵,香风飘飘,轿帘里露出的,正是龙女三娘的脸。她惯常的戚容早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重获自由的喜悦与重见家人的期盼,目光流转间,看到泠在路边,她慌忙停轿,便要出来拜谢。
泠阻止道:“公主不必多礼,正主还在里面等着呢!”他脸上揶揄之色甚浓,显然指的不是洞庭龙君等人,龙女三娘羞红了脸,再拜了拜,这才上轿而去。
泠忽然有些低沉地问道:“叔父,她一点都不伤心呢!毕竟,那曾是她的夫君…不知为何,看到她那么高兴,总觉得有些刺眼~而且,她看那个柳毅的眼神,是想要那什么他的吧,我看了总觉得心里有些难过,那个柳毅,也不知道是什么想法,如果是个攀龙附凤的,立刻打蛇随棍上,我更要难过死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到刚才,还挺为龙女高兴,也觉得柳毅那副一见钟情的傻样很好玩,现在心里却堵得慌,说不出的滋味,觉得“故人心易变”,对于感情之事,更加畏缩了。【我总是控制不住要想得很糟糕,明明不想的!】泠觉得浑身有些发抖,努力深呼吸来平复心情。
只可惜敖蛟却没有注意到泠糟糕的心态,就事论事地评说道:“她和那泾河小龙,从没试着相处过,从没想过既然已经成亲了,就要努力去放低身段,好好做一对夫妻,说白了,两个人都太自我,一旦对方不配合,就不妥协,终于闹到眼下的地步,钱塘君出手,那小龙怕是被打个半死,更加要恨她了,这家伙,太莽撞了。”
“蛟大哥少小瞧我了!”变成一个俊秀青年的钱塘君刚过来就听见敖蛟的评语,不由抱怨道:“我现在可进益许多了。泾河本就理亏在先,我只把那小泥鳅给吃了,然后把泾河水府给砸了一小半,已经是法外开恩了!紧接着,我就径直上南天门,到天庭那哭诉三娘的遭遇。这门婚事,本来便是上头极力赞成,认为能够拉拢兄长靠向天庭,如今泾河那边居然如此犯浑,他们面上也不好,还得违心的表扬我,顺便把我原来的罪也免了。泾河老泥鳅就是将来跑去申恨诉冤,肯定也要吃挂落。”说到后头,他自以为得计,脸上是遮不住的得意洋洋。
敖蛟哭笑不得:“好了,耽搁了这么久,你说得快活,你大哥却在里头为你担惊受怕,还不快去把刚才的话跟他汇报,好安他的心去!”
钱塘君傻笑两声,急吼吼朝宫殿赶去。
泠咬了咬唇,跟在他身后走了过去,敖蛟摸不着头脑,总觉得从刚刚开始,泠就变得有些奇怪,他不禁有些担心,又怕泠这样乱跑被宫中的水族责难,立刻跟了过去。
三娘平安归家,洞庭龙族自是欢喜雀跃,重开大宴,柳毅处在其中,虽隐有格格不入之感,却因为守住信诺,办妥了一桩好事,也暂时抛开这些恼人的心绪,开怀畅饮,同在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