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源仁是二品大员,都要忌惮几分,我心中揣摩这来人恐怕是王宗贵族之类。
心里一个猜测,莫不是碧云郡主
怀着忐忑之心,我转过画廊,跟一路上的下人丫鬟打了招呼,本想去见老爷,却看见府中花园的候鸟亭里,有一个熟悉的女子背影,衣着华贵,面对假山,几个丫鬟陪着,正在逗鸟。
我心想,你是不是太久没见过女人了,怎么一下山看谁都觉得见过似的,收收心,我决定不再多管闲事了,可是那女子突然尖叫一声,脚下一个没站稳,往水里摔下去,那几个丫鬟也跟着手忙脚乱起来。
听到那叫声,我几乎是反射性地冲过去,手一伸,凌空转了几个圈,两人衣袋都缠绕在一起,像我三秋思念一般,旋转着。
待落稳脚步,我比那女子都要慌乱地去看她的脸。
心中碰碰乱撞,竟是非常期待,又不敢去看
——我知道她像谁了。
像我心心念念的徐芷卉。
也在这个时候,我才知道,我原来那么想念她,净是想着要是能见着,就好了。
那女子慌乱地看过来,与我对视。
俏丽的眉眼似乎还真的与徐芷卉有三分相似。
“你是。。。。。?”可是她一开口,她看我的表情,说话的那种迷惘,让我悬起的心一落千丈。
我知道,她怎么可能是呢。
“小姐,你没事吧?”
那几个丫鬟连忙上来左看右看。
我放开手,只觉得心里郁闷,竟是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看那女孩被团团围住,我也不想多说,带着满腔失落,悄然离开。
见过老爷。
又被叮嘱了,等下晚膳可不要得罪了贵客。
听得我这几日是去习武,张盖茨突然又叫住我:“昨日听说明日午膳过后,那贵客是要去城南猎场狩猎,源礼不在家,你若是武功了得,就尽地主之谊去陪着,千万不要出了什么事才好。”
我心中有事,但是不好拒绝,于是答应了。
晚膳时见过那贵客欧阳泉音,原来就是下午在假山救的女子。
欧阳泉音骨子里有一股傲气,竟然也没有说谢谢的意思,只是问过了我的名字,知道我是老六,也没多说话,吃了几口饭就带着一干随从回房了。
第二日去到狩猎场,欧阳泉音似乎是第一次见这大阵仗,纵马奔腾,根本停不下来。
惹得一群人跟着她跑,猎物很远就听见那么多马蹄接近,早就逃的不见踪影了。
那欧阳泉音箭术又一般,所以许久未有所得,垂头丧气,闷闷不乐,最后撒气到那群随从身上:“都是你们跟着!不然我早就满载而归了!”
一个随从只好抱拳说道:“小姐乃千金之躯,小的只是担心,还请恕罪。。。。。。”
欧阳泉音被噎了,更是气愤,正巧这时,林间一只兔子跳出来,甚是可爱。于是泉音撒气道:“要是真出事,你真有本事保护我?我要那只兔子,你现在给我捕来,要是捕不着,我就砍了你的脑袋!”
此言一出,一群随从都跟着求情:“小姐饶命!”
那说话的侍从倒是没有什么不悦,二话不说从背上取出箭矢,瞄准,便射击。
那兔子想必也是受惊了,立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眼看箭矢就要落在兔子身上,一只不速之箭从侧面射过来,把那侍从的箭矢给射开了。
可是还是稍微晚了些,兔子受到擦伤,出了点血,只是惧怕地看着那两只箭,忘记了逃跑。
“吁——”只见一匹白马停了下来,一个锦衣男子纵身下马,蹲下,抱起那只兔子,放到怀中检查了下,看没有大碍,便放下心,抬头向欧阳泉音微笑道:“小生莫铭,甚巧听闻今日猎场赏金捕猎,看到这只兔子异常可爱,我不忍伤害,所以救下。不如赏金我出,兔子我带走?”
原来今天碰巧猎场搞活动,猎杀到这只兔子能赏金十两。莫铭正好游历至杭州,不成想在猎场看到我,于是就跟着来了,之后就看到司马泉音发脾气的一幕,救下了这只可怜的兔子。
欧阳泉音看了看那只兔子,突然也觉得那只兔子可爱,加上美男求情,于是执意收养,还责备了那侍从:“你喜欢就给你吗。我也喜欢的紧!我说的是捕,谁让你去杀了他!还好没出事,暂且饶你一命,要是出事了,回去本小姐就让你掉脑袋!”
那侍从谢过饶命,欧阳泉音又道:“我饿了,这么一闹我也不想玩了。去吃饭吧。”
我跟莫铭对视一言,心中道这贵人真是刁蛮难伺候。
我开口道:“源信已经在万福楼定下包厢,莫铭,我们兄弟多日不见,不如一同前去一叙别情?”
莫铭也不再推辞,跟着我们一起去了。
酒菜一上,我跟莫铭便聊起了之前的许多事情,欧阳泉音本是一桌,但是完全插不进来话,只是很郁闷地看着我们,不时饮酒。
我也没注意到气氛不对,只是觉得开心,所以不住劝酒,欧阳泉音本来不喝酒,但是看我们俩喝的厉害,也试着喝了几倍,寥寥几杯就醉了。
喝醉了就开始说胡话。
先是抱怨了京城不好玩,不自由,再是把矛头指向了我:“你,张源信,我问你,为什么你眼里没我?”
我没想到自己会中枪,辩解道:“姑娘多心了。”
“住嘴!”没想到那欧阳泉音甚是刁蛮,竟然喝止了我,面带潮红,醉醺醺地指责道:“你以为你谁呀,你知道我谁嘛,那日在假山,正常人都不会跟你一样吧,你救我的时候明明跟捡到宝一样,为什么,后来又什么话都不说,那么失望地走了,本小姐。。。。。。本小姐就长得那么磕碜么,然后吃饭也是,出来玩也是,摆着个死鱼眼,谁看见我不是死命巴上来的,你凭什么看都不看我一眼。。。。。。你要是性子本来如此就罢了,为何见到故友又变得那么热情,你;;;你莫不是有断袖分桃之癖。。。。本小姐生的如此好,你再喜欢男人,也不至于看都不看我一眼吧,你。。。。。你大逆不道,我。。。。。。我要砍了你这逆贼的脑袋!”
艾玛。。。。这小姐怎么这么爱把砍头挂嘴巴上的。。。。。。
我看那些侍从看我的目光甚是不满,想起张盖茨临走前千叮万嘱不要搞砸了,于是说道:“你喝醉了!我送你回房吧!”
“我没醉。。。。唔。。。。。。”恐怕再不走就要被先斩后奏了,我把她搀扶到床上,对几个丫鬟吩咐了几声,就退了出去。
只觉得这大小姐很难伺候,几步路而已就已经折腾的我精疲力竭了。
等我到了客房,发现莫铭竟然也醉倒了,趴在桌上,俊朗的眉眼皱在一起,好像在做什么不开心的梦。
我只好把他扶起来,手架在肩膀上,他意外地不是很重,口中含含糊糊呓语着什么。
我脑袋也晕乎乎的,想着回张府也有一段路,不如就睡在这里罢了。
于是躺在他旁边合衣而睡。。。
不巧看见他安静的睡颜,朱唇轻启,皓齿微露,几根碎发随意散在脸上,竟有些妩媚。
越看越好看,越看越漂亮,我下体一热,脸刷地一红。。。。这是个男人啊!!!!!!!
我盯着厢房的天花板,翻来覆去好久才辗转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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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万福楼的老板看日上三竿了还没人出来,差小二去问问要不要退房。
那小二是新来的,见敲门没人应,就随手推开了。
记得昨日是张府六少爷带了家中的贵客来的,那三人长的真是好看,那女子一看便是富贵人家,只是有些刁蛮了,还有一个据说是张公子的旧友,生的甚是标致,又平易近人,举止投足间都是大家风范。
好像后来三个人都喝醉了,那女子单独开了个房,张公子和莫公子共宿一房。
小二心里想着催促下这二位公子,看要不要擦身什么的。
走到床边,那小二只见两人衣衫不整地相拥而眠,不由地惊叫一声,没想到也正是这声惊叫,把守在隔壁的侍卫都给吸引过来了。
门没关,一时间房间里沾满了人,都是一脸惊讶。
早知道这张家六少风流史传遍杭州,只是没料到,那风度翩翩的莫公子,罗衫半解,肚兜遮体,妩媚诱人。竟然是个女儿身。
作者有话要说:
☆、决心
一时之间,舆论传遍杭州。
我思绪混乱,我记得那晚我没有喝多啊。。。我记得我只是觉得莫铭长得很漂亮,但是我没做什么啊。。。。。。
只记得第二天起来,就看见满屋子站满了人,欧阳泉音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闻讯过来,看着床上衣不遮体的两人,很是气愤,最后撒气给了侍卫:“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快滚!”
一群人纷纷跟着出去,我只觉得被闷雷劈中,看着缩在床角的莫铭,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直到张府来人催我回去,说是欧阳泉音不辞而别了。
我心里碜地慌,抓了衣服,语无伦次道:“我们。。。。。。我们昨晚没干嘛吧。。。。。”
莫铭似乎吓地比我还厉害,隔了好久才回答我:“应该。。。。。。应该没发生什么。。。。。。”
我松了一口气,几下穿好衣服,从床上跌下来:“我先。。。。。。先回去一下,等下来找你。。。”
不敢去看莫铭,我下意识地想逃避。
回到张府,被张盖茨好生训了一顿:“你这一时贪欢,会给我们惹来杀身之祸的知道吗?你真是。。。太不像话了。。。。。。你这样一来,欧阳泉音走了不说,那莫姓女子的名节,也被你毁了!”
我走在街上,只觉得是人群焦点。
那个事闹地满城风雨,走在哪里都有人指指点点,浑身不自在。
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去万福楼的路并不远,可是却觉得很漫长。
“这就是那位姑娘吧?”
“啊哟,她这是要走?这个时间不应该在万福楼么?”
“你有所不知啊,那张家六少风流成性,这莫姑娘再漂亮,也不至于人家就会娶她。”
“那不是玩弄么,真是可怜啊,多漂亮一姑娘,就这么毁了。”
“谁让那张府有钱呢。。。。。。”
。。。。。。
我听见几人议论纷纷,只觉得心里很是烦乱。
搜寻了一阵,竟然真的重遇了莫铭。想是打算跟那欧阳泉音一样不辞而别了。
她也看见了我,两个人相对无言。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有些人认识我们,围观起来。一个个幸灾乐祸,我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就开口说道。
那些难听的话莫铭已经听习惯了,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嗯,我知道。”
于是人群里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我实在听不下去,亦没有资格喝止,最终咬咬牙,还是说道:“我会负责的。”
莫铭闻言抬头,看着我,竟有些少女的羞緥:“怎么负责。。。。。。”
既已出口,我知道回不了头了,我试探性地开口:“我娶你。。。。。。”
众人一阵喧哗,有些好事者拍手叫好。
我想起徐芷卉,只觉得心在滴血,可是莫铭轻轻点头,我也只能强颜欢笑,不再多言。
于是,杭州市中心,一青衫男子高兴地搂着一个白衣“美少年”的画面深深灼伤了在场不明真相者的眼睛。。。。。。
直到莫铭绾发的簪子应手松了,一头如瀑的青丝垂下,我缓缓让她从怀中解脱,万人惊艳中,忍不住深情告白:“喂,莫铭,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真的好美。”
脑海里那日回城芦苇河畔的身影重叠在一起,我看着面前脸红的莫铭,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想要重新绾上头发。
心中叹气,我怎么就没早点想到。。。我抢过她手里的发带,在一阵唏嘘声中,轻轻帮她绾了一个女式发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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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我问了莫铭女扮男装的原因。
莫铭是北朝贵族官绅的私生女,自幼聪颖异常,其父对她宠爱有加,不想她的女儿身辱没才华,所以在莫铭六岁时便从金屋藏娇的地方接回,给了她身份,化妆为男丁,将原名莫茗化为同音莫铭。以便以后协助自己工作。
莫茗果然不负父望,成为众子嗣中的佼佼者。
知道莫茗15岁,她的哥哥们都娶亲了,莫铭也意外被指婚多回。
德才兼备的少年郎,前途无量,少不了纷纷提亲的人。
莫茗以南访之由离开北国,在南国邂逅碧云。
同样被指婚多次的碧云郡主与之一拍即合,两人门当户对,相约做戏,暂时性地瞒住了众人。
但纸总是包不住火的,碧云莫铭两家势力太大,引起南朝皇帝怀疑,勒令碧云回宫,棒打鸳鸯。
莫茗只好装深情,不肯娶妻。
此次来杭州,是因为一个很重要的任务。
莫铭在船上见四处无人,忍不住就恢复了一次女装,恰巧被我惊鸿一瞥。
莫茗垂眸:“不知杭州是否有认识我的北国子民,张家财势不可小觑,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也只有嫁给你才是明哲保身了。否则身份泄漏,回国定然引起轩然大波。”
到了张府大门,莫茗迟疑着不敢下车。
我牵着她说:“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更何况你这么漂亮,我爹娘肯定喜欢得紧。别紧张了。”
莫茗放轻松了,又说我:“你原来是张府六少,以前居然不告诉我,害我居然真的以为你穷困潦倒。”
我吐吐舌头,这可解释不清,日后再说吧。
张源信那次失踪据说有人看见他从杭州苍耳峰失足掉下,却无人寻得尸体,而我来这个世界的最出彩,身体也是疾速下坠,隐隐有些像掉下悬崖。偏偏我穿越后样子没变,而这张源信居然跟我一模一样。此中比有什么蹊跷才是。
张盖茨和张夫人显然对儿媳妇很满意。张夫人抓住莫茗的手喋喋不休:“小茗,我们源信的风流史杭州沸沸扬扬,你能不介意,实在是太好了。以后你要好好管教他,以前都是我们太宠他了,他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我们,我帮你整治他!”
张盖茨倒是步啰嗦:“既然事情都这样了,那就住下吧,一个姑娘家在异地多少有些不方便,源信,你好生安顿好小茗,择个良时随我亲自去她家提亲,早日把这事给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