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们说着,文妙身边的小少年打起了冷战,用十分恐惧的眼神看着她,“妖娆主子,您是,是死是活?”
文妙在他头上一敲,“傻瓜,当然活着了,”原来云暮容是来给她找药啊,“那个什么天香续命有什么用吗?”
“嗯,那是我们宫中供奉的神药,它可以使死者永葆容颜,使活人延年续命。”
“能解毒吗?”
“能否解毒我倒是不知道了,据说与玉蟾蜍协调,可以压制尸毒,我就没见有人中过尸毒。”
“云暮容,你连死者都不肯放过,良心何在?”名叫静寒的男子怒目而视,面对寒冷刺骨的长剑没有一丝惧意。
云暮容平静的脸上忽然勾起弯弯笑意,“既然在我手上,我喜欢怎样是我的事情。你以为你不把天香续命膏给我,我就没办法拿到了?”
短暂的静谧,突然两人猛地蹬地而起,云暮容挥剑直向静寒砍去,而静寒则青色身影轻巧闪烁,翩然避开对方的攻击。
长剑呼啸,疾走如龙蛇飞舞,刀光剑影间看不出谁占据上风。
“怎么就打起来了,”文妙抓住手边的小少年,“快去把你地上的师兄带走,我去引开云暮容。”
小少年惊恐地点了点头,刚要走,又马上转身扯住文妙问,“妖娆主子,您还回凌仙宫吗?”
文妙被这个举动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被云暮容发现了。其实她很想告诉他“就算回去了,我也不再是你们的妖娆主子了”,可对一个未成年的小男孩说这么诡异的话,似乎也不太人道,“会的,我会回来的。”文妙拍心口说道。
小少年满意地先行一步,飞快地循着小路上山,冲向打斗的二人间,努力把地上昏迷不醒的若向师兄从乱斗中拖出来。
在这么高耸陡峭的山崖边上打斗,他们也不怕掉下去。文妙从对面山头靠近他们所在的山崖时,发现幽静的小道上,躺着无数被云暮容放倒的青衣守卫,循着这条盘山路走,便能到达山上,相隔看似很远,但有轻功在身的武人则能快速登山。她林文妙现在的情况就是——飘着上去很快的。
她真的不知道妖娆练的到底是什么功夫,怎么可以飘得跟鬼魅一样,自由自在,凭虚御风,不觉打了个寒战。
云暮容跟静寒的武功不相上下,那静寒身如飘燕,轻巧无比,赤手空拳,弹指之间,真气喷发,把云暮容的剑弹得“铮铮”作响。而那云暮容也绝不是等闲之辈,他迅速追上静寒步伐,招招逼人。
当然,这些文妙是看不懂的。
就在这僵持时刻,文妙站在山腰,捏着鼻子大喊道,“云大少爷,琮管家说你家软禁的那丫头跑了。”
、第七章 跟随
云暮容一愣的刹那,静寒连弹三指,气流擦着他的面颊而过,顿时脸上多了三条血痕。
他收剑远退,蹙眉看向山间,郁郁葱葱的,水流如注的大山里,什么也看不清楚。
听到声音,静寒也收手往下看,那女子的声音虽然低沉怪异,却很是耳熟。“何人在那?!”静寒扬声问。
那男人的声音极是温柔,严厉而不凶悍。
云暮容脸色变得很差,调头就要走,静寒忙命人拦下,“你想走就走,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百花楼啊,”云暮容嘲讽道,“青楼花魁不是常常出没么,我还以为这里就是红尘之地呢,”他说着,脸上的愁云依旧消散不去,“天香续命我不要了,反正那该死的女人早就在我心里腐烂了。”他低声道。
“不行!把妖娆的遗体交给我!”
“休想。我就算带一个尸体回沙漠,向池家的老头子认个错也好,才不会交给你。”
“……那,那你把续命膏拿走,”静寒迟疑道,“改日我定登门造访,把妖娆领回家。”
“啧。”
山间流水湍急,阻碍了文妙的听力,她隐隐约约听见云暮容在说话,却又听不清是再说什么,唧唧歪歪的,那么久还不走,心里就有些慌,不知道再喊什么能把他给喊下来。
正纠结着,便见一道锦绣身影从山上狂奔而来,那人边跑边怒斥,“是谁违抗我命令,把你放出来的。”
文妙还没来得及回答,那人就死死地扯住她胳膊,将她拎下山去。
云暮容冷酷的冰山脸贴在文妙的身上,撸起她的宽袖,反复仔细地看她的皮肤。
文妙刚想骗骗他说“毒解了”,怎么知道云暮容放下她衣袖后,只把她往自己牵来的马上一扔,“跟我回去。”
马背上颠簸坚硬,坐着十分难受,文妙宁愿自己飞奔回去,既快捷又舒服,有这么好的身手干嘛不用呢。但是她低估了云暮容的实力,不论她用多大的力气挣扎,都无法挣脱云暮容的束缚,反倒得来云暮容的质疑,“你哪来的那么大力气?”
文妙不好解释,嘟嘟囔囔,“你管不着,”然后乖乖坐在他身前随他离去,“云大少爷,你为什么要对凌仙宫的人做那么残忍的事情?”
“与你无关,”他道,“你该在意的是我的管家,你既然能离开,那便算他擅离职守,理应重罚。”云暮容淡淡地道,他再不多看文妙一眼。
“是我自己逃走的,你罚他干什么?你以为我逃跑就那么难吗?”文妙指着山顶的凌仙宫道,“我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呢。”
文妙回头看他,发现他冷冷地白了她一眼,他说道,“那你为何还要跟我走?”
“……因为,人家好奇兰苍秘境这个地方嘛。”
“兰苍。哼,”云暮容是神色越发难看,“忘了那么多事,唯有这个死活忘不了。”
文妙抬头看向山顶的凌仙宫,心说:我是不想去那个奇怪的地方啦,万一要一直困在那个山上,我岂不是活得很无聊,再说了,你手上的解药不是帮我求的么,我走了还怎么解毒。
云暮容策马疾驰,对文妙一言不发,文妙郁闷起来,只好自己搓自己手指,拍拍打打,好生无聊。忽然,十指相对的瞬间,脑子里“嗡”的一声,顿时一片迷茫。
“啊啊……嗯……哈啊……”
是谁的呻吟声,那么挑逗,那么迷离。
是谁红艳的晚礼服裙摆,被撕作两段,散在雪白的长腿边,随着身躯的摆动婆娑着真皮太师椅。
是谁的双手紧紧环绕陌生男子的粗颈,樱桃红唇微微颤抖着,吸吮那男人厚实的耳垂,吐着妩媚而娇滴的喘息。
文妙的脑子好一阵懵,许久才把眼前的景象看个一清二楚——“我我我勒个去!妖娆!你用我的身体在干什么?!”文妙几乎爆发出惊世骇俗,撕心裂肺的吼叫。
面前身穿红色晚礼服的妖娆,正在办公桌前与一个她林文妙完全不认识的西装男缠绵不休?!而且她看见文妙居然还眨着笑眼迷离地看她,挑衅似的加大了身体扭动的力道。直到见文妙要气疯了,她才与那男子耳语几句,穿衣离开。
文妙发现,不论自己说话还是摇摆,除了妖娆,谁也听不见看不见,就像是在梦里,又像是空虚的灵魂,在人世徘徊。
妖娆把文妙引导一个隐蔽杂物室,暧昧地贴近她道,“小姑娘,你在一具已死的尸体上重生,还甘愿替我找兰苍,我真的很感谢你呢。”
“谁他妈的在尸体上重生?!”文妙气不打一处出,凭什么池妖娆好吃好住赖在她的身体里,而她林文妙则要倍受折磨呆在一个破躯壳里,她指着妖娆道,“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这身体的主人是我!我要活给抛弃我的人看的,可你现在在做什么?!”
妖娆伸手,抹掉文妙妖媚俏脸上的泪水,“傻瓜,那样的你,已经死了。现在我才是林文妙,你是池妖娆。”
“我不管!这不行。”文妙十分不满加鄙视地道。
妖娆笑得越发阴魅,“是不是暮容跟你说了什么?”
文妙的心“咯噔”了一下,不知什么原因,听妖娆这么叫云暮容,她就有些不太舒服。“他不过告诉我你的身份罢了。”
妖娆嘴角稍收,笑意不减,她贴在文妙唇边,轻声细语,“你是不是也看上我们家笨笨的小暮容了?不然为什么要脸红?”
文妙气得面红耳赤,头顶生烟,她发誓她真的再也不想看见池妖娆了。“谁会看上那种混球啊!”
她大叫的时候,脑子又“嗡”的一声。
低头发现右手被扯着,一个面容凶煞的男人恶狠狠地盯着她的脸。
文妙尴尬地笑了笑,“你都听见了?”
马下的云暮容将她扯下来,冷冷说道,“我对你的事没有兴趣。”
文妙被硬拉下来,身子都还没站稳呢,云暮容就松了手,直奔向自己的房间。
侍女们唯唯诺诺地站在她的身旁,领她走进府邸,便一整天再也没看见云暮容。
若说这清原城云府到底是怎样的地方,文妙私底下问过那些嘴巴关不严的侍女。云府是清原城的财阀,更是被封邑的前朝诸侯后裔,对当朝朝廷有功,说句不好听的,就叫做谋朝篡位成功后分了一杯羹的乱党贼子,因而云家虽然财大气粗,位高权重,但在很多人眼里却并不被看好。
云家家主已然辞世,如今云家仅有云暮容及其母二人。
原本云家只要安安静静做好本分就好,朝廷自会给云家好日子过,可云暮容不知道发的什么神经,非要去招惹江湖中人,尤其得罪江湖中首屈一指的武学正派凌仙宫。
他不但阻断凌仙宫的财路,滥杀与凌仙宫有关的人士后,随意给他们安了个所谓“妨碍朝廷命官”的罪名。
被云暮容伤害过的人,没有不疯疯癫癫,抑或残肢断骨的。
如今云暮容的嗜血狂妄,心狠手辣,没心没肺早已人尽皆知,侍女们说,曾经云暮容几天几夜守在妖娆所在的怡红院外,吓跑了当时所有争相要娶走妖娆的才子贵客。这件事轰动了朝廷,要将云家处罚,可云暮容却轻描淡写,将几名要员的账簿一摆,此事便不了了之。
一句话总结就是,得罪云暮容绝对没有好下场。
文妙生生吞了口口水,尽管凭她的能力要走完全可以,可是她自己在古代能干什么?找个山村野夫嫁了当作一辈子?
第一她可是随时会僵硬会毒发的病人,第二她怎么敢从那个云暮容的眼皮底下溜走然后找别的人呢,第三真让她干别的她也不会啊。
越想越头疼,还不如见步行步。
起码在云府还能好吃好住,日子过得逍遥就行,要是云暮容有兴趣,那就一起去找妖娆想去的孤城兰苍。如果没兴趣,那就养着她过一辈子,直到身体再也无法承受她的灵魂,她就变作孤魂野鬼,到处漂泊继续替妖娆找兰苍。
这么想想,怎么就觉得自己特别的没有出息。
、第八章 郡主来访
果然文妙开始过上了不一般富足的生活,她每天日升而息,日落而起,夜里就在房间后面的小花园里闲晃。丰衣足食,衣锦无忧,各种各样缤纷满目的珍宝时常陈列在屋。
可是这一切对于现代女性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在她这种十七八岁的年纪,比起像老人一样逍遥安宁的生活,她更渴求一种奔放、自由的生活。
她试图去了解自己的身体,除了那种由内而外的力量时时散发,武功大进之外,血仍照流,但不论是什么样的伤害都感觉不到痛,除了晒太阳,她晒不到半个时辰皮肤就会开始痛。虽然是血肉之躯,可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她每天喝药,如果是毒,也应该都清出去了吧。
云暮容从来不到她所在的房间来看她一眼,似乎他早已忘记了,世间还有这么一个女人,正半人半鬼地活着。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呢?
没有人知道云暮容到底在想什么,反正他就自顾自地每天忙忙碌碌的,好像没有工作结束的一天。
然而,终有一天,林文妙这悠哉的日子到头了。
这一天天将毛毛雨,云府内朦朦胧胧,被湿气笼罩,天与地一片白茫茫的,看不清路,也辨不得人。
文妙从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雾气水汽,就打开窗子看了阵子,哪知道不多时,身体竟然又开始发僵。文妙暗叫不好,估计这潮湿天气对妖娆的身体很是不利,可是有什么毒能让人变成这样啊,她就不能跟妖娆用她的身体那般能跑能跳的吗。
正要关窗,忽然听见金铃碰撞的声音,和十几人步履前进的声响,一辆马车驶进云府,熟人将车上之人搀扶下来,一人将他背起。那人身形很是纤细窈窕,看上去像个女人。
他们背着他靠近了她所在的地方,文妙忙往窗台侧身躲开,偷偷瞄去,那被背起的女子一袭雪衣罗衫,面容憔悴,却长得玲珑圆润,秀丽可人。她是云暮容的妹子吗?不是说府上只剩下云暮容和他母亲了吗。
文妙很是好奇,忽然听到那女子扬声问,“那房里有人在住?是谁?”她的声音不似妖娆的细嫩娇媚,也不像文妙那样清晰甜美,而是略带压迫感的,腔调颇重,尖锐又带着稚嫩的声音,一种很令人烦躁的嗓音。
文妙缩了缩脖子,她与云府的人很少来往,他们都不会理会甚至很是鄙夷府上住着的青楼女子,现在有陌生人问起,文妙便不知如何应答才好。
这时,有人在背后诺诺答道,“郡主不必在意,府邸偶尔也会住些外人,与少爷有交易往来的人不少,这后面还有几人住着。”
“原来如此,失礼了,”女子望着她的窗子没有移开视线,“只是这里原本住着的人,让我很是不快,不过听说那人已经死了。是我多虑了吗。”
“郡主,这其中是非愚叟不敢多言,您还是问少爷的好。”
“嗯。回房吧,我累了。”说罢,便不再看她。众人迎送她,队伍十分壮大热情。
群主?是她听错吗,怎么郡主也跑到云府来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身体越来越硬了,还是赶快关上窗门,什么事情都不管不顾地抱头大睡的好。
文妙翻身床上,想要睡上一觉,可身体实在耐受的很,像是被钉子固定了一样,动也不能动,真担心躺下就再也起不来了,会不会被潮湿的空气腐坏了,她想想就睡不着。
听说云暮容向凌仙宫的静寒要天香续命膏给她,那东西对身体有没有帮助呢,真想试试啊,这样子也睡不了觉。奇怪,云暮容回来也没跟她说起天香续命的事情,难道他没有拿?
文妙又站起来,来来回回几番踱步,决心还是问问云暮容的好,这么下去妖娆的身体可要支撑不住了。
门外无人守候,道上侍女侍从零零散散,估计大都跟着那个什么郡主去。说起来她还从来没有去过云暮容的房间呢,云暮容不来找她,她也从来没想起来要去他那里。
文妙拉住一个正在打扫的侍女就问,“小姑娘,我能问问,你家少爷的房间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