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个粉碎。
“你做什……”荆蔚莫名其妙地开口,只是话到一半却像被什么蛰了似的惊讶地跳了开来。只见看向镜中,刚刚露出一丝迷恋之色的女人,此时正愕然地瞪大眼睛,那曾经美丽的身躯竟开始迅速地干瘪,而柔软的血肉则突然神秘地消失、仅只留下一付孤独的枯骨。
“这……是怎么回事?”怒气杀意什么的,瞬间就被眼前诧异的景象驱赶到了一边角落,荆蔚傻愣愣地看着脚边的白骨,一时不知该有什么表情。
他怪事见的多了,却没见过离奇到这个地步的。
“……你就当作遵照原著,没有人能杀得了石观音,杀死她的只能是她自己。”榕真想了想,淡淡说道。
荆蔚嘴角抽了抽,又抽了抽,最终仰天长叹一声,一屁股坐在尚还完好的椅子上、无奈苦笑。
榕真笑道:“恢复了?想好了?”
老变态撇了撇嘴,“又不是没失恋过。”见榕真促狭地扬了扬眉,复又认命地叹道:“书中可有提到,一点红所属那杀手组织的头目,姓何名谁、住在哪里?”
65、不想不愿
行人如梭、店鋪如林,在结果了石观音的现在,众人又怎会在沙漠中多做停留。方一入关,荆蔚便将无花丢给照影楼的暗桩,让他去给在山林中独居的弟弟玩耍解闷。而他们自己,则坐在最好的酒楼中,无所事事地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胡铁花显然是快乐的,他津津有味地打量着热闹非凡的街市,仿佛没见过人似的,怎么样都安份不下来。至于旁边的榕真和姬冰雁,他们一个眉眼清冷、一个笑若薰风,虽表现不同,但心情却也同样不错。
从了无人烟的沙漠回到这样生机勃勃的地方,实在是件令人太过欣慰、太过高兴的事,众人就这么坐着、看着,偶偶吃菜、偶偶说笑,手中的杯子空了满、满了空,各式各样的酒壶堆了一大桌子,有轻有烈,却总是好的。
当酒壶子开始往地下摆的时候,胡铁花那张被大漠炽炎烤得和黑炭似的脸上,终于开始透出红来,他爽朗豪气地感叹了几句,荆蔚笑着接口,却也没多用心去听。
在旁人眼里,这一桌子的人可谓千杯不醉的豪士,榕真看了看明明不动声色,脚边的壶瓶却堆得最多的人,柔声一笑:“你这样将酒当水似的模样,我都不知应不应当赞你一句海量。”
荆蔚晃了晃手中的杯子,撇了眼空饮茶水不喝酒的男人,淡淡说道:“我才奇怪得很,养你那人明明和个没底的酒缸子似的,你却生得这般模样。”
红衣青年充满笑意的双眼里,似乎一瞬闪过些什么,盗帅没有抬头自然也没能留意,反倒是一直不要说话的姬冰雁冷冷地接了口,“你若想要拿酒买醉,就去换些粗劣的来,省的浪费这么些好东西。”
荆蔚笑道,“无论什么人在浪费,这些东西酿好了,就不是用来浇花的。”
胡铁花闻言,大声笑道:“不错不错,好酒就是让懂酒的人喝的!今天是个不错的日子,正巧让我们再比上一比!看谁才是这酒桌上霸王!”
他一句话说出来,却发现四下皆静。除了温温和和笑着喝茶的榕真,余下两人只是自顾自地满了杯子,扭过头去默默饮尽。胡铁花脸皮再厚,面子也一时有些挂不住了,他拿起桌上那唯一的空杯,倒了个全满、“咚”地一声放到红衣男子的面前,“男子汉大丈夫,怎能不学着喝酒!你若将我看作朋友,就干了这一杯!”
结果榕真还没开口呢,这边姬冰雁就拿走他的杯子,仰头喝了个干净。
胡铁花生气地跳了起来,大声叫道:“死公鸡!叫你拼酒你又不拼,现在抢别人手上的干嘛!”
姬冰雁看也不看他,冷冷说道:“你以为人家都似你这个模样?他若能喝得了酒,早就陪着喝个够了。”
听到这里,荆蔚也抬头看了一眼,榕真莞尔笑道:“我自幼身体有些毛病,是以沾不得这些东西。而现在更是,一杯就会醉了。”
胡铁花从不知道,世上有人会将自己的弱点这般大大方方地说给人听,他当下一愣,对着壶嘴、豪爽地干了个底朝天,随后赫然笑道:“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他吼得大声,引了店里一票看众。而那桌上堆满的空壶则被纷纷震了下来,跌在地上摔得粉碎。
荆蔚苦笑地摇头,晃眼扫见旁处来者,饶有兴味地扬了扬眉。这人本就坐离他们不远,再加上相貌英俊、秀气斯文,走到哪里想必都会引得别人多看两眼,更别说此时还带了一个貌若天仙的美丽妻子、共饮在侧了。
四人早就瞧见了他,姬冰雁依旧和个冰山似的不闻不动,谁也不知他心里头在想的是些什么;胡铁花看是看、羡慕是羡慕,但美酒当前也就没空多想。至于荆蔚和榕真,他们注意的,却从来不是这个。
谷中的时候,荆蔚询问了关于一点红所属组织的消息,而榕真没有回答,反倒说了“画眉鸟”的故事。如今两人看着一袭青衣的少年,颇有些照着攻略打游戏的莫名感慨。
在他们还在东扯西拉的时候,主角之一的少年已然走到四人桌前,双手抱拳、微笑着说道:“小弟本不应该打扰几位的雅兴,只是从未瞧见过此等令人佩服的酒量,犹豫百般,这才忍不住过来拜见。还请众位不要怪罪才好。”
爱酒的人,谁不喜欢被人夸奖酒量好的?胡铁花早就瞧见这少年也在旁边饮了不少,待他话音刚落,便大笑着站了起来,“四海之内皆兄弟,你这样看得起我们,我们又怎会怪你!只是你这一会,却是不该过来的!”
青衫少年方是一喜,听到末尾又是一愣,胡铁花则已拍着他的肩膀大声说道,“你若想找人畅饮,叫我们过去就是!怎能将嫂夫人独自留在那边,光是如此,就得先罚!”
荆蔚和榕真苦笑地摇了摇头,几乎一致的动作看在姬冰雁的眼里,这个寡语的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少有的拿了手上的杯盏、跟着胡铁花,去了隔壁那桌。
老变态杯在嘴边、差点呛出口酒,他看着好友的背影,有些无奈地叹道:“你到底顾及着什么?”
榕真笑了笑,提着茶壶站起身来。他依旧是那付温和柔软的样子,对邻桌四人淡淡笑道:“看你们如此高兴,也不知我这只懂饮茶的人,能够可以参与进来?”
荆蔚耸了耸肩,拎了手边的酒壶、嘻嘻哈哈地跟了上去,“没事没事,你就以茶代酒,跟着我们当茶桶吧!”
“你就不要取笑我了。”榕真哭笑不得地放下茶壶,仿若无意地看了看盈盈带笑的女子,他动作一顿、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少年的夫人看出来了,她微微笑着,嫣然道:“这位侠士想到什么,自可不必顾忌、但说无妨。”
榕真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近日以来,嫂夫人可曾觉得有些不适?”
少年和女子均是一愣,还不等他们说话,榕真又是说道:“若说错了,还请两位不要见怪。只是在下略懂岐黄,见嫂夫人的模样……似是中毒已深……”说到这里,他像想起什么似的连忙摆了摆手,“在下只是猜测而已,并无实证。若让两位觉得不快,还是当过没听过吧。”
坐在对角的夫妇相互看了一眼,青衫少年沉思了一下,有些疑惑问道:“贱内近日确实有些不太舒服,却也只是轻微的头晕无力的程度罢了,若说中毒已深……这……”
榕真愣了愣,貌似不相信自己会判断错误似的,主动提议为女子看诊。青衫男子有些犹豫,胡铁花却拍着他的肩膀,爽快地笑道:“虽说我与这家伙认识不久,没见过他行医救人的模样,但想必也差不到哪去!当初我和死公鸡被那老太婆毒得要死不活的,他都能给我们救了回来,给他瞧瞧总归是没有错的!”
听到这里,荆蔚低低笑出了声,他放下手中的杯盏,悠悠说道:“这人别的爱好没有,就爱研究些刁钻的病症。我们这般也算有缘,没事当然好,只当给尊夫人开些强身健体的方子,顺便治治那头晕无力的毛病。再说了,就算他眼睛歪了,但这般唐突地讲了出来,两位心里且得膈着梗着、难过一阵,看看也是好的。”
被荆蔚这般有条有理、平淡温和地分析出来,夫妻两人便也没了推辞的余地,青衫少年深深地看了盗帅许久,见他依旧一付真挚诚恳的模样,终是颔首笑着答应。
本就决定在此留夜,荆蔚一行便来到夫妻两人所住的客栈,要下了仅剩的两间客房。做丈夫的自不会让娇妻和年轻男子独处,当然在里间作陪,而荆蔚、胡铁花和姬冰雁则坐在外头,继续喝他们的酒。
说准确点,真正在喝的那个,只有抱着酒葫芦在外屋来回踱步的胡铁花。荆蔚和姬冰雁坐在桌边,翻开杯盏默默地压着不见多好茶水。自从在酒楼里换了桌子,姬冰雁就没再开口说过一句话,他虽表情呆板、脾气古怪,但毕竟长久呆在一起,这人有没有生气,荆蔚还是看得出的。
老变态瞅了瞅屏风另侧,又瞧了瞧窗外蓝天,斟酌了一会还是说了出来,声音却压成了一线,“我和榕真确实有些共有的秘密,但与其是不能说与你听,不如说是不知怎样解释才好。”
姬冰雁动作顿都没顿,依旧面不改色地喝着杯里的茶水。
“喝喝喝,这小破杯子就巴掌儿大,你都端在嘴里倒五分钟了,还有个毛喝头。”荆蔚朝天翻了个白眼,倒没敢真的说出来,只是耐着性子循序善诱,“更何况这些事情,你也不希望是从我的嘴里知道吧。”
姬冰雁淡淡扫了荆蔚一眼,突然冷笑地说道:“你大可不必浪费力气,你的事,只要和那中原一点红坦白就好;而与他相关,我确实不愿从别人嘴里知道。”
盗帅心中一痛,又无法反驳,只得缓缓吐出口气、叹息地说道:“你这家伙的性子,也该整整了。”
姬冰雁反唇相讥, “这句话,我应原原本本还之与你。”
知道这人别扭着什么,荆蔚无法,只得苦笑地说道:“你与他真就打算继续这般彼此佯装,蒙混着过去?”
姬冰雁瞥了好友一眼,冷哼道:“楚留香,你是在嘲笑我么?但他不想不愿的事,我自也不会逼迫强求!”
66、无争山庄
“楚留香,你是在嘲笑我么?但他不想不愿的事,我自也不会逼迫强求!”姬冰雁声音冰冰冷冷,他静静看着杯中茶水,浅浅残露微微晃动着,带着若有若无的波纹、不一会儿便散了个干净。
荆蔚沉默了小会,刚想说些什么,却似在旁处扫到什么,竟专注地看了许久。这般不自然的举动,近在咫尺的姬冰雁又怎会注意不到。他沿着好友的视线瞧了过去,却见盗帅略一抬手、推着壶身偏转了些方向。
姬冰雁虽然疑惑却没有开口询问,荆蔚倒没看他,依旧盯着那转了面、干干净净的白瓷茶壶,自顾自地苦笑了一会,这才出声说道:“榕真那人总是逃着避着,原因为何,你在心中可有计较?”
姬冰雁顿了顿,道:“什么原因,你还能够不知道么?”
荆蔚老实坦白道:“我们虽有共同的秘密,却不代表彼此熟识。”虽然都是穿越并来自于莫虚殿,但两人的时间点却大不相同。说白了,榕真穿越的时候,他荆蔚连个受…精…卵都也不是。
姬冰雁倒没有怀疑,只是默默看了好友一会,这才淡淡说道:“他说:‘我活着,他死了。’”
“啊?”
“我活着,只是为了代替那人继续活下去。”姬冰雁的声音平静无波,但眼底那抹黯色却遮也遮不住地渐渐浮现出来。荆蔚从没见过好友这个样子,却也只能闭上嘴巴、安静地去听。
姬冰雁复述的时候只是盯着凉透了的茶水,好似在回忆当时听到话语的时候,平平缓缓的,有些涩、有些疼,“我知道他死了,即使到最后我还是知道,那个护了我一辈子、救了我无数次,自顾自地为我撑起一片天,还假装举重若轻的男人死了。我努力挽救过,用尽了力气也与事无补。”
说到这里的时候,荆蔚心中已然有了个大概,他看向姬冰雁的时候,姬冰雁正好也抬头看向了他。只见万年不化的冰块好友,对着自己惨然一笑,慢慢说出最后一句,“我拼了命的想对他有所帮助……呵,结果你也看到了?”
“我活着,他死了。”荆蔚叹了口气,实在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才好,想了想,觉得还是该笑,因为姬冰雁这事虽然乌龙了些,却比自己这边好解决得多得太多。
哦,自己这边也好解决得很,早早断了,早早处理掉麻烦的余事,就什么也没有、没剩下了。
荆蔚突然觉得左肋有个地方一下一下地在痛,说不出是什么痛,倒也不是特别严重,只是微微的、有些没完没了。动了动略麻的手指,盗帅勾起嘴角莞尔笑道:“只有这些,没别的了?”
姬冰雁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对好友漫不经心的态度有些不悦,“那你还想要些什么?”
荆蔚陪笑道:“不想了、不想了,这事好办,你等着好了。”
两人最后那句没用内力压成线音,引得旁边的胡铁花愣呆呆地看了过来。他刚要说话,却闻几下“擦擦”声响,里屋的三人正巧绕过屏风走了出来。
出来的三个,表情显然都不怎么样,一对夫妻面色凝重,而榕真也像想着什么似的略微低着头。
“怎么样?”第一个说话的人当然是胡铁花,打三人进里屋开始他就不停地在外头原地打转,这会见人出来,自然要焦急地询问一番。
一旁出神的榕真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