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叶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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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叶红花-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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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十分清楚,自己恨的并非胡铁花,而是没能及时作出反应、放松警惕的自己。
  
  “这不是帐,自然谁也用不着还!”一点红似是察觉,他抬起自己的断臂,默默瞧了半晌,忽又对荆蔚一笑,“这只手臂已经杀了太多的人,让它休息休息,也是好的。”
  
  他的话说完了,却也闭上眼睛倒了下去。
  
  盗帅心里痛得要命,连忙将其接到怀里,即使到现在,他惯用的右手还在袖下微微颤抖,怎么压也压制不住。
  
  琵琶公主瞧见荆蔚,虽有千言万语却不敢开口,但姬冰雁看见王冲和石驼,却有一番话要说。待众人道出分离之后彼此的经历,也已走到秘谷出口。曲无容痴痴看着一点红,自从事故的那一刻起,似乎就没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过一瞬。
  
  荆蔚则一言不发地将杀手抱在怀里,即使休息坐下,也没有放开的打算。渗血的伤口也已上药包扎,而这一次,姬冰雁对好友疯狂用药的行为再无抱怨,就算是心里也没有半点分毫。
  
  只可惜胡铁花最是耐不住寂寞,沉默不到一会,便又跟几人说起话来。琵琶公主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视线却一直粘在荆蔚身上,她想了又想,终于提起勇气嘟囔着抱怨道:“你怎么都不说话啊?”
  
  荆蔚一直坐在石头上,将杀手小心地揽在怀里、尝试着温暖那因失血过多而愈发冰冷的身体。他一直没有参与对话,只是默默地注视着怀里的人,像恋人似的专注目光,实在让倾慕他的少女愉快不起来。
  
  “你要我说什么?”荆蔚淡淡扫了琵琶公主一眼,这一眼完全没了在绿洲之时的礼貌温柔。少女瞪大眼睛,仿佛从没见过他似的、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而盗帅只是笑,那笑容不仅带着冰冷凉意、更多的却是渗人的杀气。
  
  众所周知,楚留香从不杀人,就连怒意也是极少有的,而此时今天,他们居然看到冰冷的杀意和炽热的怒火同时出现在他的眼里,就算他表现得平平静静的,也足以让人退却畏惧。
  
  沉重的气氛凭空添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就在众人不知如何才能打破这死寂气氛的时候,一个温润的声音婉婉响起:“你们在做什么?”
  
   



61、惊遇故人 
  
  “你们在做什么?”温润的声音打破沉闷的死寂,一个身穿枣红长衣的男人骑着骆驼徐徐走来。入夜的沙漠凉意森森、风起飞尘,他却像在江南湖畔边散步似的,眉眼柔和、婉婉带笑。
  
  在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地方,平白无故地冒出个大活人,是谁都得惊讶一下的。反倒是历来冷静的姬冰雁却像炸了似的惊声叫道:“榕真?”
  
  胡铁花和姬冰雁认识了那么多年,却从没见他这般失态过。这个壮实的汉子愣了一愣,他左瞧瞧又看看,最终指着来者诧异地问道:“你们认识?”
  
  要知道,即便你有几百上千个朋友,但在这茫茫沙漠里,还能偏巧遇到一这么个意外的熟人,是多么稀奇的一件怪事。
  
  听到姬冰雁叫出的名字,荆蔚眉间一动,抬头看着跳下骆驼的男子,却发现对方竟也在同时看着他。
  
  红衣男子对姬冰雁笑了笑,不动声色地扫了周遭一圈,当视线落在一点红和荆蔚的身上时,有些疑惑又有些惊奇。他眨了眨眼,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说道:“原来这就是那个将升加点只加AGI的无耻星人啊。”呃……他怎么抱着中原一点红?
  
  荆蔚的耳朵是何等灵敏,这句话低低淡淡、风过无痕,却被他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老变态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见远方传来的一片驼铃之声。
  
  这单调的铃声剔透清脆,在风中时断时续却意外清晰。被困在沙漠中寸步难行的众人皆是一震,就连方还满心不快的琵琶公主也闭上了眼睛、微笑倾听。
  
  盗帅顿了顿,他略过已经近到榕真身边、有些激动的姬冰雁,默默地盯了来者好一会儿,没头没尾地说道,“来的是些什么人?”
  
  榕真还没开口,却被琵琶公主笑着抢了白,“无论是什么人,沙漠的牧人都是豪放慷慨的,他们绝不会拒绝任何一个遇难的旅行者,因为他们明白饥饿和干渴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她说得开心,就连语调都上扬了许多,但荆蔚却只是冷冷地瞥了少女一眼,淡淡说道,“我问的是他,不是你。”
  
  榕真似乎被这冷漠的一眼惊到了,他看着面前的男人,皱眉说道,“你真是那传说中的楚香帅?”记忆中,楚留香是一个怜香惜玉的翩翩公子,而面前这个不仅太过不近人情,甚至带着渗人的凉意煞气。
  
  这真是江湖传言中那从不杀人的楚留香?
  
  荆蔚冷笑地瞧了回去,“那你觉得我又是谁?”
  
  榕真沉默了一下,忽又笑着将话题转了回去,“这遥遥驼铃,在下没见到也没瞧着,香帅问在下来的是谁,在下又如何得以知晓?”
  
  盗帅笑了笑,抱着昏迷的一点红率先向铃声传来的地方迈步走去。众人一愣,连忙起身跟上,百米之遥、他们确实瞧见了数十匹骆驼的大型营队,却不料对方并非热情好客的沙漠牧人。这一大批人,明明已经开始扎营,彼此间却并没有丝毫交谈,就算瞧见有人来了也没有任何热情欢迎的迹象,反倒利箭满弦、长刀出鞘,无一不是戒备警惕的模样。
  
  姬冰雁远远就停下脚步,他扯了扯大步向前的荆蔚,沉声说道:“我们还是不要过去的好。”
  
  荆蔚勾起嘴角,指了指跟在姬冰雁旁边的红衣男人,笑道:“怕什么,我们不是还有他么?”
  
  “你历来谨慎,现在难道气疯了么?”以为荆蔚想要硬闯,姬冰雁叹道,“榕真的武功确实不在你我之下,但我们却不过只有九人。再加上如今又有三个已成重伤残废,就算只留两人保护,也终究不过四人而已。而区区四人,就算有通天之能,也是斗不过这千锤百炼的几百号战士的。”发现胡铁花有些不服地揉了揉鼻子,又冷声说道,“就算你说有五六成的把握,这险我们也绝不能冒。”
  
  荆蔚站在旁边并不说话,但听到“重伤残废”几个字的时候,指尖微微颤了一下。被他抱着的男人不知何时也睁开了眼睛,强自挣扎地站在地上。盗帅没有伸手搀扶,只是站到略微后侧,不动声色地小心护着。而视线,却始终落在榕真身上。
  
  “香帅到底是如何知道的?”叹了口气,榕真无奈地笑道,“说实话,我与他们一无因缘、二无干系。”他自认瞒得田地不知,却依旧被人瞧了出来。
  
  “知道一些事情,并不一定需要因缘干系。”荆蔚笑了笑,“比如多看了些闲书,比如知道一个写书的人。”
  
  这句话说得不明不白,众人听着也是云里雾里,但唯独只有榕真,像看到什么怪物似的,愕然地瞪大眼睛。
  
  荆蔚依旧是笑,还没等榕真反应过来,想了一想又试探地问道:“你可知道莫虚殿?”
  
  这下,榕真确实真的傻了。就连姬冰雁也没想到,一个斯文有礼的温婉公子竟也能像胡铁花一样傻傻地瞪大双眼、张开嘴巴,只是他没有张得那么的大,只是微启着、不至能塞进一整个鸡蛋罢了。
  
  当然,榕真毕竟不是胡铁花,他愣了一会便回过神来,苦笑地叹了口气,“你早就发觉,却偏偏不说,可是为的暗地看我笑话。”见荆蔚笑而不答,他只得无奈地承认,“没错,我都是知道的。”
  
  荆蔚点点头,他淡淡扫过已然察觉到他们的来访、快速逼近的五个壮汉,说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他们是什么人了吧。”
  
  听出这人没瞧过原著,榕真了然地笑道:“他们是黑珍珠派来找寻你的,并不是敌人。”指了指当前那个有着一双碧色双眼、满脸青渗胡渣的大汉,红衣男子复又补充,“这人就是他们的首领,你只要报上楚留香的名号,他应该就会认出来了。”
  
  而后半句,榕真声音明亮、吐字清晰,显然就是故意说给来人听的。
  
  果然,已经近到跟前的青胡子连忙顿住脚步,他怔了一怔,半信半疑地看着面前伤伤残残、颇为狼狈的一群人,谨慎地问道:“阁下真是楚香帅么?”
  
  荆蔚笑道:“这是我今天第二次听到这样的话了。”
  
  青胡子不明所以地皱了皱眉头,“那阁下可能拿出凭证?”
  
  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盗帅朗声笑道:“你大可把我们绑起来,带到黑珍珠面前看上一看!就算她忘了我的模样,蓉儿三人总还记得我吧!”
  
  青胡子见状到不起疑了,他面色一敛,却是向荆蔚拜了下去,“不知者无罪,还望香帅原谅小人的无礼。”
  
  荆蔚脚下一顿,到没有错身避开,他越过壮汉的肩膀淡淡说道:“蓉儿她们可在营帐那里?”
  
  青胡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小王爷见那珍珠驹空骑而回,便认定香帅有了危险,多日前已和几位姑娘一同入关去了。”
  
  荆蔚似乎并不在意,他微微颔首不经意地扫过面前的几个壮汉,青胡子立马会意,引着着众人向走回营中。
  
  帐篷之外寒风凛冽,揭帘而入却舒爽温暖,荆蔚没有与胡铁花等人一同前往主帐,而是跟着杀手进到另一处安置的地方。由于缺少绷带,方才荆蔚便扯了衣物用作应急,如今一切具备自然得要撤去重来。
  
  将人支了出去,屋里便只剩盗帅和杀手两人,一点红的身体依旧很冷,荆蔚拉着他靠近了火源一些,随后清水一点点化开凝固的血液、小心翼翼地除去紧紧粘在伤处的布条。他的右手已经不再颤抖,呼吸却不由放得极轻极低,杀手凝视着低头忙碌的男人,昏暗的烛光之下,谁也没能看到,这个断去手臂也没吭一声的男人,仿佛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难题似的,此时正微微皱着眉头。
  
  “只是皮肉之伤,比起从前并不严重。”这句僵硬生涩的话,是杀手张合了好几次嘴巴,老半天才挤出来的。只是刚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自己的声音沙哑难听得实在有些可怕。
  
  荆蔚手上一顿,猛地抬起头来,想也没想便脱口说道:“那这一刀若砍下的是我的胳膊,你会觉得只是皮肉小伤么?”
  
  一点红闻言浑身一僵,意识到的时候已惊恐地握住了荆蔚的左臂。他实在无法想象,若那一刀换了个人,自己是否还能收放自如地为胡铁花留下条命。
  
  盗帅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将手中的绷带束紧扎好,复又褪去杀手上身的衣物,默默地在晒伤的部分涂起药来。很长一段时间,温暖的双手都停在一点红的肩膀上,杀手清楚地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和越来越近的柔缓呼吸,直到以为又要被索吻的时候,他却发现后面那人竟突然松手退了开来。
  
  “不要多想,好好休息。”毕竟实在暖和的室内,擦在身上的药膏很快便渗入了皮肤,荆蔚将里衣披在杀手的身上,转身走出帐门。
  
  一点红眼中一黯,他凝神看着荆蔚离去的背影,一声不吭地咬紧了牙。
  
  帐篷之外,身穿白衣的女子静静地等在那里,沙漠的风很强很冷,却像吹不倒她似的呼啸而过。荆蔚勾唇笑着,那笑容有些失落又有些释然,曲无容从来看不懂他,却也不知不觉染上了莫名的淡淡。
  
  “将这些药带在身上。”取出数个小瓶,荆蔚细细地讲解起用法和区别。他的声音不大,却因强风的缘故而只能传到面前之人的耳中,女子认真地听着,却不藏不住诧异和疑惑。盗帅没有解答,只是将药品放在曲无容的手里,平静地说道,“除了这次的,其余剩下留着备用、总能有些好处。”
  
  曲无容犹豫了一下,默默颔首、将东西收入怀中。
  
  “记住,不要负他。”
  
  突然刮来一阵冷风,曲无容愕然地抬起头,只见荆蔚话锋一转,语气竟带着嗜血和森凉,“我从前虽从不杀人,却不代表以后永远也都不杀!”
  
   



62、龟兹叛党 
 
  
  “我从前虽从不杀人,却不代表以后永远也都不杀!”盗帅的声音森然阴冷,竟听得白衣女子浑身一僵,只觉一股慑人凉意从脊椎迅速爬满全身,霎时间就连指尖都不敢轻易动弹。老变态冷笑一声,再也不看曲无容一眼,便朝主营的方向走去。
  
  一点红所在的帐篷离主营不到百米之远,然而还没走上几步,便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蹄声,良驹千里、奔走如风,再加上沙地松软、当荆蔚听到动静的时候三匹汗血宝马已经停在外围,连带着引起一连串欢呼。
  
  瞥了眼口吐白沫、快被活活累死,却无人照看的其中两匹,荆蔚略一挑眉,随后便瞧见挑帘而出的姬冰雁四人。
  
  “怎么?”待守在帐外的卫士退去离开,荆蔚才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姬冰雁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如你所见,他们来了些重要的客人,如今来此想是为的与之接应。”
  
  胡铁花同样跟了过来,他偷偷打量了一下荆蔚身后的帐篷,发觉瞧不出什么,这才呐呐说道:“也不知来的究竟是什么人,想你我还是那小王爷的朋友,居然还没那三个来得重要。”
  
  荆蔚冷冷地扫了胡铁花一眼,讥讽地说道:“据我所知,在此之前,你连那‘小王爷’是男是女都不大清楚吧。”
  
  本就做错事、理亏在先,胡铁花自不敢像往常一样闹脾气,这会又见好友面色不善,他只好干笑几声,退到后面。
  
  荆蔚也不理他,转眼瞧向默默站在最后,面带微笑的红衣男子,想了想、这才收敛了情绪,对姬冰雁说道:“你与榕真早就认识?”
  
  姬冰雁闻言冷哼一声,有些别扭地说道:“我看你们相识更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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