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影谣(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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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影谣(gl)-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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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胳膊……然后被一股力量推得倒退几步差点栽倒。
  “殿下!”身后的卫士顿时失色。
  “疏影!”北陵琇冲到疏影面前抬手拦人,“雪崩将至,随我避险!”
  疏影恍若未闻,眼睛只看向那条自己开辟的上山捷径——神殿救不了,至少要把静的寄身带离险境。至于北陵琇用小擒拿手来抓她……一掌一脚就把她推得跌下石阶,若不是卫士长眼疾手快,摔个倒栽葱是免不了的。
  北陵琇虽说化名时与疏影也常拳脚相向,但那时彼此相契心和意顺,动起手来也不过是切磋的闲情,旖旎的前奏,就连初见时错认了人而刀剑相加,疏影也没有像现下这般寒得彻底。此时看不清她神情,却是分明知晓若是不拦下人来,以后怕是连面都见不到了!
  这个认知让北陵琇心底隐隐惊慌着,但她是何等心性,疏影将她一再推开还不肯听话的举动却让那点惊慌立刻被陡升的怒气压了下去。眼见着疏影脚步越发加紧,方向分明是要迎着雪崩将至之处去,怒火更是暴涨。
  手一挥,她的卫队毫不迟疑拔刀出鞘围向疏影,可惜靠得最近的卫士长刀才举起就被一记肘击打中胸腹,清脆的骨裂声让后面的卫士全体头皮发麻。
  明明被威慑到了却分毫不退……疏影瞥着包围上来只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卫士们,面无表情继续前进。就在她踏上一块山岩纵身跳上更高处时,北陵琇的剑风斩向她攀住山壁的手,迫使她坠下来,脚步未定,拔剑出鞘的人森冷着脸色,剑招如暴雪连环而至。
  “跟我走!”
  比起平日杀气更上一层,剑气招式也更狠三分,知她身手不弱,但从不知她藏得这么多……赤手空拳已快接不住她的剑影。疏影目色愈发寒冷,利刃却仍然没有出鞘,仍是且战且退想要往高处攀去,北陵琇却早看透她的企图,剑风鸣啸,死死封住她的去路。卫士们牢牢包围着这片雪地,没有一个人退却半步让她突围。
  剑风比呼啸的寒风还要刺骨,越战越是嚣狂,疏影终是被逼得挥起利刃扛住斩向她肩臂的长剑,一声铮然火星迸射,刀剑相交彼此压制的两人四目相对,谁看进了谁的眼睛,谁激怒了谁的心,又是谁苦苦压抑?
  言语多余,只剩了刀光剑影急招相对。剑冷刀寒,拳掌不留情。不愿说不能说不会说的纠结着,明明没有生死相对的立场也没有家国情仇的恩怨,却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剑气纵横刀锋破雪,疏影在纷纷扬扬雪片之中挥洒利刃,刀光过眼锋锐难挡;北陵琇剑招狠辣剑意纵横,却终是抵不过疏影看似简单却招招狠准刁钻的刀式,眼前刀光一错,却是疏影倒转刀锋用刀柄击向她胸口命门,躲闪不及低哼一声倒退两步,胸前一声闷响,衣襟松动,几片碎陶跌出纷纷坠地,被雪半掩——那是她平日惯吹的埙。
  若不是刀鞘而是刀锋,又若是没有带着这埙挡这一下,北陵琇现在就是内伤心脉外裂胸骨,只能躺着等人抢救了。
  两个人都停住了,有一些意外的,盯着被打碎的埙。
  像是有什么,别的东西也被打碎了似的。
  “休伤殿下!”一个沉不住气的卫士冲上来,疏影头也没回反手一刀,那个卫士手中刀刃应声而断,胸前飞起一片血雾,痛楚难当跪倒在地。
  “走。”疏影终于开口,声量并不高,只是她缓缓扬刀,兜帽下的目光依然寒冷,像是方才根本没有看到摔碎的埙,“若不想死,莫拦我路。”
  在这样的寒风暴雪,很快就会裹挟而至的雪崩之中,她手中的滚落鲜血的刀尖依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周身的风刀雪片,似是尽皆成了她杀气的具现,用一种不容撼动的冷酷与威严逼压过来,将人逼得连呼吸都不敢稍稍粗重。
  那不是她平日里那种锋利却刻意掩藏,若隐若现的杀气,而是踏过无数血腥,狩猎过性命,带着铁锈味道的真实杀气,似是毒龙的獠牙森然,缭绕着浓烈的毒雾,即使面对的是猛兽,也能威慑得对方转头逃之夭夭。
  于是她挟着这样的威慑与杀气从包围圈的缺口脱身,攀着岩壁纵身而上。
  “疏影——站住!!”弓弦拉动的声音让她回首,北陵琇张开了弓,箭矢上弦,箭头在寒风中不动分毫,准确地对着她。
  风雪遮挡了彼此的神情,而她此时也不想知道她的神情。疏影十指都几乎扣进岩壁,谁也不知道她在死死克制。
  别逼我……别用那种带着杀气的箭对着我,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就杀你。
  那种冰冷却能焚天般的情绪从她看到北陵琇的第一眼起就翻涌起来,随着两人刀来剑往越发强烈。
  前辈曾言,那叫做怒。
  常人一怒,不过披发詈骂,拳脚相加;她一怒,此地将成修罗场。
  所以她必须离开,必须找更重要的事情平息心头无名。否则,她会把眼前所有的人一刀一刀活活地肢解成碎片,就像那次对付那些攻陷金匀城的天骁兵将一般。
  于是她不再回首,抓住岩壁向上攀登,即使已经听到雪崩越发狂躁的声音。
  现在唯一值得她去关心的,只有静而已。必须只有静而已!
  一支箭射向她后心,疏影侧身抓出雪下的绳,也顺势避开那支扎入岩壁的箭矢。箭尾颤动余劲不休,北陵琇的箭术她见识过,这样的准头这样的力道……不是摆摆样子,是真的会射杀她!
  心头冷焰更炽,冰冷滚烫交织着,焚得疏影五内焦躁,若不死死死克制处境危险,真恨不得将心头血放出来,不受这怒毒之苦。
  就在此时,第二支箭来到,她空出一手,一道借力引力翻手一转,箭矢带着余劲射了回去,狠狠扎入北陵琇足下,只差毫厘便要洞穿她的靴子。
  两箭不得,第二箭更是成了她对自己的警告。看到疏影往更高处攀爬而去,抓出一根绳子就加快了速度时,北陵琇分明听到心底有一根弦生生崩断的声音。
  性命也不要地朝上走,那上面有什么当她不明白吗!都这个时候了,明明知道救不了的,明明知道会是别人的,还是不肯忘记不肯放手!
  北陵琇眯起眼睛,唇紧紧抿起,弓弦再次拉满,松开。
  破空的箭啸淹没在风雪中。
  两点寒光破风裂雪一前一后而至。正抓着绳子腾身而起的疏影一手抓住射向她肩臂的一箭正要翻手掷回,另一支隐蔽在风雪声中的箭就在此时狠狠钉进她的背心!
  痛!
  本是五内俱焚的怒环绕心头,此时箭入骨血撕裂肌理,内外两下夹攻,疏影苦苦克制的内息天平顿时崩塌,心血奔涌内息纷乱冲撞,脑中“嗡”一声过,眼前一片黑暗,攀着绳子的手,松了。
  摔在岩石上时,痛楚又添一层。
  一直没有去在意的,肋骨的伤……
  身子被人拖起,想要挣扎想要挣脱,手脚却被人死死制住。那人沉默着迅速点了她的穴道,伸手探向她的脖子,似是想掐死她……
  这是疏影失去意识前,最后感知到的事情。
  北陵琇按住疏影脖颈命门,都能听见自己牙齿咯咯作响。明明一直镇定着,此时却全身都在颤抖,就因为……
  这该死的倔刺客!
  最终却是抬了手,沿着她的脖子一路向上,抹去她不断从嘴角冒出的鲜血。然后抱起她裹在披风里,带着人往安全处避去。
  就在他们躲进那处不到半刻,雪崩滚滚而下,神殿传来震天动地的崩毁声,他们也只能蜷身伏地,躲过这一场灾劫。
  乌尔斯兰奔到那棵桃树下时,轰鸣的雪流还像是遥远山谷里的回音。
  但是极快的,那声音冲向他们,淹没了追击他们的西博军的喊杀,淹没了铁蹄战鼓的喧嚣翻涌而至。白色的巨龙腾云驾雾嘶吼着奔向他们,不是光明也不是黑暗,而是将一切毫不留情摧毁的一场献祭。
  他还能看见西博大将不可置信的目光,尽管只有在被雪崩淹没前的那一瞬。
  夹杂着岩石树木的雪崩其实不完全是雪白的洪流,但没有人会在意,因为那毫不犹豫吞噬一切的狂暴,呼啸着将一切生命都席卷其中肆意撕咬夺取的残酷,已经足以证明它的威严和酷烈。而这一切从开始到结束甚至不到一个时辰。
  他和生还的铁骑军被这条洪流震慑得几乎不敢呼吸,跑得慢些的铁骑兵没有避过雪崩。不,准确地说,他命令的那些跑得慢的铁骑兵没有避过。
  天时太难以揣度,战场上时刻都充满意外。比起依靠捉摸不定的天时,他更愿意用人来赌一场胜负——战争的筹码,从来都是人。
  这一场,是他赌赢了。
  铁骑军损失三分之一,而西博的精锐大队,覆亡。
  乌尔斯兰踏过雪崩平息的战场凯旋而归,与帝姬殿下在雪山下汇合。帝姬殿下交给他的下一个任务,是马上随她攻入西博都城。
  北陵琇将疏影和自己的随身扳指交给了卫士们,死命令是必须将人带回军营交给温临江,只许活不许死。
  而她自己扬鞭跃马,带着杀气腾腾的铁骑兵与早早隐藏在一路上的队伍会合,一路急行,扑向西博都城。
  早已摸透的西博地形,不用地图也刻在她脑海里。而西博都城的路途,依然是夏祭那时她所看到的那样方便攻打。
  温临江望着刚刚被梵铃包扎完毕又被他灌了一碗安神汤才不情不愿昏过去的疏影,不禁十分为难。
  知道她是易水楼的刺客——自家那位帝姬的交友情况虽然不能真的摸得一清二楚,但基本情报还是有的——也知道会这个样子被扛进来是殿下下的手,那么现在呢?
  万一易水楼知道了……温临江不禁打了个寒战。
  危险危险太危险。
  思前想后,他只能先吩咐左右,把这件事死死地瞒下来,最好只有那几个卫士和他们师兄妹知道。一切等帝姬殿下回来再说。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这个帝姬殿下的首席幕僚,居然还要管殿下的私人恩怨。
  暗叹一声,温临江认命地继续去钻研下一步计划。
  打下西博不需要多少时间,接下来,怎么应付奉歌那边的事儿才是重点。该写信给那几位亲王了。

  第四十四章

  西博军覆灭的消息成了压垮西博王族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北陵琇长年安排在都城与王宫内的卧底们则又结结实实地放了一把内乱的火。
  为了推诿兵败的责任,西博王族在她挥军而来的几日间皆忙着内讧。虽然朝堂上还有那么几个看得清的臣子苦苦谏言一致对外,却不是被恼怒的王族杀了,就是被逼得辞了官。剩下的大臣外戚为了家族的利益各自拥护着不同的王族子弟争荣诿过,三日之内又有两名王子莫名暴毙;而王位上的西博王带着宠妃躲进了王宫神殿,祈祷神明降下神迹,将外面的翻天覆地交给摄政大臣去收拾。与此同时,都城中却大肆流传起王族的种种恶行触怒神明,彻底失去神神明庇佑才导致兵败的言论。
  没有了精锐军,作为都城周边防卫的城镇在看到北陵琇的旗帜时,大部分都开城投降。至于那些不肯降的,也很彻底地见识了北珣军队的军威。乌尔斯兰本以为帝姬殿下会花些时间劝降以树立一个慈悲博爱的圣洁形象,但遇城不降则破的军令让他很快就明白,帝姬殿下并没有那么多耐心。
  幸好不是遇城不降即屠……乌尔斯兰擦擦额上冷汗。那个硬骨头的西博城主死活不开城的那一日,他分明能看到帝姬殿下满身杀气蓄势待发,心里顿时冷了大半——这种近似癫狂的杀气他曾经在一个部族首领身上见过。那个首领挟着这种杀气灭了他的部落,将当时年仅五岁的他和许多孩子一起烙上奴隶印,卖给了不同的人。
  将这种杀气克制住的,是信使带来的一封信,写信的人是温临江。
  不可屠城。
  先生很久没有用这种命令一样的语气写信给她。这也就是说,若是她不能克制自己,他就会离开。而他的“离开”,可不是收拾包袱偷偷跑路那么简单——一点不夸张地说,若是她屠了城,温临江可以在三年之内让西博东山再起,成为北珣的心腹大患。
  所以她终究只是打破对方的城门,逼得那城主殉城,全了他忠义的名。
  最终,与其说她是踏破西博都城,倒不如说她是被迎进去的。
  在内讧之中一直暗暗积蓄实力的王子终于找到机会收买了神殿巫师,一杯鸩酒毒杀了躲进神殿的西博王与其宠妃,矫诏登上王位,随即一场鸿门宴血洗王宫。可要知道敢赴宴的王子公主也不是吃素的,酒杯一摔,殿上跳出来的就不只是新王的人,一场混战下来,王族中还有势力与新王一争的王子公主尽皆被屠,祸及外戚株连无数,而新王自己的部属也折损了十之八九,惨胜之后清醒过来,立刻遣使与兵临城下的北陵琇谈判,言道愿将西博拱手献上,只要北陵琇愿留他一个藩王权位便足矣。
  不得不说,这位西博新王能走到如今这步,实属不易。不过……北陵琇冷笑一声,一个用这种手段登上王位的王,根基未稳就折了大半部属,又无抵御外敌的强将雄兵,民众离心离德,为什么到了此时此地,他还觉得有可以谈判的条件?
  使臣灰溜溜地回到王宫回报,北珣帝姬不肯接受谈判而是发下了最后通牒——要么降,要么死。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金枝玉叶的西博王?于是乎城门大开,新王免冠去袍跪迎帝姬入城,交上了王印玉冠,却没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为了彻底打破西博王族神祇血缘的传说,也是为了给西博的民众一个交代,北陵琇将投降的王与直系王族统统放在都城广场上进行审判。一条一条证据确凿罗列清楚的罪状,让广场上的民众群情激愤,顺理成章地让她取下了西博王族直系血脉的人头,不留后患。
  西博如今的王族,只剩下几个年幼孺子和十来个势力单薄的旁系子弟,其他的那些都在长年累月的内斗之中下了黄泉。所以其实北陵琇是有几分感谢这些历代热爱自灭自杀的西博王的,既替她省了不少力气,也不用她来背那灭人九族的坏名声。
  哈,这累累的尸山血海,说到底,还是她一手操纵起来的。
  疏影说做刺客手底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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