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样的答案,有什么感觉?”熟悉的罗刹面具在夜色下闪耀着冷冽的光芒,色淡如水的薄唇讥讽似的挑起,深沉的黑眸就那样直直的望着垂首不语的流皓月,眼角的余光却是不着痕迹的飘向流水的阁楼。
没想到,刚到流府,就看到了这样一出精彩绝伦的戏码,着实让人心情大好了,只不过,这个应该算是主角的人物至今都安静的可以,让他很是期待的想要知道那张生机勃勃的小脸会有怎样的表情。
“觉得你很无聊,浪费力气抱着我跑那么久,就只是为了带我回家……。”懒懒的挑起水眸,流皓月面色无异的看着一副看戏模样的某男,印在眼底的光芒散着灼人的温度,带笑的唇瓣温暖一如平常,任谁也看不到她心底翻卷的惊涛骇浪。
“呵呵,夕,你是遇到对手了……。”下一刻,轻柔如风的呢喃响起,伴随着一抹飘渺的白影,缓缓的踱至两人的身边。
流皓月身子一倍,像是被催眠般的回头,刹那,瞳孔骤然紧缩,嘴角的弧度也慢慢的落下。
“久别了,我的情魂……。”一模一样的两张玉颜相视而看,如同在照镜子一般,只是一张带笑,却是冰冷,一张愕然,却仍难掩震撼。
停歇了一日的雪花再次落下,飘扬的姿态犹如舞动的少女,羞涩却也魅惑的令人移不开目光。
风起云涌 第一一九章 以牙还牙
“千城月……。”呼吸一窒,流皓月怔怔的看着那冷冽如霜的玉颜,娇俏的小脸在不知不觉中慢慢退去了血色。
那些在梦中不停的侵扰了她太久的人,现在居然这样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饶是她再如何聪慧镇定,却依然无法掩饰心底蔓延而开的波浪。
“咯咯,看来,虽然经过千年,但是知道人家的人,还不少呢……”千城月弯唇一笑,眯起的水眸荡漾着朦胧的涟漪,翘长的羽睫无辜似的轻眨着,纯真的模样犹如不解世事的少女,谁能想到,眼前的她,已经存于世上千年。
耳里听着那清脆却莫名让人心惊的笑声,流皓月粉唇轻抿,微微敛下水眸,浅浅的阴影铺洒在她的脸上,让她的神情在夜色的笼罩下,越发的迷离。
“怎么了,我的情魂,表情为何如此的失意?”像是不经意,更似故意,千城月打量着面无表情的流皓月,轻柔如风的音调却不知觉的让人逸出点,点叹息。
而百慕夕则是轻挑薄唇的立在一旁,双臂环胸,颀长的身子慵懒的倚靠在假山之上,漫不经心的黑眸深处却扩散着让人读不懂的暗芒。
“我在想,你不惜忍受千年的痛苦,终于以真身回归人间,到底要如何惩罚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人……。”轻飘的呢喃似潺潺的流水,带着悦耳的柔软和酥软,流皓月表情不变,只是静静的望着地面淡淡的开口。
闻言,千城月脸上的神情有刹那的僵硬,却是很快的恢复正常,然后粉唇轻启,似再要开口。
“如今已是流水的千城烈,以灵的身份存在世间的千城渡,这两个让你爱至深,却也伤你至深的男人,你到底要如何做,才能倾尽你所有的怨恨,而经过了千年,你心底的仇怨又是否可以如此简单的消逝?”波澜不惊的抬起平静的水眸,流皓月没有半分避讳的迎向千城月杀气逐渐浓煞的眼眸。
“夕把一切都告诉你了?”眯起的水眸深处是让人胆寒的凌厉,千城月嘴角的弧度不知何时荡然不见,只是不经意的斜睨了一眼没有言语的百慕夕,陡然逸散的杀意令静然的空气也为之震动。
“他只是告诉了我一个结果,而其他的,则是他一厢情愿的希望而已……”没有转身,都没有看那多次出现在她生命中的罗刹男子,流皓月的脸上是冷冷的霜然,对于他,自己从来就没有彻底的信任过,那双承载了太多秘密的黑眸,不是她流皓月可以触碰的世界。
“哦?”像是怀疑,千城月不置可否,只是将目光紧紧锁在这个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女子身上,现在的她,真的像极了千年前的自己,聪慧,灵敏,一双清澈的水眸却可以看穿一切的秘密。
“你不是想要知道我要怎么做吗?”倏地,诡异的笑容弥漫在那诱人的粉唇边,千城月身子骤然前倾,一张冷冽的玉颜距离流皓月不过分毫的间距。
“千年前,他们毁了我最重要的东西,让我承受生不如死的折磨,我在想,如果我将这样的毁灭送还给他们,是不是也是非常的有趣?”阴冷的声音犹如从无尽的炼狱中传出,没有半丝的温度和暖意。
“他们在乎的,从来都是你……。”淡淡的说出答案,流皓月的嘴角不由浮现隐隐的苦涩,对于流水,她是真的将他当作了自己的亲人,听到了那样的答案,她的心,居然感受到了窒息一般的疼痛。
“错了……。”无所谓的摇摇玉颜,千城月伸出冷冷的柔荑,然后轻轻的握住流皓月的下巴,“现在,他们在乎的还有你,尽管这个答案一直被他们无视……”尖利的指尖在那丝滑细腻的皮肤上游走着,寒煞的气息也不停的在四周扩散。
“所以,我要毁了你,包括流府的所有人,让你在乎的师兄,还有你一手建立起的一切,所有的所有,我全部都要毁掉,这样,你会生不如死,他们……同样也要承受着刻骨的绝望吧……。”清透的眸中浮现惊然的疯狂,此刻的千城月退去了所有的伪装,就像是一个为了复仇而不惜一切的魔鬼让人胆寒。
“……”流皓月只是静静的看着已经陷入魔魅的千城月,沉冷的眸底是平静的淡然,眼前的她,早已被仇恨腐蚀掉了所有的明媚和灿烂,她就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她所有的执着就只是为了复仇。
即便,她要伤害的对象是自己,而自己,则是她的一抹情魂吧,如果一个人恨到可以毫不留情的去伤害自己,那么还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出来的呢?
对流皓月的默然感到满意,千城月挑唇一笑,魅煞的寒烈在面上闪耀,然后无言的转身,抬步离去,就像是来去那样飘然。
百慕夕眼神复杂的注视着千城月的离去,却终是抿紧薄唇没有言语,而后转向流皓月,不由的迈动长腿,在静默的她身后站定。
“原来我以为,你虽然对我有敌意,却仍旧是个敢做敢为的男子汉,没想到……。”语气一顿,流皓月噙着嘲讽冷冽的笑靥转向无言沉默的男子,“终究是谎话连篇……。”说完,便越过那略显僵硬的身子迈步离开。
一张冰寒的玉颜上却是满满的凛冽,丫丫的混蛋,自从她来到这个该死的古代,就没有一天顺心的日子,先是被几个不良师兄欺负,而后回家,又是被魔煞宫那个老妖婆和死女人威胁,好不容易经历了重重磨难到达所谓的流家,迎接她的却是西漠皇帝不安好心的钦赐,再来,中毒,绑架,陷害,威胁,一件件阴谋诡计可是一件不剩的找上她,老天更是怕她活的太幸福,硬是给她本就不平遂的人生增添了重重的磨难。
只不过,眸色在不知不觉中暗下,原本以为,即使荆棘不断,但是她仍旧有一群疼爱自己的家人,戏谑不羁的爹爹,宠溺无度的娘亲,还有风姿各异的兄长,可是现在,她才发现,这些看似不顾一切的守护背后,却不知道隐藏着怎样的阴谋和背叛。
爹爹的一句,她终究是月儿,似一根无形的利剑让她痛彻心扉,可是自己却仍旧要面无表情的看着,听着,只因为她不能让身旁那个看戏之人有丝毫嘲笑她的机会。
突然,颈后一痛,熟悉的黑暗占据了她的视线,粉唇无力的溢出咒骂,天杀的混蛋,以强欺弱算是什么英雄好汉啊?
白影掠过,长臂没有一丝缝隙的接住那软软倒下的娇躯,百慕夕眼眸如海,翻卷着汹涌的波浪,而后无声的叹息溢出薄唇,身子一弯,便一个提力,打横抱起那无力的身子,随后身子一转,便消失在暗色中的后院中。
谁也没有看见,在假山后的一个角落,一抹玄色的衣衫淡淡飘过,激起了空气中的淡淡尘埃和……。隐隐的杀意。
绝翊阁内
追命和夺命无言的立在桌边,许久的沉默也不由让他们里起了浓眉,相视一眼,却看见相同的疑惑在彼此的眼底弥散。
这大半年以来,主子变得好奇怪,身上退去了以往的寒气和疏离不说,即便是在听闻别人提起五少爷,脸上也没有了那欲除之而后快的狠辣,只剩下一种无措的迷茫在一张俊脸上弥散。
现在,五少爷回家,主子却没有想往常那样让他们两个去打探消息,而是静静的呆在绝翊阁,不曾踏出半步,刚才,主子消失不过片刻,回来之后,尽管一张俊脸依然面无表情,却仍然荡漾着一种难以抑制的激颤。
“你们相信有人会长的一模一样吗?”压抑的喑哑呢喃淡淡的吐出,流皓翊微垂的黑眸深处,是无法平复的惊清骇浪,如果不是自己亲眼所见,他又怎会相信,那样匪夷所思的事情是当真存在?
“主子,双生子不就是如此吗?”沉吟半刻,追命虽然不解,却依然开口回答。
一旁的夺命闻言却是神色一怔,“即便是双生子,也不可能完全相同……”面容或许相似,但是一个人的神情和形态却是不尽相同的。
“那如果真的全部都一样呢?”从长相,到神情,再刹那细微的表情,如果不是熟悉的人,怕是会没有半点怀疑的认错吧。
“……”追命和夺命这次没有开口,只是在彼此的脸上看见了疑惑,到底是什么事,可以让一贯冷静的主子变得如此不正常?
“流皓月……。”流皓翊也像是根本不在意他们的困惑,只是薄唇扬起一抹让人不解的弧度,淡淡的凝望着外面暗沉的夜暮,那里,好似又一张无形的大网正朝着流家席卷而来,那样的狂肆,让人没有半分拒绝的余地。
原来,这次归来的流皓月真的不对,那样虽然笑容灿烂,却让他无法感觉到暖意的面容,熟悉的就像是当初带着面具生活的自己,原来……。她叫千城月。
可是为什么那个森冷的女子会和月儿一模一样,她到流府的目的又是什么?而月儿,为何失去了所有的反抗能力,到底有什么天大的秘密隐藏其中,让他们所有人都无法窥探一分一毫?
风起云涌 第一二零章 顺利逃脱
眼皮像是被人用胶水黏住,重的她快要睁不开,意识还未清醒,粉唇就无意识的溢出叹息。
“如此多愁善感,可不像你流皓月……。”一声慵懒的男声魅惑的响起,百慕夕双臂环胸懒懒的斜倚在床边,一双深邃的黑眸则是紧紧的盯着那一夜眉峰都未舒展的玉颜。
真的有那样大的震动吧,可以让这个好似在一夜之间长大的女子如此的愁绪不退,那紧抿的粉唇像是承载了太多的烦恼,也失去了以往的轻灵和飘渺。
“不要说的好像很了解我,你我之间也不过萍水相逢的陌路人而己……”清冽的水眸幽幽睁开,眸底失去了以往的暖意和馨柔,冷冷的望着薄唇带笑的男子,翘长的羽睫一眨,好似厌烦似的移开了目光。
“月儿态度骤变,莫不是在责怪我的隐瞒?”面具下的剑眉无意识的向中间聚拢,吐出的音调却依然那样戏谑不羁,漫不经心的模样就像是在安抚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有什么责怪的,你有自己的私心,我也有自己的判断,孰是孰非,我心底自有答案,而你所说的一切,不过是提供给我一个参考而已……。”透过微敞的窗棂看着外面无一丝杂色的雪色,流皓月眼底波芒不变,只是不知觉的将身上的被子拢紧了一些。
好冷啊,被封住了真气的身子,越发的无法抵抗那寒冽的气息,即便是已经盖着舒适厚厚的锦被,却依然能感觉到那丝丝窜入身体的冷气。
百慕夕身子慢慢的直起,看着流皓月的表情越来越深沉难懂,而后,终究是无奈的一叹,搭在胸前的大手不着痕迹的一紧,那敞开的窗棂便好似有灵性的啪嗒合上。
“你仍旧是在怪我……”不可一世的男人,面对女子的倔强和漠然,第一次用如此叹息的语调低喃着。
百慕夕身子一弯,在床榻边上坐定,翻卷着波浪的黑眸静静的看着赌气不语的流皓月,薄唇扬起的弧度带着无力的恍然,“你怪我别有用心的接近,怪我没有告知你全部真相,甚至怪我,一度的欺骗……”迷惑似的伸出大掌,想要触碰那嫣红的玉颜,此时的百慕夕,甚至已经分不清,这个躺在自己床上的女子,到底是千城月还是流皓月。
“我是千城月……。”一句冷的没有半点温度的呢喃骤然响起,也好似一声警铃打破了所有的密咒,流皓月眸色清然的看着眼含迷惑的百慕夕,“不要认错了……。”嘴上说的义正言辞,可是心底再次将这个无良的混蛋给从头骂到脚。
该死的王八蛋,居心叵测靠近自己不说,如今居然还把她当成是别人的替身,难道她流皓月是长的一张大众脸吗?就算是和那个什么千城月一模一样,但是她仍然是天下独一无二的流皓月。
“你是月儿……。”黑眸轻闪,百慕夕的脸上都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迷惑,眼前的这个女子,有着让自己眷恋了千年的容颜,她是月儿,她亦不是月儿,那样多变的神情,清澈的眼神,都是千年前被月儿亲手抹杀掉得珍贵。
“该死的百慕夕,你给我看清楚了,我不是千城月,我是流皓月,即使长的一样,我也不是她,天杀的你要是再认错人,我就砍了你……。”堆积了许久的闷气终于爆发,顾不得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小身子,身子一个弹起,伸出小手指着男子的鼻子就开骂。
因为怒意而微微扭曲的玉颜时即将失控的火爆,流皓月的表情清清楚楚的告诉某人,聪明的最好不要再惹她,否则就算是打不过他,自己也要咬死他。
奶奶的,莫名其名附身在流皓月这个倒霉孩子身上也就算了,现在居然又让她做替身,是怎样啊,老天爷是有多疼爱她啊,如此俗套的剧情都不忘给她一个搅和的机会。
谁知,百慕夕唇边的笑意更加的朦胧,望着那狰狞都极为可爱的小脸,眼底泛起从未有过的迷茫和柔和。
“月儿,你回来了,我……好想你啊……。”眸底的警戒和冷煞不知不觉退去,百慕夕身子一弯,长臂轻轻的将手舞足蹈的小人揽入怀中,挺直的鼻梁喷洒着灼热的气息蔓延在那细致晶莹的颈间。
流皓月身子一僵,弥漫着怒焰的水眸闪耀着别样的光芒,抿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