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家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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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家栋梁- 第3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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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冈义清的本名为福冈吉清,他的同胞兄弟福冈吉澄战死在五年前与加贺一向一揆战斗的菅生口合战里,従弟福冈吉家又死在几天前加贺一向宗引发的骚乱,家中最有才华的两个弟弟先后死在加贺一向宗的手里,也难怪他会冒着谱代家臣的强烈不满也要捅这个马蜂窝。

但是他这么做却激怒朝仓家的谱代家老,山崎长门守吉家不满地说道:“石见守应当知道先代孝景殿制定的战略是向西扩张吞并若狭国,加强对若狭湾的全面制霸地位,进而将势力渗透入畿内提高我朝仓家的影响力,年初的近畿三国同盟便是依照此战略的进一步强化,打加贺一向宗可以,灭加贺一向宗谈何容易?若真能灭掉又何必拖到今天。”

奏者众成员小林备中守吉长反驳道:“长门守殿此言差矣,明国有句俗谚道此一时彼一时,宗滴公在世的时候我朝仓家虽能压住加贺一向宗取得优势,但彼时加贺一向宗决然没有今时今日这么衰弱,加贺半国大野半郡,加在一起不足二十万石,养活七八万加贺一向一揆恐怕是举步维艰,况且我朝仓家如今已与畿内两强结盟,背后安定正是进取加贺的大好时机呀!”

朝仓家内众谱代家老,桜井新左卫门元忠说道:“那么备中守殿可知道这一切局面的造成者是那越后吉良家,加贺半国就是吉良家故意放在我朝仓家面前的一块肥肉,就是在故意引诱我朝仓家对加贺一向一揆动手。

只待我等调整方略转向北陆道,竭尽全力驱逐越前境内的一向宗,就会引起大野郡内亲一向宗国人众的严重动荡,届时加贺一向一揆也必然不能束手待毙,下间赖照和超胜寺教芳必然会全力以赴的对抗我朝仓家,到那时莫说是一年半载能解决战争,就是三年五载甚至十年八年都不见得能脱身而出。”

桜井元忠是朝仓孝景的亲信小姓出身,本身又担任越前第二大港口三国凑的奉行官,无论是出于支持故主朝仓孝景在十几年前定下的军政方略,还是出于三国凑毗邻坂井郡内越前一向宗的大本营吉崎御坊,只要朝仓家发动对加贺一向宗的进攻,就势必会影响到三国凑的自由贸易发展,这是身为奉行所不愿意看到的。

朝仓义景侧近众出身,同为有力国人众的鸟居兵库助景近,瞥向桜井元忠诧异的问道:“桜井殿何出此言?主公的两位夫人先后身故于三里浜骚乱之中,尤其是鞍谷夫人还是大好青春年华就这样故去,另一位浅井夫人更是已经怀着主公的孩子,浅井夫人是三国同盟稳固的基础,浅井夫人的故去也就意味着三国同盟的关系出现破绽,相信此时小谷殿已经知悉其嫡姐身死的消息,试问若是小谷殿质问起来,我等该如何应对?”

一乘谷四奉行之一的前波景定赞同道:“浅井家的质问确实是个令人困扰的问题呀!浅井家的小谷殿年轻有为才能非凡,前些日子在野良田合战打出惊世一战,击败六角京兆及其两万军势确立近江国中对六角家的优势地位,下一步应当是全面制霸近江成为又一位畿内豪雄,如果小谷殿穷究起来一定会变的十分棘手的吧!”

评定间里的武士个个精明无比,焉能看不出前波景定在合稀泥,青木隼人佐景康仿佛没听到这一番合稀泥的话语,继续说道:“报复一向宗是必然的,但必须要把握一个度量,要知道我朝仓家如今可禁不起越前大乱的风波。

如若真打算和越前一向宗全面开战,就要做好付出巨大损失的准备,包括三国凑以及苦心经营的若狭国支配权,想必诸郡应该知道武田义统是被我朝仓家扶持起来的家督,如不能善加利用就很有可能便宜霸占舞鹤港的吉良家。”

就这短短的一会儿时间就两度提及吉良家,让朝仓家的众多谱代国人不由的皱紧眉头,或许吉良家一直视畿内三国同盟是个巨大的麻烦,可反过来看对朝仓家来说,这个吉良家同样是埋藏在他们心里的巨大阴影。

朝仓家地处越前不像坐镇摄津的三好家,或者始终盯着六角家那一亩三分地奋斗的浅井家,他们地处北陆道的最西段能够直接的感受到来自北陆道的强大压力,几年前或许还觉得吉良家距离他们还很遥远,可随着加贺一向一揆的溃败,不但丢失越中西部还把加贺东部一并拱手送给吉良家。

这也就意味着吉良家距离越前国一下拉近到咫尺只要,任何一个商旅只需乘船从三国凑向北航行一天,就会进入吉良家治下的本吉凑,如此短的距离几乎可以做到朝发夕至,有这么个强敌在侧又怎能让朝仓家感到安心。

更何况吉良水军的称霸北部海域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谁也没料到吉良家竟会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建立起一支数百条大小船只组成的强大水军,一举压下敦贺水军完全称霸北陆道,而今更是把触角伸展到丹后国的舞鹤港,等于在近畿地区寻找到一个运兵的中转港口,这样一来不但会影响到若狭湾的水域安全,更会在陆路上给予朝仓家巨大的压力。

畿内三国同盟也好,建立关所威胁吉良家也罢,无非是想趁着吉良家无暇西顾的时机尽力遏制畿内形式的恶化,说是吉良家不过只有四百万石领地,可天下又有几家拥有五国领地,或者拥有上百万石的强力大名呢?

已经完蛋的山名家算一个,阴阳一太守的尼子家算一个,昔日的霸主大内家算一个,畿内的霸主三好家算一个,其他的诸如毛利家、大友家还差的很远,本来很有希望的北条家也败给吉良家,这么一算整个天下能与吉良家掰腕子的武家也就那么几家。

朝仓家如果能吞并若狭国、丹后国再把加贺一向宗收拾掉,或许可以考虑和吉良家掰掰腕子,但眼下只有越前一国还被越前一向宗霸占一大块,实在是没胆量和吉良家全面翻脸,所谓设立关所不过是试探性的讹一笔钱,如果吉良家的反应激烈也不派出撤销的可能性。

朝仓义景的叔叔,越前织田城城主朝仓景延说道:“吉良家对我越前的威胁实在太大,加贺一向一揆在得到吉良家的支持后就更加难对付,一旦要全面对抗加贺一向一揆的就会引来吉良家施加的影响。

正如几位殿下说的那样,如果我们决定和加贺一向一揆全面开战,那么如果吉良家背后全力支持加贺一向一揆该怎么办?到底是打还是不打,到底该怎么打,打到什么地步才能满意,如果吉良家真的干预战事的进展,三国同盟体系内能给予我们多大的支持,而我们将得到多少又将失去多少?”

第477章暗流悄然动

朝仓义景感到深切的羞辱和恼怒,谱代家老国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对答下,让他深刻的感受到身为近畿强力大名也有如此多的无奈,往日里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朝仓家怎么怎么不行,自己耳边听到的永远是朝仓家如何如何强大。

常年伴随他的侧近众,经常会在他面前赞美朝仓家的伟大,最常提及的是朝仓家在畿内的政治影响力有多么强大,对北陆的经济影响力有多么深远,越前国的敦贺港可以轻易的掐住吉良家的海上贸易命脉,所以朝仓家是畿内所有武家最不怕吉良家的存在,只需要稍稍一威胁就会迫使吉良家服软。

可眼下听到的一切看到的一切都在深刻的告诉他,以前听到的看到的似乎都是幻景假象,朝仓家从内到外面临重重危机,内部有越前坂井郡、大野郡等地方的越前一向一揆需要根除,外部有加贺一向一揆、越后吉良家以及若狭武田氏需要对付。

在家族发展战略上又与他的复仇意志相左,谱代家臣与国人众一直在争论的话题就是到底该怎么报复加贺一向一揆,是应该局打一场部战争轻轻敲打一顿,还是应该发动全面开战狠狠的打击加贺一向一揆的嚣张气焰。

就在朝仓义景陷入犹豫的时候,他的岳父鞍谷嗣知忽然哭号道:“诸君这是何意呀?我那可怜的女儿就这么死在一向一揆的乱党贼子之手,她可是我足利家的女儿呀!金吾殿不是最疼爱她的吗?难道就让我那可怜的女儿这么白白的死掉吗?”

朝仓义景被这一哭号立刻又想起自己宠爱多年的女子,本来他已经准备把小宰相扶正做正室夫人。无奈突然杀出一个姿色和脾气都差很多的阿久姬,只能小意的安抚着自己的心爱女人耐心等待,却不想这一等就是天人永隔永无相见的机会。

想起小宰相死去时的惨状,使得朝仓义景胸中才被压下去的怒火又蹭蹭的冒起来,怒喝道:“加贺一向宗的奸贼杀死本家心爱的小宰相!本家绝不能容忍凶手逍遥法外!必须要报复加贺一向一揆。一定要给他一个好看!”

外样国人众到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谱代家臣有些微微的不快,明明死掉两位夫人且其中一个是怀着身孕的浅井夫人,可朝仓义景的眼里只有小宰相一个女子,如果被浅井长政知道自己的姐姐就这么不值钱,肯定会引起不必要的外交纠纷。

北之庄城城主朝仓土佐守景行,委婉的劝说道:“主公的心情我等深有感触,浅井夫人怀着殿下的孩子就身死三里浜实在是个巨大的灾难,不如趁此机会正式通告小谷殿也好让浅井家知道我朝仓家坚决复仇的态度。”

朝仓义景知道这是従兄委婉的劝说他不要感情用事,可是他的心仿佛随着小宰相的死去而被抽走一样。完全没心思去考虑更多的变通,摆摆手说道:“……就这么办吧!本家也累了,你们再议一会儿拿出条陈由石见守交予本家花押就行,剩下的评定会就拜托诸君了!”

“臣下恭送主公。”武士们连忙躬身行礼,身份十分特殊且独立于朝仓家体系外的鞍谷嗣知也以伤心为由就此告退。队列里有不少人的目光落在得意洋洋的福冈义清的身上。不过这些目光里多少带着几许轻蔑和若隐若现的恶意。

目送朝仓义景刚离去,福冈义清就迫不及待的坐正身姿,咳嗽一声提醒道:“主公的意思诸君一定是明白无误了吧!浅井夫人与鞍谷夫人的仇恨必须要报,还有在下的従弟也不能就这么白白的死掉,所以必须要打加贺一向宗,而且要狠狠的打,具体怎么打就请诸君说说吧!”

福冈义清的逾越举动引来二内众及众多谱代家老的不快,其结果就是他说完话之后近一刻钟里没有一个人答话,不是装作思索问题就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摆明是瞧不起他这个身份地位低劣的奏者众首领。

而奏者众其他成员窝在一乘谷城十几年每天就是陪伴着朝仓义景玩耍。变着法子出洋相逗家督高兴,哪里懂军国大事方面的东西,能穷搜记忆想出几句像样的话还是从朝仓义景的闲言碎语里听来的一些言辞,让他们去想出有效的办法对付加贺一向一揆实在有些不切实际,他们要真有这本事说不定早让朝仓义景派出去担任军代去了。

没本事的想说不知道怎么说,有本事的故意装傻充愣不说话,反正就是看不起你这个幸臣,这下可惹恼福冈义清怒声道:“如果诸君都没有什么要说的,那可别怪我义清如实禀报,就说诸君办事不利无法拿出有力的条陈对付加贺一向一揆……”

“赎在下眼拙,不知石见守自说自话的半天在和谁说话呢?”鱼住景固眯起双眼冷冷嘲讽道:“主公只是提到让石见守转交议论过的条陈,何曾说过由石见守主持评定会,石见守如此轻佻的作为,是在藐视我朝仓家众多谱代家老吗?”

福冈义清勃然大怒:“你……含血喷人!你这是污蔑!我要到主公面前告你一状!”

“哼哼!想去遍去,腿长在石见守身上没人能阻拦。”鱼住景固丝毫不惧的针锋相对,他能有这个底气是因为谱代家臣一派有不少人在支持他,内众首席谱代家老山崎吉家,以及诧美行忠、河合吉统等人都在为他撑腰。

鱼住景固就是摆明不给台阶下,就是要赤裸裸的打脸,这让场面越发的尴尬起来,前波景定连忙站出来做和事佬:“两位殿下暂且息怒,既然同为我朝仓家的肱股之臣,同殿为主公效命又何必因为一些误会闹的不可开交,我们还是讨论一下怎么对付加贺一向一揆的问题吧!”

前波景定好说歹说把两人给劝和。确切点说是福冈义清率先服软故作大方的表示不做计较,并不是因为他很大度不拘小节或者被前波景定的说辞给打动,而是因为他已经发现朝仓家最强大的同名众,以及有用非凡实力的谱代家臣、外样国人没有一个人来帮他说话的,让他意识到奏者众除去家督以外没有多少依仗的资本。

几个谱代家臣不咸不淡的说几句。就提议先吃过午餐再继续讨论,福冈义清也顺势答应下来把气氛缓和下来,私下里福冈义清又找到大野郡司朝仓景镜,许诺为他保住这次出身讨伐加贺一向一揆的军势总大将,以换取这位有力家臣的鼎力支持。

朝仓景镜笑嘻嘻的答应下来,心里却对这个福冈义清越发的轻视,目送他离去才暗自笑道:“朝仓家里竟然滋生出这种一门心思钻营权利的佞臣,却不知先代孝景公若知道他有这个么个没用的嫡子,提拔出这么多废柴一样的家臣时,会做何感想呢?”

对于福冈义清递来的橄榄枝。他会毫不犹豫的接受下来,但是朝仓景镜的心里却没有多少家国天下的忧心,他发自内心的憎恨朝仓家的一切包括他的一门众还有朝仓义景这个家督,他的幼年在野心勃勃的父亲朝仓景高的谋划中渡过。

从小就见识太多阴谋诡计和无情背叛,使得他的幼年教育就缺少道德观和必要的是非观。就在他即将成年的时候朝仓景高的谋反失败逃亡京都。随后又被二次流放彻底从朝仓家驱逐出去,从那以后他的人生就被奚落嘲讽和鄙视所淹没,这让他的心里充塞着无尽的恨意,恨父亲恨従兄弟恨家内的谱代家臣,恨朝仓家的一切,甚至憎恨他自己。

按照正常的人生轨迹,或许他将会在这股恨意中走上他父亲的老路,然后死在某个武士的刀下成为战功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可这一切都在朝仓义景这个自作聪明的家督手里变成另一副模样,朝仓义景有意制衡过分强大的敦贺郡司。就想起大野郡司还有他这么个余孽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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