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算了……在下不纠结了。”本多时正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做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道理,在座的武士都对织田家的这一行为表示不满。
泷川时益的眉头紧紧皱起侧过脸对岛时胜说道:“这织田家的家督也太过分了吧!说出这么无耻的话难道不怕主公大为震怒吗?”
岛时胜摊开手无奈的说道:“大概是料到主公即使再生气也不会为难他的吧!又或者有什么底牌也说不定,不过公方殿下的样子似乎十分生气。”
在座的武士都把目光转向吉良义时的脸上,看到这位公方殿下被起的脸色发青就知道这位织田弹正殿所言的东西十有八九是有问题的,不过现成的八卦不听反而探究是真是假就太过刻板无趣,于是许多谱代也放弃继续问责的打算,瞪大眼睛仔细观察大广间里的气氛变化。
吉良义时确实很生气。甚至有种冲动恨不得拿起折扇抽在丹羽长秀的脸上,当然他更想抽远在尾张国清州城里的织田信长,这个恶心的家伙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来对付他简直可恶至极,枉费他这几年还帮过织田家不少忙。简直是对牛弹琴浪费时间。
好不容易忍住一跃而起的冲动,在心里暗骂道:“这织田信长搞什么呢?竟然写一封煽情到恶心的书信,还让他的谱代家臣当着大庭广众的面前撵出来,这是故意让其他武家误会余和织田信长的关系。借机混淆视听以达到浑水摸鱼的打算吧!只是这手段实在太恶心,让世人以为我吉良义时喜欢他这个老男人……太过分了!”
其实吉良义时和织田信长仅限于笔友的关系,要说更深的交情也完全谈不上,他愿意维持这个笔友的关系还是因为对织田信长这个人存着一份好奇和探究的想法。如果没有这一层因素的干扰又怎么会注意一个尾张国的土豪之子。
没想到织田信长这人就这么厉害,顺杆爬的速度简直飞起,这才几年的功夫就变成尾张一国的有力大名。实力基本恢复到他父亲织田信秀最鼎盛的时期。唯一欠缺的也只有不断的胜利来摘掉“尾张弱兵”的帽子。
这顶大帽子是他父亲尾张之虎织田信秀临死前几年留给他的丰富遗产之一,不但留给织田信长一大块领地和配套的家臣团,还有经历加纳口之战,小豆坂合战两场失利的烂摊子,尾张一国的精锐武士一大半都死在这两场合战里,尾张兵要是还不弱就真的没有天理了。
恰好与尾张相反,越后武士凶猛民风彪悍早已名扬东国乃至天下。五十多年前的那个夏天,长尾为景突袭准备讨伐自己的越后守护上杉房能并将其杀死,随后又在永正七年的长森原合战期间,斩杀关东管领上杉顕定,而后联结相模北条氏连出越后侵上野进攻山内上杉家,又联合河内畠山氏转战越中加贺讨伐一向一揆,把越后武士的威名传播到畿内、西国乃至九州各地。
织田信长最羡慕的就是拥有强军的武家,以前他羡慕甲斐之虎武田信玄,现在则羡慕北陆主宰吉良义时,拥有那么多猛将强军简直闪瞎多少人的眼睛,在织田信长他看来,吉良义时能有今天的成就,一半是个人能力手腕确实是顶尖一流,另一半就是依托越后的凶猛的武士彪悍强军,以及强大的经济实力支撑。
对于织田家来说找吉良家结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最佳选择,但问题是天下的大多数武家都知道找吉良家结盟好处多,可是有几家能最终结盟成功还是个巨大的问题,据说这些年就有不少武家来到春日山城提出结盟联姻的要求,甚至把女儿亲自送到春日山城都被强行送回去。
吉良义时的态度就是这样,不与地方上的国人讨论结盟的问题,无论是昔日的会津芦名氏还是今日的甲斐武田氏,都没有同意任何结盟方面的要请,他在用行动告诉东国的武家,吉良家需要的是顺服的谱代家臣、外样被官而不是盟友。
织田信长很清楚自己走寻常道路很可能就遭到拒绝,他不能接受失败哪怕只有一次也不可以,原因是强烈的危机感催促他必须要迅速前进,自从永禄元年的桶狭间之战结束以来,两年的时间里织田家的发展陷入严重的瓶颈期。
这两年里每年都要出兵攻打美浓国,每次却都是损兵折将无功而返,尤其是永禄元年挟桶狭间大胜之威势在八月和十月两度入侵美浓,两次都被斋藤义龙轻易的挡住还反手打的他差点回不到尾张,去年又苦战一场依然无功而返让他痛下决心必须要找到一个有力盟友作为依托和牵制。
遍观尾张国四周能作为盟友的寥寥无几,唯有越后的吉良义时把势力渗透到越中、南信浓随之可以能侵入飞騨国,而且家业利益都在东国完全是个最好的盟友模板,更不用提之前有过数次合作关系对织田家有恩无仇,便促使他最终作出全力以赴也要与吉良义时联姻的决断。
浪冈顕房没有因为织田家使者的拙劣表现而发飙,他已经发觉自己的主公并不是真的生气,或许只是很讨厌被人用这么恶心的小手段利用一把,并不是真心厌恶织田家这个潜在盟友,若是他真的生气大概会怒斥或者干脆拂袖而去了。
他还发现刚从信浓前线翻回来述职的真田幸隆也没有生气,反而饶有兴致的打量丹羽长秀的表演便心下了然,轻咳一声侧过身来对丹羽长秀轻声询问:“不知准备与公方殿下联姻的是织田家的哪位女儿?”
丹羽长秀悄悄扫视厅内的武士,确定他们没有明确的反对意见,才高声说道:“乃是我织田家的阿市公主殿下。”
“那么这位阿市公主是织田弹正殿的嫡妹吗?”
“这个……”丹羽长秀为难地说道:“是我家主公的庶妹,但我家主公十分疼爱阿市公主,一直视若嫡妹般照顾。”
本多时正冷笑道:“不是嫡女也想嫁入我上総足利家吗?织田弹正殿实在有些自信了吧!”
大广间里的众多武士随之跟着嘲笑织田家的不自量力,仿佛把这一番言辞当作笑话看待,或许是略带讥讽的言辞激怒织田家的武士,佐佐成政愤怒的说道:“本多殿下这么说可不对!镇府公的诸位夫人里不是有今川家的养女和望月家的女子……”
长野业正突然站起来大声呵斥:“给我住口!公方殿下的家事也是你一介尾张乡下的卑微武士能议论的!”
第452章秀吉仗义言
“你……”佐佐成政又惊又怒的望着威风凛凛的白发老人,就听到耳畔传来长野信浓守发怒的吸气声,他才知道这位健硕的老人就是上州黄斑长野业正,据说他可以日进斗食有一身生撕虎豹的勇力,曾经力敌武田信玄、北条氏康两位大大名,在东国也是赫赫有名的知名武士。
“这位是佐佐内蔵助吧!果然年轻气盛志气不小呀!”另一位白发老将宇佐美定满也趁机站出来,冷笑道:“却是不知你小小年纪就敢质疑幕府名门出自何种心态,你们织田弹正忠就派出如内蔵助这样愚昧鲁莽的武士来充当联姻使者吗?”
“织田家的使者真是出乎意料的蛮横无礼呢!”
“还有刚才那封信笺遣词造句之粗俗简直不堪入耳,若是换做我等武士听到这样的结盟起请文一定会拂袖而去吧!”
“多亏公方殿下涵养出色不与尾张的乡下武士计较,怎么说公方殿下也是从京都下向的名门武士。”
来自上野、信浓、越中的各地国人七嘴八舌的贬低着织田家的使者,当然他们还不能忘记在这个时候拍马屁表忠心,就连压抑许久的越后武士也纷纷低声嘲讽起来,如此尴尬的场面让丹羽长秀十分难堪,这个时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装傻糊弄过去的。
前田利家和池田恒兴也觉得很难堪,好端端的出使被一句错话抓住痛脚就变成接连不停的穷追猛打,心中不禁埋怨佐佐成政多嘴多舌惹出祸端,可身为自己的同伴又不能明着争吵,只能懊恼的怪今天的运气不好出门碰到黄幡星。
佐佐成政被呵斥的几欲抓狂,但是没有人能为他做任何事情,丹羽长秀撑地俯首不停的道歉乞求原谅,可是他发觉不但高坐主位的吉良义时毫无表情,就连前几排的谱代家老重臣也保持不咸不淡的表情望着他们。
丹羽长秀摸不清他们的盘算,更不知道这些谱代家老根本不在乎织田家使者的态度,而是在揣测吉良义时不急不躁也没有下达逐客令的原因,这种程度的外交联姻活动在他们看来完全是一句话就可以打发掉,比如身体不适又或者公务繁忙由谱代重臣代劳,他们这些谱代们自然会明白家督的意思,稍作敷衍就把这群尾张来的乡下土鳖撵回去。
可这次偏偏不是这么处理,而是有违常理的在大广间当着吉良家众多谱代的面前召见织田家的使者,尾张的武士没有见识也不懂这意味着什么含义,但只要是在吉良家呆过多年的的资深谱代都知道大广间正式召见的十分重视的态度。
稍次一些就是选择一个别厅招来几名谱代作陪召见,更次一级为某个房间静室单独召见,最差的是让谱代重臣代为接见,当然这也不是说最高的层次就是大广间召见,还有更高的比如参见幕府将军、朝廷关白甚至天皇,当然那样就不能以主君的身份召见,而是以臣下或者低位公卿的身份参见。
真田幸隆在半个月前被调回主力军团,身为吉良家的谱代家老他的地位远比普通家臣高的多,在今天的见面会上只排在上杉辉虎之后坐在吉良义时的右手边,排在他上面的前任谱代家老山本时幸前往近畿接手新的事物,另一位是御亲类众笔头家老的最上义光则赶在化雪前返回出羽国主持新年的事物。
可以说他是这间屋子里两人之下数百人之上的重臣家老,只是自从成为吉良家的谱代家老以来,长期坐镇信浓国前线主持压制武田家的事物,虽然从家督到众多臣僚都对他的劳苦十分理解和支持,但却无法掩盖他在进攻信浓的计划上屡屡受挫的影响。
吉良家中向来是以功绩能力为上,真田幸隆的能力堪称顶尖以往的战绩也堪称惊人,只是加入吉良家以来始终是不温不火没有更出色的表现,这就使得他在吉良家中的影响力远远不及十分活跃的众多谱代家臣,只是空有谱代家老之名却未获得相应的尊重。
他这次调回春日山城是将要卸下信浓旗头的重责,因为武田家已经放弃抵抗吉良家的策略改为求和换取更大的生存权,武田家全面退出伊那郡越国突杖峠内守备诹访盆地的安全,随后吉良义时就顺势作出重大调整。
真田幸隆与村上义清率领五千信浓精锐返回春日山城待命,同时将现有的一万三千信浓军势缩减为八千人,小笠原长时率领五千军势镇守伊那郡高远城,宫部继润则率领本部一千军势前往筑摩郡深志城与三千守军汇合统辖中信浓。
原佐久郡代将由西上野新参谱代众斋藤宪広担当旗头,配下国人为滋野氏出身的镰原幸重,他们则率领西上野本部的军势进入佐久郡与郡内以前军势汇合代为镇守,原奉行机构保持不变继续推行信浓国的政令改革。
信浓三路大将形成西重东轻的局面,以小笠原长时及宫部继润所率领的军势以高远城、深志城为核心建立一套完善的防御圈,并可凭借两郡及背后各郡的支持,随时可以募集五千至一万的国人军势参与协防,由此信浓国的进攻就此告一段落。
以目前的形势即便吉良家明目张胆的缩减信浓军团重新整编,武田信玄也绝对不敢出尔反尔的做出变节的行动,且不说武田家谱代众强力支持的和睦计划是绝对不会允许家督撕毁,就是吉良家这一套应对措施就足以把武田家逼的毫无办法,伊那郡、筑摩郡都有大批精锐云集镇守。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防卫姿态让武田家的突袭行动变的十分困难,唯一可以称作短板的佐久郡又可以轻易获得临近的小県郡以及西上野的军势支援,即使武田家冒险打下几座城也很有可能陷入吉良家从后方源源不断输送的大军围困中,这将是一场必输的战争,武田信玄绝不会这么做。、
武田家已经不足为患,只需要保持优势压制不用几年武田家内部就会出现严重的动荡,这是吉良家的谱代重臣达成的共识,正因为有这个前因,才会有真田幸隆与村上义清抽调信浓军团返回春日山城的后果,他才能坐在这里看织田家使者受窘。
真田幸隆从不认为自己能把世间的一切猜透,这些年他一直试图看懂吉良义时的行为方式,可每次尝试都是徒劳无功的,但是这次他可以确定必然有特殊的因素,否则这位北陆的主宰不会闲到召集重臣来看织田家耍猴戏。
“看来公方殿下一定是有所谋划,难道是要扶持织田家吗?可这个尾张织田家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会引起公方殿下的高度注意呢?”真田幸隆的目光在织田家的使者身上来回游弋,似乎想从他们的表现中看出一些特殊之处,可遗憾的是他什么都没有获得,只能把疑问别在肚子里皱眉沉思。
他对织田家的了解很粗浅,只知道织田家是三管领家斯波氏的被官,在斯波氏经历应仁之乱中被谱代家臣朝仓敏景下克上夺走越前国,其后参与斯波氏与朝仓氏的长期战争中,一直持续到明応政变才被迫跟随当时的家督斯波义宽返回尾张国,只是不知这位织田弹正少忠信长是两织田家的那一家家督。
就在吉良家的谱代家臣们浑然不觉着取笑织田家的诸位使者,而谱代家老则在苦思冥想家督的态度时,躲在织田家队列里的木下秀吉突然站起来,激动的大叫道:“你们不可以这样说我家主公!主公并没有这么想过,我织田家是真心想与镇府公殿下联姻结盟,阿市公主的名声在尾张国可是非常响亮的,包括在下以内的许多尾张武士都对阿市公主的美貌十分痴迷呢!”
大广间里几百名武士被这一嗓子给吼愣住,全然不知道该以何种心情来面对这木下秀吉的辩驳,本多时正十分晦气的侧过脸不说话,浪冈顕房也拿起折扇遮挡自己的表情,作为靠后的年轻武士露出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
“噗哈哈哈……”斋藤朝信突然捂着肚子大笑起来:“这小子有趣,简直太有趣了!我朝信是不行了,让我再笑一会儿!哈哈哈……”
斋藤朝信这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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