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家的志向你也明白?”吉良义时将目光一敛,古井无波的眸子不露半点感**彩,看的浪冈顕房全身上下冷飕飕的。
“大概明白吧!吉良殿所求的与我等皆不相同,大概只有用难言之志四个字来形容了吧!”浪冈顕房其实也在赌,赌是吉良义时的态度,一口气把原本没打算用的僭越说辞都说出来,万一赌不对就是万劫不复,古语云疏不间亲,何况他连关系疏远都算不上。
短暂的沉默让室内的气氛极度压抑,吉良义时的眼神逐渐转冷转厉在他的脑袋上晃来晃去,一度让他以为下一刻就会有武士冲进来了解自己的性命,不知过去多长时间,直到他的衣襟被汗水浸透的时候,吉良义时终于发出声音。
“好一个难言之志!”吉良义时忽然笑了起来,笑的是如此的夸张,几乎连眼泪都要笑出来,过了许久才平复心情,慢慢说道:“想做我的家臣,我同意了!但不要在本家面前卖弄,明白吗?本家喜欢脚踏实地的武士,夸夸其谈还是先收起来吧。”
“是!馆主大人的教谕,臣下一定铭记于心。”浪冈顕房撑地俯身,到这一步也算涉险过关,这次赌博还是赌对了。
似乎是很满意浪冈顕房的驯服,两人又攀谈一会儿,就在这时吉良义时的身体轻轻一动,大喊一声:“千代女出来,我知道你在!”
“噢!”望月千代女从他背后露出小脑袋,挠挠后脑勺一脸懵懂的问:“千代女的隐匿很厉害,就算父亲大人也很难发现的!为什么殿下会发现呢?千代女应该没有破绽的说!”
“细节就不要太在意啦!出去告诉服部小四郎,领着浪冈顕房去找本多时正,他知道该怎么安排。”
“哦!”千代女又缩回吉良义时的身后,没过一会儿就看见望月千代女带着服部正成从门外走进来。
这下可把浪冈顕房给吓的不轻,好在浪冈家身为公卿也多少知道点奇闻异事。这到底是障眼法还是什么忍者秘术就不得而知。见到主君安排的忍者进来。浪冈顕房尴尬的笑了一声,急忙起身跟着离去。
望月千代女迈着小碎步跑过来坐在他身边,笑嘻嘻道:“殿下!那个家伙好像被吓到了呢!”
“真调皮!”在笨蛋萝莉的额头上弹一下,摇头说道:“下次再用秘术要小心些,吓坏别人可不好。”
望月千代女倚在他的肩膀上,小声说道:“殿下,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呢?千代女有些想阿菊姐姐和虎姬姐姐了。”
“很快,很快就会回去了。”吉良义时眯起眼睛。自言自语:“是该结束这一切了。”
……
在这一刻,远在甲斐的武田家收到越后一系列巨变的消息,武田晴信抚须大笑道:“谁能想到长尾景虎竟然一病不起,这真是诹访大明神保祐我武田家武运长久啊!”
“只有神佛保祐了吧!”驹井政武也跟着笑起来,据说长尾景虎现在只能躺着不动,越后国主竟然交给他那个只有十二岁的妹妹,代行国主职权的是那个十三岁的妹夫,这么奇葩的组合也难怪他们要笑,越后简直就是到嘴的肥肉。
“家中的武士们情况如何?”
“武士们很兴奋!如果不是水灾刚退街道受损实在难行,今秋就能出阵奥信浓。”
“明年也好。孙子曰: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武田晴信又开始掉书袋,他最喜欢看《孙子兵法》,同时自诩为一代兵法家,对北信浓已经有几分把握。
……
小田原城内,北条氏康还在纠结救灾的事宜,从大洪水退去到如今快一个月的时间,他的足迹遍布伊豆、相模、武藏的每一个村落,北条家的武士四处张贴德政令,努力吸引被迫流浪的农民重返家园。
为此北条家也不惜祭出公四民六的年贡方案,这一系列措施确实起到不错的反响,起码逃难的农民越来越少并有些人口恢复的趋势,关东各国的流民也被这个德政令,吸引来许多逃难的农民,这让自顾不暇的关东国人更多出一条反北条的理由。
“主公!越后的消息,长尾景虎因病退位,越后国主交予其妹虎姬与妹婿吉良左兵卫督殿下共同统治。”
北条氏康皱起两道卧蚕眉,明亮的双目中点点精光闪过:“长尾为景一脉要完了吗?应该不会那么简单,除去该有的反叛之外似乎没有其他声音,一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原因……不过这也无所谓,甲斐的那家一定在庆祝吧?”
北条氏康实在太了解武田晴信的性子,这位军略国人的武田家督比起他凶暴的父亲更温和,一向以智谋出众的形象闻名于世的武田晴信其实是个缺乏信诺的武士,也就是此君翻起脸来比翻书还要快。
背信弃义的攻灭亲缘盟友诹访家,亲手了结自己妹夫诹访赖重和妹妹武田祢祢一家人的性命,可没见他有丝毫没有手软的意思,三国同盟比起当年的诹访、武田联盟也好不了多少,各取所需的政治联盟会延续多久,依靠互相嫁女儿加强缘戚也早晚会被利益不平衡所打破,只是他们三家都不清楚最后打破在何时。
“希望那一天到来的时间不要太晚,本家到要看看到底是谁先背叛!”北条氏康目光灼灼,显然是不太信任他的人品。
当初甲相骏由武田晴信并不代表北条氏康就会对他感恩戴德,没有他父亲联合今川义元坑了北条家,他父亲北条氏纲也不会被气的郁郁而终,这个仇记在亲缘关系密切且有恩于北条家的今川氏身上是不合适的,那么就只有让始作俑者的武田氏承担了。
“臣下还发现一件事,那位吉良左兵卫督殿下有一支很厉害的忍军,轻而易举的在甲斐把永田德本掳走,永田德本掳走半个月后,武田大膳才得知消息。”
“喔?忍军?”北条氏康猛然抬起头,目视风魔小太郎沉吟道:“你是说这支忍军?”
“臣下不知,只是就事论事。”
“……”北条氏康沉默片刻,忽然笑骂道:“你这个狡猾的家伙,下去吧!”
“是!”风魔小太郎起身退下,走出天守阁才发觉衣衫已经湿透,擦擦冷汗暗道一声:“好险。”
北条氏康没心思猜测风魔小太郎的小念头,左手支着下巴盘坐在一副古地图前,轻轻敲击地图上越后的位置,皱眉轻叹着:“忍军……又是谁要意图谋害我北条家?晴氏公之死压在本家身上这几年损失之惨痛我氏康会记一辈子!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把村雨丸找出来!一定!”(未完待续。。)
第266章京都的僧人
九月二十日,越后直江津港,半年多来这座越后第一大港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吉良家奉公众的努力下,从四月初开始陆续扩建的港町码头设施全部竣工,与此同时陆续开建的关川堤坝加固工程,关川疏浚工程也正热火朝天的建设中。
从畿内、羽奥过往的客商惊奇的发现这座越后著名港口不知从何时变成一座大工地,四处开建的大小工程数不胜数,町内几乎看不到无所事事的町民,老人们聚集在一起不是搓麻绳,就是编织竹筐草席,妇女们则摇着纺车纺出一股股麻线。
上越附近的小孩子则被吉良家的武士组织起来接受基础教育,这是非强制的教育,主要是简单的识字和德行培养,让他们从小就知道遵守国主谕令是领民的义务,同时还会进行一些集体运动,比如孩子们喜欢的老鹰抓小鸡,摔跤等体育运动,只要愿意接受这些教育的孩子都能享受中午加餐的特殊待遇。
时至今日,在越后已经没有人怀疑吉良家的财力,从年初大量粮食兑换大豆、茶叶籽开始,一直到震灾、水灾中都表现出极强的经济实力,而吉良家的食物也是出名的好吃,每一百个孩子可以分享一大桶用美味的鱼汤,还有一指厚三掌宽热乎乎的汤饼吃,常年忍饥挨饿的小孩子们再也经不住食物的诱惑,纷纷投入吉良家的怀抱中。
在整个春日山、关川、直江津地区,包含难民在内共有九千多名12岁以下的儿童,另有三千多名12至15岁以下未成年人。除了12岁以下的孩子接受简单教育之外。这些12至15岁的少年将接受准军事化训练。根据年纪不同每周三天至六天时间在吉良家的军营里接受列队,端枪,突刺等各种训练,在训练期间提供日常三餐。
虽然农民与町民不太愿意让自家的孩子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但实在拗不过孩子们渴望吃饱饭、吃好饭的冲动,只能不太痛快的放行,这个时代农民家庭的生活很困难,养孩子也十分困难。类似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事情也不算新鲜,十几岁正该长身体的时候,整日挨饿别说长个子,就是身体也不会好。
从直江津沿河向南一路都是新式町並矗立两岸,居住在新町中的人们不再计较原本的出身如何,无论是来自关东哪国,无论你以前是农民还是手工艺者都将一视同仁的接受雇佣任务,河道疏浚是一项重要工作,需要大船依靠人工用铁耙装在绞盘上通过长长的铁杆探入河水中疏通河道。
铁耙在河水里搅动把淤泥带起再被河水冲走,为了保证疏浚的效果。就需要反复驾船在河道之间来回疏浚,这个过程大概需要持续一个月以上。相对于疏浚河道使用的人工有限,加筑堤坝就要全民参与,上万人丁登上堤岸,挖土推车培土都要一步到位。
河底的淤泥是一种非常好的肥料,在奉行众的大力宣传下,许多农民也半信半疑的跟着挖河泥做肥料,才用没多久就发觉追上河泥的新田土质变的十分松软肥沃,庄稼的长势也格外好,抢着挖河泥的农民越来越多,甚至有许多宿老地侍带着一个庄子的人划下一大块河道预定这里的河泥,并声明谁都不能抢。
河泥并不是只有河道里才有,比起水流湍急不宜打捞的河道中心,那些池塘湖泊更受农民的喜爱,尤其以前渺无人烟的河道滩涂都被抢挖一空,最后还是奉行众看不过去,组织他们有组织的挖取河泥。
河道附近的滩涂如果要挖也可以,但必须挖土回填挖走的大坑,否则奉行众就要下令处罚,这个措施还是起到不错的效果,知道规矩的村民推着平板车和麻袋去土坡上挖来泥土去河岸边用泥土换河泥取得不错的效果。
光靠挖河泥当肥料是不够的,高温堆肥法的推广还在深入,好在越后海岸线很长又有适宜候鸟的沼泽湿地,夏季来此避暑的候鸟也很多,不知多少年来堆积的鱼骨、鸟粪堆积成鸟粪土有很多,从下越到上越都有普遍分部,尤其以下越、中越以及佐渡岛上储量最多,这都是非常优质的肥料。
高温堆肥法的一个核心就是养殖牲畜,每一片新田附近就要建立一个大型饲养区,养殖牛羊鸡鸭等牲畜,最简单的办法是在附近的山地丘陵圈起一块山林,然后在四周竖起篱笆防护网阻挡牲畜逃脱,其次是用牧羊犬看护在山上放养的牲畜。
第一种的投资比较大,好在吉良家不缺钱,越后也不缺乏劳动力以及闲置在家的农村妇女,只要给他们手工钱,这些农民可以用半个月把整个山头用篱笆全部圈起来,牛粪、羊粪等各类牲畜粪便将被第一时间送到附近的田地里做高温堆肥的原料,配合随处可见的鸟粪土以及越后密集的河沟里捕捞上来的死鱼死虾,水草河泥,到不怎么缺乏肥料原材料的问题。
另外根据细川藤孝设定的计划,明年春播后雨季来临前还需要在堤坝下扶植大量树苗,依靠树木的根系支撑大坝的稳固,这个做法虽然收效缓慢,但也总比什么都不做强许多,只有期望几年后坚固的提拔可以抵挡泛滥的洪水吧。
在直江津町以南,靠近春日山城下町的一处新町内,一名年轻僧人坐在精舍前的廊下参禅,这是一处安静的竹林精舍,清凉的秋风吹的廊下的风铃叮咚作响,这名闭目参禅的年轻僧人随即泛起淡淡的笑容。
“檀越且住!贫僧一见檀越面相忍不住要说几句,檀越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眉宇俊朗,骨骼清奇让贫僧一见之下惊为天人……檀越且看!这是伝教大师最澄临过的字帖。贫僧与檀越有缘。只要五十贯……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二十贯!只要二十贯伝教大师最澄字帖就可以拿回家,要不要考虑一下?”
“诶!原来檀越没有这么多钱财奉纳啊!那这样吧!贫僧这里还有一件佛门重宝,檀越且看!此乃弘法大师空海所使用的木鱼,经过历代真言宗大师所用以通灵性,只要十……只需要五贯就是檀越的了!”
一名五大三粗的莽汉僧人,正拿着一堆东西拦住路人四处兜售,此人生得一副浓眉大眼,高鼻阔口。国字脸长相也却有不凡之气,只是一身匪气不消总有些凶悍吊样子,尤其一脸络腮胡子配上大个子,油光锃亮的大光头油光锃亮,颇有点花和尚鲁智深的意思。
兜售完一圈,莽汉僧人掂着几串铜钱风风火火的走入竹林精舍,见这年轻僧人兀自坐在廊下参禅打坐,就把几贯铜钱丢在廊上,走入精舍里不打会儿就端着两杯茶走出来,对那青年僧人说道:“宗乙禅师禅坐半日了吧!腹中空空如何打坐?且喝些茶水我等出去转转如何?”
这年轻僧人就是快川绍喜的高徒虎哉宗乙。如今才来越后不过七八天,而那名莽汉僧人便是在滋贺郡内招摇撞骗的朝山日乘。此僧俗名朝山左卫门、讳善茂,本是出雲国朝山郷領主,尼子家臣朝山庆纲之子。
年轻时因为贫穷而和妻子离婚,后来因为与同僚就职位生起争执,一怒之下杀了人,事后害怕尼子家追索就连夜潜逃,为此还剃发易服改变生活习惯,披着羊皮衣扮作山伏僧人周游各国,不知什么时候转悠到畿内比叡山修行。
曾经在大内家的山口馆公然拿着一堆明朝衣衫叫卖“天皇御用的衣衫”,而且卖的还非常不错,后来在堺町四处招摇撞骗引起堺町合会众的不满,告到三好家说他是别家间谍,于是松永久秀就名人将他抓起来,用铁链锁在木柱子上就关在堺町的交通要道旁边。
三好家的本意是为了震慑宵小,同时彰显三好家对堺町的威权,换做普通人被锁链捆缚在木柱子上,任由来往堺町的客商参观恐怕早就受不住了,但朝山日乘与别人不同,他一点都不害怕反而日子越过越滋润,没事就与各路围观的行人舌辩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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