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鬼将术:操控动物的诡异把戏有内鬼
祖爷本想通过五子打探些消息,不料五子被对方切掉了。梅玄子此局一出,声望大起,连政府官员都开始信他了。局势越来越严峻,“江相派”在江淮地区面临前所未有的生存危机!
祖爷和三坝头商议了一些用来和线人接头的暗号后,就让他回去休息了。
祖爷泡上一壶茶,慢慢喝着,思考着。这几个月来,出的事太多了,尤其是左咏禅那夜所说的那番话,想想就后怕。在那段诡秘交加、毫无思绪的日子里,祖爷感到了累。
第二日早,管家来报,说是黄法蓉求见。祖爷点头应允,黄法蓉进来了。
“祖爷身体好些了吧?”
“无碍,无碍。”祖爷一抬头,见黄法蓉脸上挂着泪水,不知何故,忙问:“出什么事了?”
黄法蓉低声说:“吵架。”
祖爷微微一笑:“呵呵,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因为什么啊?”
黄法蓉低头说:“他昨日从江边归来,就一直不说话,说破不了对方之局就不吃饭,我做了汤面给他,却被他打翻在地……”
祖爷叹息一声:“自沾是个很要强的孩子。你看,我知道他这个性格,所以我也没敢逼他。梅玄子背后有高人指点,这种大局都惊动了官府,要是随便就破了,那还了得?你回去和自沾好好谈谈,就说祖爷不怪他。”
黄法蓉擦了擦泪水,接着说:“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说我知道破解之法,我告诉他了,让他和我一起来告诉祖爷,没想到他听后非但没高兴,反而大骂自己无才,捶胸顿足,说什么堂堂七尺男儿竟不及一女人!更没有脸来见祖爷了!”
“等下……”听到这,祖爷赶忙打断了黄法蓉的话,“你说你知道破解之法?”
“嗯。”黄法蓉瞟了一眼祖爷,破涕为笑。
祖爷两眼盯着她,示意她快说。
黄法蓉一抿嘴,挤出两个字:“臭球。”
祖爷一愣:“什么臭球?”
黄法蓉接着说:“那墙面上肯定抹了臭球!”
“你好好说话!”祖爷听蒙了。
黄法蓉一愣,方才明白过来,祖爷不懂她的方言。“臭球”是山东话,她赶紧解释说:“就是樟脑丸,小时候无聊时,我就拿臭球斗虫子,画个圈圈,把虫子放进去,虫子急得团团转……”
祖爷都快急死了,这丫头一通闲扯,还没说到正题,但一想到自己撮合了这门亲事,张自沾脾气不好,让这个丫头饱受委屈,也只好耐心地听着。
黄法蓉终于说到正题了:“有一次,爹娘都下地干活了,我在家照看两岁的妹妹,为了哄一直在哭的妹妹,我就用樟脑丸在自家的土坯墙上画了一盏灯,画完后,我就用火柴去点,本来是想逗妹妹一笑,没想到那盏灯真的亮了!梅玄子那面墙砌筑时肯定混入了樟脑粉,提前做好草图,在墙上描出灯笼的模样,将白灰抠下来,填入樟脑粉,然后再人工打磨,至于灯笼忽明忽暗,那是调配的比例问题了。自沾一开始考虑对方用的是黄磷,但随即就否定了,黄磷一点即燃,根本持续不了这么长时间。至于江面上升起的孔明灯,那肯定是水下有人了,当时人们的注意力都在法台上,天又黑,江面宽,没人注意水里的动静……”黄法蓉说。
祖爷长舒一口气,身体向后,躺在椅子上,如释重负,随即又说:“此事要严格保密,回去告诉自沾,让他研究纯熟后,将此法载入《扎飞秘本》。”
黄法蓉绕到祖爷身后,端起茶壶,给祖爷满上一杯茶,说:“祖爷近日辛苦,身体欠佳,当年五奶奶(乔五妹)在世时,传我中医按摩法。我识得十二经络,点、压、推、搓、啄诸手法皆通,平日里五奶奶疲惫时,我都会给他按压,我也为您按几下吧?”
祖爷一愣,转头说:“不必了。你退下吧。”
黄法蓉莞尔一笑,说:“是。祖爷早些歇息,再多的事也要一件件处理,祖爷如果累垮了,法蓉会心疼。”
说罢,款动身躯,缓缓退下。
祖爷看着她的背影,再次陷入沉思。就在黄法蓉即将走出院子之际,祖爷突然说:“法蓉,回来!”
黄法蓉一愣,抿嘴暗笑,快步走了回来。
祖爷指了指桌子对面的椅子:“你坐下说话。”
黄法蓉轻轻坐下,两只大眼睛一闪一闪,看着祖爷。
祖爷沉思片刻说:“我要你帮我除掉内鬼!”
黄法蓉听后身子一震。
“祖爷,为什么单信法蓉?”
祖爷说:“你是内鬼吗?”
黄法蓉立即说:“当然不是!”
祖爷说:“那你觉得堂口还有谁可信?”
黄法蓉说:“自沾,还有,呃……还有……”
祖爷思路异常清晰,黄法蓉来自南粤,在江淮地区没根子,这么短时间不可能被对方发展成线人。除她之外,任何人都不可靠。黑道堂口忠奸难辨,越是亲近之人,越有可能背后捅黑刀,张丹成就是先例。祖爷手下兄弟无数,危难之际,竟只能相信一女子,老大之悲哀可见一斑。
祖爷说:“万一自沾也是内鬼呢?”
黄法蓉急得满脸通红:“这……不可能……”
祖爷一笑,说:“我也知道不可能,只不过此局你配合我做最好。大凡内鬼,皆极力掩盖自己,处处小心,事事谨慎,明日我准备突发‘食禄’之召,以犒赏你破‘小鬼将’有功为名,让所有坝头来吃饭,席间你尽管敬酒,越多越好,推辞不喝,或喝而不醉者,必有嫌疑!”
黄法蓉愣住了:“祖爷怎知内鬼就在坝头之中?而不是我等小脚?‘乌发棺材不可扎’这等事虽表面上只有坝头才有资格知道,可谁能保证坝头们不跟自己手下的心腹说?”
祖爷说:“前不久,‘天圣道’左咏禅来访,将乌发棺材之事尽皆道破,并暗示内鬼就在坝头之中。”
黄法蓉说:“祖爷怎知左咏禅这不是借刀杀人?”
祖爷越来越觉得这个丫头厉害了,祖爷想到的,她全想到了。祖爷笑了笑,说:“你只管按我说的办即可。”
黄法蓉又说:“左咏禅为什么这么好心告诉祖爷这些事情?他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祖爷笑而不语。
黄法蓉一撇嘴,“祖爷还是不信任我。但我不胜酒力啊,万一别人还没倒,我先倒了咋办?”
祖爷哈哈大笑,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包药粉:“明日饭前一刻钟,你将此药服下,千杯不醉!”
黄法蓉接过来打开一看,是黄色粉末,皱了皱眉头说:“这个不会损害身子吧,法蓉还要为‘木子莲’传宗接代呢!”
祖爷摇摇头:“当然不会,祖爷我每遇吃饭大局,必食此药,要不然怎能对付那些国民党政要和黑道人物?此药乃张丹成师爷从清宫贝勒爷手中所得,宫廷秘法,葛花调制,护肝解酒!”
黄法蓉眨着大眼睛说:“难道是江湖上传言的‘千杯不醉散’?”
祖爷点点头。
黄法蓉笑了,忽然她对祖爷说:“祖爷此局高明,但还不够稳妥,我有一计,更加稳妥!”
祖爷一愣,随即侧身,黄法蓉凑过来细语讲解,祖爷不停地点头。
第四章鬼将术:操控动物的诡异把戏知人知面也知心
第二天一大早,祖爷突发“食禄”之召,众坝头都来了。
祖爷说:“乌发棺材之事,幸而法蓉、自沾博闻强识、临机应变,才保住我‘木子莲’一方声誉,今日食禄,就是为他二人庆功!”
黄法蓉、张自沾慌忙起身施礼:“全仗祖爷教导有方、在座诸爷不吝提拔。”
二坝头呵呵大笑:“自沾,好好干,祖爷不会亏待兄弟。”
大坝头也说:“当初舍命把自沾救出来,还折了一个兄弟,我心生怨恨啊,如今见这小两口还蛮有本事,大爷我心里安生多了!”
张自沾忙说:“大爷救命之恩,自沾永生难忘。”
三坝头笑着说:“自沾聪明绝顶,将来也是榜眼之才!”
四坝头齐春福和五坝头梁文丘相视一笑:“后生可畏啊,‘木子莲’得此两位高才,我等老朽无忧矣!”
黄法蓉借机举杯,说:“先敬大爷,大爷舍生忘死救下我家夫君,不然法蓉哪里去寻这等贤夫!”
大坝头哈哈大笑:“想起那晚我就气得要死,我干了!”说罢一饮而尽。
黄法蓉再次举杯,对二坝头说:“二爷,自沾在您门下,蒙二爷照顾,自沾多方皆有进步,我代夫君敬二爷一杯。”
二坝头为人粗俗,咧着大嘴说:“当初我要带着自沾逛花楼时,祖爷就阻止,弄了半天全都给你留着呢,弟妹可比窑姐漂亮多了……”
祖爷怒喝一声:“老二!”
二坝头一阵坏笑,一仰脖,把酒干了。
黄法蓉又对三坝头说:“三爷知书达理、满腹经纶,儒释道三家皆通,我和夫君仰望不及,还望三爷多多赐教。久闻三爷海量,还请三爷多饮几杯。”
三坝头笑着说:“自沾才高八斗,可酒量不行,没想到弟妹却这么厉害。”说罢连干三杯。
黄法蓉再次举杯,对四坝头和五坝头说:“四爷、五爷乃江相前辈,两朝元老,法蓉不才,在‘越海棠’时就久闻二位前辈大名,嫁入‘木子莲’后更是感到两位前辈艺道高深、宝刀不老,令法蓉实在佩服!请二位爷满饮此杯!”
祖爷此时也发话了:“我也陪喝一杯!老四、老五皆张师爷高足,虚怀若谷,谦逊让贤。我即位后,两位爷左右辅佐,不逞资历,令人佩服!”
齐春福和梁文丘慌忙起身:“祖爷,不敢,不敢!祖爷抬爱,不弃朽木,我等当誓死效劳!”
齐春福和梁文丘年龄都比祖爷大,齐春福三十五岁,梁文丘已年过四旬。但这没用,“江相派”不按年龄排座位,而是按本领。
齐春福的绝活是扎纸人,他扎的纸人比扎彩铺的老板手艺都好,扎个童男童女啦,扎个牛头马面啦,红绿搭配,描眉画睛,棺材前一放,栩栩如生。
梁文丘的绝活是木匠手艺,人称“墨斗王”。墨斗是古代木匠行里吊线画线的工具。梁文丘祖上三代都是木匠,对“鲁班术”颇有研究。光绪三十年,梁文丘的父亲因给慈禧打制“百宝阁”而被人陷害卷入宫廷斗争,全家抄斩。张丹成闻讯后,花重金疏通贝勒爷,将梁文丘保了下来,从此梁文丘跟了张丹成。
张丹成年轻时,能耐很大,四大堂口就他折腾得欢,经常施扎飞之法做风水大局,梁文丘的鲁班门风水术也就顺理成章地派上用场了。
黄法蓉敬了一圈下来,脸已变得红扑扑了。“千杯不醉散”虽然有作用,但这烧黄二酒接二连三地往下灌,也不免有些迷糊。
依照礼数,坝头们都是要纷纷向祖爷敬酒的,然后坝头们会互敬。就这样几圈下来,除张自沾外,桌上的每个人都喝了十几盅了。那时的酒盅都很大,每盅至少有一两,十几盅下去,就相当于喝了一斤酒了。
祖爷乘着酒兴,又说:“今日还有一喜!”
众坝头将视线投向祖爷。
祖爷说:“梅玄子江边点鬼灯的局已经破了!”
所有人都一震,昨天祖爷还为此事气得吐血呢,今天就破局了?
黄法蓉假装疑惑地问:“怎么破的?”
张自沾看了黄法蓉一眼,心说:“你就演吧。”
祖爷哈哈大笑,说道:“梅玄子啊梅玄子,只知江边度鬼,不知自己身边有鬼!”说完又是一阵大笑,“老梅头接下来的行动已尽在我胸!我要将梅玄子打回原形!”
二坝头着急地问:“请祖爷明示!”
祖爷收敛笑容说:“你们只管按我的吩咐办就是了,‘木子莲’要一举拿下上海滩,站稳整个江淮!”
众坝头面面相觑。
祖爷举杯:“喝酒!‘木子莲’必胜!”
大家举杯齐声说:“祖爷智慧!吾等誓死效劳!”
祖爷喝完,突然话锋一转,对张自沾说:“自沾,江湖三大忌是什么?”
张自沾一愣,不知祖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昨日黄法蓉回家后告诉他今日祖爷做局逼出内鬼,让他在场不要多嘴,所以张自沾明明知道是黄法蓉破的点鬼灯之局,却并不当场道破,不料此时祖爷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张自沾轻声说:“勾二嫂,通外贼,卖兄弟。”
祖爷又问:“依照‘江相派’的规矩,犯了这三条该当何罪?”
张自沾低头说:“千刀万剐,杀无赦。”
祖爷冷笑一声:“嗯,千刀万剐,这几天我就会把内鬼揪出来,在座的各位兄弟准备准备,免得到时下不去手。”
坝头们一听都吓傻了,这是要整谁啊?本来都喝得迷迷糊糊的,现在全醒酒了。
祖爷看了看众人,说:“散席!”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默默地离开了。
祖爷有一双慧眼,多年来,祖爷自信于自己的眼力,他就是想借“食禄”之名,让各个坝头疯狂灌酒,等喝得差不多时,突施“英耀”之法,声东击西,察言观色,许能找出一些线索。
“英耀”是骗术心理学的集大成,《英耀篇》里的心理揣摩技法都是顶级的心理学战术,当然也包括一些真正的相学知识,外可征服狍子,内可安置家贼。此法由“越海棠”的鼻祖侠女唐咏荷创立,后来随着四大堂口的渐融渐合,很多技法都被各个堂口共享了,成了阿宝们的通用教材。但顶级的技法依然把持在历届“越海棠”掌门人手里!由于张丹成与乔五妹关系密切,乔五妹便私下分享过此法给张丹成,张丹成死前将所有技法倾囊而授,祖爷也就掌握了英耀绝学。
《英耀篇》里的《何知章》就记录了如何观人心术的方法:
何知其人善?
神清眼不乱。
何知其人奸?
斜视忽而转。
何知其人愚?
死鱼睛不转。
何知其人忠?
默默不争功。
对坐手无安,
口是非心田。
对视不容久,
喳喳皆伪言。
山根带两目,
忠奸藏里面。
一喝震离坎,
再喝展眉颜,
三喝法令颤,
两颐红成片。
做相即做脸,
做局宜做险,
险中来求胜,
金银堆上山。
《何知章》整篇都围绕人的面部在做文章,其中汇集了诸多相术精华。古代相术特别注重面部的考察,尤其是眼睛,《许负相志》有云:“七尺之躯不如一尺之面,一尺之面不如三寸之鼻,三寸之鼻不如一寸之眼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