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满唐(大唐女法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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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满唐(大唐女法医)-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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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绿嘟囔道:“不会吧,一共就三条席子,我铺了两条……”

    幸而几个人也都没有揪住此事不放的意思,晚绿又寻了一条新地出来铺在榻上。

    洗漱过后,小满把饭菜摆上,冉颜因为心中郁结,随意地吃了一些,便将所有人打发出去,兀自拿着那半杯水埋头倒腾,研究起了苏伏的迷药。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人叩响,外面传来晚绿咋咋呼呼的声音,“娘子,出大事了。”

    冉颜皱眉,顿下手中的动作,道:“进来。”

    门砰的一声被推开,晚绿如一阵旋风似的带着雨水气息冲了进来,“娘子,后山死人了,是个年轻男子!”

    “嗯,然后呢?”冉颜声音平平地问道。见惯生死的她,觉得人之生死,不过平常,莫说后山死了一个人,便是死了一堆人,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

    晚绿急道:“奴婢听小满说,娘子前日在后山见过桑先生?我听山下人的村民说,那个郎君穿着一件广袖圆领袍服,长得挺俊俏……”

    冉颜握着杯子的手一紧,沉声问道:“官府来人了吗?”

    “来了,听说刘刺史亲自带人过来的。”晚绿虽然惋惜桑辰“出身寒微”,配不上她家娘子,但对他印象一直不错,算起来也是熟人,所以一听说此事,便急慌慌地回来告诉冉颜。

    冉颜抿起唇,垂眸细想,从村民的说辞来看,既然能看出长得俊俏,说明还没有死多久,现在天气渐冷,人死后一到两天应该依旧能够清楚地看清形貌,并不会有十分可怖的腐败现象,而她恰好就是在前日在后山见过桑辰,当时他只身一人……

    “尸体现在在何处?”冉颜问道。

    晚绿看冉颜凝重的神色,心里越发着急,“还在后山呢,刘刺史在亲自勘察。”

    “你现在就去看看周围有没有外人围观,顺便瞧瞧能不能亲眼看到尸体,如果不是桑辰,你便不用多管闲事,回来即可,若是他……或者看不见尸体,便私下问问刘刺史能不能让我验尸。他若是同意,你就让他把围观人群疏散,若是不同意,也就回来吧。”冉颜一口气将所有的话交代完。

    晚绿应了一声,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冉颜心底有些不安,自从出了秦云林那件事情之后,她很怕哪一天再在手术台上看见熟悉之人的尸体,纵然桑辰于她来说不过是有过几次交集的人罢了。

    才过了不到一刻,冉颜便有些坐立不安,手紧紧地攥住水杯,指关节泛白,仿佛要崩断一般,双眸死死地盯着窗外一片洁白可爱的玉簪花,极力想要舒缓,却不自觉地绷紧全部神经。

    她不断地安慰自己,雨天山路难行,晚绿肯定是要久一些才能回的,要平心静气,要有耐心……

    风从门窗穿过,冉颜忽然惊醒过来,发现自己额上的汗水已经顺着鬓发滑落,中衣也早已经湿透。

    冉颜像脱力一般地瘫倒在几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每次午夜梦回时的恐惧惊心。

    “娘子怎么了?”邢娘一进屋便看见冉颜苍白如纸,布满汗水的脸,还以为她旧疾复发,惊恐地冲了过来抹了抹她的额头,急道:“娘子,你且候一会儿,老奴立刻去叫医生!”

    冉颜一把抓住她,“无事,我只是想到昨晚的梦了。”

    邢娘仔细看了看她,确定她是真的没有事,才放下高悬的心,握住她的手,温声道:“娘子有什么事莫要一个人担着,与老奴说一说,兴许就能好些。”

    这件事情她以前不会说,现在就更不会说了。

    邢娘见她垂眸不语,叹了口气道:“娘子可是见了那些尸首被吓着了?娘子以前就胆小,为了生计,竟然连那种活都得去做……娘子,日后可万万不能私下去做这些事情,若是短缺什么,还有十郎可以帮衬咱们,实在帮衬不上,总还有老奴和晚绿她们。”

    冉颜缓缓道:“都说死者为大,可伺候死者的仵作,为什么地位如此卑贱?其实人们不是觉得死人值得尊重,而是害怕吧,因此才虚伪地用尊重来掩饰恐惧。”

    “话虽是这么说……”邢娘觉得冉颜说得很有道理,可心中仍旧不觉得仵作有多么崇高,摆弄死人,总归是晦气。

    “您先去忙吧,我想静一会儿。”冉颜道。

    邢娘这才想起了,方才是听见晚绿嚷嚷说什么死人了,才过来问问,一进屋便被岔开了,不过看着冉颜恹恹的形容,也不好再问什么,便起身轻手轻脚地出去。

    玉簪花的香气渐渐抚平冉颜心中的焦躁,她取出几种草药碾碎,放在蒸馏水中浸泡,垂眸仔细观察药在水中的变化,借此来缓解自己的情绪。

    约莫过了两刻,晚绿才回来,裙裾被雨水打湿,贴在腿上,头发也微微散乱。“娘子,刘刺史不让奴婢看尸体,他已经把人群疏散,说您可以去验尸。”

    冉颜早猜到这个结果,刘品让那只老狐狸,不会放过丝毫破案的机会,不过,苏州近来屡屡发生大案,即便及时破案,刘品让说不定还会被人弹劾个管制不利之罪。冉颜把自己一大半的财物都孝敬给他,自然不想这个钱打水漂。

    刘品让寒门出身,既要保住清廉的名声,又不能让世家抓住把柄,否则到时候任人拿捏,他这个刺史也保不住多久。他能收受钱财极少,像冉颜这么大手笔的,更是少之又少。她可以笃定,若是再来个有背景的新刺史,定然没有刘品让这么好收买,一来拿出的钱财人家不见得能看得上,二来,一不留神就会被人反控制。

    无论哪一种原因,冉颜都须尽自己所能地帮助他。

    “走吧,去看看。”冉颜示意晚绿带上工具箱。

    两人准备妥当,走到门口的时候,正看见歌蓝和邢娘。

    “歌蓝也陪我出去走走吧。”冉颜扫了她一眼,淡淡道。

    歌蓝欠了欠身,从屋内取出伞,跟随冉颜和晚绿一并走出院子,邢娘看着三人的背影,欲言又止,叹了一声,转身回屋。

 第98章 认真你就输了

    雨不大,细细密密地飘洒在天地之间,犹若雾气,风过的时候,荡起一片轻纱帘,卷携着沁人心脾的草木芳香,一点一滴无不露出一派江南温婉。

    细雨浸润土壤,看似平整的山路,却并好走。

    冉颜一直抿着唇,从低矮的草丛上踩过,步履极快,连身后的晚绿和歌蓝跟着都有些吃力。

    一路上,除了晚绿时不时指路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

    直到远远看见着官服驻守的人,冉颜才猛然发觉,自己的手心居然满是水渍,不知道是汗还是雨水。

    那守卫的府兵看见三个女子过来,刚欲出口呵斥,刘品让便从里面迎了出来,他步子极快,身后为他撑伞的衙役一路小跑地跟着。

    冉颜看着一身绯色官服,须发花白,身上被雨水浸湿的模样,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爷爷,不禁有些心酸和无奈,像这样的老人,应当坐在家里含饴弄孙,颐养天年,她也能看出刘品让不像那种醉心权利地位之人,究竟为什么还占着这个对他来说过于烫手的位置呢?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十七娘,老夫侯你久矣!”刘品让接下来一句话,就让冉颜所有的同情心烟消云散,“这个尸体你尽管剖,有什么事情,老夫扛着。”

    冉颜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上次您也是保证我验尸之事不会被别人知道,可没等一个转身,全苏州的人都知道,我从不质疑刘刺史的人品德行,不过,您是不是应该查一查这个刻意毁坏您人品,居心叵测之人?”

    刘品让一脸正气,义愤填膺地道:“此人真真是可恶至极,冉娘子放心,本官对这种人绝不会姑息。”

    冉颜微微颌首致谢,不过心里却着实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对待刘刺史这种老狐狸,只能本着一个信条,那就是:认真你就输了。

    “先看尸体吧。”冉颜没有闲情逸致与他计较这些根本得不到什么结果的事,她和刘刺史只是互惠互利,刘刺史只要能应她所求,帮忙办上一两件事,就算给了面子,她若真以为帮忙验两具尸体,就能让刘刺史感激在心,那可就太摆不清自己的位置了!

    刘品让更是没心情纠缠这些事情,他就是喜欢冉颜的自知之明,句句话都点到为止,而且办事爽快,心里再次惋惜她是个娘子之后,连忙往尸体的方向走去。冉颜这才跟着他身后过去。

    尸体的上方搭建了一顶棚子,因为是在半坡上,所以在上方砌了泥墙,用来阻住坡上流下的雨水。棚子里站着一个身着浅绿官服的瘦小男人,正拧眉看着地上的尸体。

    冉颜认出,那个人正是掌管刑狱的判司余博昊。

    她没有急着打招呼,而是首先将注意力都集中在地上的尸体上,尸体身材修长,穿一袭灰色宽布袍,呈俯卧状,修长白皙的手指上沾满泥土和草根,很显然是在死前经历过很痛苦的挣扎。

    现场的尸体在没有细致检查前不能随意翻动,冉颜缓了缓呼吸,朝余判司微微欠身,道:“见过余判司,请余判司与我说一说尸体的状况?身份确定了吗?”

    “十七娘无需客气,因着等候仵作前来,所以我先令人检查了方圆二十丈的环境,只粗略地查看了一下尸体,应该是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看装束是士子身份,没有确定具体身份。”余博昊如实答道。

    冉颜立时明白,自己是被刘品让这个老狐狸给算计了,连仵作都不带,明摆着就是等她前来!什么长相俊俏,根本就是他编出来,诱她主动前来的手段!到时候若是再出点什么事,让她也找不到人算账——反正是你自己要求过来验尸的,可没人逼你。

    更让冉颜恼怒的是,刘品让居然派人查她,连桑辰一并都刨了出来,那么她给妓馆治病的事情还能瞒得住吗?

    冉颜让自己平心静气一会儿,安慰自己,好在刘品让没存什么更坏的心思,这事放在别人手里,说不定就会反过来拿捏她。

    最终还是怒气难平,目光沉冷地看了刘品让一眼,这一眼,毫无波澜,却让人觉得如暴风雨前的宁静,纵然官大一级压死人,但她冉颜也不是能任人搓圆捏扁的人!

    但偏偏除了这个眼神之外,她还真不能明目张胆地出言威胁堂堂刺史,但她知道,刘刺史这样一个混迹官场数十年的人,只需她适当地表露出少许恼怒和不满,给他留着面子,在自己还有利用价值之时,他也绝对不会做得太过分。

    “周围查到什么线索了吗?”冉颜看了晚绿一眼,示意她把箱子拎过来。

    晚绿走进棚里,把箱子放下,拿出罩衫、口罩、手套,依次帮冉颜穿戴好。歌蓝撑着伞站在棚外,静静地看着冉颜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再加之她现在所要做的事情,不禁暗暗心惊,她想到昨天晚上那番警告的话,不由得重新审视冉颜此人。

    “山坡的上面没有任何痕迹,下面的草丛有被滚爬压倒的痕迹,许多草被扯断,这个坡不算陡峭,我试过,可以直接走上来。看样子应该是死者身体受到某种伤害,因此不能行走,只能依靠攀爬,可是被压倒的草丛附近没有发现血迹,不过昨天夜里雨下的比较大,说不定是被冲掉了。”余判司将所有的发现一一解说,最后道:“就这么多了,暂时还没有发现物件,我名府兵扩大搜索范围,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

    “嗯。”冉颜蹲下身,观察尸体,她抬眼看见旁边有准备记录的衙门文书,便说着基本信息,“死者男性,年龄……约莫二十岁上下,身长七尺,发育良好,肤白,着圆领灰色宽袍,尸体呈俯卧状,衣襟散开,发髻凌乱,上面粘有大量青苔,两片松针。”

    刘品让听到这句话,转身吩咐身旁两名府兵,去附近查看哪里有松树和大片的青苔。

    冉颜令文书将尸体俯卧的形状画下作为记录,然后缓缓翻过他的身体,尸体上的尸僵有一点点消失的迹象,可以推断他死的死亡时间是在三天之内,两天以上,恰好与桑辰出现在附近的时间相符。

    冉颜不自觉的屏住呼吸,脑子中嗡嗡作响,连额角都渗出一滴汗水,手上竟然完全不曾留意到尸体的重量。

    就在尸体翻过来的同时,冉颜猛地将眼睛闭上,脱力似的用手臂撑住地面。

    “娘子。”晚绿担忧地冲上去。

    冉颜慢慢睁开眼睛,看见面前一张陌生的脸,下眼眶一红,沉静的眼眸中几乎掉出眼泪来。她明白,自己心里担忧桑辰还是占了极少的一部分,她这是那件事情的后遗症,对这种事情异常恐惧。

    “我没事。”冉颜只用了两息的时间便恢复如常,继续检查尸体,说出尸体的状况。

    衣物外表的检查完毕之后,冉颜自然便是要脱掉他身上所有的遮掩物。

    这时两个衙役抬过来一块木板,帮忙将尸体抬到上面。

    晚绿和歌蓝是两个未经人事的女子,看见冉颜毫无禁忌地剥掉男人的衣物,不禁惊讶得长大嘴巴,但旋即反应过来,立刻背过身去。

    刘品让看了她们一眼,心想,这才是正常的小娘子啊!

    冉颜却旁若无人地在仔细检查,余博昊有些站立不安,感觉就像是自己也被剥光了一般。

    “尸体后脑正中有伤口,伤口有结痂现象,是生前被钝器击打造成,背部表面伤痕明显,背部有一块长形瘀痕,宽三指,长约一尺三寸……”

    这具尸体可以说是遍体鳞伤,背后惨不忍睹,手臂上也到处都是被钝器砸出的淤伤,十指破裂,鲜血将指甲里充满泥土和青草浸染,而胸前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不过似乎只有胸口一片瘀痕是人为,其他瘀痕有的是尸斑,有的可能是爬上山时被石头、草木硌伤。

    “嗯?”冉颜在检查到尸体下半身时,藏在口罩下的唇角微微一勾,迅速翻看死者贴身的裤子,在上面找到了不规则地点状附着物,而且在裤腰附近也找到了灰白色浆糊状的东西。

    “发现了精液。”冉颜让衙役用布袋装好贴身裤子作为证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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