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现在就去拿下冉韵
李婉顺纵使出身再高贵,也毕竟是被当做庶人养大,在宫里的坎坷生活教会她如何隐忍坚韧,却不能令她内心变得强大。面对萧颂的气势,她微微抿唇,垂眸盯着那根银簪,笃定地道:“从不曾见过。”
“既然如此……多谢县主。”萧颂将东西收回来,包好放回匣子里。
李婉顺颌首,目光若有若无地又看向冉颜。她们真的长得很像,尤其是眉眼,若非是冉颜的眼眸太没有少女的生气,或许还能更像几分。
“这位娘子是……”李婉顺终究没有忍住,开口问道。
冉颜看了萧颂一眼,才答道:“回县主,儿是苏州冉氏十七娘。”
“冉氏啊。”李婉顺怅然,家破的时候她还很小,对于母系氏族的亲戚根本不大记得,更何况如今她与郑氏早已是陌路。
荥阳郑氏虽然是高门大族,却也犯不着为了一个孤女和皇族站在对立面上。
“本官要请教的事情已经问完了,今日多有打扰,还请两位见谅。”萧颂直身拱手道。
柴玄意见他有要走的意思,便道:“萧侍郎客气了,若是案子有了进展,也烦请告知在下一声。”
“这是自然。”萧颂笑着起身,“告辞。”
李婉顺和柴玄意起身相送。
冉颜这才发现,柴玄意居然与萧颂差不多高,整个人显得清瘦颀长,广袖青衫,墨发随意纶起,显得更加萧散云澹,超然绝俗。
出了柴府,登上返回的马车,萧颂才道:“你瞧,让你来验尸十分有用,能看出更多信息,便于我确定死者身份。”
“马后炮。”冉颜哼道。
萧颂笑笑,见冉颜心情好了些,便问道:“你能否看出柴玄意是否真的失忆?”
“你怀疑他杀了人,然后假装失忆?”冉颜接口道。
“我倒是希望事实就是如此!”萧颂叹息的靠在榻上,如果真是柴玄意杀人,公事公办即可,柴玄意死了也没什么太大关碍,闻喜县主能改嫁一次,就能改嫁两次,犯不着让他这样绕着弯弯地去办案。
冉颜回忆一下方才一点一滴的小细节,道:“从柴玄意是否失忆我倒是不知道,但他与闻喜县主的夫妻关系恐怕都很淡漠。”
那两个人当真就像是陌生人一样,互相都不怎么关注,要说柴玄意失忆之后对李婉顺产生陌生感,倒也说得过去,但李婉顺态度疏离就令人不得不多想了。
一般夫妻在人前之时都不会太过亲昵,但长久相处的默契会让他们的一举一动有着某种相通的感觉,即便关系不怎么样,也不至于连看都不看一眼。
萧颂闭眸沉思,手指揉着太阳穴,对冉颜的话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这些天晚上都只能休息两个时辰,昨晚更是只睡了半个时辰,到了下午就开始疲惫起来。
忽然间,萧颂觉得自己的手被人拿开,紧接着太阳穴上就多了两只柔软温暖的手。霎时间精神一振,所有的疲惫都通通消散,身体紧张得有些绷紧。
冉颜自然一下子就感受到了他的变化,“你绷着做什么?放松。”
放松……说得容易。
刚刚开始,萧颂怎么都不能忽略肌肤接触的感觉,但冉颜有医疗按摩师的水准,很快便让他感觉到舒适,渐渐地也就适应了。
“阿颜……”萧颂声音有些沙哑。
冉颜淡淡打断他道:“不用谢,我也不过是投桃报李。”
……
沉默了片刻,萧颂道:“不是应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吗?”
冉颜的动作顿了一下,“你要我怎么涌?”
“哈哈!”萧颂被她的话逗乐,“真不愧是写出千古绝句的水平,连用词都如此别具一格。”
冉颜狠狠按了几把,撒手坐回位置上,满脸寒气地盯着他。
萧颂下榻,挨近她坐着,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道:“阿颜,只有一方,我都不够用,不如你再给绣一方?”
“用你的白叠布去!”冉颜冷飕飕地道。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你也不吃亏,就当是送人情了。”经过一两次试探,萧颂渐渐地也摸清了冉颜的性子。简单来说就是一个“还”字,别人对她如何,她便会分毫不差的还回去。
果然,冉颜顿了一下,问道:“绣什么?”
萧颂真挚地道:“梅花吧。”
冉颜狠狠捶了他一拳,咬牙切齿道:“恶劣!卑鄙!”
什么体贴入微,什么面面俱到,什么沉稳如山,全都是骗人的,恶劣的家伙!冉颜腹诽。
往往最直接最真实的反应才让人觉得难堪,事实上,萧颂以这样开玩笑的口吻来调侃,她反而觉得不会太丢人,那种在文学方面自卑的感觉倒是被冲淡了不少。
萧颂讲些刘青松的窘事逗冉颜开心。
刚开始的时候,冉颜尚且勉强听一听,越听却越发觉刘青松是个异类,做事情当真难以用正常人的思维去分析,干的窘事也尤其的令人无言以对。
回到官署中,冉云生和刘青松已经喝了一肚子茶水了。
萧颂和冉颜进屋,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刘青松四仰八叉地躺在席上,而冉云生则是幽幽叹气。
“发生何事?”冉颜一边朝冉云生走,一边冷冷盯着躺在旁边的刘青松。
“哦,说来惭愧,刘医生给我讲了一个猴子西游的故事……”
冉云生话说了一半,被刘青松打断,“是大话西游。”
冉云生点点头,“其中种种,真的令人叹息扼腕啊!”
冉颜只知道《西游记》,从没看过大话西游,便问道:“大话西游是什么?”
刘青松睁大眼睛,看怪物一样地盯着冉颜看了半晌,“不会吧!你也太没有文学素养了!大话西游是西游记的番外啊!”
“那如我这样连《西游记》都不知道的,算什么?”萧颂在对面席上坐下来,语气凉凉地道。
刘青松倏地爬了起来,看见萧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干干笑了两声,“九郎,你还不了解兄弟我?向来不拘小节,想到哪里说哪里。”
“明白。”萧颂扯了扯嘴角,给自己倒了杯水,“所以我刚刚也想到老太太特别爱护你,顺口和阿颜讲了几句。”
刘青松长大嘴巴,看了看冉颜沉静的面容,又对萧颂道:“九郎,不能这么玩啊!”
宋国公家里也是妻妾成群,他只有一个正妻,没有侧夫人,其他都是小妾,而且宋国公特别注意这方面的事情,不会容许妾室怀孕,不慎有一个漏网之鱼生的却也是生了个儿子。传宗接代自然重要,偏巧老太太很又喜欢女孩,家里实在没有,也不愿意亲近旁支家的娘子,所以便将刘青松当做亲孙女来养活。
也亏得刘青松前辈子做了二十几年纯爷们,否则恐怕真能被老太太养成姑娘。
其实这主要也怨不得老太太,要怪都怪刘青松太狗腿了,知道老太太喜欢女孩儿,便觉得是个好机会,硬是往上凑,抚琴吟诗,有时候还学娘子般地说话逗老太太开心,久而久之,老太太真就把他当了孙女。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什么叫作茧自缚?说的就是刘青松。
“阿颜可认出那些人了?”冉云生岔开话题,问起了之前的事情。
萧颂知道冉颜不太会撒谎,便接口道:“那日晚上去掳阿颜的,有两拨人,抓到的这两个是第一拨闯入冉府的,被阿颜认了出来,不过幕后主使暂时还不知,要等审问之后才有结果。”
冉颜满眼惊讶地看着他,这一番话说的,从哪一个方面分析都不像是撒谎,难道真的抓到了人?
“原来如此。”冉云生点点头,思来想去,却也想不出冉颜在哪里得罪了人。
既然事情已经结束,冉云生觉得也不好在官署里久待,便提出告辞。
萧颂则亲自送他们出官署。
刘青松窜到萧颂身边,压低声音问道:“九郎,你真的说了?”
“我像是开玩笑吗?”萧颂不咸不淡地道。
刘青松低吼道:“不带你这样的啊!我给你出谋划策地追妻,你就给我过河拆桥,你说,万一冉韵要是知道了这事儿之后,因此不待见我,那我下半辈子怎么办?”
“那就重新物色一个。”萧颂不疼不痒地道。
刘青松抓狂,“重新物色一个?冉颜这么难搞定,你怎么不重新物色一个!”
“那哪儿能一样,这世上没有第二个看见死人两眼发光的娘子了。”萧颂只是举个例子堵刘青松,他喜欢冉颜,自然不可能只因为这一条。
刘青松几欲吐血,“就你们家冉颜是独一份?你能给我找一个比冉韵年纪再小长得还好看还会赚钱的?我下半辈子就指着她养活了,傍一个富婆,少奋斗半辈子!你这种不愁吃穿的世家子弟是不会明白的!”
“你们家冉颜”这几个字显然取悦了萧颂,所以也并未多同他计较,只是无关痛痒地问了句,“你的意思是,萧家短了你吃穿?”
“跟你说不明白,先下手为强,我要现在就去拿下冉韵!”刘青松撂下一句话,一溜烟地跑出大门。
走在前面的冉颜和冉云生满心莫名其妙,就听见刘青松后面吼的几句,其中以那句“我要现在就去拿下冉韵”最响亮。他倒是积极,却忘记了人家亲兄长还站在这儿。
第221章 互相调教
冉云生面色不大好看,萧颂好心安慰道:“十郎放心,他以前看上每一个娘子的时候都是如此,让令妹注意一些,过段时间等他热情退了就好。”
刘青松的话在后世听起来是玩笑,可即便唐朝风气开放,听见这样的言辞也不免觉得太过放浪。
方才刘青松说故事说得口干舌燥,好不容易在冉云生心目中创立一些才华横溢的好印象,却被萧颂简简单单一句话破功了。冉云生亲耳听见他说出那种“不堪”的言语,再加上对萧颂的印象一直是沉厚稳重,当即就对刘青松的印象降到最低点。
而且刘青松舌灿生花,指不定就真能把冉韵哄骗了。
萧颂看见冉云生神色间有些焦急,微微弯了弯唇角,旋即满脸诚恳地道:“十七娘身上有伤不宜行得太快。这样吧,十郎,你赶快回去告诉令妹此事,恰好我要出城办事,顺道把十七娘送到家门口,你大可放心。”
冉云生想到还有侍婢在官署外面等候,又认为萧颂是个君子,遂感激地拱手道:“多谢萧郎君!阿颜就麻烦你了。”
“十郎不必客气,我也只是顺道。”萧颂拱手还礼。
冉云生嘱咐了冉颜几句,便匆匆离开。
“阴险。”冉颜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十哥被骗走了,支开冉云生,她倒是能理解,但,“刘青松得罪你了?”
“没有。但他不是得罪你么?”萧颂指的是刘青松笑话冉颜作的诗,刚刚又说她没有文学素养。
其实这些都还不是重点,主要是刘青松死活不肯老实交代什么时候对冉颜吟诵了《关山月》,另外,他这里道路坎坷,也不忍心让刘青松太顺风顺水。
用刘青松的话说:爱情的道路上苦涩点,婚后才能回甘。
如果不是刘青松亲口喊出那句“拿下冉韵”如此孟浪的话,冉云生也不会如此轻易相信。
冉颜瞥了萧颂一眼,谁知道这句话是不是他故意引着刘青松喊出来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是从一进屋就已经开始给刘青松下套了……
“我绝不会这么骗你。”萧颂看见冉颜的眼神,果断表态。
“谁知道呢!”冉颜说是这么说,心里却是相信他的话了,像他那种玩惯了权谋的人,想在这点小事上骗过她也不难,但他毕竟没有这么做。
两人说着话,先后登上马车。
……
连下了两天的雪,天气开始放晴。
雪融得特别快,四处屋檐上滴滴答答,一日之内几乎融了干净,空气微冷有些潮湿,像极了苏州的冬天。
冉颜靠在车窗边看着外面来往的行人,萧颂好不容易才支开别人,自然把握机会,开始给她介绍一路上经过的坊。
路过平康坊与东市相对的东门时,到处都是莺声燕语,女子的嬉笑声如银铃,阁楼上有穿着或华丽或暴露的女子在招客,有的手中执扇,半掩着笑颜,有些折花簪头,有些甩着帕子用挑逗性的语言引起过往郎君的注意……
脂粉飘香,百花各态,霎时间让人觉得似是春暖花开。
冉颜看的专注,几乎是目不转睛。
“阿颜。”萧颂见她看的这么起劲,还道她居于深闺,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不是娘子可以来的地方,别看了。”
冉颜回过头道:“嗯……我只是在想,这些人乱交,肯定会被性病困扰的吧!”
冉颜的确是在想,她能提取青霉素,长安城妓馆这么多,市场很大。再说青霉素的用途十分广泛,不一定就要用来治疗性病,不如先用这个行医赚点钱财?
萧颂愕然,但旋即爆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引得外面许多妓人看过来。萧颂的声音很好听,无论是笑声朗朗,还是沙哑低沉,都有一种骚动人心的力量,妓人们闻声,自然是想一睹真容颜。
“不知收敛。”萧颂笑斥道。
冉颜看了外面一眼,“多少美人翘首张望,萧郎君是不是常客?”
萧颂笑道:“你知道我现在站出去,会怎样吗?”
绝对的鸟兽四散。
萧颂不是没有逛过妓馆,有时候官场应酬,也难免会来这种地方,刚开始妓人们看见萧颂俊美挺拔,自然欣喜,争先恐后地贴上了,但得知他的真实身份之后,便开始不着痕迹地远离,如果干脆远离也就罢了,她们一边伺候着别人,一边还时不时地偷偷瞄他,惹人厌烦。
当然,也有喜欢他到宁愿顶着被“克死”的风险,也愿意伺候他的。
“来过几次,不过只是喝喝酒而已。”萧颂道。
冉颜皱了皱眉头,“这说明你聪明。”
“嗯?”萧颂挑眉。
对于别人的私生活,冉颜一向没有多少兴致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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