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的身份都是假的。那胖子不是宁修,陈义才是宁修!”
桃春挠了挠头道:“还有这种事情?该不会是那死胖子酒后说起胡话了吧?”
“酒后胡话?我看是酒后吐真言吧!再说了,那陈义又没有喝酒,为何称呼胖子为孙兄?我被骗了,我被骗的好苦啊。”
桃春一时手足无措了。
如果死胖子是宁修,她当然会毫不犹豫的劝小姐返京,可现在陈义变成了宁修,看小姐的样子似乎对他动了情割舍不下,这可如何是好?
“小姐,那现在怎么办?”
“你问我我问谁?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心里好乱,如乱麻一般。”
戚灵儿的表情痛苦极了,桃春看的心疼,便咒骂道:“这个陈义。。。。。。这个宁修真不是啥好东西,一路上用假的身份也就罢了,还找个胖子顶替他,他若不是心虚是什么?”
戚灵儿也不知道宁修隐瞒身份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为何要化名陈义北上贩布,又为何要找个死胖子顶替他?
以他的家底怕是不会怕讨债吧?
难道这之中还有隐情?
疑惑实在太多,戚灵儿不知何去何从,桃春说的不无道理,当然也不完全合理。
要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恐怕只有找宁修亲自问问了。
“你先别急着骂,说不准人家也是有难言之隐呢?你别忘了咱们从京师南下也是用的化名,拿的假路引。就准咱们化名,不准宁修化名?”
“可。。。。。。可小姐,唉!”
桃春一甩袖子,愤恨不已。
“我准备亲自去找他,跟他约定个时间在凤凰山见面把事情说清楚。”
“啊?小姐还要见他?他骗了小姐一路,骗的小姐如此苦。小姐你这是何苦来哉啊。”
“总要把事情弄清楚了。我不喜欢这样不明不白的。”
戚灵儿咬了咬嘴唇道:“该是我的谁也抢不走。不是我的我也不与强求。”
她自小便是极为要强的性子,加之被戚继光严格要求,完全是按照男孩的方式在培养,自然养就了一副坚毅的性格。
这种性格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是无论面临什么状况都不会轻言放弃。坏处也很明显,遇到事情容易较真,且一较真就会较到底。
戚灵儿现在显然就面临这样一个状况。
桃春见劝不动小姐,只得点了点头道:“需要奴婢做什么?”
戚灵儿摇了摇头道:“不必了,这次我亲自去。我便说临走之前与他作别,想必他是不会起疑心的。等到他去了凤凰山赴约,我便要好好问问他为何要骗我!”
。。。。。。
。。。。。。
江陵城,辽王府。
辽王朱宪爀神情阴郁,冷冷盯着泣不成声满面泪痕的楚汪伦。
他从来没有对楚先生这么厌恶过,但这一次楚先生犯了大忌!
“那个账本真的落入了宁修手中?”
朱宪爀阴恻恻的说道。
他不关心宁修是如何设计绑了楚汪伦的,他也不关心楚汪伦在开封府的象姑馆里受到了多少非人的折磨。他甚至不关心楚汪伦是怎么历尽千辛万难逃回荆州。
他关心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那份账本的下落。
那份账本非同寻常啊。虽然明面上它只是一份账本,但里面隐藏了张居正的诸多黑材料。
一旦被有心人利用,他将死无葬身之地。
辽王依稀记得堂兄是如何被张居正弄垮的。他依稀记得昔日繁盛无比的辽王府是如何败落的。
而这一切都是拜张居正所赐。
他恨不得将张居正扒皮抽筋!而现在他竟然面临一个极为可怖的可能,他可能面临和堂兄相同的下场。
“王爷,账本确实已经落入了宁修手中。属下无能,没能护住它啊。”
啊!
辽王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昏倒过去。
“怎么会这样,完了,完了。”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身为辽王的首席幕僚,楚汪伦却让辽王陷入险境,这让他羞愧不已。
“殿下,其实事情还没有到不能转圜的地步,属下有一计。。。。。。”
辽王的眸子中重新又燃出光彩来,楚汪伦虽然这次闯了大祸,但谋略还是没得黑的。
他说有办法挽回那就一定有办法。
“说!”
冰冷的一个字让楚汪伦心中一颤。
王爷以前从来不是这么对他说话的啊。王爷一直对他礼敬上宾,对他恩宠有加,却因为一个本子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宁修,都是因为宁修!楚汪伦攥紧了拳头暗暗发誓,他失去的东西定要原封不动的拿回来!
“王爷,虽然账本如今在宁修手中,但他却并未发现其中奥秘。如果把宁修绑了拿到账本,那一切就跟没有发生一样。”
对啊!
朱宪爀猛的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张居正的黑材料是隐藏在账本之中的,宁修肯定不可能轻易发现。那么只要派人绑了他,拿到账本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至于这个宁修自然是不能让他活着了。
且不说他接触过那个账本,光是他绑了楚汪伦就该死了。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宁修绑了楚汪伦便是打了他朱宪爀的脸,让这样的人活在世上便是对他的侮辱!
。。。。。。
。。。。。。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一拍即合
凤凰山乃荆州第一高山,虽然名气不比那些三山五岳,但在这荆楚大地亦是一个赏景休闲的好去处。
富商缙绅在山上修建别业,常常一住就是一个月。但他们登山之时都会带上大量家丁护卫,因为凤凰山一代常常有山贼马匪出没,若是被人盯上了恐怕很可能被绑了当作肥羊狠狠敲上一笔。
当然没有人愿意做冤大头,故而武装到牙齿就是最好的应对之法。
晚明的社会风气已经远远不如成化、弘治年间淳朴,加之官府的约束力下降,不少游手好闲的无赖便投到当地的山头做起了无本买卖。
照理说这些山贼抢掠的都是那些富户大户,与寻常百姓普通香客是没啥关系的。
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天黑了后,山上便极少有人敢走动。香客们若下山晚了,便宁肯在寺庙里将就一晚。
此时已是日暮时分,却有一辆马车疾驰上山,马夫挥鞭如雨,仿佛在赶时间似的。
终于那马车在岳王庙前停了下来,当先跳下一个身着锦袍,面如冠玉的中年人。
一下马车他便毫不犹豫的向庙里走去,那马车车夫则留在庙外。
荆州的百姓对岳武穆他老人家还是很推崇的。
这座凤凰山上的岳王庙虽然不似佛寺庙宇那般香火旺盛,但也有瓜果点心奉着,不算太过寒碜。
庙中岳武穆他老人家的塑像下,一个身着宝蓝色直裰的男人正背负着双手来回踱步,闻听见脚步声立刻扭头过来。
“啊,楚先生您可是来了。”
“哼,听这口气,卢员外是不希望看到楚某回来了?”
“这。。。。。。楚先生何出此言?楚先生失踪的这些时日卢某也是心急如焚啊。”
“行了行了,卢员外也别演戏了。你无非是心中埋怨楚某没有将事情给你办妥。可你也该知道,那件事楚某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之所以不如预期,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你找的那老匹夫太犟,企图毕其功于一役。张居正是何等人也?一记侵吞民田的案子就能将其扳倒?楚某的意思是,借着侵吞民田的案子恶心恶心他,谁曾想闹成了你死我活的局面。你叫小皇帝怎么办?拿下张居正打入诏狱吗?”
楚汪伦一副教训孙子的架势,卢佑安怎能不气。但他却不敢表现出来,不断的点头称是。
“所以啊,小皇帝只能选择站在张居正那边,连带着武昌伯一家也不好过于严惩了。令公子的仇没能报,楚某也不想看到的。”
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楚汪伦却是咳嗽了一声道:“不过现在却有一个绝好的机会,可以替令公子报仇。”
“哦?楚先生不妨明说。”
卢佑安微微眯起了眼睛沉声问道。
“其实之前楚某已经对卢员外说过了,令公子的直接仇家是武昌伯长子,但幕后之人却是那个宁修。”
楚汪伦稍顿了顿,确定卢佑安在认真的听便点了点头继续道:“如果能够结果了这个宁修也算是替令公子报了仇。”
卢佑安略微有些不悦。
他当然也恨宁修,但他更恨小伯爷常封。
如今武昌伯父子只被朝廷施以罚俸禁足的处罚,当然难以让卢佑安满意。
可是他也知道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不宜过于穷追猛打,不然反而容易引火烧身。
“楚先生说的轻巧,如今这宁修已经不是当初的宁修了。当初他还是一个穷秀才时,弄死他当然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可如今他已经成了江陵城中有名的富商,府上光护卫家丁就有几十人,卢某难道带着人上门去和他械斗吗?”
这话中透着一股浓浓的怒意,楚汪伦当然察觉的到,他呵呵笑道:“卢员外,不要那么大的火气嘛。楚某这么说自然有楚某的道理。这宁修在城中时当然不便动手,但若是他出城了呢?”
卢佑安也不是傻子,被楚汪伦这么一点立刻就明白了。
“楚先生的意思是在城外结果了他?”
“哈哈,卢员外若是求稳,甚至可以叫家丁护卫扮作山贼马匪,这样弄死这厮后官府也只会象征性的走走过场,不会深究的。”
楚汪伦十分了解地方衙门的行事做派,出了命案是一件让地方官很头疼的事情。通常情况下他们都会很重视,限定一个期限破案,因为这关乎到仕评考绩。
但有一种情况下例外,那就是命案沾上了山贼马匪。
这两种人穷凶极恶,地方衙门是没有能力清剿的。偏偏县令知府又不掌兵权,若是奏请朝廷吧,似乎又有些先吃萝卜淡操心。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便糊弄了结案。
“楚先生如此指点卢某,怕不是只为了帮卢某报仇吧?”
楚汪伦眉毛一挑道:“卢员外是明白人,咱们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卢员外拿到这厮后,还请不要立即动手,楚某要亲自折磨他,折磨的他生不如死!”
说这话时楚汪伦紧紧攥着拳头,双眼射出一股凌厉的杀意。
卢佑安听得身子下意识一颤,心道莫不是楚汪伦这一段的失踪和宁修有关?不然为何他对宁修咬牙切齿?
楚汪伦当然隐去了他被宁修卖到开封府当兔爷和被宁修夺走账本的事,这些卢佑安根本不需知道。
在宁修的事情上,他们二人是站在一边的,他们有着共同的目的,那就是亲手弄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
当然,在此之前,楚汪伦要把账本拿到手。
“楚先生且放心,这件事包在卢某身上。卢某这一次一定要让这厮死无葬身之地!”
“卢员外,这厮最近似乎认识了个外地来的书生,免不了要结伴出城游玩。卢员外只需要派人盯着他,等到他出城到了合适的位置再命埋伏好的人一举将其拿下!”
“多谢楚先生指点。”
卢佑安只觉得一阵畅快。好嘛,既然他暂时弄不死武昌伯父子,先弄死这个宁修也不错。得罪了他卢家的人都得死,便先从这个宁修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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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马贼出没
江陵城,宁记酒楼。
孙悟范一边啃着炸鸡腿一边抱怨道:“宁贤弟,你可不要掉以轻心啊。这个母夜叉可不是好惹的。看看我的脸被她一巴掌扇成什么样了啊。我以前脸没有这么宽的啊,我的形象啊,呜呜。。。。。。”
宁修听的直翻白眼,早知道他就不应该把戚灵儿邀请他去凤凰山赴约的事情告诉孙悟范。
“孙兄多虑了。戚小姐与我说明她马上要离开荆州,这次是作别的。我们毕竟一路结伴同行,道个别难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孙悟范撇了撇嘴道:“宁贤弟还是把她看的太简单了。我总觉得这件事不寻常。”
宁修笑声道:“她还能把我吃了不成?这样好了,孙兄若见我一日后还没回来便去报官。反正你也认得那戚小姐的长相,画一副画像出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宁修这话当然是半开玩笑,孙悟范如何能听不出?
他白了宁修一眼道:“罢了罢了,宁贤弟不领情,愚兄也就不费口舌了。愚兄啊,还是老老实实在酒楼里啃鸡腿的好。”
宁修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阔步走出了酒楼。
马车早已备好,因为是去赴约宁修并没有带什么随从。
他轻巧的跳上马车坐好,轻轻一甩鞭子,马车便缓缓驱驰朝城北门而去。
到凤凰山脚下时天色已经有些昏暗,宁修皱了皱眉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上山。
马车在山道上缓行,快到岳王庙前时,两侧的树林发出了唰唰的声响。
宁修起初以为是风声并没有太过在意,但这声音越来越响,他不禁警惕了起来。
宁修曾听说凤凰山一线常有山贼马匪出没,莫不是他运气差撞上了?
宁修继续驾车前行,只不过他已经从靴底抽出了匕首防身。若真的是马贼,他最好的选择就是不顾一切冲下山去。
但听倏的一声,一只羽箭破空射出,径直射在了挽马上,马儿发出一声嘶鸣狂躁的奔了起来。
宁修心道不好,看来他真的是被人盯上了。
对方不直接冲出来拦路而是先射马,显然是经验丰富。
马儿一旦被射,马车就不受控制,宁修变得十分被动。
果不其然,马儿发疯一样的拉着马车疾驰,直冲一棵老松树而去。
宁修暗道不妙,这要是撞上去还不得头破血流?他一咬牙纵身跳了下来。
马车的速度实在太快,宁修跳下时又是右肘着地,生生闷哼一声。
连着在地上翻滚了七八圈宁修才停了下来。
他拍了拍脸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