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长枪还有许多其他的动作诸如格挡。但宁修并不希望士兵们学习这些技巧。
因为他的长枪阵是承担特殊使命的,士兵们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只要他们萌生了退意,长枪阵便垮了。
换言之这是一种搏命的阵法,两军相遇勇者胜,比的就是一个胆气。
“你觉得要把士兵练出这种气势来需要多久?”
戚文沉默了。
按理说戚家军的老兵们能够做到这点,但那是训练了数年的结果。
这些新兵且不说资质比之戚家军老兵如何,光是训练时间都是不能比的。
“属下以为,最少也要一年。”
戚文终于开口。
宁修点了点头。
“我也认为至少要一年。”
其实刺收的基本动作一个月基本就能熟练掌握。但宁修认为长枪阵若要成型,最重要的却是培养士兵们之间的信任。
毕竟战场上是需要把自己的性命交给袍泽的。
这么看来一年是最起码的。
“一年的时间我等得起。”
宁修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若他现在在明末,肯定是没有那么多时间的。
但现在是万历初年,距离三大征尚有一段时间,距离萨尔浒之战更是有近四十年。别说一年了十年的练兵时间宁修也等得起。
“长枪阵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宁修上前拍了拍戚文的肩膀,感动的戚文激动不已。
“另外适当的时候也得让这些新兵见见血。”
一味的训练是不能让新兵成长为老兵的。
让他们成长为老兵的最好办法就是杀人见血。
宁修决定在半年后来一次剿匪灭寇行动,先拿小股海寇土匪开刀。
毕竟他名义上组建的是团练乡兵,剿匪灭寇保境安民也是职责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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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四章 治军当严(第二更)
用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陈麻子,见对方也是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
不管咋说,法不责众。既然新兵们的表现都是手足无措,便也没啥了。训导官便是再严苛,也不可能把大伙儿都拉下去打军棍吧?
要说这训导官还真是会折腾人,队列训练完了又整出了阵列训练。与队列训练相比,阵列训练人数更多也更复杂。除了一开始摆出的满月阵外,还需要根据训导官的口令迅速变换成其他的阵型。
虽然他不明白为啥要练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阵列,但训导官说了,谁要是阵列摆不好,当天就没晚饭吃。
当兵吃粮,天经地义。
若是连饭都吃不饱,那当兵还有啥意思?
吴二狗尽量把枪杆端平,收腹挺胸,跟着袍泽的步子一起往前移去。
“转牛角阵!”
训导官一声令下,众人连忙变换起阵型来。
满月阵是防守阵型,而牛角阵却是纯粹的进攻阵型。
阵列的两翼向后退去,而中军则向前一挺,虽然看起来不那么齐整,但牛角阵的样子算是摆出来了。
崔贵实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众人的操练结果。一旁的戚文却眉头紧锁。
“变换阵型的时候太乱了。不是说过了吗,叫他们看旗语!”
“总训导请息怒。”
崔贵实赔上了一万分小心,在他看来,这位总训导比与他们日常打交道的训导官还难相处。
那位爷虽然要求也很严苛,但该松弛的时候还是会松的。可这位总训导大人,仿佛上天派来惩罚他们的,有些要求他们真的难以做到。
“这还是他们第二次演练阵型变换,出点纰漏也是难免的。”
“崔火长,话可不能这么说。”
戚文眉毛一挑道:“如果你一直以这种标准要求下属的话,他们是不可能有进步的。你知道九成效应吗?”
“九成效应?”
崔贵实张大了嘴巴。
“这是县尊说与我的,我便也说给你听听吧。”
戚文清了清嗓子道:“从前苏州有个秀才,因为屡屡不能中举,为生计所迫前去给一家布店做账房先生。”
他稍稍顿了顿,换了一口气道:“起初布店的掌柜十分欣赏信任这秀才,将全店的账本都交给了秀才打理。这秀才也许觉得自己是读书人,比别人高一等,故而十分的骄傲,每次算账都十分敷衍。结果一个月之后,这个秀才被辞退了。理由就是他记得账和实际支出收入差距甚大。县尊大人说了,如果你每一次都只能做到九成,多次积累下来可能连一半都达不到。这就是九成效应!”
崔贵实听的目瞪口呆。
按照他的理解,一件事情能够做到九成就已经十分不错了,毕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不可能每件事都做到尽善尽美啊。
但如果每件事情都做到九成,积累起来竟然连一半都达不到。看来还是得力求完美啊。
“训导官大人博学多识,小人佩服。”
崔贵实送上一记马屁。
“这都是县尊大人讲给我的,本训导也只是借花献佛。只是以后一定要对他们严格操练,你现在对他们要求松懈,就是对他们生命的不负责任。要知道战场之上情况瞬息万变,一个动作的失误便可能酿成大祸。”
戚文说完一通后便一甩袍袖,继续向前走去。他还有其他阵列需要视察,崔贵实这一块只是一小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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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累死老子了。这阵列训练比他娘的队列训练还要累。一天下来腰酸腿痛,这么下去老子非得成个废人不成。”
当崔贵实吹响牛角号时,吴二狗一屁股坐到地上,骂骂咧咧道。
陈麻子也盘腿坐下,呼出一口浊气道:“谁说不是呢。本以为苦日子熬到了头,谁曾想这才刚刚开始。早知道当兵这么苦,咱老子当初就不应募报名了。”
吴二狗哭丧着脸道:“要怪就怪那个招募士兵的小校。他说招的是团练乡兵,邻县的乡兵咱也见过,根本就是混饭的,咱一想待遇那么好,傻子才不去呢。谁曾想是这个样子。”
“现在是上了贼船了,想要下船是不可能了。”
陈麻子嚎了一声,随即便觉得脸上一热,扭头去看,却是崔贵实狠狠的瞪着他。
“哎呦,崔火长,好端端的你干嘛打人呢。打人也就算了,你别打脸啊。”
陈麻子见不是训导官,心下稍稍松了口气。别人怕这个崔贵实,他可不怕。二人是一个村的,原先小的时候都是一起撒尿玩泥巴的。
“哼,你小子要是管不好这张嘴巴,迟早得栽在上面。”
崔贵实又瞥了一眼吴二狗,见吴二狗把头别了过去,便又数落起陈麻子来。
“马上就开晚饭了,你们两个到底是去吃还是不吃?不吃的话,我可跟伙房的人说了,不给你们开门!”
崔贵实使出了杀手锏,陈麻子可急了。
这操练了一天,早就是饿的前胸贴后背。若到头来连晚饭都吃不上,真是要撞墙了。
“哎呦,崔火长,瞧您说的。咱不是累的不行想坐地上歇一会嘛。现在我们也歇够了,马上就去排队打饭。”
说罢他踢了吴二狗一脚。
吴二狗十分不情愿的挤出一抹笑容:“是陈哥哥说的这个理儿。”
说罢当先站了起来,陈麻子也跟着站了起来,二人一齐朝食堂走去。
见二人走远,崔贵实摇了摇头,呸的一声道:“烂泥扶不上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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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啥子,今晚只有稀粥和馒头?”
吴二狗难以置信的对打饭的食堂火兵问道。
“是,今天阵列训练的效果不好,总训导说了,只有稀饭和馒头。”
那火兵却是并没有被吴二狗夸张的表情吓到,淡淡答道。
“他娘的!”
吴二狗当即炸了:“皇帝还不差饿兵呢。既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这个姓戚的还把咱老子当人吗?”
陈麻子连忙拉了拉吴二狗,小声道:“二狗兄弟,慎言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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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五章 扬帆起航(第一更)
不曾想他们二人的对话被路过的崔贵实听见了。
崔贵实皱了皱眉,冷冷道:“纪律,纪律懂不懂。”
吴二狗和陈麻子先是一愣,旋即双双问道:“纪律是个啥?”
心道该不会又是县尊大人捣鼓出来的新词吧。
他们现在也算明白了,县尊大人总能时不时的捣鼓一些新词出来。这些词他们从未听过,当然也就不能理解了。
“纪律就是命令,就是军令!”
崔贵实翻了一记白眼,不耐烦的解释道:“你们阵列训练的效果不好,训导官大人当然有权力按照纪律处罚你们,在伙食上惩罚已经是最轻的了。难不成你们还想被打军棍?”
听到打军棍三个字,二人的脖子皆是一缩。他们都被打过军棍,那滋味真不是好受的。
听说大明的皇帝陛下也喜欢打大臣的屁股,美其名曰廷杖。别管是六部尚书,还是御史言官,但凡拂逆了龙鳞惹恼了皇帝,都被被锦衣卫拖出午门廷杖。
大明朝甚至创下过两百名臣子同时受廷杖的记录,吴二狗一想到两百多个白花花的屁股排成一排被廷杖,就觉得不寒而栗。
“崔头儿,瞧您说的,我不过就是多了几句嘴,您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那个什么纪律,咱遵守不就成了?”
吴二狗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弄得崔贵实也不知道说啥了。
他砸吧砸吧嘴,冷哼一声道:“老子信你?等着吧,咱们香山军的纪律条例马上就要颁布了,到时候人手一本,都得给老子背下来。谁要是背不下来,那就军棍伺候!”
吴二狗这下傻了眼了。他原本以为崔贵实就是说说玩玩,谁曾想他是认真的。而且竟然还会有个纪律条例的册装本推出,每个人都得背下来啊。
“怎么,你怕了?咱老子也要背。咱老子背的下来你背不下来?”
崔贵实夹了吴二狗一眼,吓得他连声道:“背的下来,绝对背的下来。”
“快给老子滚回去,少在这儿丢人现眼!”
崔贵实一甩衣袖,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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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赵广宁的一手督办下,宁修的船队终于可以启程了。
船只已经事先得到补给,并从乌猪山岛出发,朝吕宋岛的方向而去。
此次船队共有三艘大福船,两艘小福船,近乎是宁修手中所有的船只。
而赵广宁更是作为本次南洋之行的旗舰船长,全权决断南洋之行的一切事宜。
宁修甚至把一半的戚家军老兵抽调给了赵广宁。在他看来这是他走海南洋的第一步,无论如何一定要走好。
赵广宁更是心情感慨。
他站在甲板上,望着蔚蓝色的大海心情怅然。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多少年没去过南洋了。
虽然他是个南洋通,但自从和佛郎机人打的火热,获得了在壕境的特权后,他就再没有亲自出海后。
直到宁修出任香山县令。。。。。。
不知为何赵广宁非常看好宁修。从与他第一次见面起,赵广宁便被这个年轻的县令折服,认为他一定会有大的成就。
之后宁修的一系列举动更是让赵广宁坚定了这一想法。
荡海寇,夺海岛,清除异己。。。。。。
这哪里像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的手段,分明就是一个混迹官场多年的狠角色嘛。
那时摆在赵广宁面前有两个选择。其一是继续抱佛郎机人的大腿,做个土财主。其二就是投效宁修,一心为宁修做事。
赵广宁几乎没有犹豫就选择了后者。现在看来,这绝对是一个非常正确的选择。
“船长,前面有一艘西班牙王国的船,打着马尼拉总督的官旗。”
一名佛郎机水手提醒道。
虽然现在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成立了联合王国。大明的统治者也习惯性的把他们统称为佛郎机人,但葡萄牙人自己还是会做出区分的。
在他们看来,这种联合王国实际是一种屈辱,是在不平等条件下组成的。
故而提起西班牙人他们会说‘他们西班牙人’,而自称则会说‘我们葡萄牙人。”
赵广宁常年和葡萄牙人打交道,早习惯了他们的叫法,也无意纠正。
“看他们的航向,也是朝吕宋岛去的。”
赵广宁用单筒望远镜看了看,和声道。
“船长,我们要不要打出总督府的旗帜?”
赵广宁摇了摇头。
“既然我现在是替县尊大人做事,自然没理由再打壕境那面的旗帜。”
其实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他没有说,那就是他认为打出壕境的旗帜不但不会有用,还会起到反效果。
现今的马尼拉总督桑切斯十分反感葡萄牙人,甚至在马尼拉城中驱逐葡萄牙人。对方的船只可是打着马尼拉的旗帜的,也就是说是桑切斯的嫡系。赵广宁可不想没来由的爆发一场海战。
在隆庆五年,也就是1571年征服者雷加斯比抵达吕宋岛,并修筑马尼拉城后,西班牙人就牢牢控制住了这个城池,并以这个城池为轴心进行辐射,控制了整个吕宋岛。
吕宋岛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要去爪哇国等地必须经过吕宋。故而西班牙总督对过路船只大肆征收商税,赚的盆满钵满。
天主教也借着这个机会在吕宋传播,如今即便是当地的百姓也基本都信仰天主教。
赵广宁十分清楚宗教的作用。原本西班牙人对吕宋的统治并不稳固。但经过十几年的传教,当地人已经接受了和他们肤色头发完全不同的西班牙人统治。因为在他们的潜意识里已经认定这些人和他们都是信奉天主的信徒。
不过这些对于赵广宁来说却是无关紧要的。
他此行的目的就是确保航线畅通,并和马尼拉的商贩建立联系,好为今后的南洋远航打下基础。只要做到了这些,他就可以给宁修交差了。
“打出大明商船的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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