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范说的好生直接,宁修却是尴尬不已。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为啥话从孙悟范的口中说出来,就感觉变味了呢?
等等。。。。。。
秦淮河,这不是金陵城中著名的烟花柳巷吗?
这么说来,死胖子曾经去过金陵?
“方才孙兄说是在金陵的秦淮河和徐小公爷共赏春色?”
“对啊。”
“孙兄经常去江南吗?”
“嘿,这算什么。前几年往江南去的次数没有十次也有八次,只不过这两年把精力放在开拓湖广本地市场上,往江南去的少了。”
听孙悟范这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老人家是经商多年的行家老手呢。实际上他也就是个稍有天赋的后进晚辈罢了。
“偏了,孙兄跑偏了。”
孙悟范愕然:“跑偏什么了?”
“话题跑偏了啊。孙兄且继续说说看,你和徐小公爷是怎么结识的呢?”
宁修连忙纠正道。
“这个,说来话长了啊。”
孙悟范叹了口气,摇头晃脑道:“一切还得从三年前的那个夜晚说起。。。。。。”
“。。。。。。”
宁修不禁汗毛竖了起来,尼玛,怎么突然有一种听鬼故事的感觉?
他咽了一口吐沫,强自定了定神听孙悟范开始装逼。
“却说那是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死胖子倒是真有几分讲故事的天赋,开始绘声绘色的讲述那个夜晚发生的事:“愚兄我谨遵父命率商队去金陵城走货,在城中一家客栈落下脚来,便和同商队的几个年轻人去闲逛。那时候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啊,一番打听下却是直奔了秦淮河。。。。。。”
宁修听得直翻白眼,心道您‘老人家’比我也没大几岁啊,怎么整的跟四五十岁的老前辈一样?
罢了罢了,他还等着听故事,就不跟死胖子在这些细节上计较了。
“孙兄,然后呢?”
宁修就跟一个八卦婆子似的在一旁催问。
孙悟范也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还是继续说道:“然后,我们便依着客栈掌柜的建议去了一家名为春月楼的青楼啊。”
孙悟范嘿嘿笑道:“还别说,秦淮河的青楼都很有格调,即便做的是那卖笑的生意,却极有内涵。比起来荆湖之地的烟柳巷就要差了不少了。”
他稍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一行人进了春月楼,便有老鸨凑上来热情的招待。他们见我们面生,又是一口荆湖口音便明白我们是外地人了。然后,你懂的。。。。。。”
孙悟范神色一黯,无奈的叹了口气。
宁修心有戚戚然。看来孙悟范是被这春月楼的老鸨坑的不轻啊。这倒也可以理解,孙悟范一行人年轻又是外地人,初来乍到一头扎进了烟柳巷秦淮河中,不坑他们坑谁?
“孙兄被那老鸨坑了?”
“岂是是被坑,简直就是受辱,奇耻大辱!”
孙悟范一甩衣袖,愤愤不平的说道。
只是他的动作太大,引得邻桌的人纷纷侧目,这才缩了缩脖子,无奈的压低声音道:“那老鸨把我们当肥羊宰,而且是坐地起价。当时愚兄我就炸了,便要走人。”
宁修心道这死胖子倒是有几分胆气,不错不错。
“之后呢?”
“之后?之后便看见徐小公爷在一众家丁的簇拥下进了春月楼啊。哦,当时我还不认识他,只以为是一个富家子弟。”
孙悟范摸了摸鼻子,讪讪笑道。
“徐小公爷是那春月楼的常客了,又是金陵城中一等一的显贵公子,那老鸨一看他进来了立刻满面春风的迎上前去。我们自然就被撂到一边了。”
宁修咦了一声:“这不是正合孙兄心意吗?你们不应该趁机离开吗?”
宁修对孙悟范的性格十分了解,死胖子最是抠门,指望他被当做凯子宰是不可能的。
孙悟范翻了一记白眼道:“宁贤弟说什么呢。就那么灰头土脸的走了,岂不是太丢人了?愚兄当时就冲上前去跟那老鸨理论。”
“呃。。。。。。”
不用孙悟范说宁修都能猜到他理论的内容是什么,无非是老鸨狗眼看人低,一见到权贵公子就把他们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本来我就在理,又这么一闹,那老鸨自然面上挂不住了。可徐小公爷又在旁边,她又不能发作,脸色直是憋得青紫。最精彩的还在后面。嘿嘿,你猜怎么着,徐小公爷看不过去了,竟然数落了那老鸨几句。那老鸨哪里敢得罪徐小公爷,连忙冲我赔罪。啧啧,那感觉真是太爽了。”
“之后呢?”
“之后?徐小公爷热情的叫我们留下一起玩啊,他请客。”
孙悟范得意的说道。
宁修翻了一记白眼,心道死胖子的际遇真应了一句话——‘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贱者留其名’啊!
。。。。。。
。。。。。。
第二百三十章 故人相见(第一更,求订阅,求月票!)
这么说来孙悟范和徐小公爷的关系确实不错了。
既如此,宁修倒有些同情孙悟范了。
只是不知道这徐小公爷是有意装作不认识孙悟范还是真的没有看见。
宁修觉得可以试上一试。
他凑到死胖子耳边压低声音道:“孙兄,你吟诵一下这首诗。。。。。。”
孙悟范闻言面色大变,连连摇头道:“这,这恐怕不好吧?”
“孙兄不是心中郁郁难平吗?不如此行事如何能探得徐小公爷的心意。”
孙悟范纠结极了,他皱着眉头思忖了良久这才一拍大腿道:“罢了,便依宁贤弟所言试上一试。”
说罢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趁着酒意“赋诗”道:“文君放诞想流风,脸际眉间讶许同。枉自梦刀思燕婉,还将抟土问鸿濛。沾花丈室何曾染?折柳章台也自雄。但似王昌消息好,履箱擎了便相从。悲哉,悲哉!”
他声音极大,不仅邻桌的人能听到,就连徐小公爷也听到了。
徐怀远正自和李知府闲聊,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由得神色一滞。
“这首诗作得好啊。”
徐怀远冲身边陪笑的李知府道:“敢问这诗是何人所作?”
知府李瑞也是文人,对于诗词也是很有研究的。当初宁修在诗会上作出这首浓情满满的诗后名噪一时,李瑞听到后也是赞赏不已,当即道:“小公爷,这首诗是本县县学生员宁修所作。”
不过。。。李瑞心道这诗虽然是宁修所作但吟诵诗的人却明显不是宁修。
“宁修?”
徐怀远连连摇头:“我却不曾听过这名字。只是这声音十分耳熟,听着像是我的一个故友。”
李知府闻言大感惊奇,千里之外的江陵竟然有徐小公爷的故友?
“既如此何不把这位故友寻出来?”
徐怀远连连点头。
“好,我也正有此意。”
李知府心道在酒楼中的都是参加接风宴的人,不会有例外。那么只要顺着声音寻过去就一定能够找到。
思定后他唤来一位随从去寻来那吟诗之人。
李瑞则又斟了一杯酒,轻轻抿了一口。
片刻工夫那随从便把孙悟范领了过来。
李瑞瞧见是宁修身边那个孙胖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个孙胖子怎么乱吟他人诗作呢。
徐小公爷见是孙悟范吟诵的诗面上不禁露出喜色,刚想喊一句孙朋友许久不见,但一想起孙悟范方才吟诵的那几句诗不由得面色通红了起来。
枉自梦刀思燕婉,还将抟土问鸿濛。但似王昌消息好,履箱擎了便相从。
这诗虽然明显是表达爱慕情意的,但在此场合一经吟诵却明显有了另一丝味道。
莫不是孙悟范埋怨他忘记故友?
李瑞看出徐小公爷的尴尬,连忙冲孙悟范招手道:“孙小友,你和徐小公爷认识吧?既如此快坐下来吧。”
孙悟范冲李知府拱了拱手,一撩袍衫下摆就那么在酒席间的空座坐了下来。
“孙朋友,金陵一别却是数年,想不到能在荆州再见到你。”
徐小公爷只觉得尴尬不已连忙举起酒杯朝孙悟范敬去。
孙悟范一直在盯着徐怀远看,经过他的观察徐怀远似乎不是装作看不见他,而是真的没有注意到他。
这倒也不难理解,参加接风宴的人有那么多,徐怀远又没有脑后长眼怎么可能注意到每个人呢?
这么看来倒是自己错过他了。
孙悟范长松了一口气,亦举起酒杯道:“是啊,这几年小公爷过的可好?”
说罢将酒一饮而尽,捏着酒杯转了一圈放在桌上。
“唉,有什么好不好的还不是老样子?像我这样的人,从一出生命运就是注定好的。”
徐怀远神色有些黯淡,苦笑连连:“有时真羡慕孙朋友,走南闯北各个地方都能转一转。”
孙悟范咳嗽道:“小公爷言重了,小公爷乃是与国同休的贵人,孙某应当羡慕小公爷才是。”
一旁的李知府眼睛都瞪直了,看不出来这个孙悟范和小公爷还真的认识啊。两人不但认识似乎关系还很好的样子。
二人刚刚相见便说了这么多,仿佛要把几年的话一股脑倒出来似的,倒弄得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跟个陪酒的侍从似的,这太尴尬了。
“咳咳,原来孙小友是徐小公爷的故友啊。哈哈,这真是太巧了。”
李知府捋着胡须突然插了这么一句,非但没有让气氛变得柔和反而尴尬了不少。
徐小公爷拂然起身,冲李知府点头笑道:“我和孙朋友随便走走,李知府请自便。”
“啊!好,好。。。。。。”
李瑞却是尴尬极了,好端端的主角被抢走,成了一个配戏的,他招谁惹谁了?
却说孙悟范引着徐小公爷走到宁修这边来,笑着介绍道:“徐小公爷,这位便是我的好友宁修。”
“在下宁修拜见徐小公爷。”
宁修起身冲徐怀远作了一揖,笑声道:“徐小公爷果然气度不凡,孙兄常在我跟前提起小公爷。今日一见,宁某算是服了。”
只短短一句话,宁修便替徐怀远化解了尴尬,还拉近了二人的距离,着实高明。
宁修这么一搭话,孙悟范也来了劲头嘻嘻笑道:“这宁修可是大才子一枚呐,方才的诗便是他作的。”
宁修听的直欲吐血,这是典型的猪队友吗?
“咳咳,徐小公爷此来荆州要待多久?荆州乃古楚之地,风景名胜无数,多待些时日好好游览一番才是啊。”
他岔开话题引到游玩上却是歪打正着正好合了徐怀远的心意。
徐小公爷面上带喜乐呵呵道:“啊,我确实想在荆州多待一段时间的。听说荆州城外的凤凰山风景极为秀美,这时节应是绿意葱葱,怎可不去瞧一瞧?”
宁修心道这徐小公爷确实很有眼光啊,凤凰山景色之秀美不亚于三山五岳,山势却是平坦的多,爬起来不会太累,最适合这种娇滴滴的勋贵子弟去爬。
“是啊,虽说四时之景各异,但春夏之交却是凤凰山最美的时节。徐小公爷此次要大饱眼福了。”
。。。。。。
。。。。。。
第二百三十一章 小冤家(4000字二合一大章,月票2500票加更!)
徐怀远眉毛挑了挑道:“咦,那我一定要去瞧瞧看。”
不知为何,宁修觉得这个徐怀远徐小公爷身上有股奇怪的气质,却又说不出来究竟怪在哪里。
孙悟范这下开心了。他上前一步道:“小公爷这次竟然携美同游,妙哉妙哉。”
“妙个屁!”
徐怀远笑骂一句,一脚踹在孙悟范的屁股上。
“那是我表妹。”说罢压低声音道:“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叫我打表妹的主意?”
“啊!”
孙悟范惊呼出声,之后连忙捂着嘴道:“失敬,失敬。原来那女子是小公爷的表妹啊。真是看不出啊。”
宁修暗暗皱眉,这徐小公爷怎么一身的纨绔气,孙胖子跟他搅在一起似乎不是什么好事啊。
三人谈笑间,知府李瑞却是尴尬极了。
他本是接风宴陪酒的第一人,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却被平白跳出来的一个屁大小子抢了风头。
若不是念在此人和宁修、徐小公爷关系匪浅他真打算翻脸了。
饶是这般,李知府的面色仍是阴沉不定,怕是孙悟范说错一个字他就要下逐客令了。
毕竟此接风宴的举办者名义上就是李瑞,李瑞当然也可以随时叫赴宴的人滚蛋。
好在聊了几句徐小公爷便回到席间坐定,知府李瑞陪着笑脸道:“徐小公爷似乎与那宁贤生很聊得来。”
他有意吹捧宁修,只因为想要压过孙悟范的风头,也顾不得其他了。
“哦,这人确实不错。”
徐怀远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继而微微转动杯身,玩味的笑道:“怎么,李知府想要为我表妹说一桩婚事吗?”
“啊!”
李瑞大惊不已。徐怀远可以开玩笑,他却不能开啊。
徐家乃是大明第一勋贵之家,表亲也不是常人可以触及的。宁修虽然被张阁老看好,有意重点培养,但毕竟没有中进士,甚至连举人都还没有中。双方的身份地位差距那不是一星半点啊。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他李瑞想要牵线搭桥也没有多少成功的可能。
“小公爷会错意了,下官并非这个意思。只是此子极善诗词,若是小公爷想要切磋不妨与此子唱和一二。”
虽然李瑞及时找补,可一旁的柚柠雪还是羞得红了脸。
只见她垂下头去,用微若蚊蝇的声音呢喃道:“表兄。。。。。。”
徐怀远尴尬笑了两声:“我这表妹就是这样,面皮薄经不起开玩笑。让李知府见笑了。”
李瑞连连赔笑:“哪里,哪里。”
心脏却是咚咚直跳,心道差点祸从口出啊。
接风宴上本来是可以叫一些歌妓来陪酒的,但因为顾忌徐小公爷的表妹,李知府并没有这么做。
除了一些祝酒令便是几句诗词歌颂,清汤寡水确实没啥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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