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赵枫大吼，接着。大概是腐烂的身体带来的痛苦让他承受不起，他开始大声咳嗽，并且不停的抓挠自己的脖子和胸口，而他每一次抓挠，身上的皮肉就腐烂掉落。
“不，我的身体。我的身体！”
我已经不想在看他，一步步来到六姨婆的面前，六姨婆已经奄奄一息，看见我的片刻，却忽然呵呵一笑，说道：怪不得。怪不得他老钟头合得来，他们，都是同一种人……
“老钟头……被你们做成了尸魃。”我想起上一回在祠堂里所经历的一切。
“呵呵，宁死不屈。”六姨婆说道，“无论怎么折磨他，他都不肯松口，那个时候，也不肯说出来，你去了哪里……更不肯，把钟家的古钱交出来……最后，呵呵，居然把钟家唯一的法宝。直接捏碎，吞进了肚子里，自己……自己死了……”
我心头一怔。
我第一次听到老钟头死的情况。
在他被秦夜做成尸魃之前，我最后一次见他，就是他开车带走我和赵晴，最后，自己忽然失踪……
我知道他的死一定很悲壮，但我没有想到会这样惨烈，整个钟家，在大局中，一直明哲保身，从来没有人肯站出来独当一面，失却了所有的血性，唯有老钟头，一个人苦苦支撑。而刘家呢，刘义何尝不是这样，刘庆走后，刘家只剩下他一个人，支撑起了全部。
“呵呵呵……”六姨婆忽然又笑了起来，说道，“你阻止不了秦夜的……我们，计划了那么久，是你说阻止，就能阻止的么……”
“你从一开始就是秦夜的人。”我说道。
“不，我一直在动摇，我想过很多办法，但不可否认，我很早就认识秦夜……”
“之前有你参与的所有事情，实际上真相都是最简单的那一种，”我说道，“都是你做的，你设计的，可偏偏大家都以为不是你……”
“对……呵呵……”六姨婆说道，“我想，搅浑这水，来看看最后到底是谁能冒出头来。只有秦夜，只有秦夜……我太迷茫了，我不知道灵山十部该怎么办，但秦夜他知道……他比谁都清楚。”
“你以为他是对的。”我厉声说道。
“他是对的。”六姨婆笑道，“我信他。”说完这句话，他忽然往自己胸口一派，最后吐出一口气来，头一歪，没了气息。
342。铸魂大阵
六姨婆终于还是死了，她在我的脑海里，似乎已经死了很多次了，接着又活过来，再次死去，失踪……而这一回，她终于是彻底的死去了，就在我面前。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好像特别沉重压抑。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楚天姬一拍我的肩膀，我猛然抬头，却发现，乔承恩原本躺倒的地方，已经没了人影，只留下大片血迹。
他胸口的伤触目惊心，我满以为他不可能再逃走了，可是，却又一次让他逃了，我心里一阵懊丧。
然而，一切容不得我多想，就在赵枫的身体也在痛苦和腐烂中彻底坍塌下去的一刻，突然。我感觉到了异样的灵气，由远及近冲击而至。
而且，似乎不是一个人的灵气。
我急忙挥手，想要抽出鬼母刀，我这个时候才发现，我根本就没有什么鬼母刀了，鬼母刀已经成了我手掌低下的一缕黑色光华，还有聚散的灵气。
而这时候，楚天姬却挥手一招，顿时。我周围包裹起了浓重的灵气，不远处的楚天耀也同样慢慢消失。我知道这应该是楚天姬的术法，显然，她知道是谁来了，不想让那个人见到我们。果然，不一会儿，灵山十部的人就气势汹汹的杀进了祠堂，为首的就是赵青松。我心里暗暗好笑，刚才浴血奋战的时候没见他们来，现在打完了，他们倒是想来捡漏了。
不过看样子，他们应该是什么便宜都捡不到了。进入祠堂的片刻，赵青松显然也一惊，接着，冷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想来捡便宜是么？”楚天姬淡淡说道。
“你也在这？”赵青松冷声说道，接着干咳一声，看起来也不想让人知道他和楚天姬有过联络，说道，“楚山教的人，你是在帮乌衣道圣宗打扫战场么？”
“我做我的事。他们做他们的事，没太大关系。”楚天姬冷冷说道，“你们可以回去了，这里没有任何你们想要的东西……战斗结束了。”
“结束了？”赵青松蹙眉问道，“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这里没有你们要的东西，但有我要找的人！”楚天姬嘴角勾了勾，我从斜侧面看见，她的神色异常冰冷。而这个时候，赵青松的目光也落到了一旁的棺材上，他忽然一个箭步来到棺材前头，往里头一看，接着又闪身回去，笑道：呵呵，原来还有这么大的一个筹码在这里，你对她有兴趣，凭什么说我们就没有？
说这话的时候，那十几个灵山十部的人，已经做好了出手的准备，他们想要来抢夺白灵，的确。大概在他们的脑海里，白灵是乌衣道极其看重的人，也可以说是乌衣道的命脉和弱点，他们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而楚天姬不动声色，淡淡说道：你们在我这里未必带的走她。
“哼……”赵青松冷声说道，“我一个已经能和你打成平手，狗日的，让他们夺下白灵，绰绰有余。”
“是么？但你们杀不了我。”楚天姬说道，“这难道不也是事实么？只要你们杀不了我，楚山教就总有报复的机会，你们别忘了，楚山教最擅长的，就是阴邪之术和施毒偷袭，就算你们在正面战场上占尽优势又能如何？你们难道想试试大门都不敢出的滋味？”
说这话之后，赵青松脸色一变。
“还有你，赵青松。”楚天姬淡淡一笑道，“是谁给了你自信，说自己能和我打成平手的？真是有意思，不如我们先单挑试试看？”楚天姬周身烈风涌起，旁边的灵气骤然凝聚了过来，地面上一些木屑碎片，开始朝楚天姬的周边聚集，而且聚集的速度相当快，有两名道行较为地位的灵山十部弟子，明显已经有些站不稳了，他们的两侧，出现了一个个小小的裂缝，而且在不断的把人往里头吸。
这个术法我领教过，如果这人吸进去。绝对是会被里头腾冲的灵气扯碎。
灵山十部的人群中，已经有人发出了一声声惊叫，而显然，赵青松也按捺不住了，大喊了一声：“够了！”
楚天姬笑了笑，慢慢收手。
“狗日的，你不就是仗着自己有百年道行么？”赵青松怒道，“我若修炼那么长时间，未必就没你强。”
“但我不会给你修炼那么久的机会。”楚天姬淡淡说道，“你们走吧，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让你们和圣宗对阵，不必要急于一时。”
“大哥……”一直没说话的赵青峰，一脸不甘心的样子。而赵青松拦住了他，接着看着楚天姬，又说道：众所周知你也恨这个白灵。我们之间没有必要到这一步，交给我们，一样能让她痛苦不堪……”
“我的事情，需要你来管吗？”楚天姬冷冷说道，“需要你来自作聪明吗？”
赵青松一脸的愤怒，但还是退了一步，踟蹰了片刻，最终不得不说了一声“走”，灵山十部的人，则开始渐渐退去，所有人都是一脸的不甘心，但却又无可奈何，不过，没有人敢轻举妄动，也没有哪个不要命的再返回来。他们来得很迅速。走得也不慢，一会儿祠堂里就没有别人了。
似乎是确定了没有人还会返回来，楚天姬伸手撤去了我面前的灵气障，另一边，白脸男的身影也浮现了出来。
我本来想开口问几句什么，但是楚天姬却招呼我说，赶紧先把白灵从棺材里拽出来，一直躺在里头肯定对身体和灵气的损伤都很大，我赶紧点了点头，我们很快就把白灵扶了起来。白灵的气息还算平稳，只是周身冰冷，当我把她从棺材里抱起，放在一边的立柱下头，想要把自身灵气灌入她体内。再用符灰帮她稳定心神的时候，白灵却忽然睁开了眼睛，瞪眼看着我。
接着，又扭头看着另一边的楚天姬和白脸男。
看见楚天姬的片刻，她猛然一震，二话没说，伸手就要打过去，我一把抓住白灵的手臂，说道：白灵，做什么。是我们救了你！
白灵愣住了，过了很久，才慢慢说道：为什么救我，你们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你们知道救我意味着什么吗？
我心头也是一紧。难道说，这一切都是白灵自愿的？如果不是的话，她怎么会忽然说这种话，这个时候，白灵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赵枫腐坏的肉体上。不由得再次叹了口气，说道：铸魂大阵，要再次延迟起作用了，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她突然等着楚天姬，说道，“这是你的主意吧？一切都是你……”
“你想说什么我无所谓。”楚天姬说道，“不过，事实是，我根本不知道铸魂大阵有什么用，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想让一切变回原本的样子。对谁我都会这么说。而萧云现在已经渐渐回忆起了曾经的一切，很多事情，是阻止不了的。”
“不！”白灵忽然大叫了一声，接着，突然扭过头来，看着我，怔怔的说道，“你，你都知道了……”
我明白她的意思，而那份回忆，那个事实，我已经渐渐接受了，于是，我也点了点头。
白灵笑道，“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死？为你自己复仇？你难道不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
“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多问。”我说道，“我只想知道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铸魂大阵，到底是什么？到底要用来做什么？”
343。乌衣道与楚山教
“我所知道的铸魂大阵的作用，除了凝聚魂魄修炼阴毒术法之外，只有一样，那就是引导魂魄进入肉体，这难道不是乌衣道圣宗想要大面积复活门徒所造出来的？你觉得，他们还要玩什么别的花样？”楚天姬说道。
楚天姬说出的，正是我们一贯来的理解。
圣宗是为了复活更多的门徒，让他们从沉睡中醒过来，这样，就能够更快速的简历自己的军队，从而威胁到整个道门，甚至威胁到整个社会，到了那个时候，他们甚至有条件和任何势力谈筹码。而且，铸魂大阵，显然也可以凝聚魂魄的力量，从而让秦夜修炼得更加强大。这便是他们的野心。
难道这一切都是错的，难道这里头还有什么别的内幕么？我心里一阵阵的不安。看着白灵。
白灵似乎根本没有理会楚天姬，自顾自的说道：“你们也许只知道铸魂大阵有吸魂和炼化的作用，但却不知道，吸收和炼化这个过程，本就包含着许许多多的东西，吸收与炼化只是结果，而剥离魂魄，萃取灵气，也是其中必不可少的过程，你们想过没有，铸魂大阵可以反过来使用，不仅仅可以把灵气凝聚过来，也可以抽离别人身上的灵气，甚至从本质上改变一个道门中人的魂魄，你想过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吗？”
“改变，抽离……”
“你一个道门中人变得没有道行。”楚天姬皱眉，冷冷说道。
她顿了顿，又说道：但若是那么做，有一些道行低位的人，又或者有一些三魂不稳，七魄有缺陷的人，就会因此而死去。而一旦有人能够随意操纵者术法，那么，道门之内，甚至将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呵呵，秦夜打的这如意算盘，难道白灵你不懂？”
“但现在。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法，铸魂大阵能够散气，吸收，也能重塑，能够把一名由灵气和道行支撑的乌衣道人，最终变成一个普通人，也能够重塑和稳固他们的三魂七魄，让他们正常生活。乌衣道人，也有继续活在这个世上的权利。”白灵说道，“而萧云哥，乌衣道人不像你那样，只要是受到致命伤害，就能够回归本源，成为元婴，带着尘封的记忆重新回归母体，再慢慢长大，而且在成长中找回自己的记忆，他们不能。他们找了几百年重新成为人类的办法，可是从来没有成功过，他们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要继续活下去而已。”
说到这里，白灵站起身来，而我也叹了口气，起身看着她。
我是第一次听到自己这样的“能力”，但我居然感觉一点儿也不震惊，好像早已经想到了，一切本该如此。而不得不说，白灵的这一席话，解开了许多疑惑，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楚天姬会说，我只有一世，何来的前世，我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明明只有一世，却还有幼年时候的记忆，而我仿佛过了好几个幼年和童年一般，那些重叠交杂，如梦似幻的记忆，终于开始渐渐明晰了起来。
白灵继续说道：我也曾是乌衣道的人，我明白轮回之后，又在修炼中找寻自己丢失的一切的痛苦，这一世，我或许幸运一些，因为投在了灵山白家，投在了离当年的我们最近的地方，获得姆妈娘娘的垂爱，这才在很早就恢复了当年的记忆……
她顿了顿，又说道：萧云哥，白灵起初也不理解秦夜，所以才会和他分道扬镳，可现在，我明白了很多事情，也明白了那些人的痛苦。
“痛苦。”我笑了笑，往前一步。看着远处，说道，“白灵，或许我说一句话，会让你感觉不高兴，但你有没有想过，人的生老病死，不过都是天数常理，凭什么别人能死，他们不能死。”
“他们不是不能死，没有了道行的支撑，他们会变得像普通人一样，”白灵说道，“他们有的已经二十来岁，有的已经三十几岁，最大年纪的已经五六十岁，他们的日子，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多……重塑之后的身躯，依然会慢慢老去，最后衰亡，萧云哥，乌衣道圣宗的人，只是想正常的活一世，别无他求。”
“就因为，他们曾经是英雄，却被人算计，在那一世，统统受到魂魄抽离，白斑折磨的苦痛。”这个时候，楚天姬居然开口了，说道，“而且，还无法正名，被道门中人作为邪恶的代表永世唾骂……”
“圣宗？”我愣了一下。
“整个乌衣道。”楚天姬叹了口气，说道。
“乌衣道，为什么会覆灭。是谁算计他们，让他们被人唾骂，还受到魂魄抽离折磨的痛苦？”我不由得瞪大眼睛，但就在这一刻，我忽然感觉胸口一阵剧痛，脑子里似乎回想起了什么，我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过了很久，才说道：是我，对吧……
“萧云哥……”
“当年，是我算计了整个乌衣道圣宗，让你们的地位一落千丈，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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