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欢点点头,他早就看见了,不愧是两个不合流的家伙,对面而坐,却不曾对谈,各自与旁边的人闲聊而已,看来还是有着不小的隔阂,泾渭分明,只在自己的小***里溜达而已。
“走!介绍两位朋友你认识!”周季拉着沈欢来到两个年轻学子旁边。
这两个年轻人,沈欢一进来就注意到他们了,实在是太出色了点,一身白衣,丝绸绒毛,气质比之那个钱玄还要高上几分,而且年纪只与他相约而已,其中一个看状比他还要稚嫩。
“王兄弟,来来来,周某介绍一位朋友你认识!”周季热络地与两人中年纪较长的人打着招呼,“这就是周某与你提起过的沈欢,沈兄弟,这位王旁兄,可了不起,他爹是当朝制诰王介甫大人!”
“什么?王介甫!”沈欢眼珠都大了,这个名字,也许后人听了要陌生,但若听到他的原名——王安石,那可就大名鼎鼎了!历史上最强悍最牛气的改革家,无数人礼赞的千古名臣,被外国佬列宁誉为“11世纪中国古代最杰出的改革家”——王安石!
沈欢只觉得腿都有点软了,虽然面前站着的只是他的儿子而已,不过王安石这人,给他的印象太深了,可以说,是这家伙和他的后继者把北宋朝廷搞得乌烟瘴气!不错,他在改革上确实有着莫大的勇气,不过事情是有勇气就能做得成的么?要比勇气,去和西楚霸王较劲吧!但是结果呢……
王旁?沈欢疑惑了,貌似王安石儿子里,不是很出名呀,倒是那个王雱,年少多才,却心狠手辣,在朝政上最喜欢用“征诛”之术,把反对者通通都踩到脚下去,不听话的就把他放到外边去钓鱼。记忆里,鼎鼎大名的司马光被他整得郁闷地回洛阳写他的《资治通鉴》去了,那个更大名鼎鼎的苏轼苏东坡,也挨放到外地去唱他的“大江东去”。真是一个强悍的人呀!
一想到王安石这个儿子,沈欢寒毛都竖了起来,好在眼前此儿子非彼儿子。撇开其他遐思,先给几个马屁,把对方拍得高兴再说,俗话说好的开始即是成功的一半。于是什么“久仰佩服如雷贯耳”等语汩汩而出,直拍得王旁面红耳赤才罢休。
正当沈欢拍得心旷神怡的时候,瞥见王旁身边的那位小哥面露不豫之色,不禁愣了,问道:“王兄,这位兄台怎么称呼?”
“哦!”王旁醒悟过来,“沈兄,这是舍弟王旋。以前因为年幼,未曾见过世面,如今带出来见识一番,也好长点眼光。”
沈欢更郁闷了,王安石什么时候冒出这么多儿子来了,记得史书只提到他有二子二女而已呀,难道这个是西贝货?有了怀疑,自是不肯再信,仔细打量这个王旋,还真别说,若为男子,俊俏透顶了,只见他面白唇红,皮肤白皙娇嫩,简直比宋玉还宋玉,太打击男人了,还让大家混不?
再往下一看,因为年岁尚小,不能看出是否有喉结,再往下……呃,也因为年小,看不出发育情况;身材嘛,比自己矮小些须而已。这样都分辨不出来?得运起金睛火眼,令他难以遁形!哈哈,终于露馅了,珠圆玉润的耳垂虽然施了白粉,仔细盯着看,还是不难发现那细小的耳孔,正是佩带耳环的地方也!这个时代可不比后世那个人妖遍地走的世界,这里只有女人才打洞穿耳环!
果然是西贝货!看来是王安石那家伙的小女儿无疑,易裙下钗,也来这男子的世界风流!
“看什么看!”号称王旋的小妞不客气的瞪眼说道,声音清脆;本来她也想做得有礼貌点,奈何沈欢的贼眼就在她的身上溜来溜去,怎不令她羞恼!对方目光灼热,令她有无所遁逃之感,好像一切都给对方看穿一般,见着这家伙似笑非笑的表情,再也忍受不了,只得出声喝道。
“没有看什么!”沈欢呵呵笑道,“只是要赞扬小兄弟俊俏得紧,不知可否婚配,某不才却有位小妹,自小仰慕俊俏美男子,若是小兄弟尚无家室,不才倒是可以做上一媒。”
“啊?”王家兄妹吃了一惊。
“玩笑,玩笑而已!”沈欢赶忙说道,这古人,有些国际玩笑是不能开的。此时这边只剩他们三人落席而坐了,周季作为主人,坐西面东,招呼着众人。
王旁闻言无奈一笑报之,心里却暗自郁闷,哪有才认识即拿妹妹来说事玩笑的,这人,还真有点意思。
倒是那个王旋,冷哼一声,轻声骂道:“登徒子!”
“谁?谁是登徒子?”沈欢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笑开了花,来这个时代,好久没有这样开怀了,逗一个小女孩玩,真是有趣极了!
王旋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沈欢差点被呛到了,心里恨死了宋玉那家伙,他做登徒子做得理直气壮理所当然,还写出一首什么《登徒子好色赋》,而他,没做过,却挨冤枉,真是岂有此理!
玩笑开完,沈欢转而为正事了,旁敲侧击地审问王旁,打听王安石的现状。他记得,王安石应该会在最近回江宁丁母忧,直到四年后宋神宗登基才召回开封。而王旁也没有提防之心,愣愣地向沈欢说出父亲王安石对如今朝政有所不满,有了退隐的打算,语气中尽是担忧之色。
“退隐?”沈欢冷笑不已,以王安石那个不甘寂寞的品性,会真的退隐么?想来是在做着孔圣人所说的“待价而沽”吧?说实在的,沈欢对于王安石的感情很是复杂,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他学史出身,难道还不了解王安石的某些真相么?
王安石此人,才学无双,若做学问,那是一等一的高明,后世给他“唐宋八大家”的称号就证明了这点;就是为一方大官,也可造福百姓,但是,他在朝政上的为人,却显得心胸不阔了,甚至有点刚愎自用。当然,他对大宋天下的忠心,那是无可质疑的,可难道说被他流放在外的司马光、苏轼等人就是奸邪小人了?这话说出去估计无人肯信吧,可偏偏是王安石的后继者们,把这些人打为“奸党”一列,还刻碑颁行天下,连死了的人也不肯放过!
又因为后世各种刊物对他的正面宣传,先入为主,对于王安石的光明一面是深入沈欢内心的,直到后来学史了解到王安石的另一方面,也依然不改对他的好感。如此一来,沈欢对他的感想,可就复杂多了!
最后不管怎么说,对于这个历史名人,沈欢是既佩且怕,也存了见上一面的打算。如今认识他的儿子,想来机会不远了吧。先趁他回江宁之前见上一面,解了这条历史情结,等再见着司马光,就把大宋朝今后二十年两大风云的千古人物给一网打尽了!
今后朝局风起云涌,诡异莫测,自己该何去何从,沈欢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渐渐有了随波逐流的感想。唉,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当。中秋佳节,先啃个月饼充一下饥。嚼了几口,觉得味道不错,不禁佩服周季老爹的厉害,自己只给他讲了一下后世月饼的模样与制法而已,他还真把这些东西给鼓捣了出来,虽然还逊色几分,却比这个时代的要美味多了!
这不,新式月饼才一面市,即引起市场轰动,周氏酒楼的月饼也一炮打响,在月饼市场上独领风骚,一枝独秀。周大老板见有利可图,加大了制作分量,全部抛入市场,占据了月饼市场的大半江山,令其他月饼商家痛心疾首不已。物以稀为贵,周氏也凭此大赚了一笔。据周季所云,这几天他老爹睡觉都在发笑。还说要好好谢过他这个出谋划策之人呢!
“谢我吗?”沈欢心里偷笑,觉得周大老板真是一个聪明的商人,值得信任,看来自己以后与他还有可以合作的地方呀!沈欢心头隐隐有了别的想法。
“沈兄,这月饼不错,是市面上最好吃的了!”王旁手把一个月饼,吃得津津有味,而旁边的王旋,吃相就文雅多了,小嘴嚼月饼,生怕月饼疼了似的。
吃掉手中的月饼之后,王旁又问:“沈兄,酒饭过后是不是有什么活动呀?据周兄说接着有精彩的节目呀!”
沈欢笑道:“沈某也不是很清楚,看云飞兄怎么折腾吧!”此时周季正周旋于众人之间,威风八面,八面玲珑,只觉高朋满座间宾主尽欢!实在是一个天生的外交家呀,得了他父亲的几分真传。
酒过三巡,这时候大家吃饱喝足,赏月这一阶段也被提到了台面上来。文人赏月,不过诗酒而已。酒已差不多,最能体现文人价值的诗赋也该出场了。
这时有人走到窗边,抬头看着天上皎皎明月,一时灵感上来了,争先把李白的《对月饮酒》给吟诵了出来: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抑扬顿挫,字里行间也包含了深情,借着些须醉意,倒也把李谪仙的豪迈与潇洒表现了七八分出来,一时把众人的文人情怀给提了起来。
而座中的沈欢却知道,今晚的肉戏也即将登场了……
第七章 明月
“好!中秋佳节,素月当空,才子咸集,正是把酒邀月,酾酒赋诗的好时光!”周季作为主人,待那人吟诗完毕,当即拍案而起,意态雄骄,大有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气概,“各位,如此大好时光,何不留下佳句墨宝,也好让敝楼沾点风气!”
众人喝了点酒,早已有三分醉态,又都是文人,最好这一口,给人一撺掇,更是难以自禁,全都高声喊“好”起来。 //
沈欢不禁佩服周季调节气氛的能力了,他这位大哥,年龄长他几岁,却极不稳重,有时候还像一个活宝。不过他心思玲珑,极善钻营,是一等一的经商高手。他老爹真是看走眼了,这种奇才,不应该送到书院去荒废,而应该手把手教他经营之道,弄不好以后还真能造就个开封首富出来!
周季给他筹划出彩的时机就要到了,沈欢瞥了一眼钱玄,只见对方脸现微笑,显然是极有把握的样子。笑得真阴险,沈欢暗骂一声。转头再看传说中极有才华的范一农,此君面无表情,严肃端坐,只时不时向旁边的那位学子点点头而已。
“假正经!”沈欢又骂了一句,看来今晚的主角将在自己与这两位中产生了。诗词么?沈欢阴险笑了笑。
“肉戏要来了!”沈欢好心地向旁边的王旁提醒。
“什么?”王旁愣了愣,没听清楚。就是那个王旋小妞,也一脸疑惑地看着这个令她感到别扭不爽的家伙。
沈欢笑道:“王兄没听清楚吗,把酒赋诗呀!王兄可要做好准备了,免得到时反应不过来。”
王旁这回点点头,感谢沈欢的提醒。倒是他一边的王旋不依了,冷笑道:“依王某看,沈兄才要小心为是。我二哥才华横逸,区区诗词,又怎难得了他?”
“哦?”沈欢吃了一惊,暗怪自己失算,王安石的儿子在身边,出彩的名额中又怎能缺得了他!虽说这个王旁名不见经传,不过他老爹可是“唐宋八大家”之一呀,家学渊源,实力也不容小觑,不要看他年纪小就以为好欺负,像他大哥王雱,据说十五六已能给《老子》和佛经做注了!这简直是天才少年呀!
“原来王兄也是位高手!”沈欢哈哈笑道,“等一下我俩切磋切磋!”
“指教还差不多吧?”王旋冷眼打击。
“这个……”沈欢真是后悔死了,刚才不过觉得有趣与此妞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而已,需要记恨到现在吗?真有种遇人不淑的感觉。
“小……弟!不要胡闹!”王旁年纪还轻,脸皮更是浅薄,经不起两人互相的抬捧,红晕从头皮直下脖子,瞬间成了关公的脸皮。
“沈兄……”王旁转头唤住了沈欢,“家弟年幼,失于管教,多有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沈欢打断道:“王旁见外了,既是朋友,何需客套,随意就好!”心里却暗暗点头,名门出身,涵养气质就是不同于众,这份气度,真令人既是心折又是羡慕。沈欢自认做不到这番彬彬有礼。王旁如此人物,就是不知道他父亲与大哥又是怎样的情景。貌似,他们两人在气度为人上,都没有这般谦逊。越来越希望能与王安石这位历史名人见上一面了,就是不知道眼前这两位能不能引见一下。不过直接开口,又显得太过唐突。再说了,人家王安石文名天下传唱,又是当朝知制诰,地位尊崇,实在没有接见你一个无名小卒的必要。
沈欢越来越觉得名声的可贵与迫切了!
这时又有几位士子吟诵了几首前人写就的中秋诗词,却无一新意,不由令人失望。看看时辰差不多了,本来一脸笑意看热闹的钱玄倏地站了起来,轻拍桌子,咳了一声。
这下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他身上了。沈欢再次打量众人,看到范一农的神色更严肃了,自己也跟着心里一紧,定定地瞪着钱玄,看他要耍什么花样。钱玄既有才华,又是官宦子弟,自有傲气,从小又是别人的视线中心,沈欢毫不怀疑他在此聚会上有大出风头之举。再说了,沈欢年小,又由嵩阳分院院长亲自引进到甲班,他不相信在书院里手眼通天的钱玄会对此不知情。贡试推荐名额揭晓日期不过半年了,在这个关键时刻,自己的到来,他会不感到压力与紧张?
正如沈欢所料,钱玄感到压力了。他这些年进甲班辛苦勤奋,为了什么?不就是那个推荐名额么!虽然说他父亲是从五品官员,不过这个五品就是一个砍,迈得过去,就一片通途,迈不过去,一生如此作为了。如今看来,年事已高又无作为的父亲是没有理由迈得过去了!那么,钱家的希望,可就落在他身上。虽然说凭着官人子弟可以获得推官,不过毕竟不是正途,没有多大作为。要想辉煌,还需科举。然而天下才子多如牛毛,他虽自诩才华高超,也实在没有必胜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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