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蔡卞又不敢放肆了。
“说吧。”沈欢呵呵笑道,“不要有什么顾忌。”
蔡卞沉吟一下,道:“商贾都是无利不起早的,报导吐蕃物产丰饶便宜,是让他们起了利益之心。也就是让他们觉得把吐蕃之物多多贩卖到大宋,是有利可图的。接着报导吐蕃不堪大宋一击,等到召集他们筹钱的时候,说明我等要对吐蕃用兵了,他们肯定更会觉得有大利可图。当然,不是每个商贾都有这样的魄力,不过总会有聪明人存在。老师这是要打心理战呢!”
司马康也明白过来,叹道:“子贤,你一向都是有着千奇百怪的主意。不过你这个徒弟真不简单,瞬间就能明白你的用意。”蔡卞赶紧说道:“这都是老师往日教享的功劳。老师总是说看情况想问题要多变通,要换位思考,刚才学生就是把自己想象成大商贾,想象作为商贾听到这样的消息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沈欢倒是有了一丝惊喜,蔡卞这个天才还真能举一反三,跟着自己没多久就受到了感染,进步很大。
不错,他是在打心理战,也是打舆论战。每逢动员,没有什么比舆论更有效了。
诚如蔡卞所说,他就是要在报纸上报导这些情况,他不指望每个商贾都明白他的用意,不过只要有一小批了解就行了。
逐利是商人的天性,吐蕃物产丰富,经济却不发达,战争胜利后获的的物资,拿到大宋绝对可以获取高额利润。百分之百的利润都不在话下,后来的老马告诉我们,这足以让商人铤而走险了。资本都是**裸血淋淋的!
司马康保证说道:“子贤放心,为兄回去后就让底下之人加紧把文章写出来,明天就发出去。一连发个两三天,也能让很多人了解情况。届时子贤也就可以行动了。”
沈欢点点头,心里却有点叹气,他与司马康毕竟四年多没打交道了。也不知道会配合得怎么样。刚才如果是欧阳发,一听沈欢的主意肯定就能明白他的用意,哪用蔡卞这个年轻人来点醒?
希望随着交流的加深,两人能够配合得更默契吧。
舆论,经过报纸这三四年的发展,已经显得越来越重要了。就说开封吧,因为印刷术的公开,有钱有势之人也玩起了报纸杂志来。杂志方面司马康主持的《文艺》因为资源多人脉广,还保持着一家独大的地位。
至于报纸,除了他那家与之抗衡。这两家报纸都比较政治化,前者为司马光等人摇旗呐喊。后者则是王安石的喉舌。
两家这两年可以说是针锋相对。
不过作为报纸来说,它们不如《海州日报》受欢迎。因为海州方面更多是报导民间事情以及各种趣事。政治方面除了宣扬一些海州的政策外,并没有嘴仗的阵地,政治味道淡了许多,更受民间百姓欢迎。
因此海州日报行销全大集,开封的这两家日报更多是官场之人看阅而已。
不过不管怎么说,对于报纸的运用,谁都比不上沈欢来得清楚与注重。
舆论方面有司马康负责,至于召集富豪商贾还得选出一个最佳之人。他堂堂三司使,总不能连一些琐碎之事都要去与商贾商谈吧;再说了。他久离京城,又哪里知道哪些商贾最有钱?
到底要用谁呢?与他合作多年的人基本上都留在了海州,这个京城还真一时选不出一个合适的来。
在他低头琢磨这个问题的时候。司马康突然叫道:“到了。”
马车停下,几人下了马车。
沈欢抬起头来,“春风酒楼”赫然入目,他突然明悟几许,不由暗喜:这个最佳人选有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拉起大旗
酒楼,卫到二楼,一路牵引。在西边厢房外找了个架
“子贤,到了。”司马康微笑一指房间,随手掀开门帘,径自进去了。
沈欢随后进门,张眼一看,已经有两个人坐在里面了。两人见有人进来,倏地站了起来迎接。
“子由兄、元直,是你们!”沈欢眼睛一亮,大喜过望,奔向两人,把臂哈哈大笑。
原来等候在内的是苏辙与王旁!
王旁沈欢能够猜测得到,毕竟他这些年都与司马康一起主持杂志与报纸之事。司马康呼朋唤友,没有理由不叫上他。
至于苏辙也在京城,则出乎他的意料了。以前在海州时还听苏轼说他弟弟也出了京城,到河南做推官去了。怎么这个时候还在京城?
“子贤,几年未见,风采依旧呀!”几人坐下后,苏辙不由笑着寒暄。
“彼此彼此,子由兄也不例外嘛。”沈欢哈哈大笑。
在场的蔡卞当然没有座位,站在几人后面打下手,倒倒茶斟斟酒,跑得蛮勤快的。
四人围坐在一起,相对而坐,司马康与苏辙坐在一边,而沈欢的旁边则是王旁。
沈欢转头看了看王旁,此君年纪如今与沈欢差不多,以前青涩的模样全没有了踪影,换之而来的是成熟与稳重。虽然还没有苏家兄弟的长须,坐在那里就像禅定一样。稳重平和,丝毫没有其父那股凌厉之气。
拍了拍王旁的肩膀,沈欢感慨地道:“元直,四年未见”唉!”
王旁也甚是激动,他与沈欢相交于未达,有着常人没有的感情,凝视沈欢,他也颤着嘴唇说道:“子贤,这四年”不容易呀!”
他算得上沈欢的大舅子,然而四年过去了,倒是与沈欢有点生疏了。
司马康见状赶紧捧起酒杯,笑道:“来来来,今日重见子贤。我等好生喝上几杯。”苏辙也端起酒杯,豪气不减乃兄,大笑说道:“好,今晚不醉不休。”
几人喝下酒水之后,放下杯,司马康却说道:“今晚却是不能醉了,子贤有吩咐,某今晚还得回报社连夜开工。”
“怎么?”苏辙大感扫兴,一会儿又来了兴趣,“子贤又有动件了么?”
沈欢摇摇头苦笑说道:“为朝廷办事罢了,算不得私人之事。还得感谢公休兄盛情,麻烦你了
司马康不满意沈欢的说辞,直让他莫要客气。
眼睛转了一圈,司马康笑得更欢:“子由、元直,想必你等还不知道吧,子贤如今已经是当朝三司使,三品大员了。今日官家才下的任书。明日想必整个开封都要知道了。来,为子贤高升再干一杯!”
“什么?”苏辙与王旁皆是震惊,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沈欢。
仔细瞧了又瞧,实在为对方的年纪感到不可思议。这么小就是三司使了?
他们没听错吧?
“稀罕吧?。司马康大笑不已。
他知道沈欢是自己父亲的得里助手,这些年父亲的劳累与压力都看在眼里。沈欢能够回京帮忙,他欣慰不已,总算有个人可以为自己的父亲分担一二了。
苏辙与王旁闻言都是点头。
他们的心思有点纷乱了。苏辙感到了一丝苦涩,当年他们苏家兄弟同科进士后,仁宗他老人家亲自说了一句“为后世得两相才”传扬出去,几乎就是他们苏家兄弟的座右铭。也成为他们行事言为的准则。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已过而立,他们都还在五六品官衔打转,他大哥还远在海州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京。而他沉沉浮浮,回京出京,再回京,也依然没有多少长进。
再看看比他们要小好多岁的沈欢,除了些许挫折外,官路亨通如今更是贵为朝廷三司使,已经把距离越拉越大了!
这点心酸与枯涩,既是为自己,也是为官场中人感到些许悲哀。因为话说回来,与沈欢一相比,他们总感觉自己白活了这么多年。
王旁心思就复杂多了。
一边为好友的升迁感到由衷高兴;一边又大是担忧,他虽然不在官场,不过毕竟是相门之子,对政治这些东西并不陌生。朝堂的形势他更是把握得极其敏感,他也知道沈欢回来”必然是导他父亲作对的。
一边是朋友加妹夫,一边是父兄,他夹在中间,为难之处不比王徽要少。
暗叹了一口气,顺其自然吧,他也不争强好胜。这些年,他这个王安石之子不也是与司马光之子相处的很好么?
“子贤,熙成长得很漂亮,也很聪明。”王旁回过神来,想起今日妹妹带着外甥来访的情景,不由高兴微笑;却又有一点遗憾,毕竟沈欢没有过来,算不上一家团聚吧,少了一点美满。
沈欢一愣,终于恍然想到王旁毕竟是王安石的儿子,在坐之中,其他三人都隐隐算是司马光的人。也就是说,王旁是最为难的。
沈欢有点尴尬了,赶紧说道:“什么时候有空元直带上你家的孩子到我家去,让我也见一见
王旁在沈欢去海州的那年,终于由王安石给他挑了一个媳妇,是京中官宦人家的女儿,据说知书达礼,温柔
也是王旁的良四年下来,两人味了一子朵王安局最开心之事。
王旁点点头应承。
沈欢又向苏辙差开了话题,问:“子由,前些时候小弟听子瞻兄说你在河南做推官,什么时候回京,如今在哪公干了?”
苏辙摇头叹气:“比不得子贤你呀。苏某也才回京一个多月,由河南推官擢为大理评事
大理评事是六品以下的官职,说它重要。却又不显贵。说它不重要,却又不是闲职。
沈欢笑了笑:“也好嘛。接了子瞻兄的衣钵。”苏轼曾经也做过大理评事。
苏辙闻言笑得更苦了:“上不上下不下,说的话也没人听,苏某也只能无奈做一做
沈欢闻言心中一动,苏辙此人文学之上的才华肯定比不上苏轼,不过政治上也许就因为一分鲁钝,却显得更为持重一点,更为务实一点。
不过他持论基本上与苏轼保持一致,是寒暑派的代表,先是要改革,王安石上台之后就反对太烈,之后又不满太过保守。苏辙也因为这样仕途比较坎坷,王安石初上台的时候。看重他的才华,让他在制置三司条例司做一个校理,算是骨干人才了。不过王安石一系列法令出台后,他就反对其中一些不大合理,让王安石放出了朝廷。从此也就贴上了保守派的标签。
沈欢突然有所明悟,在海州,教育上他有欧阳修,在舆论上他有欧阳发,在政务上他有范一农,在海关上他有苏轼,在商务上他有周季。这些人像是按着他的指挥棒在发挥,这才成就了他。
如今在京城却大大缺少这样的人来配合。司马康可以抗上舆论的大旗,至于政务上,还缺少一个伙伴。
现在一看,眼前不就有一个最佳人选么?
苏辙怎么说都是宋仁宗口中的“相才。之人,才干见识自是不浅,而且他有心仕途,追求进步,如果把他拉拢到自己身边,像苏轼一样改造改造,不由是一大助手了?
沈欢大为心动,趁着几人喝多了几杯之后,他试探着问苏辙:“子由兄,你算术还不错吧?”
苏辙闻言一愣,不明所以。点头说道:“数是君子六艺之一,苏某不敢不勤奋钻研。子贤问这做什么?,小
司马康在一旁笑了笑,饶有深意地看了沈欢一眼,却是不说话,端起酒来抿了一口。
王旁也是不解地看着语端
沈欢笑道:“子由兄不是说在大理寺做得不愉快么?如果你愿意,可以到三司衙门来与小弟一起奋斗。”
司马康闻言笑得更欢!
苏辙却是一愣:“这个”他有点心动了,想一想怎么也是三司衙门要有前途得多;唯一有点尴尬的就是去了三司衙门,他就是沈欢的手下了,从朋友变成手下,这个转变还真难以让人一时接受。
沈欢进而又说道:“如果子由兄愿意。明日小弟就向官家推荐子由兄到三司衙门公干。至于做什么”,你看出任三司副使怎么样?子由兄如今也三十三岁了,做几年三司副使,进入朝堂大臣眼中,正是其时。做得好了,也可以名正言顺地提到政事堂去,也不辜负仁宗他老人家对你们苏家兄弟的评价嘛。”
苏辙大为吃惊,嘴张得合不起来。
虽然说三司副使这些官位品阶也不是很高,而且大宋朝对于这一位置的设置也比较乱,不过总体来说,要比在大理寺要有前途多了。而且三司衙门一般要求比较专业,三司副使与正使品阶是差了好几位,可一旦三司使去任,最佳接任之人还是三司副使。
只耍成为了三司使,以后升为参知政事也就很名正言顺了,是成为宰执的一条寻常之路。
沈欢又道:“三司副使应该不至于埋没子由兄的才华了吧?。
他是真的希望苏辙能够答应,一个是人才紧缺,一个是如今三司衙门还是王安石的重点势力地区,像副使曾布等人,都是王安石这些年一手提拔上来的,是他们的骨干。沈欢去做三司使,怎么可能不扶持自己的势力?
他也要开始为将来做打算了!
苏辙当然没有反对的理由,不过刚才的犹豫让他现在更犹豫了,一口答应下来,岂不是令自己显得很势利?
“这他大大为难!
“子由,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司马康如今对于人性了解得通透,赶紧出言帮助两位朋友,“子贤是我等朋友,你有帮他的义务呀”。
沈欢感激地看了司马康一眼,又对苏辙说道:“是啊,子由兄,如今小弟在三司衙门孤零零的极其可怜,真的需要你的帮助,还请你不要推辞。”
“这”好吧。”苏辙也不是婆婆妈妈之人,一口应下,“怎么操作就交予子贤你去办了。你的盛情,苏某承了
沈欢这才满心欢喜,哈哈大笑,推杯换盏,几倍下独之后发现王旁显得有点闷,不由说道:“元直你呢?不如也进三司使帮沈某如何?”王旁赶紧摆手:“子贤就不要消遣我了。我如今连个功名都没有,怎么入仕?再说了,我并和适合仕途,还是做做杂志比较轻松自由。
沈欢叹了一口气,他刚才说的话还真不是消遣,有着几分愿望。当年他写《数学总则》的时候,王旁是第一批接触学习之人,对于数字算术绝对不陌生,进了三寻这个财政部门,最合适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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