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确实为赋税的增加出了不少力气,天子能够容忍王安石的行为,不就是为了钱么?王安石惹祸的本领更大了,他都能忍,还忍不了自己无心之失?
赵殒闻言脸色果然缓了缓,不过嘴上依然冷哼一声:“你干得好事!海贸死人一事你怎么说?。
沈欢叹息说道:“大海茫茫,要出事谁都抵挡不了
赵殒哼道:“那之前四年都没有发生这样的大事,怎么联才封泰让。完毕你等就出了事,这不是与联过不去么?。
这个于国不祥的罪名沈欢可不敢担当,赶紧陪笑说道:“陛下,天灾这东西,确实难以预计。我等治国,但求以人力使国富民安,若事事依从天命,没有作为,又岂是治国之道。荀子他老人家说,天之道,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人定胜天而已”小
赵殒脸显怒容:“你这是指责联么?这些年因变法之事,联做的事又何尝符合哪条祖宗规矩了?”
沈欢松了一口气,陛下还有自知之明,还很理智,道理嘛,越说就会越分明了。
心下轻松,沈欢赶紧说道:“陛下这可就冤枉微臣了,陛下也应该知道,臣在海州,也是干着变法之事,若不然岂来每年赋税三百万贯的利益?”
赵颍撇他一眼,又拍了一下软榻,砰地一声,显示他还在愤怒着:“联最生气的是海州发生这等祸事,你为什么不急报联知道?若不是到了海州,联还不清楚呢?你把欧阳发招回来,想必也是通知了司马相公,但是他也瞒着联不报,真是岂有此理!信不信联治你一个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还连累寻马光?
沈欢有点恐惧了,大宋朝政治氛围是比较宽松,也有不以言杀士大夫的规矩,但是有一些除外,比如说造反,比如说欺君这等罪名,皇帝祭起屠刀都是从不手软的,而且一杀杀一窝。
心思急转,沈欢解释说道:“陛下,臣从不敢抱着隐瞒的心思呀。陛下您想想,事情发生后臣不是第一时间令海州日报报道了此事么,不敢做欺上瞒下之事,甚至宣传的让整个天下人都知道!臣听闻陛下是每日必看海州日报的,心想刊在报上,陛下想来也可以看到,了解了事情始末。难道陛下当时没有看么?。
赵殒闻言有点尴尬,道:“那几天联一直在赶路,玩过头”呃,没时间看
“是了!”沈欢一拍巴掌,目视赵颍,“一定是陛下玩得开心,加上又刚刚封禅完毕,龙心大悦,司马相公不敢让这事扰了陛下的兴致,打算稍后再汇报,也好让陛下多开心几日。唉,司马相公总是为陛下着想,用心良苦,真是为人臣子的典范,是我等学习的楷模呀!”
“胡说八道!”赵殒斥了一声,哭笑不得,不过脸色还是渐渐缓和,盯着沈欢,“联再信你一次,如果还有下一次,你,”
“陛下放心,给臣一个水缸做胆,也不会有下一次了。”沈欢赶紧献出忠心。
赵颍点点头,道:“你明白就好
沈欢这才长嘘一口气,突然发现背脊凉了大半,原来后背都给冷汗浸透了。
伴君如伴虎,古人诚不我欺也。
他本以为官家是为发生海贸遇难事故而生气,谁知道对方更生气的是他没有第一时间汇报这事。
欺骗君上之罪,确实过错非常之大。沈欢心里甚至有点发冷,帝王就是帝王,喜怒无常,心思更是深大如海,实在令人难以揣摩。当年的少年天子,如今也成长为一个比较合
赵颍突然又苦恼说道:“子贤,此事你不应该闹得满天下都知道。可以想象,联回京后一定会有很多大臣上书批评海贸的过错,说不好会让联禁了海州等地的海贸。你说届时联要如何处置?”
沈欢径直问道:“陛下欲禁乎?”
赵颍不由有点尴尬:“海贸确实能增加不少赋税,禁了就太过可叭”
沈欢不禁乐了,这个天子果然是能赚钱就是王道,管你什么方式,对待王安石如是,对待他沈欢亦如是。
赵颍看见沈欢嘴角的笑意,瞪他一眼:“你还乐了?你说,你每年从海州的赋税抽了多少出来建设海州的事物?”
沈欢摸摸鼻子,道:“臣记得陛下与臣约定可以允许抽一半的
赵殒惊道:“你还真抽了一半?”
“没有没有沈欢赶紧摆手摇头,“每年大概就一百五十多万贯而已,一半的一半。”“你”赵殒倒抽了一口凉气,败家子呀,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沈欢,“一百五十万贯,这几乎是开封三万禁军一年的兵饷!你还真不手软”
沈欢悠然说道:“陛下,臣不也帮您拉起了五万的海军么?。
“但是你却花了五六百万贯钱了。”
沈欢又道:“不是还建起了这个海州么?除了京城开封,天下之州,没有一个比得上它的繁华,益州、扬州、洛阳,都不能相提并论!”
赵颍闻言愕然,不过还是很心痛:“你花起钱来大手大脚,比联还要不客气
沈欢笑道:“陛下,花得多,赚得更多,这不是好事么?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以海州现在的模式,继续发展下去,每年赋税只会增加不会减少。再过两年,单是一个海州就会为大宋带来五百万贯的财政收入,当然,海军的花费已经剔除了的。”
“真有五百万贯?”赵殒眼睛一亮,站了起来,摩拳擦掌,“这样的话还真得继续下去,得想个法子应付那些大臣的弹劾,子贤,你说,该怎么应付一众大臣?。
沈欢小心地道:“这可是陛下的事,臣不敢多言。”
赵颍瞪他一眼:“让你说你就说!
沈欢沉吟一下,问道:“不知陛下可有看今日的海州日报?”
“看了赵殒没好气地答道,既而怀疑,“你是说大航海碑之事?”
沈欢点头说道:“为了纪念这些英雄。臣已经令州府出钱在东海之滨开建了
“开建了?”赵殒愕然。
“对,昨日已经开始动工。”
“为何这般急?。
沈欢眼睛咕噜一转,笑呵呵地道:“臣令建设之人日夜开工,争取在七月十五之前建成大概模样。如果陛下有兴趣的话,届时可以为这个纪念碑揭幕,”
“揭幕?。赵殒眼睛又是一亮,不禁迟疑,“十五呀,还有十天呢。联看看,”
沈欢又加了一把火:“陛下,纪念航海英雄,这可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欧阳伯和说了,他会大做宣传,让其流传千古,还会请他父亲幕文纪念。欧阳永叔的文章,不出意外,千年之后都会有人品味,一如司马迁之《史记》。可以这样说,只要碑不倒,这件事这个意义都会为后人所知,或者说碑倒了精神都不倒,还可以重建。本来臣打算请陛下为这个碑写一篇铭文,刻在碑石之上,传之后世,不过既然陛下政务繁忙,臣也就不敢打扰陛下了,”
鼻惑!
这是**裸的诱惑!
赵颍不由面红耳赤,呼吸也急促了许多,他这么努力抗着压力变法,目的是为了国库充足好北伐西征,歼灭西夏,收复幽云,甚至扬马大漠,做武功盖世的明君,最终还是希望在青史上留下浓浓的一笔罢了。
变法如是,封禅泰山如是,东行海州亦如是现在,就有一个可以留名千古的机会摆在面前,怎能令他不大为心动?
沈欢对这个天子的性格琢磨得很通透。投其所好,效果颇佳。
“子贤啊”赵殒脸色越来越坚定了,“既然你这么有诚心,联也就不推辞了,海州都来了,也不在乎这么十天半个月。为了纪念这些为我大宋开拓海疆的英雄,联不单要为他们幕写铭文,还要在开碑揭幕那一天亲自主持这一盛典。你觉得如何?。小
“陛下圣明!”沈欢不由咧牙眦嘴地笑了。
赵殒瞥他一眼,突然淡淡地说道:“子贤啊,你来海州也有四年了,政绩突出,朝廷不会辜负有功之臣,你觉得你一下步该去哪里呢?
第二百八十四章慎言
沉欢心头狂跳。//弄心紧张得都是汗水六“(
政绩突出,有功之臣?官家是在说要封赏自己吗?
既是有功,又有才能,最大的封耸莫过于擢升了。而他沈欢这几介。月的努力,拼命鼓捣,来回谋划,为的不就是这个吗?
“陛下,这个”臣并不敢居功。陛下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沈欢心里拼命压抑激动,自己是十二万分地想要升官,不过不能表现出太难看的吃相,何况又是在天子面前,更不敢自夸了。当然,也不敢推辞,免得天子顺水推舟扯开了话题。那时候就欲哭无泪了。
沈欢的一句话就把球给踢回到赵殒身上。令他哭笑不得:“你沈子贤胆子不是一向很大吗?当年人家弹劾你,你还敢当着联的面说要来海州。怎么,今天反而变胆小了么?”
沈欢嘿嘿讪笑:“陛下,当年臣不是年少不懂事么,您就不要取笑臣了。”
赵殒哼了一声。
一帮铺床位的黄心闻言却暗叫“乖乖”这沈知州胆子果然够大,给人家弹劾了还敢向官家要官!试问天下谁有这份胆色?
他不由暗暗佩服,沈知州就是沈知州,天下第一牛人呀!
自他到达这里,就一个劲地偷看沈欢。想看看官家常年念叨的沈大人到底有什么三头六臂,能干出这么多别人难以想象的事来。报纸、海军、新海州,“哪一件放在一个人身上都是了不得的大事,偏偏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这就不同寻常了。
想起官家平日为难之时就会念叨“若是沈子贤在这就好了”现在再一听到当年要官之举,而且还是官家同意了的。黄心立刻心生警怯。打定主意一定要服侍好这个沈知州,不能得罪于他。
沈欢当然不会想到他刚才偷偷注意的太监也在偷偷地打量他,见得赵殒沉默不语,不由说道:“陛下,臣就是一块转,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
赵殒斜眼看:“真的?那去崖州如何?”
沈欢顿时变了脸色,在宋朝一般都不杀士大夫,严重的就贬黜,在官场之中有“贬不过岭南”之说,过了岭南之地,包括崖州也就是后世的海南,那都是与杀头差不多的惩罚。在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一旦去了,就没有多少个皇帝和大臣会想起你来。
就算后来偶然想起,以这个时候岭南之地的气候与环境,那也要有那个活着回来的命。很多被贬谪的大臣,不是死在去的路上,就是死在回程的途中。
可以说,这就是官场士大夫的死刑,令他们谈虎色变。
沈欢虽然也知道赵殒说笑的成分居多。可依然还是脸色煞白,须知有时候君无戏言,若给人拿捏住这个话题,他就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哭丧着脸,沈欢苦涩说道:“陛下就这般讨厌微臣,恨不得臣客死,他乡么?”
赵颍倒是笑了:“你不是说你是一块砖么?以你治国的经济才能,崖州那等荒芜之地,更是需要你呢。”
沈欢无语,不敢再搭话,生怕再纠缠下去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赵殒也意识到玩笑有点开大了,不由连声说道:“好吧好吧,不消遣你了。你想去崖州,联还不肯呢!不过现在海州发生这等死人之事。联还得想法子与众多大臣交代
“还需要交代么?”沈欢扬声说道。
赵殒奇道:“这话怎么说?”
沈欢不答反问:“陛下不是同意为大航海碑幕文揭幕了么?既然如此,当然是肯定了这些遇难者英雄的地位!又何来另外交代呢?”
赵颍先是一愣,既而眼前一亮,对呀,还交代什么?联的行为不已经是一个很明确的信号了么?联要纂文,就是肯定他们的地位,也就是承认了这一件事的正面意义。
圣意已明,谁还敢罗里罗嗦?大臣也不是傻子,除了涉及利益悠关之事,谁又会没车找事?
这个举动很妙,巧妙地表明了圣意。赵殒想笑,既而像是想到什么,脸色大变,怒视沈欢,喝道:“沈子贤,你早早就算计好今天了么?说什么标榜青史,其实全都是为了自己洗脱罪名,是与不是?”
沈欢当然不会承认:“陛下。臣也没指望过您会答应呀,只不过是顺便一提罢了。如果陛下不同意。可以收回圣意,臣勉为其难为那些死难英雄写一篇铭文就是了。臣怎么说都是当年科举的探花,四六之文也不敢说差别人多少。”
赵颍愕然,最后怒道:“你想得美,还想自己出风头?俗话说君无戏言,联既然答应了你,自会实行。岂有反悔的道理?”
沈欢说道:“这不就结了么?陛下是高高在上的天子,臣怎么有胆子去算计?”
“当真?”
“绝无着言!”
赵颍冷“哼一声:“联姑且再信你一次!
沈欢“憨厚”一笑。
赵殒不耐烦地道:“说吧,你想要什么职个?你的功劳不如果理由合理,联也不惜高官厚禄。”
沈欢是打死也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刻犯傻:“陛下,臣说了,底下官员能做什么,要做什么,陛下最清楚不过,全由陛下裁决。”
赵颍一瞪眼,气呼呼地道:“还跟联打马虎眼了?”
“臣不敢。”
“拿出你当年向联要官的勇气来!”
“臣不敢。
“你是要气死联吗?”
“臣不敢!”
赵殒要发疯了,几年没见,没想到沈欢要无赖的手段更高深了,大手一摆,喝道:“你先退出去,等联想好了再与你说!”
“是,臣这就告退。”沈欢恭身后退,丝毫没有迟疑与留恋,径直出了门去。
沈欢出去后,赵殒离开软榻。在房内踱着步子,脸上的神色极其复杂,有笑意,有无奈,还有恼怒。
黄心赶紧端来茶水服侍,动作不停,一边说道:“陛下,先歇息一阵吧,今日您也累了。”
赵殒气呼呼地坐下来,大手一挥:“没这个心情,睡也睡不着”。
黄心劝道:“陛下何必为这等小事烦心,气坏了身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小事?”赵顾瞥他一眼,“你认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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