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欢这次倒是又惊又喜了。这个蔡卞,真***是个天才,聪慧无双,举一反三,对自己的新学也研究得透彻。
这真是个好学生呀!
沈欢不再迟疑:“蔡卞,沈某就托大为你取一表字吧。
蔡卞大喜过望,这是沈知州对他的肯定与承认,不由满心尽是欢喜。期待地望着沈欢。沈欢沉吟片刻,道:“表字元度,如何?”
“元度?”蔡卞扭头思索一会,既而欢喜,“好极了!《吕氏春秋》有云“爱恶循义,文武有常小圣人之元也。;《左传》又云“度不可改”元度元度,沈大人这是让卞不要改变根本与初心。蕴义与韵味十足,好极了,多谢沈大人。卞自当秉承大人教记。为民为国,不改初衷。”
沈欢还能说什么呢?教育天才的心情就是这样了,既喜悦又无奈,这下连解释都免了。
一旁的武华大是羡慕,他跟了老师那么久,还没得他赐过一个字,蔡卞才第一次见就有了,真是走了狗屎运!可是,他是多么想踩上这一坨狗屎!
“老师,那我”武华不好意思地也想要表字。
沈欢瞪他一眼:“一边去,等你冠礼再说!”
武华大是委屈,却不敢再说什么。
蔡卞看了想笑,既而又道:“沈大人,不知卞可否有幸追随大人侍奉左右。拜大人为师,学习大人的道统呢?”
第二百七十六章 闯大祸
怎么,自己还没开口,就有个天才学生倒贴过来?
天底下有这样的好事?
他心里狂喜,面子上却做足了平静的姿态,道:“你如今是海州大学的学生,向沈某行拜师之礼。只怕欧阳公耍不高兴呢。”
蔡卞可不想失去这个好机会,急忙说道:“海州大学不也是沈大人创建的么?您也不是外人,可拜,可拜”。
“这”。沈欢还在拿捏姿态,老师么。也不是那备容易就拜的,太快同意,不是显得自己的迫切么?这也太掉身价了!
“还请大人收下卞这个学生。学生定当侍奉左右,终生跟随”。蔡卞急得要哭了。
终生跟随?沈欢可不敢打这样的主意,对方毕竟要走上科举之路。届时就都是天子门生了。虽然在这个时代不大容易出现丁谓对寇准那样欺师灭祖的事儿,可毕竟也存在,总得当心。
他可没有傻到蔡卞此时对他有多么的感激与崇拜,就算有素等他长大后,也是有很多因素可以改变他的。现在指望的是能把他带在身边,日夜影响,潜移默化。把他变成与自己理念相符合的人才。
武华虽然羡慕蔡卡的运气。却也不是小气之人,帮忙求情:“老师。您就收下蔡兄吧,他是个人才呀!多加栽培,日后定是国之栋梁,您也是为国育才有功!”
啧啧,这话听得顺耳,也给沈欢一个台阶,生怕弄巧成拙,沉欢咳了咳。道:“好吧,既然元度这么有诚意,沈某也就不再客套,把你带在身边吧
蔡卞大喜:“那卞这就回去准备拜师之物,再过来行拜师之礼!”
“免了,沈某不兴这一套繁文缛节。简单一点。你敬沈某一杯茶可以了沈欢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
回去准备?谁知道你想了想会不会反悔,一旦说不来了,他沈欢岂不是要欲哭无泪?何况一旦官家来海州,王安石必然跟过来,如果让你们搅和在一起,那更是令人痛心了。为免夜长梦多,先行了拜师权,再说。到时王安石就是拿绳子来绑都绑不走了!
蔡卞一愣,这般急迫?
“怎么,你不愿意了?沈欢冷冷说道。
“不是”。蔡卞打了咋。颤。赶紧奉上一杯新茶,行拜师礼,双手敬上,“老师在上,门生有礼了沈欢这才笑了,手也不慢。一把拿过杯子,喝了一口,淡淡说道:“起来吧。
元度,沈某别的耍求没有,只希望你能不忘本心,好好做人
说完还上前一步扶他起身。他年纪至多大蔡卞十岁而已,不习惯对方这样跪拜,也怕对方心里有芥蒂。毕竟跪一个年轻人,谁也不好受。
这倒是他多心了,不说他官衔的品阶,就说古人对待师傅的态度,也与后世有天壤之别。在后世别说拜一个大不了自己多少岁的人为师。就算对方七老八十,很多人也觉得难以启齿。古人以达者为尊。拜之为师没有什么羞耻的;今人自己的面子最大。老师什么的早不放在眼里。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诚可谓也。
蔡卞自认拜子个良师,欢天喜地,站起来恭身说道:“老师放心,门生定当终生不敢或忘今日教诲!”
沈欢半信半疑,蔡卞的本质倒是可以信任,奈何他大哥蔡京太过出名了。是鼎鼎大名的奸相。按历史的说法。大半个北宋朝廷就是败坏在他手上的!
后来元人修《宋史》,把王安石的党羽一网打尽,通通放到“佞臣卷。上。蔡京榜上有名自不用奇怪,最可怜的就是蔡卞了,也名列其中。
其实通观蔡卞一生的作为。性格还是比较梗直的,后来因反对他大哥蔡京被贬也足以证明他不会因私废公。被打入奸臣行列,更多是因为他是王安石的女婿,一直力挺的也是王安石,包括旧党之人执政时,他没有像蔡京一样改口支持司马光等人,而遭受打击。后来新党执政。他又因为耿直遭受排挤,这才造就他了他坎柯的一生。这点倒与苏轼有点相似,不过苏轼是生的时候到霉,他则是死后臭了名声。
沈欢认为客观地说,宋史奸臣传里有些是比较冤枉的,而最冤枉的应该是蔡卞。坏事没做,坏名声倒要一起承担。他是成也王安石。败也王安石。
沈欢这次招他,不无想改变对方命运的打算。可他突然又想到自己百年后会是个什么样的名声呢?
自嘲一笑,管他呢,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沈欢收了个天才学生,蔡卞拜了个良师。武华多了个师弟,三人各有各的高兴。重新坐在一起,聊得倒是颇为开心。
正当三人聊兴恰好之时,周季大喊着“子贤”冲了进来。
周季满身大汗,肥胖的身体州引二工。亚着流欢,未待与息平息。断断续续地说道!”午贤。不”不好了,出大事了!”
“大事?”沈欢变了脸色。他知道周季的为人,是个天塌也以为有地顶着的乐观人物,一般事情不能令他这般惶急。
沈欢站了起来,沉静地道:“武华、元度,你们先去做其他事吧。就在府里,不要走远,等一下我等在府上一起吃个饭。”
“是,老师。”武华与蔡卞情知有些事还不是自己可以接触的,相视一眼,行了一礼后退了出去。
两人走后,沈欢这才沉声问周季:“云飞兄,何事如此慌张?”
周季又喘了几息,哭着脸说道:“这次完蛋了,子贤,完蛋了”海贸方面出事了?”
“海贸?”沈欢大是不锦,“这个时候,海贸能出什么大事?”
现在是六七月,南海多风暴,按例不会有多少大船出海。
周季羞愧地说:“以前我按子贤说的做,尽量避免六到八月的海上风暴,因此基本上不会装载货物令海船出海。就算其他海商来撺掇我也不心动。可是这次杭州苏州方面的海商说南洋最近紧缺丝绸瓷器。放一批过去赚的钱可以比往常翻倍。
我”我心动了,加上子贤你前些时候要我逐渐退出这个海州主导海贸的地位,我就想干脆做最后一大票”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沈欢吼了起来,脸色都青了,一大票代表什么,出事又代表什么?他心里渐渐有不妙的感觉!
钱还是小事,如果”
周季吓得声音小得很:“最后“一起出去三四十条大船,只陆续回来十条左右。其他”都沉没了,货。也没了。”
“什么!”沈欢一拍桌子,砰的一声,把桌上的茶水都震了出来。脸色铁青,“货货货,你只想着钱!人呢?船上的人呢?”
周季更是懦懦地道:“有一些没回来,”
“一些?”沈欢气极反笑,“是多少?”
周季鼓起勇气说道:“有两百五十多人沉在海底了。”
“两百五”沈欢一把跌坐在椅子上,脸色也略地白了,喃喃地说着。周季也知道这个数目极其惊人。两百五十。那是人命,不是阿猫阿狗!
“子贤”周季担心地看着沈欢。
沈欢惨然一笑:“两百五十条人命呀,两百多个家庭,不下两千人的悲痛”…这祸闯大了,大了!”
“子贤
沈欢双手撑在桌子上,颤抖着站了起来,吼道:“周云飞,你闯祸了,你知道吗?是大祸!这不是打仗时期,做个买卖,你死了两三百人。他们的亲人算上来至少有两千人,两千人,你知道吗!”
周季赶紧说道:“子贤,我们海州方面只有八十多人,船也是十多条,至于货物,加起来是损失了三四十万贯!”
“钱钱钱!”沈欢爆发开来。怒视周季,“现在最重要的是人命,人命!他们都死了,再也不回来了,你难道不痛心吗?而让他们一去不回的原因就是因为你们的贪钱。贪!我千交代万嘱咐,让你们夏季不要轻易出海,三四年来我们谨慎又谨慎,也不过是丢了几条船十多个人的命子。现在呢?因为你们的贪心,一下子就让两百多人丧命!我问问你,你晚上睡得着觉吗?啊?”
周季头都不敢抬起来。
“你说,怎么办?”沈欢额头青筋暴起,“怎么办?”
周季一边抹汗一边说道:“子贤,这不问你来了吗?”
“问我?”沈欢冷笑一声,“完蛋了,我也完蛋了!你想想吧,如果泰山方面顺利。再过十天半个月官家就要到达海州,如果这个事情闹大。给别人抓住把柄攻击我等。我们怎么办?你回答我,怎么办?你问我怎么办。我想还问你怎么办呢!”
“没这么严重蝴”周季大惊失色,不敢置信。
“你以为呢?”沈欢冷冷横他一眼,“几千人的悲痛,谁能压得住?别人一说,人云亦云,你认为那些看我不顺眼的官员会心慈手软吗?”
周季这会吓傻了。他虽只是个做生意的商贾。却也知道朝堂的残酷。杀人不见血,动辄就是满门遭殃的祸害!
闯祸了”,他满心都是恐惧。两百多的人命,大帽子扣下来,谁都抗不住。
“子子贤,你一向有办法,你快想想,快想想怎么办才好!”
第二百七十七章善后
“办法。,键欢惨然笑,仓身丹力的他把跌坐在椅午出吕里既是惶恐又是急噪,心绪纷乱,不知所措,“还能有什么办法?”
周季脸色白得厉害,冷汗不住地从额头上往下流,一个踉跄才扶住面前的一张椅子,哆嗦地摸索坐下,双目无神,空洞无力,不住地叫道:“这次完蛋了,完蛋了,连子贤你都说没有办法”
沈欢双手搭在头上,用力地揪着头发,直到头皮发麻才停手,弯着腰。眼神闪烁,心里也有一个声音在问“怎么办怎么办”一边又问答案。却又想不出一个确切地法子来。
脑子乱得像一锅粥,他现在连杀周季的心都有了;辛辛苦苦三四年,好不容易才有如今的家业规模,这下好了,一个风暴,把一切都吹得风雨飘摇。
海贸是他走出来的一条路,他认为大宋的出路也在这里,只有不断地创造财富方可缓解这个帝国的各种矛盾,才能拯救这个渐渐没落的帝国。海贸,赚的是外人的财富。再带回本国使用,这样可以减少本国人民的各种录削,缓和社会矛盾。也可以让帝国松一口气,能有更多的时间去实验去实行各种方案。三四年来,海贸是成功的,要不然他不会让苏轼准备把这个模式推广开去。可现在”做个生意而已。却死了两三百百姓,那些鄙视商贾的官员们会不会以此为借口抵制或者限制这个海贸的继续发展呢?
如果不幸而言中,那么他们这些年的努力不仅白费,还会连累很多人,这才是沈欢最不愿意看到的!
如果因为这件事而否定了海州。既而否定了海州模式,试问这不是冤枉得很吗?
两人都深自缄默,沈欢很无力无奈。周季惴惴不安,坐立不定。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直到武华过来叫去用午膳才醒转过来。
这个时候,沈欢哪还有心思吃东西。打发武华招待一下蔡卞后,他慢慢恢复过来,心儿也镇定了些须。不再恐惧纷乱。
深吸了一口气,沈欢看到周季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有点不忍心,出声问道:“云飞兄,你要吃点东西么?”
周季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坚定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子贤,这事我背了,希望不要连累到你!”
沈欢又是感动又是苦笑:“云飞兄,我等是一个绳子上的炸锰,你有事我也好不了。此事是海州的商贸模式,别人只会一并带着看,不会分开。再说了,这事你也抗不了。
“我周季大是后悔,眼圈都红了。
沈欢这时想起周季的好来,对自己的义气自是不假,想到自己刚才的态度,不由羞愧,转开了话题:“现在不是某个人的问题,还是想想怎么善后吧。”
“善后?”
沈欢点点头,又道:“具体的情况你了解清楚了吗?”
周季也是点头:“大概失踪了两百五十多个。”
这个时代。在大海之上船毁又失踪,一般都难以生还的了。
“具体的情况?”
周季说道:“这次出海,是七八家一起联合的。我等这边出力最多。一百二十人左右,丢了八十三人。杭州的李老板也丢了五十人左右。其他几家大概是各丢二十人吧。损失”就不说了,人命重要!”
沈欢再次听到活生生的人命一去不返,又心痛了,恨铁不成钢地道:“最后一票最后一票……你胃口还真大!”
周季低头不语,深自惭愧,海州的海贸生意,以他们周沈两家为主。其他都是打酱油的,这次他打算干一票大的,人力物力出得最多,结果也最糟糕。他也知道如果这事宣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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